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聲戛然而止,劉秀玉震驚的看著死而復生的陸白霜,喉嚨像被鎖住般,半個字都發(fā)不出來了。
街坊們見陸白霜醒了,激動的眼圈都紅了,恨不得拍手叫好。
“醒了,醒了!”
“媽呀,建國還真有本事,真給救活了。”
“真是撿回一條命啊,白霜太不容易了。”
“……”
見陸白霜終睜開眼,陳建國重重的松了一口氣,失而復得的激動讓他一把將陸白霜抱進了懷里,那一刻,他的手都在顫抖。
“總算沒來遲!”他聲音哽咽眼圈泛紅,雙手用力的抱著懷里的女人,只怕一放手,她就像前世一樣,消失不見了。
驚魂未定的陸白霜先是一臉茫然,隨即想到什么,一把推開陳建國,驚恐的看向四周。
“曉曉,我的曉曉呢?曉曉……”
一直躲在旁邊不敢打擾,不敢靠近的陳曉曉,見到媽媽醒來,小小的身體瞬間撲到陸白霜懷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媽媽!”
冰冷的懷里突然溫暖了起來,陸白霜心里狠狠的疼了下。
她緊緊的抱住女兒,感覺到小小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她心疼壞了。
“曉曉不怕,媽媽沒事了,不怕,不怕……”。
布滿老繭的手輕輕的順著女兒的背,直到她的哭聲慢慢變小,這才趕緊看向救自己的男人。
“謝……”話到嘴邊,突然僵住了。
看著陳建國那張熟悉的臉,她的心像刀絞一樣,雖然知道是他救了自己,可感謝的話卻怎么都說不出口,激動的目光也在那一刻冷了下來。
陸白霜將目光收回,看向女兒,一邊幫她擦眼淚一邊心疼的問。
“曉曉,嬸嬸有沒有打疼你?”
聽到這話,陳建國眸色一沉。
“誰打曉曉?王春昵嗎?”
前世,他雖然游手好閑,不怎么管家里的事,但對王春妮卻沒什么好印象。
那個女人表面上看起來溫柔賢惠,事事謙讓,可他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燈,礙于她是弟媳,又沒做什么出格的事,所以他從來沒在意過。
但她現(xiàn)在竟然敢動曉曉?那就另當別論了!
見陸白霜不說話,陳建國看向女兒。
“曉曉,告訴爸爸,嬸嬸打你了嗎?”
聽到這句話,陸白霜愣了下,轉(zhuǎn)頭看向陳建國。
向來不把她們母女放在心上的男人,此刻的目光里竟帶著關(guān)切,更重要的是,他問的不是為什么打曉曉,而是問打了嗎?
這和之前一聽到跟他家里人發(fā)生矛盾,就罵她們找事,不讓他好過,想弄死她們的男人,判若兩人。
有那么一剎那,她都在疑惑,這是陳建國嗎?
陳曉曉聽到爸爸問話,委屈的撇著小嘴點頭,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嬸嬸說曉曉偷了家里的雞蛋,拿棍子打曉曉,媽媽保護曉曉的時候,被嬸嬸推到了河里。”
陳建國心里一驚,看向陸白霜。
推到河里?
她……不是自殺?
前世的這天,他喝的爛醉,醒來的時候,陸白霜已經(jīng)被救了上來,所有人都說她是自殺,他也以為她是因為梁靜秋那件事想不開。
結(jié)果,竟然是被王春妮推下去的?!
“死丫頭片子,胡說八道什么?!這么小就偷家里的東西,長大了還了得?!”
“你二嬸也只是怕你長歪了,才替你爸教訓你一頓,你這沒良心的東西竟然還在這里顛倒黑白,告黑狀?!看我不撕爛你這張破嘴!”
劉秀玉說著便要上手。
陸白霜嚇的趕緊用身體護住女兒,陳建國則猛的起身,抓住劉秀玉的胳膊,目光冰冷的看著她。
“我看誰敢動我女兒?!”
低沉的聲音響起,四周瞬間一片寂靜。
巴掌沒落到身上,陸白霜詫異抬頭,看到陳建國擋在她們面前,和劉秀玉對峙,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劉秀玉也被兒子這威嚴的氣勢鎮(zhèn)住,半天沒說出話來。
“你,你……”
“今天的事我會查清楚!如果讓我知道誰敢欺壓我的老婆孩子,我一定不會放過她!”
陳建國冷冷的掃了劉秀玉一眼,轉(zhuǎn)身抱起陸白霜,牽住女兒的手,向家走去。
劉秀玉看著從小懦弱聽話,她說東從不往西的兒子就這么把她丟在這里,氣的噗通一聲坐到地上,嚎了起來。
“天爺啊!這日子沒法過了!”
“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養(yǎng)大,你為了那兩個賤人罵你娘,你這個喪盡天良的東西……”
劉秀玉哭天喊地,陳建國頭也沒回。
回到家,關(guān)上門,輕輕的將陸白霜放到床上,倒了碗熱水遞到她面前。
“喝口水。”見她看著碗里的水沒動,陳建國勸道,“漱下口也行,河里的水臟。”
房間里靜悄悄的,曉曉依偎在媽媽懷里一動不動,外面的罵聲持續(xù)不斷,哭的驚天動地。
各種臟話鋪天蓋地的傳來,陳建國煩躁的起身,準備讓外面的人閉嘴后,再跟陸白霜好好談談。
結(jié)果這一動,嚇的陸白霜一激靈,趕緊把曉曉摟進懷里,用身體護住女兒的同時驚呼道。
“別打我們,我離婚!”
看著全身顫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女人,陳建國心里說不出來的難受。
先不說她剛剛那恐懼的眼神,單是同意離婚這個詞,就足以讓他震驚了。
在這個名聲比命還重要的年代,離婚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就是奇恥大辱,陸白霜到底是經(jīng)歷了怎樣的思想斗爭,才會做出這么痛苦又艱難的抉擇?!
而她這樣,僅僅是為了不挨打?!
他怎么讓她的女人成了這樣的日子,前世的自己,到底作了多少孽?!
“白霜……”
“我現(xiàn)在就收拾東西回娘家,我們馬上走。”陸白霜抹了把臉上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河水的東西,起身走到衣柜旁。
說是衣柜,其實就是個木箱子。
破舊的箱子里,僅有幾件衣服,每件衣服都打滿了補丁,大的那件棉襖甚至都看不出原來的布料,小的幾件也是各種顏色拼湊而成,料子硬的能把手劃破。
陳建國看著那些前世連垃圾都算不上的破爛,卻被她珍惜的一件件疊好,放到包袱里,心一陣陣的酸疼。
“對不起。”他看著她消瘦的背影,聲音哽咽的說出這三個字,為今生更為前世,“白霜,你能原諒我嗎?我保證,以后都不會做任何傷害你和女兒的事了。”
陸白霜的身體微僵,手上的動作停了停,然后又繼續(xù),只是速度沒之前那么匆忙,也沒那么慌亂了。
見她伸手抹眼淚,陳建國走過去,按住她疊衣服的手。
“我們不離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