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三根驗孕棒依然顯示兩道紅線時,我的手指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浴室鏡子里映出我蒼白的臉——程遠,28歲,男性,未婚程序員,竟然懷孕了!
我死死盯著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看起來和往常沒有任何不同,
除了最近頻繁的惡心和莫名其妙的食欲變化。"一定是驗孕棒出了問題..."我喃喃自語,
卻聽見一個聲音在腦海中輕聲回應:"不,沒有錯。"我猛地回頭,浴室里空無一人,
只有水龍頭滴答的水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水珠落在地磚上,形成一個小小的水洼,
我恍惚看見水面上倒映出一張女人的臉——那張我二十年未見卻無比熟悉的面孔。
"媽...?"我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水洼突然沸騰般冒出一串氣泡,
水面上的倒影消失了。我踉蹌后退,撞翻了洗漱臺上的玻璃杯,
碎裂聲在深夜的公寓里如同槍響。第二天清晨,我頂著黑眼圈來到市立醫院。候診室里,
我能感覺到其他孕婦投來的好奇目光。她們的目光在我平坦的腹部和男性特征之間來回掃視,
竊竊私語如同無數小蟲在我耳邊爬行。"程先生?"護士叫到我的名字時,
聲音里帶著明顯的困惑。診室里,年輕的女醫生反復查看我的基本信息,
眼鏡后的眼睛瞪得溜圓。"你說你...懷孕了?"她艱難地吐出這個詞,
仿佛在說某種外星生物。"三根驗孕棒都是陽性。"我遞上手機里的照片。
"最近一個月我經常惡心,尤其是聞到油煙味時。而且..."我猶豫了一下。
"我的口味變得很奇怪,突然愛吃甜食,特別是糖醋排骨。
"醫生推了推眼鏡:"男性懷孕在醫學上并非完全不可能,但極其罕見。
我們需要做一些檢查。"超聲檢查室的燈光慘白得刺眼。當冰涼的耦合劑涂在我腹部時,
我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醫生將探頭貼上我的皮膚,屏幕上立刻出現一團模糊的陰影。
"這里。"她指向屏幕,"孕囊,大約八周大小。
從位置來看..."她的聲音突然變得不確定,"很奇怪,它不在任何常規解剖位置附近。
"我盯著那個小小的黑色氣泡,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憐愛。就在這時,
屏幕上的圖像似乎閃爍了一下,孕囊的輪廓變得清晰起來——那不再是一個簡單的囊泡,
而是一個蜷縮的、完整的人形。"等等..."醫生的手突然僵住,
"這...這不可能..."我看向屏幕,血液瞬間凝固。那個微小的人形正緩緩轉動頭部,
仿佛在看向探頭——看向我們。更可怕的是,它穿著淡藍色的...連衣裙?
"機器可能故障了。"醫生迅速關閉了圖像,"我們需要重新檢查。
"但我知道她看見了什么。
那個影像已經烙在我的視網膜上——那是我母親失蹤那天穿的衣服。
2我沒想到父親通知了程雨。我妹妹自從五歲那年目睹母親失蹤后,
就一直住在青山精神病院。青山精神病院的走廊長得沒有盡頭,
兩側的病房門上都裝著小小的觀察窗。透過這些窗戶,
能看見里面形形色色的面孔——有的呆滯,有的狂躁,有的正對著空氣激烈爭辯。
程雨的病房在走廊盡頭。護士打開三重鎖,輕聲警告我:"她最近情況不穩定,有攻擊傾向。
上周還咬傷了一名護工。"病房里的程雨看起來像具活骷髏,
二十三歲的年紀卻有著四十歲的面容。她蜷縮在角落,深陷的眼窩里嵌著兩顆渾濁的眼球,
長發糾結成團,手腕上滿是自殘留下的疤痕。她已經十年沒有說過一句完整的話了,
直到今天。"哥..."她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干澀得像是多年未用的門軸,
"你肚子里有東西。"我勉強笑笑,在她面前蹲下:"是啊,
醫生說是個醫學奇跡...""不是嬰兒!"她突然尖叫,嚇得護工沖了進來,
指甲抓撓著我的手臂,留下幾道血痕。"是媽媽!媽媽回來了!"她的眼球瘋狂轉動,
嘴角溢出白沫,"紅傘滴著水...紅傘滴著水..."護工熟練地給她注射鎮靜劑。
藥物起效前,程雨死死盯著我的腹部,
嘴唇蠕動著重復同一句話:"她在動...她在動..."護士帶我離開時,
遞給我一個牛皮紙袋:"這是程雨這幾個月畫的。自從你上次來看她后,她就一直在畫這些。
"紙袋里是幾十張素描紙,每一張都畫著同樣的內容:一個扭曲的子宮,
里面蜷縮著一個成年女性。隨著日期推移,畫中的女性越來越清晰——長發,瓜子臉,
淡藍色連衣裙...正是失蹤的母親。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最近一張:子宮已經破裂,
女人的手伸了出來,而站在子宮外的,是一個腹部被剖開的男性輪廓——那明顯是我。
"她經常說些奇怪的話。"護士猶豫了一下,"最近總重復一句'媽媽在傘里等了二十年'。
"回程的出租車上,雨水開始拍打車窗。司機嘟囔著"二十年沒見過這么大的雨了",
而我鬼使神差地讓車繞道去了老宅。自從母親失蹤,父親就帶著我們搬離了那里,
但房子一直沒賣。"這天氣去郊區?"司機透過后視鏡看我,"聽說那片區最近鬧鬼呢,
好幾戶人家都搬走了。"我沒有回答,只是看著窗外越來越大的雨勢。
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流下,像無數伸向我的透明手指。3老宅的門鎖生銹嚴重,
鑰匙轉動時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仿佛二十年沒人使用過。推開門,霉味和灰塵撲面而來,
但屋內的陳設奇跡般地保持著母親離開時的樣子——沙發上的針織毯子半垂到地上,
餐桌上甚至還擺著一套沒收拾的茶具,只是落滿了灰塵。我徑直走向父母當年的臥室。
梳妝臺上積了厚厚一層灰,但抽屜里的東西擺放整齊——母親是個有潔癖的人。
最下層壓著一本皮面日記,我正要翻開,突然聽到樓上傳來"咚"的一聲悶響。"有人?
"我警覺地抬頭。又是一聲,這次更近了,像是重物從樓梯上滾落。
我抄起門邊那把紅傘——它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這里——慢慢走向樓梯。樓梯上空無一人。
但臺階上有明顯的水漬,像是有人濕著腳剛剛走過。我跟著水跡上樓,來到浴室門前。
浴室的門微微開著,里面傳出微弱的水聲。我推開門,
眼前的景象讓我的血液幾乎凝固——浴缸里盛滿了渾濁的水,水面上漂浮著長長的黑發,
而浴室的墻壁上,有人用某種紅色物質畫滿了詭異的符號,看起來像是某種古老的符文。
最可怕的是正對浴缸的那面墻,墻皮大面積剝落,露出里面的磚塊。有幾塊磚明顯松動過,
邊緣還沾著暗紅色的...是血跡嗎?"咚!"聲音突然從背后傳來,我猛地轉身,
卻什么也沒看見。但梳妝臺的鏡子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行水痕,
像是有人用手指寫的:"我在你里面"。我的腹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里面踢打。我掀開上衣,驚恐地發現皮膚下有什么在蠕動,
形成一個個微小的凸起...那些凸起漸漸組成一張人臉的模樣,嘴唇蠕動著,
仿佛在說什么。鏡子突然蒙上一層水霧,新的字跡慢慢浮現:"日記"。我顫抖著回到臥室,
翻開那本皮面日記。大部分頁面已經發黃脆化,但還能辨認出內容。前面多是些生活瑣事,
直到最后幾頁:"5月15日:程強又打我了。這次他差點掐死我。小雨看見了全過程,
現在不肯說話...""5月20日:發現懷孕了。不敢告訴他。
這不是他的孩子...""6月16日:明天是小遠八歲生日。我必須帶孩子們離開。
林醫生答應幫忙。如果程強發現計劃……"最后一頁的日期正是母親失蹤那天,
只有一行字:"他在浴室等我"。日記從我手中滑落。與此同時,樓下傳來大門開啟的聲音,
接著是父親的喊聲:"小遠?你在里面嗎?"我慌亂地把日記塞回抽屜,
卻碰倒了梳妝臺上的一個小瓶子。瓶子滾到地上,灑出幾粒白色藥片——避孕藥,
母親那個年代的包裝。父親沉重的腳步聲已經上了樓梯。我迅速撿起藥片塞回瓶子,
但已經來不及藏了。父親出現在門口,目光從藥瓶移到我臉上,表情變得異??膳隆?/p>
"你看了什么?"他的聲音低沉得不像人類。4程雨從精神病院逃跑了。
這個消息是第二天一早警方通知我的。他們調取監控發現,
程雨是在午夜時分撬開病房窗戶逃走的。最詭異的是,
監控顯示她離開前對著空氣說了幾句話,然后從病床下取出一把——紅傘。
"你妹妹有沒有可能回老宅?"警官問道,"我們搜查了她的病房,
發現墻上畫滿了和你家老宅浴室一樣的符號。"我立刻驅車前往老宅。推開大門時,
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撲面而來,像是腐肉混合著鐵銹的氣味。屋內比昨天更加潮濕,
墻壁上凝結著水珠,地板上滿是泥濘的腳印——小號的腳印,像是女人的。"小雨?
"我試探著喊道,聲音在空蕩的房子里回蕩。沒有回應,只有樓上傳來微弱的水聲。
我握緊那把紅傘——它現在成了我唯一的武器——慢慢上樓。浴室的門大開著,
里面的景象讓我胃部一陣絞痛:程雨跪在浴缸前,身上只穿著一件白色病號服,
已經被水和某種紅色液體浸透。她面前的地板上擺放著幾十根蠟燭,組成了一個奇怪的圖案,
中央放著一個小布偶——那布偶穿著淡藍色連衣裙,臉上釘著一張照片,是母親的樣子。
"小雨!你在干什么?"我沖進去抓住她的肩膀。程雨緩緩轉過頭,
臉上帶著我從未見過的詭異微笑。她的眼睛不再是渾濁的,而是異常明亮,
瞳孔擴大得幾乎占據了整個眼眶。"哥哥來得正好。"她的聲音變了調,
像是兩個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儀式快完成了。"我這才注意到浴缸里不是普通的水,
而是暗紅色的液體,表面漂浮著一層油脂。墻上那些符號現在閃著微光,
像是被某種不可見的力量激活了。"什么儀式?小雨,你到底在做什么?"程雨沒有回答,
而是從懷里掏出一把小刀,在自己的手掌上劃了一道口子。鮮血滴入浴缸,
水面立刻沸騰起來。"媽媽需要幫助才能完全回來。"程雨的聲音越來越不像她自己,
"她被困在傘里太久了...需要血親的身體..."我的腹部突然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低頭看去,皮膚下的那張臉正在扭曲變形,嘴巴大張,像是在尖叫。與此同時,
浴室的水龍頭自動打開,流出的不是清水,而是暗紅色的、散發著鐵銹味的液體。
"不...不..."我踉蹌后退,卻被程雨一把抓住手腕。她的力氣大得驚人,
指甲幾乎陷進我的肉里。"別怕,哥哥。"她湊近我的耳朵,呼出的氣息冰冷刺骨,
"媽媽會好好愛我們的...比爸爸好得多..."她突然用力將我推向浴缸。
我掙扎著站穩,卻看見鏡子里的倒影不是我,而是一個渾身濕透的長發女人——我的母親。
她對我伸出手,嘴唇蠕動著說了什么,卻被程雨的尖笑聲淹沒。"她來了!
"程雨歡呼著跪倒在地,"媽媽終于來了!"窗外雷聲轟鳴,一道閃電照亮了整個浴室。
在那一瞬間,我看見浴缸里的紅色液體中緩緩升起一個人形...5暴雨持續了三天。
這三天里,我的身體變化越來越快。皮膚變得異常白皙柔軟,面部輪廓逐漸女性化,
甚至聲帶也開始變化,說話時會不自覺地帶上母親的語調。最可怕的是,
我開始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掌控——有時醒來會發現自己在廚房做母親拿手的糖醋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