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片場被當紅女星潑咖啡時，接到了幼兒園的電話。>“江小姐，小少爺發(fā)高燒了，
您方便來嗎？”>我趕到私人醫(yī)院，卻撞見金主陸沉舟正陪著他的新歡看病。
>他冷眼掃過我懷里的孩子：“認清身份，別妄想用孩子要挾我。”>五年后電影節(jié)頒獎禮，
我捧著影后獎杯與陸沉舟的商業(yè)對手談笑風生。>他深夜闖入我家，
卻被我兒子擋在門外：“媽媽說，閑人免進。”>第二天，助理遞給他一份文件：“陸總，
江小姐收購了您最大的對家公司。”---汗水蟄得我眼角生疼，
劣質戲服粗糙的布料摩擦著皮膚，
每一次呼吸都裹挾著片場特有的、混雜著灰塵和盒飯油膩的味道。我垂著眼，
盯著腳下被踩得看不出顏色的廉價塑膠地板，
舌尖嘗到一絲若有似無的鐵銹味——那是剛才牙齒磕破口腔內壁留下的。“卡！
”導演的吼聲帶著濃濃的不耐煩，像鈍刀子一樣刮過耳膜，“江晚意！你那是什么眼神？
要死不斷氣給誰看？重來！”周圍瞬間安靜下來，一道道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打在我身上，
混雜著毫不掩飾的嘲弄和幸災樂禍。我甚至能聽到角落里傳來幾聲刻意壓低的嗤笑。片場，
這個巨大的名利場絞肉機，向來是踩低拜高的地方。而我，江晚意，
掙扎在十八線邊緣、靠著背后那點不能見光的“關系”才勉強拿到這個女N號角色的透明人，
無疑是此刻最好踩踏的墊腳石。“對…對不起導演，我再來一次。”我強迫自己抬起頭，
聲音干澀地擠出喉嚨。不等我完全調整好狀態(tài)，一陣濃郁到刺鼻的香水味猛地襲來。
眼前光線一暗，林薇那張妝容精致、眼角眉梢都帶著刻薄笑意的臉已經湊到了近前。
她是這部劇的女三號，風頭正勁，也是圈內出了名的脾氣大、愛作踐人。“哎呀，
真是笨手笨腳的，”她紅唇一撇，聲音嬌嗲得能擰出水，手上動作卻毫不含糊。手腕一翻，
那杯還冒著熱氣的、據說價值不菲的某品牌手沖咖啡，劈頭蓋臉就朝我潑了過來！
滾燙的液體瞬間澆在我的臉上、頭發(fā)上，順著脖頸滑進劣質戲服的領口。灼痛感猛地炸開，
皮膚像是被無數根燒紅的針狠狠刺穿。我本能地閉上眼睛，身體劇烈地一顫，
滾燙的咖啡混著狼狽的眼淚，糊了我滿臉。黏膩的液體順著下巴滴落，
在布滿灰塵的地板上洇開一小片深褐色的污漬。
“嗤——”周圍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倒吸冷氣和低笑聲。“嘖嘖，妝都花了，更沒法看了。
”林薇嫌棄地甩了甩手上并不存在的咖啡漬，仿佛沾上了什么臟東西。臉上火辣辣的疼，
咖啡漬黏在睫毛上，視野一片模糊。片場里那些壓抑的低笑和竊竊私語，
像針一樣密密麻麻扎進耳朵里。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劣質戲服粗糙的布料下，
皮膚被燙得突突直跳。就在這時，口袋里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
嗡嗡聲固執(zhí)地穿透了片場的嘈雜和心口的屈辱。我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咖啡漬，
指尖顫抖著掏出屏幕已經有些碎裂的手機。屏幕上跳動著“陽光幼兒園張老師”的名字。
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了。“喂？張老師？”我側過身，盡量壓低聲音，
喉嚨里還帶著被熱氣灼傷的嘶啞。“江小姐！”電話那頭張老師的聲音透著焦急，
“您快來吧！小景突然發(fā)高燒了，剛才量了都**9度了，小臉通紅，
一直迷迷糊糊地喊‘媽媽’……”后面的話我?guī)缀趼牪磺辶恕?9度？小景？我的小景！
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揪住，又驟然被丟進冰窟。
片場所有的噪音、林薇刻薄的笑臉、導演不耐煩的呵斥，瞬間都退到了遙遠的地方，
只剩下電話里張老師焦急的聲音和腦海中兒子燒得通紅的小臉在瘋狂放大。“張老師，
麻煩您！我…我馬上到！請先幫我照顧他，用溫水給他擦擦身子降溫，我立刻來！
”我語無倫次地說著，每一個字都帶著顫音。掛斷電話的瞬間，我猛地轉身，
顧不上臉上狼狽的咖啡漬和周圍驚詫的目光，也完全無視了身后導演暴怒的吼聲：“江晚意！
你干什么去？戲還拍不拍了？！給我站住！”我像一枚失控的炮彈，撞開擋路的雜物和人群，
朝著片場大門的方向狂奔。劣質戲服的裙擺絆了一下腳，我踉蹌著，
膝蓋重重磕在冰冷的金屬器材箱上，鉆心的疼。但我毫不停頓，爬起來繼續(xù)跑。
高跟鞋敲擊在水泥地上，發(fā)出急促而慌亂的“噠噠”聲，每一步都踩在心尖上，
催促著我奔向那個小小的、此刻最需要我的身影。冷風像刀子一樣刮過臉上殘留的咖啡漬，
帶來一陣陣刺痛的冰涼。我一路飆車，幾乎將油門踩到了底，引擎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嘶鳴。
腦子里一片混亂，全是小景燒得通紅、蜷縮著喊“媽媽”的小小身影，
還有陸沉舟那張冰冷、永遠帶著審視和疏離的臉。那家私人醫(yī)院，是陸沉舟名下的產業(yè)，
只服務于少數頂層客戶，隱秘性極高。也是小景從小看病的地方。
掛號、檢查、安排病房……一路綠燈，
這大概是陸沉舟留給我們母子唯一的、帶著施舍意味的便利。護士早已熟門熟路，
動作麻利地給小景量體溫、抽血，安排他住進頂層的VIP病房。
小小的身體陷在寬大潔白的病床上，顯得格外脆弱。小景閉著眼睛，小臉燒得通紅，
呼吸有些急促。我坐在床邊，一遍遍用溫水浸濕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他滾燙的額頭和脖頸。
指尖觸碰到他滾燙的皮膚，心也跟著一陣陣緊縮。病房里安靜得可怕，
只有加濕器發(fā)出細微的嗡鳴，還有我壓抑著焦灼的、幾乎不成調的安撫聲：“寶貝不怕，
媽媽在呢……媽媽在……”就在這時，病房門被輕輕敲響。我以為是護士，
啞著嗓子應了聲：“請進。”門開了，進來的卻是陸沉舟的特助陳鋒。
他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表情是慣有的職業(yè)化刻板，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
“江小姐。”他微微頷首，聲音壓得很低，目光掃過病床上的小景，又落回我身上，
“陸總在樓下……處理點事情。他讓我先上來看看小少爺的情況。
”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重重撞了一下。他來了？就在樓下？那他為什么不上來？
是什么“事情”比他的兒子發(fā)著高燒躺在病床上更重要？無數個念頭在混亂的腦子里沖撞，
燒灼著我的理智。一股難以言喻的沖動攫住了我。“麻煩陳特助照顧小景一會兒。
”我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甚至來不及等陳鋒回應，猛地站起身，
腳步虛浮地沖出了病房。走廊里鋪著厚厚的地毯，吸走了腳步聲，
只剩下我急促的心跳在耳邊擂鼓。我像個幽靈，沿著熟悉的路徑，
幾乎是憑著本能沖向樓下的高級診療區(qū)。轉過一個安靜的拐角，
前方VIP休息區(qū)的景象毫無遮擋地撞入眼簾。奢華的皮質沙發(fā)上，陸沉舟就坐在那里。
他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高定西裝，姿態(tài)放松，長腿交疊，側臉線條冷峻如雕塑。
而他的身邊，
季新款套裙的年輕女人——正是最近風頭無兩、剛剛斬獲“年度最具潛力新人”的新晉小花，
蘇晴。她微微側著頭，正指著自己纖細白皙的手腕，對著陸沉舟說著什么，
眉眼間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嬌弱和依賴。陸沉舟微微傾身，垂眸專注地看著她的手腕，
側臉的線條似乎比剛才柔和了那么一絲。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落在他們身上，
勾勒出一幅養(yǎng)眼而和諧的畫卷，仿佛偶像劇里精心設計的場景。而我，
就站在幾步之外陰影的拐角處，頭發(fā)凌亂，臉上還殘留著干涸的咖啡漬和狼狽的淚痕，
廉價戲服皺巴巴地裹在身上，散發(fā)著片場的塵土和咖啡混合的異味。
懷里仿佛還殘留著抱著發(fā)燒兒子奔跑時的沉重和灼熱。冰與火，天堂與地獄。
一股強烈的反胃感猛地涌上喉嚨，我死死捂住嘴，才沒有當場吐出來。身體控制不住地發(fā)抖，
不是冷的，是一種從骨頭縫里滲出來的寒意和絕望。視線死死釘在那個男人身上，
那個幾分鐘前還在樓上病房里，燒得意識模糊的孩子名義上的父親。
像是感應到我這道過于灼痛的目光，陸沉舟忽然抬起了頭。
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精準地捕捉到了陰影中的我。短暫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怔忡之后，
冰冷、審視、以及一絲毫不掩飾的厭煩迅速覆蓋了他的眼底。那目光像淬了毒的冰錐，
瞬間刺穿了我搖搖欲墜的盔甲。他并沒有起身，甚至沒有改變那副閑適的姿態(tài)，
只是隔著短短的距離，冰冷的視線越過依偎著他的蘇晴，落在我狼狽不堪的身上。然后，
他的薄唇動了動，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休息區(qū)安靜的空氣，每一個字都像裹著冰碴，
狠狠砸在我的耳膜上：“江晚意，認清你自己的身份。”他頓了頓，
眼神掃過我空空如也的懷抱（小景在病房），那目光里的警告和鄙夷濃得化不開，
仿佛在看一個處心積慮、手段拙劣的投機者。“別妄想用一個孩子來要挾我。
”空氣仿佛凝固了。蘇晴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來，漂亮的臉上先是驚愕，
隨即浮起一絲了然和毫不掩飾的輕蔑。她甚至刻意往陸沉舟身邊又靠了靠，
像在無聲宣示主權。“認清身份”……“別妄想要挾”……每一個字都帶著倒刺，
刮得我血肉模糊。眼前陸沉舟冰冷的臉和蘇晴輕蔑的笑臉開始旋轉、模糊。耳邊嗡嗡作響，
刻薄的笑聲、導演的怒吼、幼兒園老師的焦急、小景迷糊的呼喚……所有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最后統(tǒng)統(tǒng)被陸沉舟那句冰冷的警告碾得粉碎。一股巨大的、滅頂的暈眩感猛地襲來。
眼前驟然一黑，所有的聲音和畫面瞬間被抽離。支撐著我的最后一絲力氣徹底潰散，
身體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軟軟地順著冰冷的墻壁滑了下去。在意識徹底沉入黑暗之前，
我仿佛聽到遠處傳來護士的驚呼和陳鋒焦急的腳步聲。但那些都太遙遠了。
只有陸沉舟那雙冰冷、厭棄的眼睛，深深地烙進了我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片黑暗里。
五年時光，足以讓一座城市改頭換面，也足以讓一個人脫胎換骨。
鎂光燈如同密集的銀色雨點，瘋狂閃爍，交織成一片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海。
巨大的水晶吊燈從穹頂傾瀉而下，將金碧輝煌的頒獎禮現場映照得如同白晝。
空氣里彌漫著高級香水、昂貴雪茄和一種名為“名利”的、令人腎上腺素飆升的氣息。
掌聲、歡呼聲、衣香鬢影的觥籌交錯聲，匯成一股喧囂而灼熱的浪潮，席卷著每一個人。
我站在舞臺中央，
手里握著那座沉甸甸的、象征著華語影壇最高榮譽之一的金翎獎最佳女主角獎杯。
冰涼的金屬底座貼著掌心，帶來一種奇異的、令人心安的質感。聚光燈灼熱的光束打在身上，
幾乎有些燙人。我微微瞇起眼，適應著這極致的光亮，
目光平靜地掃過臺下無數張仰起的、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五年。
從那個被咖啡潑臉、抱著發(fā)燒兒子在私人醫(yī)院狼狽暈倒的十八線小透明，
到此刻站在行業(yè)頂峰、手握影后桂冠的江晚意。這條路，每一步都浸透著汗水和算計，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刀刃舔血的清醒。臺下前排貴賓席的角落里，一道視線如同實質的冰錐，
穿透喧囂，牢牢地釘在我身上。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誰。陸沉舟。他坐在那里，
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禮服，依舊是掌控一切的姿態(tài)，只是那雙深邃的眼眸里，
此刻翻涌著難以解讀的復雜情緒——驚愕、審視，或許還有一絲被冒犯的不悅？
我唇角彎起一個極其細微、幾乎無人察覺的弧度。驚愕？陸先生，這僅僅是開始。
“感謝組委會，感謝所有支持我的人。”我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全場，清亮、平穩(wěn)，
帶著一種經過歲月淬煉后的從容力量，“這座獎杯，是對過去的告別，也是通往未來的船票。
而未來，充滿無限可能。”最后四個字，我微微加重了語氣，
目光似是不經意地掠過陸沉舟所在的方向，短暫交匯。
我看到他英挺的眉峰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完美的謝幕，得體的微笑。在如潮的掌聲中，
我優(yōu)雅地提著曳地的銀色禮服裙擺，款款走下舞臺。高跟鞋踩在鋪著紅毯的臺階上，
發(fā)出沉穩(wěn)而自信的聲響。沒有走向藝人席，我徑直穿過人群，
目標明確地走向宴會廳另一側相對安靜的休息區(qū)。那里，
一個穿著深藍色條紋西裝、氣質儒雅沉穩(wěn)的男人正含笑舉杯，似乎在等我。“周總，
讓您久等了。”我伸出手，笑容恰到好處地真誠。周嶼，寰宇資本的掌舵人，
陸沉舟在商場上最強有力的競爭對手之一。一個眼光毒辣、作風凌厲的男人。“江小姐，
哦不，現在該稱您江影后了。”周嶼笑著與我握手，眼神里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
“實至名歸。剛才的獲獎感言，很有力量。”“周總過獎。”我淺笑，接過侍者遞來的香檳，
與他輕輕碰杯。水晶杯發(fā)出清脆悅耳的一聲輕響。“力量源自于選擇權。就像在商場上，
選擇正確的伙伴，往往比單打獨斗更能事半功倍。”周嶼眼中精光一閃，
笑意更深：“江小姐不僅戲演得好，對商業(yè)也頗有見地。聽說你名下的‘星宸資本’，
最近在文娛產業(yè)布局上動作頻頻，眼光獨到啊。”“小打小鬧，積累經驗罷了。
”我抿了一口香檳，目光坦然地迎上他的審視，“不過，
確實發(fā)現了一些有趣的項目和市場空白。尤其是在傳統(tǒng)巨頭……嗯，反應略顯遲滯的領域。
機會，往往留給有準備、并且敢于行動的人，您說對嗎？”我們之間的對話，聲音不高，
卻字字珠璣。談笑風生間，是資源的試探，是野心的碰撞，是對未來可能結盟的默契評估。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遠處那道冰錐般的視線，變得越來越沉，越來越冷。
晚宴的喧囂漸漸散去，我回到了位于市中心頂層、可以俯瞰半個城市璀璨燈火的公寓。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流動的光河。我換下繁復的禮服，卸掉精致的妝容，
只穿著舒適的絲質睡袍，倒了一杯溫水，坐在寬大的沙發(fā)上，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與掌控感。
電子門鎖開啟的輕微“嘀”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突兀。我握著水杯的手指微微一緊，
并未回頭。沉穩(wěn)而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徑直闖入客廳，
帶著室外夜風的涼意和一種壓抑的、山雨欲來的氣勢。空氣仿佛瞬間凝滯。
陸沉舟就站在客廳中央，高大的身影在地板上投下濃重的陰影。他脫掉了晚宴上的西裝外套，
只穿著里面的白襯衫，領口微敞，解開的領帶隨意地掛在頸間。沒有了聚光燈下的距離感，
此刻的他，更像一頭被侵入了領地的、焦躁而危險的雄獅。
那雙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著復雜的情緒，震驚、慍怒，還有一種被徹底冒犯后的陰鷙。
“江晚意，”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砂石摩擦的質感，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
“你今晚，和周嶼談得很愉快？”我緩緩轉過身，迎上他那雙幾乎要噴出火的眼睛，
臉上平靜無波：“陸總深夜造訪，就是為了關心我的社交情況？”“社交？
”他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其荒謬的笑話，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大步逼近，
帶著強烈的壓迫感，“‘星宸資本’？收購‘新銳傳媒’？
把手伸進‘鼎峰娛樂’的項目里攪局？江晚意，五年不見，你長進不小啊！告訴我，
你究竟想干什么？！”他幾乎要逼到我面前，
身上凜冽的松木氣息混合著淡淡的酒氣撲面而來。就在這時，
一道小小的身影從旁邊的兒童房門縫里鉆了出來。小景穿著藍色小恐龍的連體睡衣，
懷里緊緊抱著一個巨大的、幾乎遮住他半張臉的毛絨熊。他揉著惺忪的睡眼，
軟軟的頭發(fā)亂翹著。看到客廳里劍拔弩張的陌生男人（對他而言），小家伙明顯愣了一下，
小臉上露出一絲困惑和警惕。他邁著小短腿，噔噔噔地跑過來，勇敢地張開短短的手臂，
擋在了我和陸沉舟之間。小小的身體挺得直直的，努力仰起頭，
烏溜溜的大眼睛毫不畏懼地迎視著眼前這個比他高大太多的、散發(fā)著危險氣息的男人。
“你是誰？”小景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奶氣，卻異常清晰，“為什么這么晚來我家？
”陸沉舟所有的怒火和質問，在小景出現并擋在我面前的那一刻，驟然僵住了。
他低頭看著這個幾乎是他縮小版的男孩，那張總是冷硬如冰的臉上，
第一次出現了近乎碎裂的痕跡。震驚、錯愕、一絲陌生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柔軟，
瞬間沖垮了他眼中的陰鷙。他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時間竟發(fā)不出聲音。
小景見他沉默，小眉頭皺得更緊了，像個小大人一樣，
非常認真地、一字一句地復述著我曾教過他的話，聲音清脆響亮：“媽媽說，
晚上不按門鈴、直接闖進來的，都是不懂禮貌的閑人。”他頓了頓，小下巴一抬，
斬釘截鐵地補充道：“閑人免進！你快走！”小小的身體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橫亙在陸沉舟與我之間。客廳里明亮的水晶燈光落在他柔軟的頭發(fā)和倔強的小臉上，
也清晰地照亮了陸沉舟眼中那片驟然崩塌的冰原。他高大的身軀像是被無形的重錘擊中，
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視線死死地鎖在小景那張稚嫩卻輪廓分明的臉上——那雙像極了他的深邃眼睛，
那挺直的鼻梁，那抿緊時透出和他如出一轍倔強的嘴唇。五年，這個流淌著他血脈的孩子，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毫無遮擋地闖入他的視野，不是通過照片或報告，
而是以一個保護者的姿態(tài)，擋在他意圖“質問”的女人面前。
“你……”陸沉舟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狠狠打磨過，干澀得厲害。他看著小景，
又猛地抬頭看向我，眼神里翻滾著驚濤駭浪，有難以置信，有被冒犯的狂怒，
更有一種被猝不及防刺穿盔甲的狼狽和……茫然？他大概從未想過，
那個被他視為麻煩和“要挾籌碼”的存在，會以這樣的方式、在這樣的情境下，
給他如此沉重的一擊。小景被他復雜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安，抱著毛絨熊的手臂收得更緊了，
小小的身體下意識地又往我腿邊貼了貼，
但那雙酷似陸沉舟的眼睛依舊固執(zhí)地、帶著警惕地瞪著他。空氣凝固得如同水泥，
沉重得讓人窒息。陸沉舟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
最終卻一個字也沒能吐出來。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復雜得幾乎能將人吞噬。
然后，他猛地轉身，帶著一身幾乎要凝成實質的低氣壓，步伐僵硬地大步走向玄關。
沉重的實木大門被“砰”地一聲甩上，巨大的聲響在空曠的公寓里回蕩，
震得窗玻璃都嗡嗡作響。世界驟然安靜下來，只剩下我和小景。緊繃的神經瞬間松弛，
我長長地、無聲地吁出一口氣，后背竟沁出了一層薄汗。腿一軟，我蹲下身，
將擋在我面前的小小身影緊緊摟進懷里。小家伙身上帶著剛睡醒的暖意和淡淡的奶香，
像一塊溫軟的暖玉，瞬間熨帖了我冰涼的心。“媽媽？”小景仰著小臉，
大眼睛里還殘留著剛才的緊張和困惑，“那個叔叔好兇……他是壞人嗎？他走了嗎？
”我輕輕撫摸著他柔軟的頭發(fā)，在他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溫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