共享單車在那狹窄的過道里堆得亂七八糟，鐵鏈在晨曦里泛著冷光。墻角那兒，

有只野貓蜷在油污里，警惕地瞅著那些穿著灰藍色工服的騎手們。

李善德深深吸了一口滿是機油味兒的空氣，

就聽見身后傳來塑料板凳擦地的聲響——騎手們陸陸續續到站點了。

老王那輛掉了漆的電動車歪歪斜斜地停在角落，后視鏡上還掛著他妻子用紅繩系的平安符呢。

金屬支架上的外賣箱堆得跟小山似的，看著搖搖欲墜，感覺隨時都能塌了。

騎手們都默默地掃碼簽到，頭盔上的反光條在昏暗的倉庫里閃著微弱的光，

就像一群準備好上戰場的沉默戰士。新來的實習生小周緊盯著系統派單界面，

手指在屏幕上劃拉得可快了，李善德注意到他指甲縫里都是洗不掉的機油黑漬。這時候啊，

小陳帶著點怯意說：“站長，這單怕是趕不上了。”屏幕上顯示外賣還在商家做著呢，

可系統給的配送時間就只剩七分鐘了。李善德接過疊得高高的外賣箱，

那金屬邊兒劃得他虎口火辣辣的疼。他咬著牙，

破破爛爛的工具箱里摸出那本都翻爛了的“人情地圖”——封面用透明膠帶一層一層加固的，

內頁都被汗漬浸得發軟了。歲月把倉庫的墻壁染成黃褐色，跟李善德臉上的斑斑點點差不多。

他手指頭抖抖索索地在地圖上圈出幾個地兒：“老王，你負責陽光小區那條路，繞到后巷去，

小賣部的李伯今天五點會開門，你敲三下門，他會給你留條道……小陳，

你先去‘埋伏’在奶茶店，盯著系統派單，商戶一出餐，你立馬沖過去！”話剛說完，

倉庫外頭就傳來急促的電動車喇叭聲。劉姐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頭發沖進來了，

她單親兒子點滴還沒打完呢，手機卻顯示同時派了三單。

李善德瞧見她工服上沾著醫院消毒水的痕跡，嗓子眼兒一下子就哽住了。騎手們眼神一對，

那里面藏著的默契可深了：這單，必須得趕上。汗水從他們腦門上往下滑，

緊張的氣氛一下子就彌漫開了，感覺時間都在這一刻定住了。

正午的陽光從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