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嗎？”吳心儀對女兒十分了解，知道若無要事，女兒不會回家。
果然，陸亦可直截了當地切入正題。
“你提到的那個人是陳清泉？”吳心儀皺起眉頭問。
“有沒有什么印象？”陸亦可追問。
“在高院開會時見過幾次，覺得他是個不錯的年輕人。”吳心儀回答。
陸亦可隨即把檢察院掌握的情況全盤托出，比如涉及包養他人、貪污受賄，還有家中豪宅之類的信息。
“真是不能單憑外表判斷一個人，他看起來還挺正派，沒想到背地里竟是這樣的人。”吳心儀感到驚訝。
“我們現在已掌握了充分的證據，他與山水集團存在利益勾結，涉嫌貪污受賄。”陸亦可直截了當地說。
“看來權力真的能改變人，沒想到他也被權力侵蝕了。之前我還打算介紹你們認識，后來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吳心儀嘆息著搖頭。
“幸好您沒把我推到那個坑里，不然我可就慘了。”陸亦可帶著撒嬌的語氣說。
事實上，吳心儀對陳清泉確實有過不少關注。
無論是日常處理事務還是判決案件，他都表現得嚴謹細致，嚴格遵守法律。
所以當陸亦可想不通時，她更加憤怒地講述了陳清泉如何判定大風廠敗訴，并且將工人拘留的事情。
吳心儀隱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關于大風廠的案子，她也有所耳聞。
但見女兒如此憤怒，她只是大致講了自己對陳清泉的看法。
陸亦可在腦海中逐漸形成了清晰的認識：陳清泉表面上看似公正無私，實際上卻是一個隱藏極深的腐敗分子。
“陳清泉是副廳級，中院院長，如果要采取行動，必須要有確鑿的證據，否則容易出問題。”吳心儀提醒道。
陸亦可毫不在意。
不說自家的關系網，侯亮平背后的背景和實力又如何？
根本不用懷疑，陳清泉不可能是清白的，即便有清白的一面，也是他刻意隱藏的結果。
另一邊，審判結束后，陳清泉手握手機頻頻點頭。
“最近要多注意，上級對全國范圍內的腐敗現象非常重視，已經下達了堅決反腐的指示。這次行動規模不小，尤其是漢東省很可能受到影響。”
聽著電話那頭的提醒，陳清泉連連應答，心里已經有了打算。
“爸，您放心，我這邊沒問題，身正不怕影子斜。”陳清泉說道。
“好，你們的隱忍階段即將結束，這次風波或許是你的崛起良機，從默默無聞一躍成為焦點人物。不過仍需謹慎，遇事務必提前知會我，我會為你妥善處理。如果有人因你背景不足而刁難，不必顧慮，我解決不了的，還有你爺爺。”電話那頭傳來沉穩的聲音。
陳清泉眼中滿是感激之情。
多年以來，他早已習慣了這位外表嚴肅、內心關懷的父親，心中對他有著深深的敬意。
“對了，漢東最近有些動靜。”陳清泉向父親匯報了大風廠事件，這不僅是一起工廠糾紛，更涉及漢東政治格局的重新調整。
“呵呵，沙瑞金那小子要在漢東掀起大動作了！”陳父一眼看穿局勢。
“爸，沙瑞金究竟是敵是友？”陳清泉有些困惑。
電話那頭短暫沉默后，陳父答道：“他是中立角色，這次派他去漢東，就是準備反腐整頓。漢東接下來的局勢將十分動蕩，你若有所圖謀，務必低調行事。”
“但我在他眼里，似乎已經是對手陣營了吧？”陳清泉詢問。
“哈哈，若是這樣反而更好。若他針對你，就告訴家里人，或許能成為我們日后交換籌媽的機會。”陳父說道。
在這個層級上，所有決策都離不開妥協與交易。
整個過程不過是相互博弈的結果。
漢東眾人原本以為沙瑞金會遵循慣例選擇妥協，卻沒料到他帶著特殊使命而來，且反腐力度遠超預期。
陳清泉對此心知肚明，卻依舊保持冷靜。
“爸，把我調到漢東，是不是早有預感？”陳清泉笑著問。
“有些事情點到為止就好。另外，我近期可能要調回京都。”陳父說。
“升職了？”陳清泉驚訝。
“老爺子還在位時，升職反而是被閑置。不過可能會平調至阻力部那邊。”
這句話透露出許多信息，陳清泉滿面驚喜，這意味著他父親有望更進一步。
掛斷電話，陳清泉長舒一口氣。
反貪指揮第九部門里，侯亮平手里拿著指甲刀，臉上掛著一絲嘲諷的笑容。
手機就放在桌上，電話那頭傳來陸亦可的聲音。
侯亮平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外表偽裝得體、實際膽大妄為的人物形象。
他對此類人再熟悉不過了。
“我在京都的時候處理過一個案子，那個人叫趙德漢，自稱是農民的孩子，一個小處長，幾年時間貪污了兩個億。這個陳清泉比趙德漢稍微好一點，至少敢花錢買別墅、包養情人。這些人真是令人不齒。”侯亮平搖頭嘆息。
此時，他仿佛站在了道德的高點上，對這些人肆意批評、諷刺。
對于像陳清泉這樣表面清白、出身普通的管員，他內心有一種天然的優越感。
而且這次行動或許又會帶來集體一等功的機會。
嚴格來說，侯亮平的家庭條件也不錯，在京都，他的父輩也是小處長級別的人物。
后來與鐘家結緣后，他雖然沒有意識到，但他的思想和行為已經悄然站在了一個更高的位置上。
“他們總是標榜為人民服務，背地里的行為卻完全相反。局長，我們現在就動手抓捕嗎？”周正問道。侯亮平抬手示意：“不用急，為什么現在就要抓他們？”
周正滿臉疑惑不解。
侯亮平笑了，這種已經被掌控的腐敗管員，他并不急于采取行動。
這是他的個人習慣，他認為應該稱為放長線釣大魚，但實際上不過是滿足自己的某種樂趣。
看著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的管員逐步暴露真面目，最終崩潰癱軟在地上，他才能站出來嚴厲譴責。
想到這些，侯亮平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陳清泉已經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不必著急。看看他是否還有其他罪證，另外，他在山水集團住了一晚上，不可能什么都沒做，繼續深入調查。”
他預感到接下來可能會有更多有趣的發現。
現在動手只會打艸驚蛇，證據還不夠充分。
只憑這點證據，陳清泉還不至于被徹底擊垮，判幾年刑期也起不到太大作用。
“對于這樣的貪腐管員，至少該從無期徒刑開始考慮。”
另一邊，陳清泉對此還一無所知。他看看時間，已經到了中午，于是打算去食堂用餐。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緊接著，辦公室的門被直接推開，劉瑞帶著李沐雨走了進來，李沐雨手上還提著飯盒。
要知道，陳清泉的辦公室并非誰都能隨意進入。
作為副廳級，他配有專職秘書。
但劉瑞認識李沐雨，因此得以直接帶她進來，無需事先匯報。
“院長，李小姐來了。”劉瑞報告道。
“知道了，小劉你先出去吧。”陳清泉揮揮手示意。
劉瑞輕輕關上門，心中不禁疑惑：到現在他還摸不清自己的領導和這位女子之間的關系。
要說他們是夫妻，劉瑞觀察后可以肯定，絕對不是。
可如果不是夫妻，為何兩人如此親密，毫無避諱，甚至在工作場所送飯都如此坦然。
“今天做了什么好菜？”陳清泉并未多想。
他心想：我和小姨子之間清清白白，你們的思想何必如此骯臟。
這是我的小姨子，純潔的小姨子，更是我的妹妹！
“是你最愛吃的肥牛飯，快來嘗嘗。”李沐雨打開飯盒，熱氣騰騰地擺在陳清泉面前，然后坐在他對面，雙手托著下巴，用目光緊緊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為什么要盯著我看？”陳清泉問道。
“我看了你審案的監控，陳哥哥，你真是太有魅力了，我都快愛上你了，這可怎么辦？”李沐雨嘟著嘴說道。
陳清泉瞥了她一眼，略顯不悅：“丫頭，千萬別讓你姐知道，不然怕她會打你。還有，那是內部系統，以后別再濫用特權，忘了我以前教你的規矩嗎？”
“是是是，給我的唯一特權就是帶頭吃苦，行了吧。”李沐雨翻了個白眼，卻顯得格外可愛動人。
“明白就好。”陳清泉點頭回應。
他的自律源于何處呢？可以說，從小他就嚴格要求自己。
任何違法違紀的事情，他都堅決不做。更不會留下任何把柄。
幼龍潛伏之時，絕不能露出破綻。
至于提到大姑，他只是透露了一些未來發展的機會，并不違規，而且他本人完全沒有涉及任何股份。
一切清清白白，大姑持有商業股份，能夠間接進行投資，為家族從政增添政績，這是一次互惠互利的合作，并未觸犯任何規定。
“假如我不懼怕我姐，會不會愛上你呢？”李沐雨噘著嘴問道。
“我害怕，我確實害怕，行了吧，我怕你姐打我。”陳清泉一邊吃飯一邊沒好氣地回答。
他并未察覺到任何異樣。
這是他疼愛的小姨子，兩人親密無間，從小一起長大。
雖然她是小姨子，但對他而言，比親妹妹還要親近。
他是她最寵愛的對象。
他時常會幻想，如果自己有個女兒，會不會也像李沐雨這般機靈古怪。
陳清泉搖了搖頭，不再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