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煙不辭卿王世雄在暴雨里把六年積蓄摔進滿地存錢罐碎片時,
柳如煙正拖著行李箱碾過他的尊嚴。 “送外賣的懶骨頭,也配耽誤我的人生?
” 五年后他成了財經頭條的資本新貴,卻在慈善晚宴看見她端著香檳被客人潑了滿臉。
無名指戒痕下藏著家暴淤青,懷里熟睡的龍鳳胎像極了他年少時的模樣。
家族以死相逼:“總裁當接盤俠?除非我跳樓!
” 他砸碎PS的收錢證據冷笑:“這女人當年撕了錄取書跟我熬窮,
你們懂什么叫心甘情愿?” 當病危通知書和器官捐獻協議同時攤開,
輪椅上的柳如煙終于顫抖簽字。 “這次換我等你。”王世雄推著她沖進教堂,
“遲到七年零三個月的新娘,該登場了。”雨下得像是天被捅穿了窟窿,
慘白的路燈在積水里扭曲成破碎的光蛇。王世雄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出租屋木門時,
帶進一股裹著鐵銹和垃圾酸腐味的冷風。雨水順著他廉價西裝的化纖面料往下淌,
在腳邊洇開一小片深色。屋里只亮著一盞昏黃的節能燈,
光線吝嗇地勾勒出柳如煙單薄的側影。她背對著門,站在窗前,手里緊緊攥著一張紙。
窗外是城市雜亂無章的霓虹,紅的、綠的、紫的,光怪陸離,隔著被雨水沖刷得模糊的玻璃,
映在她臉上,像打翻的調色盤,卻透著一股冰涼的陌生感。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從懷里掏出一個用塑料袋仔細裹了好幾層的信封,邊緣已經被他的體溫和雨水浸得有些軟塌。
信封沉甸甸的,里面是剛從銀行取出的、還帶著點油墨味的新鈔,厚厚一沓,
幾乎是他過去三個月沒日沒夜搶單、用凍裂的虎口一次次握住滾燙外賣箱提手換來的全部。
“如煙,”他的聲音有點啞,被門外的風雨聲撕扯著,“湊齊了,第六年的學費和生活費。
” 他往前走了兩步,把那個濕漉漉的信封小心地放在那張掉漆的舊木桌上,
發出輕微的一聲響。柳如煙沒有回頭。她只是慢慢轉過身,
那張紙——一張印刷精美、帶著校徽的研究生錄取通知書——被她捏得指節發白。
她的目光掃過桌上那個濕透的信封,沒有一絲溫度,然后緩緩下移,最終釘在王世雄身上。
那眼神像淬了冰的針,扎在他浸透雨水的廉價西裝上,扎在他腳上那雙邊緣開膠的舊皮鞋上,
扎在他被風吹得凌亂、還往下滴水的頭發上。“王世雄,”她開口了,聲音不高,
卻像冰棱墜地,又冷又脆,“你看看你自己。”王世雄下意識地挺直了些腰背,
試圖驅散那無處不在的濕冷和隨之而來的狼狽。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
“看看你這身衣服,”柳如煙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刻毒的尖銳,她猛地抬手,
指向他,指尖幾乎要戳到他的胸口,“看看你這雙鞋!還有你這頭發,
亂得像剛從垃圾堆里爬出來!” 她胸膛劇烈起伏著,那點昏黃的光映在她眼底,
卻燃不起絲毫暖意,只有一片冰冷的火焰在焚燒。“七年之約?”她嗤笑一聲,
那笑聲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異常刺耳,“我等不了了!
我等不了你這種安于送外賣、一輩子爛在泥里的懶骨頭!我柳如煙的人生,
不是用來陪你耗在這種發霉的出租屋里,聞著永遠散不掉的油煙味,
算計著每一分錢熬日子的!”“懶骨頭?”王世雄像是被這三個字狠狠燙了一下,
他猛地抬眼,直直地看向她。那雙總是盛滿溫和與包容的眼睛里,此刻翻滾著震驚、痛楚,
還有一種被徹底否定的茫然。他下意識地抬起自己的右手,那只手粗糙,指節寬大,
虎口處一片深紅的凍瘡,有些地方已經裂開,滲出淡淡的血絲,又被雨水泡得發白腫脹。
這只手無數次在寒風里穩穩地握住車把,無數次在滾燙的蒸籠邊取餐,
無數次在深夜里點開手機屏幕,只為搶到那幾塊錢的“雨雪天氣補貼單”。
“你說我……懶惰?”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艱難地擠出來,
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對!懶惰!安于現狀,不思進取!
” 柳如煙像是被他的反問徹底點燃了最后的引線,她猛地彎腰,
一把抓起桌角那個鼓鼓囊囊、畫著幼稚小花的存錢罐——那是他們搬進這里第一年,
他用送外賣攢下的第一筆“獎金”買的,
滿了兩人省吃儉用存下、準備用來付下季度房租的硬幣——狠狠地、用盡全身力氣摔在地上!
“嘩啦——!”刺耳的碎裂聲炸開!廉價的陶片四濺,滾落滿地,
混合著無數大大小小、亮閃閃的硬幣,叮叮當當滾向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一枚五毛錢的硬幣甚至滾到了王世雄濕透的褲腳邊,停了下來,微微晃動著,
折射出節能燈一點慘淡的光。王世雄的目光凝固了。他看著地上那一片狼藉,
碎裂的存錢罐尸體,散落的、承載著他們無數個微小期望的硬幣,
還有那張被他放在桌上、此刻也濺上了幾點泥水的信封。一股冰冷的麻木感,
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凍結了血液,也凍結了呼吸。他感覺不到冷了,也感覺不到濕,
只有一種被徹底掏空、踩進泥濘里的鈍痛。柳如煙胸口劇烈起伏,
眼中最后一點猶豫也被決絕取代。她一把抓起桌上那張錄取通知書,幾步上前,
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力道,猛地將它按在王世雄濕透的胸膛上。
紙張邊緣劃過他襯衫下冰冷的皮膚,留下細微的刺痛。“滾!”她幾乎是嘶吼出來,
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匕首,“拿著你這些沾著外賣味的臭錢,滾得遠遠的!
別再來耽誤我的人生!”吼完,她猛地轉身,一把拉過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
小小的滾輪碾過滿地的陶片和硬幣,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像是在反復碾壓著什么脆弱的東西。她頭也不回地拉開了門,
身影迅速消失在門外更濃重的黑暗和滂沱雨幕之中。門被風狠狠摔上,
震得墻壁簌簌落下一點灰塵。出租屋里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窗外瘋狂的雨聲,
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像是永無止境的嘲笑。王世雄僵立在原地,像一尊被雨水泡透的泥塑。
冰冷的通知書還貼在他的胸口,那點微弱的紙張觸感,此刻卻像烙鐵一樣灼燙。
他緩緩低下頭,目光空洞地掃過地上那些在燈光下閃爍的硬幣,掃過那些鋒利的存錢罐碎片,
最后定格在胸口那張薄薄的紙上。
研究生…柳如煙…”那一個個曾經讓他無比驕傲、支撐他在無數個疲憊夜晚咬牙挺過的字眼,
此刻卻像最惡毒的詛咒,刺得他眼睛生疼。
一股混雜著絕望、憤怒、被徹底踐踏的羞恥和心死的冰冷洪流,
猛地沖垮了他最后一絲理智的堤壩。喉嚨深處發出一聲野獸受傷般的、壓抑到極致的低吼。
他猛地抬手,不是去拿那張通知書,而是五指狠狠攥緊!尖銳的紙邊瞬間割破了他的掌心,
溫熱的血珠立刻沁了出來,染紅了紙頁的一角。但他感覺不到痛。“嗤啦——!
”他用盡全身力氣,將那張凝聚著柳如煙未來、也曾經是他們共同未來的紙,狠狠撕開!
一下,又一下!動作粗暴而瘋狂,
仿佛要將這六年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等待、所有被輕賤的真心都撕成碎片!
染血的紙屑紛紛揚揚落下,混著冰冷的雨水,落在他腳邊狼藉的地面。還不夠!遠遠不夠!
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需要一個更暴烈的出口!王世雄猛地轉身,
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住那面斑駁脫落的墻壁。沒有一絲猶豫,他緊握的拳頭,
帶著全身的力氣和無處宣泄的毀滅欲,狠狠砸了上去!“砰!”一聲悶響。墻皮簌簌落下。
劇痛從指骨瞬間蔓延到整條手臂,但他恍若未覺。指關節瞬間皮開肉綻,鮮紅的血混著墻灰,
順著墻壁蜿蜒流下,滴落在地上那些散落的硬幣和紙屑上。他大口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
像瀕死的魚。染血的紙屑沾滿了他的手掌、衣袖。他踉蹌著走到門口,
拉開那扇隔絕了風雨的門。外面,是傾盆而下的黑暗和冰冷。他揚起手,
將那把染血的、代表著他們徹底終結的紙屑碎片,狠狠拋向風雨肆虐的夜空!
紙屑像一群倉皇的白蝶,瞬間被狂風卷走,旋轉著,翻滾著,
朝著街角那個張開黑洞大口的、骯臟的下水道口撲去。雨水裹挾著它們,
卷著地上泥濘的污水,打著旋,義無反顧地沖進了那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消失無蹤。
王世雄站在門口,渾身濕透,右手滴著血。冰冷的雨水沖刷著他的臉,
分不清是雨還是別的什么。他望著那吞噬了一切的下水道口,眼神空洞得嚇人,
里面最后一點屬于“王世雄”這個人的光,似乎也隨著那些紙屑,徹底熄滅了。
只有那扇破舊的木門,在他身后無力地晃蕩著,吱呀作響,像是無聲的哀鳴。
冰冷的精鋼電梯壁映出王世雄的臉。五年時光是最高明的雕刻師,
鑿去了少年最后的青澀與溫軟。下頜線如刀鋒削出,緊抿的薄唇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
只有眼底深處,偶爾掠過一絲難以捕捉的疲憊,像深潭底部不易察覺的暗流。他走出電梯,
“世雄資本”燙金的LOGO在巨大的玻璃幕墻后熠熠生輝。
光潔如鏡的地面倒映著步履匆匆的精英,
空氣里彌漫著金錢、咖啡因和某種無形的壓力混合的氣息。這里是城市之巔,
財富與權力的角斗場。“王總,早。”前臺小姐的笑容標準得無可挑剔。王世雄微微頷首,
徑直走向盡頭的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個城市的脈絡在腳下鋪展。
五年前那個雨夜的冰冷和血腥味,早已被這高處的空氣稀釋,但從未真正散去。
它沉淀在骨髓里,成了驅動他每一步向上攀爬的燃料。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了一下,屏幕亮起,
經APP的推送霸占了通知欄:“‘世雄資本’王世雄:從外賣小子到跨境新貴的血色神話!
” 他面無表情地劃掉,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留下一道微不可察的霧氣。神話?
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步所謂的“神話”,都踏在荊棘和刀尖上。他走到寬大的辦公桌前,
沒有立刻坐下。目光落在桌面一角。
那里放著一個與這奢華環境格格不入的小東西——一個褪色發舊的情侶鑰匙扣,
塑料小熊憨態可掬,只是其中一只熊的耳朵邊緣有一道細微的裂痕。
這是出租屋里留下的唯一物件,被遺忘在抽屜最深處,直到他搬離時才被發現。鬼使神差地,
他帶走了它。手指無意識地撫過那只小熊冰涼的塑料身體,裂痕的邊緣有些毛糙。
就在鑰匙扣旁邊,放著一份文件。封面上印著一行小字:“柳如煙近況調研報告”。
助理林薇敲門進來,將一份需要簽字的文件放在桌上,目光敏銳地掃過那份報告,
又飛快地移開,職業素養讓她保持了完美的沉默。王世雄拿起那份報告,很薄,幾頁紙而已。
他卻沒有翻開。指尖在封面上停頓了幾秒,似乎在感受紙張的紋理。然后,他拿起報告,
走到角落那個造型簡約的金屬垃圾桶旁。“啪嗒。”一聲輕響,打火機的火苗跳躍起來,
帶著灼人的溫度。橘黃色的火舌貪婪地舔舐上報告的邊角,紙張迅速卷曲、焦黑、化作灰燼。
黑色的灰燼像蝴蝶的殘骸,無聲地飄落在桶底。林薇的呼吸似乎停滯了一瞬。
王世雄看著最后一點火星熄滅,才轉過身,臉上沒有任何波瀾。“下午的并購會議,
資料準備好了?”“是的,王總。對方的核心資產評估存在重大水分,
我們的人已經挖到關鍵證據。”林薇迅速回應,專業得無懈可擊。“嗯。
”王世雄坐進寬大的皮椅,目光投向窗外浩瀚的城市天際線,聲音低沉而清晰,
“按計劃推進。我要的不是討價還價,是讓他們徹底出局。” 陽光透過玻璃,
給他冷硬的側臉鍍上一層銳利的金邊。鑰匙扣的小熊在桌角安靜的陰影里,裂痕依舊。
水晶吊燈的光芒在香檳塔上折射出迷離夢幻的光暈。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空氣里浮動著高級香水、雪茄和金錢特有的醇厚氣息。
一年一度的“星海慈善晚宴”是這座城市頂級名利場的縮影。
王世雄端著一杯幾乎未動的香檳,站在靠近巨大落地窗的陰影里,像一尊沉默的礁石。
他厭惡這種虛與委蛇的場合,但作為新晉資本寵兒,這是必要的姿態。
幾個油光滿面的投資人圍攏過來,臉上堆砌著過分熱情的笑容。“王總!今晚的善款募集,
您可是壓軸的重磅人物啊!我們幾個老家伙,可都等著看您的大手筆呢!” 為首的李總,
挺著標志性的啤酒肚,手已經熟稔地拍向王世雄的肩膀。王世雄不動聲色地側身半步,
那手尷尬地落空。他扯了扯嘴角,弧度冰冷:“李總說笑了。慈善在心,不在數字大小。
” 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疏離,讓周圍瞬間安靜了幾分。李總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隨即打著哈哈掩飾過去:“那是那是!王總境界高!來,我敬您一杯!
” 周圍幾人也連忙舉起酒杯附和。王世雄敷衍地舉了舉杯,
視線漫無目的地掃過衣冠楚楚的人群。
目光掠過穿梭在賓客間、托著銀盤奉上酒水的侍應生隊伍時,猛地一滯!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隨即又瘋狂地擂動起來,撞擊著胸腔,
發出沉悶的巨響。血液仿佛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是她!即使隔了五年光陰,
即使她低著頭,穿著剪裁合體卻明顯是統一制式的侍應生白色襯衫與黑色馬甲裙,
即使她盤起的發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凌亂,
王世雄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刻進他骨血里的輪廓——柳如煙!她瘦了很多,
曾經帶著點嬰兒肥的臉頰深深凹陷下去,顴骨顯得格外突出。皮膚是一種不健康的蒼白,
在宴會廳華麗的光線下,透著一股難掩的憔悴。她正微微彎著腰,
小心翼翼地將一杯香檳放在一位珠光寶氣的闊太太面前的矮幾上。“動作快點!磨蹭什么呢!
”闊太太不耐煩地斥責了一聲,聲音尖利。柳如煙的肩膀幾不可察地瑟縮了一下,
頭垂得更低,聲音細弱蚊蠅:“抱歉,太太。”她迅速收回手,想要退開。就在這時,
闊太太身旁一個喝得滿臉通紅的胖男人,大概是覺得有趣,突然伸出肥厚的手,
在柳如煙收回的手背上不輕不重地摸了一把,帶著猥瑣的笑意:“小妹妹,新來的?
手還挺滑溜。”柳如煙像被毒蛇咬到一樣猛地抽回手,身體向后踉蹌了一步,臉上血色盡褪,
只剩下驚懼和屈辱的慘白。她下意識地抱緊了雙臂,這個動作讓王世雄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的左手無名指根部,有一圈明顯的、比周圍皮膚顏色淺淡的戒痕。而在那戒痕下方,
靠近手腕內側的袖口邊緣,赫然露出一小片邊緣模糊的、青紫色的淤痕!
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攥握過留下的印記!更讓王世雄渾身血液倒灌的是,柳如煙剛才后退時,
他看清了她身前——一個用柔軟布料精心縫制的背帶,正緊緊貼在她胸前。背帶里,
一個小小的人兒正安睡著,只露出烏黑的發頂和半張小臉。而在她身側,
還緊跟著一個看起來約莫三四歲的小女孩!小女孩怯生生地拉著柳如煙的裙角,
大眼睛里滿是惶恐,正不安地看著那個嬉皮笑臉的胖男人。龍鳳胎!
那個睡著的孩子側臉的輪廓,那微微嘟起的小嘴……像一道閃電劈開了塵封的記憶!
王世雄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杯中的香檳液面劇烈晃動。“喂!你聾了?
”胖男人被柳如煙躲閃的動作激怒,加上酒精上頭,聲音陡然拔高,變得粗魯不堪,
“老子跟你說話呢!裝什么清高?一個端盤子的下賤貨!” 他猛地站起來,
龐大的身軀帶著壓迫感,手里那杯喝了一半的紅酒,竟不管不顧地朝著柳如煙的臉潑了過去!
嘩啦!深紅色的酒液如同骯臟的血液,瞬間潑濺了柳如煙滿頭滿臉!
冰涼的液體順著她的額頭、眉毛、臉頰往下淌,浸濕了她的白色襯衫領口,
留下刺目驚心的污跡。幾滴紅酒濺到了她懷中熟睡嬰兒的臉上,孩子不舒服地扭動了一下,
發出細微的哼唧聲。柳如煙整個人僵在原地,像一尊瞬間被凍結的雕像。
酒液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滴在光潔的地板上。她緊緊咬著下唇,
身體因為極致的屈辱和憤怒而劇烈顫抖,抱著孩子的手臂收得死緊,指關節用力到泛出青白。
她死死地低著頭,長長的睫毛上掛著紅色的酒珠,劇烈地顫動著,如同風中瀕死的蝶翼。
她沒有哭,也沒有尖叫,只是那種無聲的、壓抑到極致的崩潰,像無形的沖擊波,
狠狠撞在王世雄的心口。時間仿佛凝固了。周圍的喧囂似乎瞬間遠去,只剩下那刺目的紅,
那屈辱的顫抖,那戒痕下的淤青,還有那張沉睡中酷似自己年少時的側臉!
一股狂暴的、混雜著心疼、暴怒和被深深刺痛的戾氣,
如同沉睡的火山在王世雄胸腔里轟然爆發!那雙在商場廝殺中早已淬煉得冰冷沉靜的眼眸,
此刻燃起了駭人的猩紅火焰!“找死!”一聲低沉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咆哮,
驟然撕破了宴會廳虛偽的和諧!“找死!”那聲低吼如同悶雷,
帶著五年淬煉出的、令人膽寒的威壓,瞬間蓋過了宴會廳的靡靡之音。
前一秒還在哄笑的胖男人,臉上的猥瑣和醉意如同被冰水澆透,凝固成一種滑稽的驚恐。
他龐大的身軀下意識地一抖,手里的空酒杯“哐當”一聲掉在地毯上,滾了幾圈。
王世雄的身影動了。不是疾沖,而是一種帶著絕對壓迫感的、沉穩又迅猛的逼近。
昂貴的定制皮鞋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卻仿佛踏著戰鼓的節奏,
每一步都讓周圍的空氣沉重一分。他一把將幾乎站不穩的柳如煙護到自己身后,
高大的身軀完全擋住了那刺目的燈光和所有不懷好意的視線。
他脫下身上那件價值不菲的手工西裝外套,帶著他體溫的柔軟布料,像展開的羽翼,
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輕輕裹住了柳如煙濕透、冰冷且顫抖的身體,
也將她懷里被紅酒濺到、正不安扭動的嬰兒完全罩住。“沒事了。”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只對著身后的人說,帶著一種奇異的、強壓著滔天巨浪的穩定感。
柳如煙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和話語震得徹底僵住,連顫抖都忘了,
只感覺到一股久違的、帶著熟悉又陌生煙草味的暖意瞬間包圍了她,
隔絕了冰冷的酒液和更冰冷的羞辱。她下意識地抱緊了懷中的孩子,
包裹著昂貴西裝的嬰兒似乎也感受到了這份突如其來的庇護,哼唧聲漸漸弱了下去。
做完這一切,王世雄才緩緩轉過身,面對著那個臉色發白的胖男人。
他臉上沒有任何暴怒的猙獰,反而是一種極致的冰冷,像覆蓋著萬年寒冰的火山口。
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淬著能刺穿骨髓的寒意,只一眼,就讓胖男人如墜冰窟,膝蓋發軟。
“你,” 王世雄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整個驟然死寂下來的大廳,“剛才,
用哪只手碰她的?”胖男人張了張嘴,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聲響,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他本能地想往后退,卻被身后華麗的沙發絆住,一個趔趄,狼狽不堪。
剛才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只剩下篩糠般的恐懼。“哪只手?” 王世雄又向前逼近一步,
強大的氣場如同實質的墻壁碾壓過去。他甚至沒有提高音量,
但那股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壓迫感,讓周圍幾個原本想上前打圓場的富商都噤若寒蟬,
下意識地后退。“我…我…” 胖男人冷汗涔涔而下,肥胖的手指胡亂地指向自己的右手,
又指向左手,語無倫次,“王…王總…誤會…都是誤會!
我喝多了…瞎了狗眼…我…”“那就是兩只都碰了?
” 王世雄嘴角勾起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沒有絲毫暖意,
只有令人心膽俱裂的殘酷。他微微側頭,
目光掃過旁邊桌上那瓶剛剛打開、還沒來得及倒入醒酒器的羅曼尼康帝。
深紅色的酒液在璀璨燈光下,如同凝固的血液。沒有任何預兆,王世雄猛地伸手,
一把抓起那沉重的酒瓶!動作快如閃電,帶著一股決絕的狠厲!“啊——!
” 胖男人發出殺豬般的尖叫,本能地抬起雙臂護住頭臉。然而,王世雄的目標并不是他。
“嘩——!!!!”深紅如血的頂級紅酒,帶著冰冷刺骨的酒香,如同決堤的洪流,
被王世雄用盡全力,當頭潑下!不是潑向胖男人,而是潑向他自己!
冰冷的酒液瞬間澆透了他價值不菲的黑色襯衫,染紅了他打理得一絲不茍的頭發,
順著他冷硬的下頜線洶涌流淌,浸濕了昂貴的西褲,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毯上,
迅速洇開一片深色的、刺目的污跡。濃重的酒氣瞬間彌漫開來。整個宴會廳,死一般的寂靜。
落針可聞。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忘記了呼吸。
連背景音樂都似乎被這駭人的寂靜掐斷了。
無數道目光聚焦在那個渾身被紅酒浸透、如同剛從血池里撈出來的男人身上。
王世雄隨手將那滴著殘酒的空酒瓶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抬手,
用被染紅的、骨節分明的手指,抹了一把臉上黏膩的酒液,動作隨意得如同撣去灰塵。然后,
他抬起那雙依舊冰冷、卻因沾染了酒液而顯得更加妖異猩紅的眸子,環視全場。
目光所及之處,無人敢與之對視。剛才還趾高氣揚的闊太太,此刻臉色煞白,緊緊捂住了嘴。
李總等人更是面如土色,恨不得縮進地縫里。“臟?” 王世雄的聲音終于響徹整個大廳,
低沉,沙啞,帶著一種玉石俱焚般的平靜,卻比任何咆哮都更具穿透力。
他的視線最終落回那個癱軟在沙發里、抖如篩糠的胖男人身上,
又緩緩掃過那個一臉驚恐的闊太太。“現在,看清了嗎?” 他微微揚起下巴,
紅酒順著他的脖頸滑落,像蜿蜒的血淚,“誰,才是這里最‘臟’的那個?”每一個字,
都像冰冷的鐵釘,狠狠楔進在場每一個衣冠楚楚的人心上。那赤裸裸的鄙夷和蔑視,
如同無形的耳光,響亮地抽在所有人臉上。“林薇。” 王世雄不再看任何人,
聲音恢復了慣常的冷硬,卻多了一絲不容置疑的疲憊。
一直守在人群外圍、早已臉色緊繃的助理林薇立刻上前:“王總!
”“記下這位先生的名字、公司。” 王世雄的目光冰冷地盯在胖男人身上,“天亮之前,
我要看到他在這個圈子里徹底消失。還有,” 他頓了頓,補充道,“這位太太的丈夫,
我記得是做建材的?通知我們所有合作方,終止一切與‘鑫泰建材’的業務往來。立刻。
”“是,王總!” 林薇的聲音斬釘截鐵,迅速拿出手機操作。“不!王總!王總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