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紫禁城的雪,總是帶著徹骨的寒意。小燕子死在冬至那天,三尺白綾懸在景仁宮的房梁上,
身下是她親手打翻的毒酒,暗紅的液體在青磚上洇開,
像極了當年她在圍獵場看見的、五阿哥墜馬時濺出的血。“妖女!魅惑君心,毒害皇子,
罪該萬死!”皇后尖利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容嬤嬤那淬了毒的銀簪似乎還抵在她后心,
而她視若性命的紫薇,穿著一身誥命服,站在皇后身側,眼神冰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子。
“紫薇……為什么……”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看到的卻是紫薇嘴角勾起的、陌生的冷笑。
意識沉入黑暗的前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年前,
那個在濟南街頭被官兵追得滿街跑的小叫花子,是紫薇遞給她一個熱乎乎的饅頭,
是五阿哥騎著白馬擋在她身前,說“這姑娘由本阿哥護著”。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那些金枝玉葉的情誼,那些山盟海誓的諾言,在權力的旋渦里,不過是可以隨時碾碎的塵埃。
她小燕子,終究是個沒根的野草,錯把紫禁城當成了避風港,卻不知這里是吃人的龍潭虎穴。
“我好恨……”恨自己的天真愚蠢,恨自己識人不清,更恨那高高在上的皇權,
將她的真心踩在腳下,碾作齏粉。若有來生……若有來生……她定要讓那些負她、害她的人,
血債血償!……“小姐!小姐您醒醒!別嚇奴婢啊!”急切的呼喚伴隨著輕柔的搖晃,
小燕子猛地睜開眼,刺目的陽光讓她瞬間瞇起了眼。入目是繡著金線鴛鴦的錦帳,
鼻尖縈繞著淡淡的安神香氣息,身下是柔軟的錦被,觸手生溫。這不是冷宮,
更不是景仁宮的偏殿。“小姐,您終于醒了!您落水后就一直發燒,可把老爺和夫人嚇壞了!
”一個梳著雙丫髻、穿著翠綠比甲的小丫鬟撲到床邊,眼圈通紅,正是她的貼身丫鬟,
名叫“小桃”。落水?小燕子掙扎著坐起身,環顧四周。雕花木床,紫檀木梳妝臺,
墻上掛著一幅《寒梅傲雪圖》,
桌上擺著她慣用的那個白玉筆洗……這是……她在京城將軍府的閨房?她顫抖著伸出手,
那是一雙白皙纖細、沒有絲毫凍瘡和薄繭的手,指甲圓潤,透著健康的粉色。
她猛地掀開被子,沖到梳妝臺前,銅鏡里映出一張尚帶稚氣的臉龐——眉如遠黛,眼若秋水,
瓊鼻櫻唇,正是十五歲時的自己!“我……我回來了?”小燕子摸著自己的臉頰,
淚水不受控制地滾落。不是夢,她真的回來了!回到了她剛剛被認回將軍府,還沒有入宮,
還沒有遇見紫薇和五阿哥的時候!“小姐,您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還不舒服?
”小桃慌了神,連忙取來帕子。小燕子搖搖頭,抓住小桃的手,聲音因激動而顫抖:“小桃,
現在是什么時候?我是說……今年是哪一年?”“小姐您忘了?今年是乾隆二十五年,
初夏呀。您前兒去后園湖里采蓮蓬,不小心腳滑掉下去了,還是府里的護院把您撈上來的呢!
”乾隆二十五年!小燕子的心狂跳起來。她記得,這一年的秋天,皇帝會南巡,而她,
正是在南巡途中因為“驚駕”被五阿哥所救,才陰差陽錯進了宮,
開始了她那短暫而荒唐的一生。不,這一世不會了。她掀開被子下床,腳步還有些虛浮,
卻眼神堅定。她走到衣柜前,打開那只沉甸甸的木箱,
里面赫然躺著一枚通體烏黑的鐵胎鳳印,印紐是一只展翅欲飛的鳳凰,線條古樸剛勁,
正是她前世臨死前,從皇后手中搶下的那枚“鳳印”——據說此印與傳國玉璽同源,
是開國皇后所鑄,蘊含著神秘的力量,卻在百年前失蹤,沒想到竟一直藏在將軍府,
是她的生母留給她的遺物。前世她不懂,只當是塊廢鐵,如今想來,定是母親預知了什么,
才將這等重寶留給她。她緊緊握住鳳印,冰冷的觸感從掌心傳來,
卻讓她混亂的心瞬間安定下來。“皇后,容嬤嬤,
紫薇……還有那些躲在暗處的魑魅魍魎……”小燕子對著銅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那笑意里沒有了往日的天真,只有徹骨的寒意和復仇的火焰,“這一世,我小燕子回來了。
從前你們欠我的,我會一點一點,連本帶利地討回來!”“毒后”?前世你們說我是妖女,
那這一世,我便做個真正的“毒后”,讓你們看看,什么叫血染宮闈,什么叫尸山血海!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恨意。現在還不是時候。她剛回將軍府不久,根基未穩,
父親雖是戰功赫赫的鎮國將軍蕭遠山,但朝中樹敵頗多,母親早逝,
府中嫡母王氏面和心不和,幾個庶出的兄弟姐妹也對她這個“野丫頭”百般刁難。首先,
她要在將軍府站穩腳跟,拿到屬于自己的權力。其次,她要利用前世的記憶,
為父親規避災禍,積累足夠的勢力。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紫禁城,她還是要去的。
但這一次,她不再是那個冒冒失失、渴望親情的小丫頭,
她是帶著前世記憶和復仇火焰的蕭家養女,
是手握鳳印、注定要在權力巔峰掀起腥風血雨的將門毒后!“小桃,”小燕子轉過身,
眼神銳利如刀,“去把我那套騎射的衣服找來,再備馬。從今天起,我要重新練箭。
”前世她的箭術是五阿哥教的,這一世,她要自己練,練得比任何人都好!“還有,
”她頓了頓,聲音冷冽,“去告訴廚房,我今日要吃辣子雞,要最辣的那種。另外,
把我院子里那幾盆礙眼的月季都拔了,換成果子貍喜歡的薔薇。”王氏最討厭辣子,
也最寶貝那幾盆御賜的月季,而她的庶妹蕭玉柔最愛果子貍。這是她重生后,
給將軍府的第一個“見面禮”。小桃看著自家小姐突然變得陌生的眼神,心里雖有疑惑,
卻不敢多問,連忙應聲:“是,小姐。”看著小桃離去的背影,小燕子走到窗邊,
望著將軍府巍峨的院墻,目光穿透云層,仿佛看到了那座金碧輝煌卻又暗藏殺機的紫禁城。
“五阿哥,”她低聲呢喃,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隨即被冰冷覆蓋,“這一世,
你我之間,最好永不相見。若真有命定的相逢……”她握緊了手中的鳳印,指節泛白。
“那便看看,是你的龍氣更盛,還是我的煞氣更兇!”血色歸魂,鳳印染塵。這一世的棋局,
由她蕭燕(她決定重拾本姓,單名一個“燕”字,意為重生的雨燕,
亦為“燕雀安知鴻鵠之志”的燕)來落子!紫禁城的風云,即將因這只浴火重生的毒燕,
而徹底改變!2將軍府的日子,遠比小燕子前世在漱芳齋時更加步步驚心。
嫡母王氏表面賢淑,暗地里卻視她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野種”為眼中釘,
不僅克扣她院里的用度,還時常指桑罵槐,挑唆府中下人給她使絆子。
庶妹蕭玉柔更是仗著王氏的寵愛,處處與她作對,不是“不小心”打翻她的藥碗,
就是在父親面前狀告她“不懂規矩,粗野不堪”。換作前世的小燕子,
早就擼起袖子跟她們干起來了。但現在,她只是冷眼旁觀,將所有的委屈和怒火都壓在心底,
化作磨礪爪牙的動力。她開始瘋狂地學習。不再是以前那個看見書本就頭疼的小燕子,
她逼著自己研讀兵法韜略,背誦詩詞歌賦,甚至連枯燥的賬冊都看得津津有味。她知道,
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女子要想掌權,必須有過硬的本事和頭腦。
她的父親蕭遠山是行伍出身,見女兒突然對兵法產生興趣,起初驚訝,隨即欣慰,
常常親自指點她。小燕子憑借前世對宮廷斗爭的了解,總能從不同的角度提出見解,
讓蕭遠山都暗暗稱奇,只當是女兒落水后開了竅。她也沒有放下武藝。每天天不亮就起床,
在演武場拉弓射箭,舞刀弄槍。她的力氣本就比一般女子大,加上重生后的狠勁,進步神速。
不出三月,府中護院的弓箭都已被她拉斷了好幾把,刀術也讓幾個老護院都嘖嘖稱奇。
蕭玉柔見她如此“不像個姑娘家”,
便帶著一群丫鬟在演武場邊嘲笑她:“姐姐這是要去當土匪嗎?舞刀弄槍的,也不怕嚇著人。
”小燕子收刀而立,汗水浸濕了她的額發,卻更襯得她眼神明亮,銳氣逼人。
她走到蕭玉柔面前,微微一笑,那笑容卻不達眼底:“妹妹說笑了。如今邊境不寧,
爹爹在外征戰,我身為蕭家女兒,學些武藝,也好在關鍵時刻為爹爹分憂,
總比某些人只會躲在深閨里涂脂抹粉、搬弄是非要強。”她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直戳蕭玉柔的痛處。蕭玉柔臉色一白,尖叫道:“你胡說!我哪里搬弄是非了!”“哦?
”小燕子挑眉,眼神銳利如刀,“那前幾日是誰在爹爹面前說我偷偷藏了男人的玉佩?
又是誰讓人在我練箭的弓弦上做了手腳?蕭玉柔,你當我真的不知道嗎?”最后一句話,
她壓低了聲音,帶著刺骨的寒意,直讓蕭玉柔背脊發涼。她怎么會知道?
弓弦的事她做得極為隱秘!小燕子看著她驚恐的表情,心中冷笑。
前世的宮斗經驗讓她對這些小伎倆了如指掌,蕭玉柔的手段,在她看來簡直是小兒科。
“你……你……”蕭玉柔嚇得說不出話來。“我什么我?”小燕子上前一步,逼近她,
“記住,我蕭燕不是好惹的。下次再讓我發現你耍什么花樣,就別怪我不念姐妹情分,
把你做的那些‘好事’,一樁樁、一件件,都抖摟給爹爹和祖母聽!”祖母最看重家風,
若是知道蕭玉柔如此陰險,定不會輕饒。蕭玉柔徹底怕了,臉色慘白地后退幾步,
帶著丫鬟倉皇而逃。從此,蕭玉柔再也不敢輕易招惹小燕子,見了她都繞道走。王氏得知后,
氣得摔了好幾個杯子,卻也只能暫時按捺下來,尋找新的機會。小燕子知道,這只是開始。
她要的,不僅僅是在將軍府立足,更是要將將軍府的力量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作為她將來進軍宮廷的后盾。機會很快就來了。這年秋天,皇帝果然如前世般南巡。
蕭遠山作為京畿重地的鎮國將軍,被欽點隨行護駕。王氏想趁機讓自己的娘家侄子謀個差事,
便想讓蕭遠山在皇帝面前美言幾句,為此,她偷偷準備了一份厚禮,
打算送給隨駕的總管太監。這件事被小燕子通過小桃安插在王氏身邊的眼線得知了。她知道,
王氏的娘家侄子是個草包,若真讓他得了差事,不僅會給父親惹麻煩,
還可能被政敵抓住把柄。更重要的是,她可以利用這件事,給王氏一個沉重的打擊,
同時在父親面前樹立自己“懂事、顧全大局”的形象。她沒有直接去告狀,
而是趁著夜深人靜,悄悄潛入王氏的書房,找到了那份禮單和寫給總管太監的信。
她沒有拿走,只是用早就準備好的、模仿王氏筆跡的特制墨水,
在信中加了幾句對皇帝南巡路線的“擔憂”,暗示皇帝此行可能有危險,
語氣間頗有怨懟之意。做完這一切,她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仿佛從未去過。幾天后,
蕭遠山即將隨駕出發。臨行前一晚,王氏將那封信和禮單交給了一個心腹家人,
讓他設法交給總管太監。小燕子算準了時間,在那家人剛出將軍府后門時,
便讓自己的人“碰巧”撞上,然后“不小心”將那家人推到了巡邏的金吾衛面前。
金吾衛一搜查,便搜出了那封信和禮單。信上的內容,尤其是那幾句“怨懟”之詞,
可是大不敬之罪!金吾衛不敢怠慢,立刻將人證物證呈報給了即將出發的皇帝。
乾隆皇帝看了信,臉色鐵青。王氏的娘家在朝中本就屬于皇后一黨,此時更是讓他疑心大起。
蕭遠山得知此事,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跪在皇帝面前請罪,聲稱自己絕不知情,
定是內宅婦人不懂事,胡言亂語。就在這時,小燕子“聞訊”趕來,跪在蕭遠山身邊,
哭得梨花帶雨:“皇上息怒!都是女兒的不是,沒有看管好弟妹和主母!
這封信……女兒前日似乎見過主母在書房寫,當時女兒還勸主母,
說皇上南巡是國泰民安的盛事,怎可妄議?主母當時還罵了女兒一頓,
說女兒不懂事……沒想到……沒想到主母竟真的……”她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乾隆的臉色。
看到乾隆眼中的懷疑稍減,她繼續說道:“爹爹常年在外征戰,府中事務全憑主母打理,
女兒本不該多言。但如今事關重大,關乎爹爹的清白和蕭家滿門的性命,女兒不敢隱瞞!
求皇上明察,此事定是主母一時糊涂,被人蒙蔽所致!”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
既撇清了父親的責任,又將矛頭指向了王氏,
同時還表現出了自己的“深明大義”和“顧全大局”。乾隆看著眼前這個跪在地上,
雖然哭得傷心,卻眼神清亮、條理清晰的少女,心中暗暗稱奇。
他早聞蕭遠山有個從民間找回的女兒,性格頑劣,卻沒想到竟如此伶牙俐齒,且有如此膽識。
再看蕭遠山,一臉悲憤和無奈,不似作偽。乾隆沉吟片刻,最終道:“蕭將軍,
此事關系重大,朕暫且信你不知。但王氏身為將軍府主母,竟有此等大不敬之言,其心可誅!
念在你多年征戰有功,朕便不株連你。你回去后,自行處置吧。至于王氏的娘家,哼,
朕會好好‘關照’的。”“謝皇上隆恩!”蕭遠山磕頭如搗蒜,冷汗早已濕透了后背。
小燕子也跟著磕頭,嘴角卻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王氏,這只是第一招。你的好日子,
到頭了。回到將軍府,蕭遠山雷霆震怒,當即下令將王氏禁足,收回了她手中的管家權,
交給了小燕子!“燕兒,”蕭遠山看著女兒,眼神復雜,“這次多虧了你,
不然為父……為父真是……”“爹爹不必多言,”小燕子跪下,語氣恭敬,
“這是女兒應該做的。爹爹為國盡忠,女兒理應為爹爹守護好后方家園。”她抬起頭,
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爹爹放心,從今往后,將軍府的一切,有女兒在,
定不會再出任何差錯!”接過那象征著管家權的翡翠鑰匙,小燕子知道,
她已經在將軍府邁出了最重要的一步。這把鑰匙,不僅是管家權,
更是她掌控將軍府勢力的開始。而此刻被禁足的王氏,還在哭鬧咒罵,卻不知,她面對的,
是一個從地獄歸來、帶著滿腔恨意和毒計的復仇者。將門利刃,已初露鋒芒。下一個目標,
便是那即將開始的南巡。她倒要看看,這一世,她能否避開前世的“驚駕”陷阱,
又能否在皇帝面前,留下不一樣的印象。紫禁城的大門,正在向她緩緩打開,而門后,
是更兇險的戰場,也是她復仇之路的必經之地。3乾隆二十五年的秋汛比往年來得更急些,
黃河水患的急報雪片般飛入南巡的御駕行轅時,小燕子正立于船頭,
看兩岸荻花被秋風卷成碎雪。她身著藏青色勁裝,外罩玄色披風,腰間懸著一柄精鋼軟劍,
鬢邊只斜插一支墨玉簪,全然不似同行命婦們那般珠翠環繞。“小姐,風大,當心著涼。
”小桃抱著件狐裘披風追出來,見她望著濁浪翻涌的河面出神,不由輕聲勸道。
自王氏被禁足后,府中上下已無人再敢輕視這位“野丫頭”,小桃更是將她視作主心骨,
寸步不離。小燕子抬手按住眉心,那里因連日使用鳳印預知水情而隱隱作痛。
這枚鐵胎鳳印果然蘊含玄機,每當她凝神聚力,指尖觸碰到印面那只展翅鳳凰的眼瞳時,
腦海中便會閃過零碎的畫面——她看到決堤的洪水沖垮村落,
看到官員們私分賑災款時的貪婪嘴臉,甚至看到一頂明黃轎子在泥濘中顛簸,轎簾掀開一角,
露出五阿哥永琪緊蹙的眉頭。“去取我的輿圖來。”她頭也不回,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散,
“再把父親營中送來的河防布防圖一并拿來。”前世她對這些軍政要務一竅不通,
只知跟著五阿哥在御花園里射柳放風箏,如今卻每日與賬冊輿圖為伴。
蕭遠山隨駕前將將軍府的暗樁令牌交給了她,此刻正有暗衛源源不斷將沿途河工的密報送來,
那些蠅頭小楷記錄著河道總督李榮保克扣石料、用朽木充數的罪證——李榮保,
正是皇后烏拉那拉氏的親哥哥。“小姐,您真要管這事兒?”小桃將牛皮輿圖在艙內鋪展好,
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紅點,“聽說李總督在朝中勢力盤根錯節,又是國舅爺……”“國舅爺?
”小燕子用朱砂筆在地圖上狠狠圈出李榮保所轄的工段,唇角勾起冷峭的弧度,
“前世他妹妹能把我吊死在景仁宮,這一世,我便先拆了她哥哥的臺。
”她指尖劃過地圖上“宿遷”二字,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前世南巡至此,
正是她為追一只受傷的白狐而驚了圣駕,五阿哥縱馬救美,
卻不慎踏入李榮保暗中設下的陷阱,馬失前蹄摔斷了腿骨。那時她只當是意外,如今想來,
那白狐腿上的箭傷、陷阱旁新翻的泥土,分明是有人刻意為之!“小桃,”她突然抬眼,
眸中寒光乍現,“去告訴暗衛,盯緊宿遷城外的密林,若再見到有人射傷白狐,不必請示,
直接拿下。”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另外,查一下隨駕隊伍里,有哪些官員帶了家眷,
尤其是……姓夏的。”紫薇……夏紫薇。她記得前世紫薇正是以“尋父”為名,
在宿遷附近偶遇南巡隊伍,由五阿哥引薦給皇帝。這一世,她倒要看看,
這出“千里尋父”的戲碼,還能否唱得起來。三日后,御駕抵達宿遷。果然如小燕子所料,
剛扎下行轅,便有河工跪地哭訴,稱河道即將決堤,而李榮保卻克扣賑災物資,
只顧著為迎接圣駕修建龍舟碼頭。乾隆本就因水患心煩,聞聽此言勃然大怒,當即下令徹查。
李榮保嚇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不停磕頭,辯稱是河工造謠。就在此時,
小燕子帶著將軍府的暗衛,押著兩個鬼鬼祟祟的家丁闖入行轅。
那兩人正是當日在密林射傷白狐的兇手,身上還搜出了李榮保親筆畫的地形圖,
圖中清楚標注了“圣駕必經之路”與“陷阱設置點”。“李總督,
”小燕子將地形圖甩在李榮保面前,聲音清冷如冰,“這白狐身上的箭,
用的是你總督府特制的‘穿云箭’,這陷阱的位置,更是選在圣駕鑾駕的必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