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覺醒九月初的暑氣,帶著南方特有的粘稠和悶熱,沉沉地壓在京海大學新生的肩頭。
空氣里漂浮著劣質塑料盆、廉價洗衣粉和年輕汗液混合的、屬于集體生活的獨特氣味。
宿舍樓走廊回蕩著行李箱輪子滾過水磨石的嘩啦聲,
以及家長們帶著各地口音、音量失控的叮囑。我猛地睜開眼。
不是醫院消毒水冰冷刺鼻的味道,也不是死亡降臨前那令人窒息的黑暗。
入目是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六人間的宿舍,靠門那張光禿禿的鐵架床鋪上,
胡亂堆著剛領來的、還散發著淡淡機油味的軍綠色被褥。頭頂老舊吊扇吱呀呀地轉著,
費力攪動著凝滯的空氣,扇葉的影子在斑駁的墻面上晃動,像個疲憊的時鐘。
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撞得肋骨生疼。每一次收縮都泵出冰與火交織的洪流,
瞬間沖垮了所有屬于死亡彼岸的冰冷沉寂。我還活著?怎么可能?
屈辱、針扎般的流言、被整個世界遺棄的冰冷絕望……難道只是一場漫長到令人窒息的噩夢?
不!那不是夢!指尖神經質地掐進掌心,清晰的刺痛感尖銳地傳來。幾乎同時,
一個刻意放低的、帶著濃重鼻音的女聲,如同冰冷的毒蛇,猝不及防地鉆進我的耳朵,
精準地纏繞上我剛剛蘇醒的靈魂。“晚晚……”我的身體瞬間繃緊,
每一根神經都拉成了滿弦的弓。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凝固,又在下一秒瘋狂地逆流沖上頭頂。
我僵硬地、極其緩慢地轉過頭。是她。李薇薇。她就站在我床邊,
距離近得能看清她臉上精心勾勒過的內眼線,此刻卻恰到好處地被一層薄薄的水光暈染開,
顯得脆弱又無辜。那張總是掛著甜美笑容的臉,此刻微微皺著,嘴角委屈地下撇,
像一朵被驟雨打蔫的嬌花。她穿著一件嶄新的、帶著吊牌的粉色連衣裙,
裙擺在她纖細的小腿邊微微晃動,帶著一絲不合時宜的精致。這場景,這姿態,
這開場白……每一個細節,都和我記憶深處那個開啟地獄之門的瞬間,嚴絲合縫地對上了!
“晚晚,”李薇薇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尾音拖得又軟又長,
仿佛承受著天大的委屈,“我……我完了……剛去報道處交學費,排了那么久的隊,
好不容易輪到我了,一摸口袋……”她適時地停頓,大大的眼睛里迅速蓄滿淚水,欲落不落,
楚楚可憐地望著我,仿佛我是她在這世界上唯一的依靠。“錢……錢全被偷了!
那可是我爸媽東拼西湊借來的啊!嗚嗚……”她哽咽著,肩膀配合著話語微微抽動,
“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晚晚,你……你能不能……先借我一點?一點點就好!
我家里一匯錢來,我馬上還你!真的!”多么熟悉的臺詞。多么精湛的表演。前世的我,
就是被這無助的眼淚和“最好朋友”的依賴感瞬間擊中。
那個剛從閉塞小鎮來到繁華都市、滿心都是對友誼純真憧憬的林晚,
毫不猶豫地掏空了自己那個印著褪色卡通圖案、癟得可憐的錢包,甚至笨拙地安慰她,
把自己僅剩的生活費也塞了過去。那時的我,怎么就沒看到那嶄新連衣裙吊牌刺眼的反光?
怎么就沒嗅到她身上那若有若無、價格不菲的香水味?怎么就沒發現,在她哭訴錢包被偷時,
她那只最新款的智能手機,正安穩地躺在她的名牌包包里?悔恨如同淬毒的藤蔓,
瞬間纏緊心臟,勒得我幾乎無法呼吸。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強烈的嘔吐感直沖喉嚨。
那些被她“借”走卻從未歸還的錢,那些被她用“姐妹情深”名義榨取的價值,
最終都變成了推我墜入深淵的磚石!
那個骯臟會所包廂里令人作嘔的煙酒味和油膩手掌的觸感,那些閃光燈下扭曲的面孔,
以及事后她站在侵犯者身邊,
黑白、向記者哭訴我“不自愛”、“勾引不成反誣告”的嘴臉……還有隨之而來的網絡風暴,
那些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惡意的、鋪天蓋地的謾罵和詛咒,
將我徹底釘死在“蕩婦”的恥辱柱上,無人靠近,無人傾聽,
最終在絕望和病痛中孤獨咽氣……冰冷刺骨的恨意,如同沉睡千年的火山巖漿,
在重生軀殼的每一個細胞里轟然爆發、沸騰!灼燒著神經,
也瞬間蒸發掉了所有殘留的軟弱和遲疑。2 毒蛇初現這一次,李薇薇,輪到你了!
我壓下喉頭那股腥甜,深深吸了一口宿舍里渾濁悶熱的空氣。再抬眼時,
臉上已不見絲毫震驚和痛苦,只剩下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
嘴角甚至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帶著一絲洞悉一切的了然和冰冷的嘲諷。
“哦?”我的聲音異常平穩,甚至帶著點恰到好處的關切,“學費被偷了?這么慘啊?
”李薇薇顯然沒料到我是這種反應,她精心醞釀的淚水掛在睫毛上,似乎凝滯了一瞬,
眼神里飛快地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錯愕。但這絲異樣瞬間就被更洶涌的淚水覆蓋過去。
她用力點頭,抽泣聲更大了:“嗯!就在報道處那邊!人擠人的……晚晚,
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我爸媽要是知道……嗚嗚……”“別急別急,”我抬起手,
安撫似的在空中虛按了一下,臉上掛著虛偽的同情,語氣卻陡然一轉,
帶著一種刻意拔高的好奇,“不過薇薇啊,我記得你昨天剛到,不是還興高采烈地跟我們說,
你男朋友特意給你發了5200的紅包,慶祝你考上大學嗎?那紅包呢?也被偷了?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秒。李薇薇臉上的淚水瞬間卡殼,
那副楚楚可憐的表情像劣質的墻皮一樣,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
她眼底閃過一絲猝不及防的慌亂,但僅僅是一瞬,就被更深的委屈和一種被誤解的憤懣取代。
“晚晚!”她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哭腔,卻明顯摻雜了被戳穿的尖銳,
“你……你怎么能這樣說我!我哪有什么男朋友?
那個紅包……那是……那是我家里親戚給的!根本不夠學費的零頭!”她急切地辯解,
身體微微前傾,似乎想抓住我的胳膊尋求信任,“我們現在說學費的事啊!你提那個做什么?
你是不是……不想幫我啊?”她的聲音帶著控訴,目光緊緊鎖住我,
試圖用這種“被背叛”的姿態重新掌握主動權,將我拉回“好姐妹”的劇本里。可惜,
劇本早已被我撕得粉碎。3 揭露真相“幫你?”我臉上的假笑倏然消失,眼神冷得像冰,
“我當然要‘幫’你!”話音未落,
在宿舍里另外幾個剛收拾完東西、正豎起耳朵好奇觀望的新室友,
以及走廊上路過的幾個女生驚愕的目光中,我猛地從自己那個破舊的雙肩背包側袋里,
掏出了一個鮮紅色的、巴掌大的塑料喇叭!這玩意兒是我重生后,
在樓下小超市花十塊錢買的。當時只覺得荒謬又好笑,沒想到這么快就派上了用場。
喇叭柄上那個廉價的塑料按鈕,被我用力按下——“滋啦——!!!
”一陣刺耳到足以劃破耳膜的電流嘯叫聲,瞬間炸響在狹小的宿舍空間里,
震得窗玻璃都在嗡嗡作響!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噪音驚得渾身一哆嗦,
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李薇薇更是被這近在咫尺的噪音沖擊得猛地后退一步,
臉上精心維持的脆弱表情徹底碎裂,只剩下茫然和驚駭。我無視眾人驚愕的目光,
將喇叭口對準了門口走廊的方向,清了清嗓子,用盡全身力氣,讓聲音通過那廉價的擴音器,
如同炸雷般轟然傳遍整個樓道:“各位同學!各位路過的朋友!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新鮮出爐!重大新聞!”我的聲音通過喇叭變形放大,帶著一種荒誕的戲劇感,
清晰地回蕩在宿舍樓的走廊里,瞬間蓋過了所有的嘈雜。“我們宿舍這位李薇薇同學!
剛剛聲淚俱下地告訴我,她辛辛苦苦帶來的學費——全!被!偷!光!啦!
”我故意拖長了調子,每一個字都咬得極重,伴隨著喇叭的嗡嗡回響。“多么可憐!
多么無助!”我的語氣充滿了夸張的同情,隨即陡然一轉,變得高亢而充滿“正義感”,
“但是!就在昨天!就在我們幾個室友面前!這位可憐的李薇薇同學,還拿著手機,
得意洋洋地炫耀——她親愛的男朋友!剛剛給她轉了5200塊的巨額紅包!5200!
不是520!更不是52塊!是實打實的五千二百塊人民幣!新鮮熱乎,一分不少!
”走廊上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聲音——行李箱的滾動聲、家長的叮囑聲、新生的談笑聲——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以及無數道從各個宿舍門口探出來的、寫滿震驚和八卦的腦袋。
無數雙眼睛,像探照燈一樣,齊刷刷地聚焦在李薇薇身上,
那目光里充滿了審視、懷疑和毫不掩飾的驚奇。李薇薇的臉,在那一瞬間褪盡了所有血色,
變得慘白如紙。她瞪大的眼睛里,驚慌失措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劇烈地翻涌著。
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像秋風中的最后一片落葉。“你……你胡說!林晚!你血口噴人!
”她終于反應過來,聲音尖利得變了調,帶著歇斯底里的顫抖,
猛地撲上來想要搶奪我手中的喇叭,眼神兇狠得像要生吞活剝了我。
早有準備的我敏捷地向后一退,輕松躲開她亂抓的手。喇叭再次被我湊到嘴邊,
聲音更加洪亮清晰,帶著勝利者的宣告:“我胡說?李薇薇同學,
要不要我現在就把昨天你炫耀時,我們宿舍門口那個高清監控調出來?
讓大家看看你當時笑得多開心?看看那5200塊的轉賬記錄是不是真的?
”我冷冷地睨著她,一字一句如同冰錐,“專業乞丐,也要有點職業操守吧?
剛收了巨額‘施舍’,轉頭就哭窮要飯?吃相是不是太難看了點?!”“嘩——!
”走廊上瞬間炸開了鍋!“臥槽!真的假的?5200紅包?
”“剛收5200就哭學費被偷?這操作……窒息!”“嘖,看著挺清純的,
原來是個撈女啊?”“昨天我也聽見了!她確實在門口說什么‘親愛的’、‘紅包’什么的!
”“這臉皮……嘖嘖,導彈都打不穿吧?”議論聲如同沸騰的開水,
毫不留情地潑向呆若木雞的李薇薇。那些目光不再是好奇,
而是充滿了鄙夷、嘲笑和看穿把戲的輕蔑。她精心營造的“可憐小白花”人設,
在我那廉價喇叭的轟鳴聲中,如同紙糊的房子,轟然倒塌,碎了一地。李薇薇僵在原地,
身體抖得像篩糠。慘白的臉上,羞憤、怨毒、難以置信的情緒瘋狂交織,
那雙曾經騙得我團團轉的大眼睛里,
此刻只剩下被徹底扒光、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的驚恐和狼狽。她死死地咬著下唇,
幾乎要咬出血來,死死地盯著我,那眼神里的恨意濃得化不開,仿佛要將我千刀萬剮。
喇叭的余音還在嗡嗡作響,像一場荒誕劇的尾奏。我滿意地看著她搖搖欲墜的樣子,
隨手關掉了開關。宿舍里和走廊上死寂一片,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壓抑不住的竊竊私語。
李薇薇成了這出戲里唯一的小丑,被釘在恥辱柱上任人圍觀。
4 陷阱反擊我無視那些復雜的目光,慢條斯理地將那紅色的小喇叭塞回背包。剛拉上拉鏈,
一只冰冷顫抖的手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指甲幾乎要嵌進我的肉里。
是李薇薇。她抬起頭,那張慘白的臉上,所有的楚楚可憐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種近乎扭曲的瘋狂和孤注一擲的狠戾。她的眼睛布滿血絲,死死盯著我,
嘴角卻扯出一個極其詭異的、帶著惡毒引誘的獰笑。“林晚,”她的聲音壓得極低,
像毒蛇在嘶嘶吐信,冰冷滑膩,“你很得意是不是?你以為這樣就能毀了我?”她湊近,
一股濃郁的、廉價香水掩蓋不住的怨氣撲面而來,“有種跟我走一趟!就在學校后面那條街,
‘夜色撩人’會所!今晚有個‘大客戶’點名要陪唱,陪聊!一個小時五百!現!結!
你敢不敢去?就問你敢不敢?!”夜色撩人!這四個字像淬了毒的冰針,
狠狠扎進我的太陽穴!前世那些刻意被遺忘的、粘稠惡心的畫面瞬間沖破閘門!
昏暗包廂里令人作嘔的煙酒混合氣味,油膩膩的、帶著汗味和煙漬的手在身上亂摸,
那些不懷好意的哄笑和下流的話語……還有最后,
李薇薇那張在混亂中故作驚慌、實則寫滿算計和得意的臉!她當時也是這么說的:“晚晚,
就陪唱一會兒,錢多好賺啊!別怕,我就在外面……”這一次,
原來她這么快就和那邊勾搭上了,前世可是這學期期末才帶我去呢。
滔天的恨意幾乎要將我淹沒,但這一次,冰冷的理智如同銅墻鐵壁,
牢牢地將那毀滅性的怒火禁錮。心臟在胸腔里劇烈搏動,不是因為恐懼,
而是因為獵物終于按捺不住,主動踏入了陷阱的興奮!我看著她眼中那份惡毒的篤定,
仿佛已經看到我重蹈覆轍、萬劫不復的樣子。我緩緩地,也對她扯開一個笑容。
那笑容里沒有溫度,只有冰冷的算計和一絲憐憫。“哦?五百塊一小時?
”我的聲音平靜得可怕,甚至還帶著點好奇,“這么好賺?”李薇薇眼中的瘋狂更甚,
以為我被她開出的價碼打動,上鉤了。“當然!只要你聽話,哄得老板開心,小費更多!
比你在這兒跟我耍嘴皮子強一萬倍!”她語氣急迫,抓著我的手又緊了幾分,仿佛怕我反悔。
“行啊,”我輕輕掙開她鉗子般的手,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腕,
語氣輕松得像是在答應一場普通的逛街邀約,“這么好的‘兼職’機會,怎么能錯過?
等我一下,我拿個東西。”我轉身,背對著她,從背包最里層的夾袋里,
摸出了那個屏幕有些碎痕的舊手機。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快速滑動,解鎖,點開通訊錄,
找到那個早已爛熟于心的號碼——掃黃打非舉報熱線。然后,點開了新建短信的界面。
我的動作流暢而隱蔽,背影像是在整理背包。手指在小小的虛擬鍵盤上飛快跳動,
每一個字都敲得清晰有力:>【舉報】夜色撩人會所302包廂,
有人涉嫌組織、強迫他人提供有償陪侍及性服務,并可能使用藥物控制!請速查處!
現場有危險!指尖懸在發送鍵上,沒有絲毫猶豫,用力點下!
“發送成功”的提示在屏幕上跳出,轉瞬即逝。緊接著,
我打開了手機上一個最普通的社交軟件,
點開了那個名為“京海大學新生互助群(500人)”的龐大群聊。這個群在前世如同幫兇,
是謠言發酵擴散的溫床。這一次,它將成為我的擴音器。我再次輸入,
這次是群發:>【緊急擴散】@所有人!求轉發!
我朋友李薇薇(金融系新生)被不明人士誘騙至‘夜色撩人’會所302包廂,
對方疑似使用藥物!情況危急!地址:大學城后街星光大廈負一層!求擴散!求報警!
救救她!信息發送成功的提示再次跳出。我甚至能想象到,此刻幾百個新生的手機屏幕上,
同時跳出這條驚悚求助信息時引發的騷動。做完這一切,我深吸一口氣,
將手機屏幕朝下塞進牛仔褲口袋,臉上瞬間切換回一種帶著點緊張和好奇的表情,轉過身。
“好了,走吧。”我對李薇薇露出一個“期待”的笑容,“帶我去見識見識,
這五百塊一小時的‘好活兒’。”5 暗流涌動李薇薇狐疑地打量了我幾眼,
似乎想從我臉上找出破綻,但最終被即將得逞的興奮和報復的快感壓過。她冷哼一聲,
下巴揚得高高的,像只斗勝的孔雀:“哼,算你識相!跟上!別磨蹭!”夜色如墨,
將白天的喧囂和燥熱吞噬。大學城后街的霓虹燈招牌次第亮起,閃爍著廉價而迷離的光暈。
空氣里混雜著燒烤油煙、廉價香水、酒精和某種難以言喻的甜膩氣息。李薇薇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