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驚變鎏金凌晨一點,我踹開了“鎏金”會所VIP包廂的大門。
污濁的空氣混雜著酒精和劣質香水味,幾乎讓我窒息。刺眼的燈光下,
男男女女的尖叫聲、求饒聲此起彼伏。我叫蔣川,市局刑偵支隊的一名警察。
這是我和同事們蹲守了半個月,準備收網的掃黃打非聯合行動。
我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房間里的每一個人。角落里,一個穿著黑色吊帶短裙的女人瑟瑟發抖,
背對著我,烏黑的長發瀑布般垂下,勾勒出熟悉的纖弱輪廓。那一瞬間,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猛地停止了跳動。同事老陳拍了拍那個女人:“轉過來,
身份證拿出來。”女人緩緩轉過身。那張我吻過千百遍,每天清晨醒來第一眼就想看到的臉,
此刻卻畫著濃艷的妝,嘴唇是血一樣的紅色。在警用強光手電的照射下,
她的臉白得像一張紙,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絕望。是我的妻子,林晚。
那個每天為我準備早餐,提醒我穿衣,在我熬夜辦案回家時,永遠留著一盞燈的林晚。
那個在我面前總是穿著棉質睡衣,素面朝天,笑容溫柔的林晚。現在,
她穿著暴露出大片雪白肌膚的裙子,出現在這個骯臟的掃黃現場。
周圍的喧囂似乎在瞬間遠去,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嗡嗡的耳鳴。我能清晰地感覺到,
某種名為“信任”和“愛情”的東西,正在我體內一寸寸地崩裂、粉碎。
老陳顯然也認出了她,驚愕地張大了嘴,手電筒的光都晃了一下,“小……小蔣,
這……”我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從他手里拿過手電筒,光束筆直地打在林晚的臉上。
她下意識地抬手遮擋,纖細的手指上,我們那枚樸素的鉑金婚戒,在燈光下刺痛了我的眼。
“身份證。”我用標準的執法語氣說道,聲音冷得像冰。林晚的手臂在顫抖,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嘴唇囁嚅著,似乎想說什么。淚水不受控制地從她眼眶里涌出,
沖花了她廉價的眼線。“蔣川,我……”“我問你身份證。”我打斷她,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同事們都察覺到了這詭異的氣氛,
原本嘈雜的現場變得有些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瞟向我們。
我能感覺到他們的同情、鄙夷、好奇……這些目光像無數根鋼針,扎在我的脊梁上,
讓我挺得更直,表情也更冷。我不能倒下。我不僅僅是蔣川,
更是這次行動的現場負責人之一。林晚終于從隨身的小包里抖抖索索地掏出了身份證。
我接過來,看都沒看就遞給了旁邊的記錄員。“帶走。”我冷冷地丟下兩個字,轉身就走,
不再看她一眼。身后傳來她崩潰的哭喊:“蔣川!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
”我腳步未停。解釋?在這個地方,穿著這身衣服,被我們當場抓住,還有什么好解釋的?
解釋她只是來這里“參觀學習”?心口的劇痛幾乎讓我無法呼吸。我和林晚結婚三年,
相戀五年。她是大學里的音樂老師,氣質溫婉,單純善良。在我們所有的親戚朋友眼里,
她就是“賢妻良母”的代名詞。可現實卻給了我一記最響亮的耳光。走出包廂,
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點燃了一支煙。煙霧繚繞,我卻無法麻痹自己。
腦海里反復回放著她那張畫著濃妝的臉,和她身上那件我從未見過的暴露裙子。原來,
她口中的“晚上和閨蜜逛街”,就是來這種地方?她銀行卡里那些說不清來源的錢,
就是這么來的?我甚至想起了我那患了白血病的妹妹蔣月。
為了給她湊骨髓移植和后期治療的巨額費用,我爸媽賣了老家的房子,
我還向戰友借了不少錢。我曾愧疚地對林晚說,這幾年要委屈她了,
我們可能沒什么錢出去旅游,買不了她喜歡的漂亮裙子。當時她是怎么說的?她抱著我,
溫柔地說:“傻瓜,一家人說什么委屈。錢我們一起想辦法,沒有什么比小月的命更重要。
”“一起想辦法”?這就是她的辦法嗎?我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煙頭燙到了手指。
劇烈的疼痛讓我清醒了一些。憤怒和屈辱如同巖漿,在我胸中翻滾。我不僅被戴了綠帽子,
這頂綠帽子還是由我自己親手發現,并昭告了所有同事。從今天起,我蔣川,
就是整個市局最大的笑話。我將煙頭碾碎在腳下,眼神一點點變得冰冷、堅硬。林晚,
你毀了我對愛情所有的想象。那么,就別怪我冷血。2 冷血離婚回到局里,
我主動申請回避了林晚的案子,并把它交給了最不講情面、以鐵面無私著稱的李隊。
我一整夜沒睡,坐在辦公室里,盯著電腦屏幕上的婚紗照。照片上,林晚笑得燦爛又純真,
依偎在我身旁。那時的我,以為自己擁有了全世界。現在看來,多么諷刺。天亮時分,
我打印了離婚協議書。財產分割那一欄,我寫得清清楚楚:林晚凈身出戶。
我們婚后買的房子,首付是我爸媽給的,寫的我的名字。她的那輛代步車,也是我買的。
我們共同的存款,大部分也都是我的工資。她一個音樂老師,收入有限。現在想來,
那些她偶爾買的奢侈品,錢是從哪里來的,不言而喻。拿著離婚協議書,
我走進了審訊室的觀察間。單向玻璃的另一頭,林晚卸了妝,換上了拘留所統一的灰色衣服,
顯得格外憔悴。她坐在椅子上,低著頭,一言不發。李隊在審她。“姓名?”“林晚。
”“職業?”“……大學老師。”她的聲音很輕,帶著羞愧。“老師?”李隊提高了音量,
語氣里充滿了嘲諷,“為人師表,就跑到那種地方去?說說吧,去干什么的?
什么時候開始的?交易了幾次?一次多少錢?”林..晚的身體猛地一顫,她抬起頭,
臉上血色盡失:“我沒有……我不是……”“不是?”李隊冷笑一聲,
將一疊照片拍在桌子上,“現場抓獲,人贓并獲,你還想狡辯?跟我們裝清純?
照片上這個穿著暴露、濃妝艷抹的女人是誰?”林晚看著那些照片,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她拼命搖頭:“我真的是第一次去……我不是去做那種事的,我有苦衷!
”“每個被抓的人都說自己有苦衷。”李隊不為所動,“那就說說你的苦衷,
是什么苦衷讓你非得去賣淫?缺錢?我們查了你的銀行賬戶,最近三個月,
每個月都有五萬塊錢的不明收入。說說吧,這錢哪來的?”林晚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
她緊緊咬著嘴唇,把頭埋得更低,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說話!”李隊一拍桌子。
林晚嚇得渾身一哆嗦,卻只是反復呢喃著:“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能說……”不能說?
我在觀察間里冷笑出聲。到了這個地步,還在演戲。我推門走了進去。李隊看到我,
愣了一下。我對他點了點頭,示意他讓我來。我拉開林晚對面的椅子坐下,
將那份離婚協議書放在她面前。“簽了吧。”我說,聲音里不帶一絲感情。
林晚看到協議書上的“離婚”兩個大字,瞳孔驟然收縮。她猛地抬頭看我,
眼神里是震驚、哀求和徹骨的悲傷。“蔣川……你……你要跟我離婚?”“不然呢?
”我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留著你,等下次掃黃再把你抓回來?林晚,
我丟不起這個人。”“不是的!你聽我解釋好不好?求求你……”她站起來,想抓住我的手,
卻被冰冷的桌面隔開。“解釋?”我身體后傾,避開了她,“解釋你有苦衷?
解釋你每個月那五萬塊錢是怎么來的?你知不知道,為了我妹妹的病,
我連婚戒都不敢買太貴的?而你,拿著從骯臟交易里得來的錢,心安理得嗎?
”我故意把話說得很大聲,足以讓外面的同事聽見。我要讓她身敗名裂。林晚的臉白得透明,
她搖著頭,淚水模糊了視線:“不是的……那筆錢不是……蔣川,你相信我,
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我們這個家!”“為了我?”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為了我,所以去當妓女?林晚,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嗎?”“我沒有!”她激動地喊道,
聲音尖銳,“我沒有出賣身體!我去那里,是為了拿回一樣東西!”“拿東西?”我嗤笑,
“拿什么?需要你穿成那樣去拿?”她張了張嘴,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但最終,
她眼神里的光又黯淡了下去,化作一片死寂的絕望。她頹然坐下,
喃喃道:“我不能說……說了,會毀了你的……”又是這套說辭。我的耐心徹底告罄。
“林晚,我最后問你一遍,這字,你簽不簽?”我指著離婚協議書,“你要是不簽,也可以。
我會向法院提起訴訟,到時候,你因為賣淫被拘留的案底,會成為呈堂證供。
你一個大學老師,出了這種事,學校還會要你嗎?你的父母,你的朋友,會怎么看你?
你這輩子都別想再抬起頭來。”我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精準地捅進她最脆弱的地方。
我看著她的眼睛,清楚地看到她眼中最后一絲光亮徹底熄滅。她顫抖著,
像是寒風中最后一片枯葉。良久,她慘然一笑,笑聲里充滿了凄涼和自嘲。
“好……好啊……蔣川,你真狠。”她拿起筆,手指抖得幾乎握不住。那支筆在她指尖,
仿佛有千斤重。她沒有再看協議內容,直接翻到最后一頁,在“女方”后面,
一筆一劃地寫下了“林晚”兩個字。寫完,她將筆一扔,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癱軟在椅子上。她閉上眼睛,兩行清淚無聲地滑落。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針扎了一下,
很輕,但很疼。可隨即,更強烈的恨意和快感涌了上來。這就對了。背叛者,
就該有這樣的下場。我收起協議書,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林晚,從今天起,
我們兩清了。”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審訊室。我以為這是結束,是我復仇的終點。
3 復仇深淵可我沒想到,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一個將我拖入萬丈深淵的,血淋淋的開始。
林晚因為“賣淫”證據不足,但“涉嫌賣淫”是事實,最終被處以十五日行政拘留。
這個結果出來的時候,我已經辦好了所有的離婚手續。我把屬于她的東西打包成幾個箱子,
堆在客廳角落。房子里再也沒有了她的氣息,沒有了她插的百合花香,沒有了她彈的鋼琴聲,
空曠得像一座墳墓。我請了長假,帶著妹妹蔣月去北京做骨髓移植前的最后一次檢查。
離開這座城市前,我去了一趟銀行,想把我們共同賬戶里的錢轉出來。輸入密碼后,
我看著上面顯示的余額,愣住了。余額:300元。我記得很清楚,這個賬戶里,
至少應該有二十萬。那是我為了給蔣月做手術準備的錢。我立刻讓銀行柜員打印了流水單。
流水單顯示,就在我出任務去抓捕林晚的那天下午,賬戶里有一筆二十萬的轉賬記錄。
收款方是一個陌生的個人賬戶。我的血液瞬間沖上了頭頂。林晚!她不僅背叛我,
還卷走了給我妹妹救命的錢!這筆錢,是為了那個男人嗎?還是說,
她已經預料到自己可能會被抓,所以提前轉移了財產?我捏著那張薄薄的流水單,
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心里的那一點點不忍和愧疚,瞬間被滔天的怒火吞噬得一干二凈。好,
你做得真絕。我立刻撥通了李隊的電話。“李隊,是我,蔣川。我要求重新調查林晚的案子。
我懷疑她不止是賣淫,還涉嫌詐騙和盜竊!她卷走了我給我妹妹治病的二十萬救命錢!
”電話那頭的李隊沉默了片刻,才說:“蔣川,你冷靜點。這件事,可能有點復雜。
”“復雜?”我冷笑,“有什么復雜的?人是她,錢是她轉走的,事實清楚,證據確鑿!
”“你先別急,”李隊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你說的那個收款賬戶,我們查了。
戶主叫周成。”周成?這個名字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塵封的記憶。周成,
“鎏金”會所的真正老板。也是我多年的死對頭。他的父親周浩,曾是本市的一名高官。
十年前,因為一起特大貪腐案被我父親——當時還是市局刑偵隊長的蔣衛國,
親手送進了監獄。后來,周浩在獄中突發心梗去世了。從那以后,
周成就視我們蔣家為不共戴天之仇人。他處處與我作對,
這些年仗著他父親留下的人脈和黑錢,生意越做越大,也越來越黑。這次的“鎏金”會所,
就是他的產業之一。林晚為什么會把錢轉給周成?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海中浮現。
難道……他們才是一伙的?林晚嫁給我,從一開始就是周成布下的一個局?為的就是報復我,
報復我們蔣家?這個想法讓我如墜冰窟,渾身發冷。如果真是這樣,那我這三年,
簡直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我把一個敵人派來的間諜當成摯愛,對她掏心掏肺,而她,
卻在背地里和我的仇人一起,嘲笑我的愚蠢!“蔣川?蔣川?你還在聽嗎?
”李隊的聲音把我從地獄般的猜想中拉了回來。“我在。”我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周成這個人,背景很深,非常狡猾。這次掃黃,他也只是被叫去問話,
很快就被人保釋出去了。林晚在審訊中,一口咬定那二十萬是她自愿贈予周成的,
屬于個人經濟往來,我們這邊沒法立案。”“自愿贈予?”我幾乎要笑出聲來,
“她憑什么自愿贈予周成二十萬?他們是什么關系?”“這正是我們想問的。但是林晚,
什么都不肯說。”李隊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猶豫,“蔣川,
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講……林晚被拘留的這些天,周成一次都沒有來看過她。而且,
我們調查‘鎏金’會所的監控發現,案發當晚,林晚并不是在包廂里,而是在周成的辦公室。
她進去的時候,周成也在。沒多久,你們就沖進去了。”“所以呢?”我的心跳得飛快。
“所以,情況可能和你想象的不一樣。他們看起來,不像是情人關系。
反而……林晚更像是一個被脅迫者。”李隊嘆了口氣,“但是,她自己不開口,
誰也幫不了她。現在她已經被釋放了。”釋放了?我掛了電話,
立刻開車往拘留所的方向狂奔。脅迫?就算是被脅迫,
也不能成為她背叛我、偷走救命錢的理由!我要親口問她,她和周成之間,
到底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然而,我還是晚了一步。拘留所的民警告訴我,
林晚在一個小時前就已經離開,是一個開著黑色奔馳的男人接走的。黑色奔馳。
那是周成的車。我站在拘留所門口,看著空蕩蕩的街道,
感覺自己像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小丑。她寧愿跟著周成走,也不愿等我來。好,林晚。
真有你的。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不,游戲才剛剛開始。你和周成帶給我的恥辱,
我會加倍奉還。4 真相撕裂妹妹的病情不能再拖。我暫時壓下心頭的恨意,
先帶她去了北京。在等待配型的日子里,我開始動用我所有的關系和資源,
瘋狂地調查周成和林晚。我像一頭潛伏在暗處的狼,白天在醫院陪著妹妹,
晚上就變成另一個人。我不再相信法律程序能給我帶來正義。周成能輕易被保釋,
就說明他背后有保護傘。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揭開真相,然后,毀掉他們。
我聯系上了我以前在警校的一個同學,他現在是技術偵查方面的好手。
我把周成和林晚的資料發給他,讓他幫我查他們的通話記錄和社交網絡。很快,
結果就出來了。結果再次打敗了我的認知。在過去半年里,林晚和周成之間,
并沒有頻繁的通話記錄。恰恰相反,他們幾乎沒有任何聯系。唯一一次有記錄的通話,
是在案發前一天。而林晚的社交網絡,干凈得像一張白紙。除了和學生、同事的正常交流,
就是發一些關于音樂、鮮花和美食的日常,還有我們倆的合影。
這不符合一個“出軌者”或“商業間諜”的行為模式。反倒是周成,他的通訊錄里,
有一個加密的聯系人。我同學花了很大力氣,才破解出來,那個號碼的機主,
竟然是本市一家知名醫院的主任醫生——張恒。而這家醫院,
正是我妹妹蔣月接受治療的醫院。我的心猛地一沉。直覺告訴我,這件事和我妹妹有關。
我立刻給蔣月的主治醫生王教授打了個電話,旁敲側擊地詢問了張恒主任的情況。
王教授告訴我,張恒是血液科的權威,但醫德……一直頗有爭議。前段時間,
醫院正好有一個出國交流學習的寶貴名額,原本是定給了另一位更年輕有為的醫生。但最后,
名額卻落到了張恒頭上。據說,是有人替他打點了關系。放下電話,
一個可怕的推論在我腦中成型。周成買通了張恒。為了什么?我不敢再想下去,
立刻買了最近一班高鐵,返回我們所在的城市。同時,我給王教授發了條信息,請求他幫忙,
無論如何也要拿到蔣月最新最全的檢查報告。回到市里,我沒有回家,
直接去了蔣月之前住的醫院。在張恒的辦公室外,我等了整整一個下午。傍晚時分,
張恒終于出現了。他看起來五十多歲,戴著金絲眼鏡,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我攔住了他。
“張主任,有時間聊聊嗎?”張恒看到我,眼神明顯閃過一絲慌亂,
但很快鎮定下來:“你是……?”“蔣川。蔣月的哥哥。”我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