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斷橋。煙雨濛。如泣如訴。一個身影,從雨霧中憑空出現。身著金黃袈裟,光頭白須,
面容剛硬,眉間“卍”閃爍著金光。左手持一柄蟠龍禪杖,杖首九環,
在雨中泛著幽冷的光澤,微風吹過,叮當清響,蟲獸避讓!右手拖著紫金缽,光華流轉,
缽身上大大的“法”字時隱時現。“阿彌陀佛!
貧僧法海”第一章:斷橋·執念如蠱細密雨絲從天空灑落,打濕了青石板路,
也打濕了岸邊那排垂柳。潮濕的水汽,無處不在,讓心頭蒙上一層層的愁。
白素貞撐著油紙傘,滴滴水珠沿著傘沿落下。美目流盼,在橋上、在人群中,
焦急地搜尋著……白衣飄飄,發型高髻。眉如遠山含黛,
目似秋水橫波……“三月三日是清明,清明時節雨紛紛。有緣千里來相會,
須往西湖高處尋”小青撐著一柄青色的油紙傘,在她身側來回踱步,
腳下的繡花鞋踩在青石板上,濺起細小的水花。她看著姐姐那近乎癡迷的側影,
終于忍不住開口,聲音里滿是擔憂與不解:“姐姐,這又是第四個三月三的清明了。
咱們年復一年地守在這里,真的值得嗎?”她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姐姐,
你我皆是修行之人,當知天地萬物,皆有定數。那恩公或許早已輪回百世,成了帝王將相,
或是販夫走卒,與前塵往事再無半分瓜葛。我們這樣……是不是有些逆天而行了?
”白素貞緩緩搖頭,目光依舊。“小青,你不懂。”她的聲音很輕,
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那份恩情,如同烙印,深深刻在我的魂魄之上。
我的感應不會錯,他就在這里,就在今天。我能感覺到,那股氣息,越來越近了。”“氣息?
姐姐,這滿湖的凡人,氣息何止千萬,你如何分辨?”小青嘆了口氣,
她覺得姐姐像是中了一種名為“報恩”的蠱,無藥可解。就在此時,
一道蒼老卻異常沉穩的聲音,仿佛古寺的晚鐘,穿透了雨幕,清晰地在她們身后響起。
“阿彌陀佛,貧僧法海,施主尋的,可是貧僧?”二人悚然一驚,猛然回首。只見一位老僧,
不知何時已立于她們身后不遠處。身著金黃袈裟,光頭白須,面容剛硬。他就是法海。
“貧僧在此地,已等候施主六十六載春秋。”法海的聲音低沉而平緩,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最深處擠出,沉甸甸地落在空氣中。“只為赴這遲了三世的約定。
三個三月三的清明,施主皆未至。算上今日,已是第四個了。”白素貞秀眉緊蹙,
眼中閃過一絲濃重的疑惑與排斥。她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老僧,看到滿是褶皺的臉,
心中那股強烈的抵觸感油然而生。六十六年?三個三月三?這老僧形容枯槁,滿身暮氣,
與她魂牽夢繞中那個在危難之際救下她,帶著少年英氣的朦朧身影,簡直是云泥之別。
她等了千年,尋了百年,期待的是一個能與她并肩立于這斷橋之上,
共賞風花雪月的年輕身影,而非眼前這個行將就木,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吹倒的和尚。失望,
瞬間澆透了她的心。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被冒犯的惱怒。“大師,您在說什么胡話?
”“我想,您是認錯人了。我的恩公,風華正茂,怎會是您這般……這般模樣?
”她本想說“老態龍鐘”,但千年的修行讓她在最后關頭還是保留了一絲口德。此時,
仿佛是命運的刻意安排,橋的另一頭,一個青衫書生撐著一把素雅的油紙傘,緩步走來。
他身姿挺拔,面如冠玉,眉眼溫潤如水,步履間帶著一股江南水鄉獨有的書卷氣。
似乎在欣賞雨景,目光悠然地掃過湖面,最終與白素貞的視線在空中不期而遇。他微微一怔,
隨即,臉上綻開一個溫和無害的笑容,瞬間吹散了白素貞心頭的陰霾。是他!就是他!
白素貞的心臟噗通……噗……通……噗通地亂跳。那溫潤的氣質,那恰到好處的出現,
那如沐春風的笑容……完美地契合了她對“恩公”的所有想象,甚至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
都帶著一種親切。法海的內心,卻是一聲沉重無比的嘆息。他,李明,
一個二十一世紀充滿正義感的法學實習生,為了救一個落水兒童,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他的人生,定格在了最熱血沸的時刻。再次睜眼,他成了金山寺一名剛剃度的小沙彌,
法號法海。這具身體,帶著前世不曾有的力量,
腦海中還如潮水般涌入了十世之前的記憶片段。記憶中有這么一段,在某個深山,
一條小白蛇被一只兇悍異常、信奉“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蜜獾妖“平頭哥”逼入絕境,
正欲將其一口吞噬。千鈞一發之際,是他路過此地,隨手一道降魔金光,將那蜜獾妖擊退,
救下了那條瑟瑟發抖的小白蛇。眼前這個溫文爾雅的書生,身上散發出的,
正是與那蜜獾妖同根同源的妖氣!只是那妖氣被一種極為高明的幻術掩蓋,
尋常修道者根本無法察覺。“阿彌陀佛!施主,你被表象蒙蔽了!”法海見狀,
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他踏前一步,擋在了白素貞身前。“你且細看!此人眉宇間雖有書卷氣,
眼底深處卻藏著一絲揮之不去的貪婪與狡黠!那是妖氣,不是人氣!你千年的修行,
難道連這點真偽都分辨不出嗎?”“大師,我看是您心魔未除吧!”白素貞面罩寒霜,
眼中滿是厭惡與警惕,“是見不得人間有情人終成眷屬?還是說,你這番惺惺作態,
不過是想冒領恩公之名,對我圖謀不軌?我羞與你這等偽善之人為伍!”蓮步輕移,
繞過法海,徑直走到那年輕書生面前,盈盈一拜,“公子有禮,小女子白素貞,
在此等候多時了。”“姑娘……我們,認識嗎?在下許仙,許漢文。
”許仙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與貪婪,面上卻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他連忙拱手還禮。“前世相識,今生重逢。”白素貞凝視著許仙,眼中化不開的是深情,
“公子,這雨來得急,此傘贈你,聊表寸心,只盼日后有緣再見。”“有緣,一定有緣。
”許仙接過傘,指尖不經意地碰觸到白素貞的手,他笑容更盛,眼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
“姑娘,這雨中的西湖,因你而更美了。”許仙撐開傘,自然而然地將白素貞納入傘下。
二人并肩上了西湖小船,船夫輕搖櫓,小舟悠悠而去,漸行漸遠……斷橋之上,
只留下法海一人,立于橋頭。第二章:保安堂·溫柔圈套一日,月上柳梢,
許仙輕撫著白素貞柔順的秀發,滿眼“心疼”地嘆了口氣。“娘子,我昨夜做了個夢。
”他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哦?官人夢見了什么?”白素貞放下手中的繡活,
抬頭溫柔地看著他。“我夢見我們倆開了一間很大的醫館里,
牌匾上寫著‘保安堂’三個大字。”許仙的眼中閃爍著憧憬的光芒,我為病人診脈,而你,
就站在我身邊,為我研墨,……”“我自小學醫,醫術通神,怎能屈居于這小院之中,
只為街坊鄰里解些小痛小癢,豈不是太……”白素貞被他說得心馳神往,
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幅美好的畫面。“官人說的是,若能懸壺濟世,自然是天大的功德。
只是……開一家那般大的醫館,想必需要不少本錢,
我們……”“唉——”許仙長長地嘆了口氣,打斷了她的話,站起身,走到窗前,
背對著白素貞。“都怪我,一介窮學徒,空有醫術。是我拖累了你,
讓你跟著我受這清貧之苦。”他回過頭,臉上帶著一絲苦澀,“罷了,娘子,就當我沒說。
能與你在這小院中相守,已是我三生有幸,不敢再奢求其他。只是這些清貧日子,委屈了你。
”院外的石榴樹,小青下在練劍,將這一切聽得清清楚楚,她氣得銀牙暗咬,沖進房里,
一把拉住白素貞,“姐姐!你還沒聽出來嗎?他句句不離錢,句句都在暗示你!
什么委屈了你,他就是想讓你去給他弄錢!這是利用!”“小青!不許你這么說官人!
”白素貞立刻柳眉倒豎,甩開小青的手,“官人是為了我們共同的將來,
是為了能更好地行善積德!!他有鴻鵠之志,我身為他的娘子,豈能拖他后腿?
你若再如此詆毀他,休怪我與你生分!”當夜,小青看著姐姐在燈下輾轉反側、愁眉不展。
終究還是心軟了,她嘆了口氣,身影一閃,化作一道青煙,消失在夜色中。
她心中雖有一萬個不情愿,但為了姐姐,她什么都愿意做。錢塘縣衙的庫房,守衛森嚴。
小青悄無聲息地潛入,將幾口沉重的木箱裝滿官銀,施展法術,輕若無物地帶回了小院。
幾日后,錢塘縣最繁華的街道,大紅燈籠高高掛起,鞭炮齊鳴,“保安堂”醫館風光開業,
醫館內藥香四溢許仙身著嶄新的錦緞長衫,坐在堂前,氣度不凡,儼然一位儒雅神醫。
開業不到半月,法海便找上了門。“許仙!”法海聲如洪鐘,禪杖重重頓地,
整個醫館都為之一震。指著被衙役抬進來的幾口木箱,“你唆使妖孽盜竊官銀,
如今人贓俱獲,你可知罪?根據大宋律法,盜竊官銀,乃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許仙一見這陣仗,嚇得“花容失色”,臉色瞬間慘白,身體猛地一僵,連連后退,
下意識地就躲到了聞聲而出的白素貞身后。白素貞見狀,心頭一沉,怒視法海,“法海!
你這和尚為何三番五次與我們為難!官銀是我拿的,與官人無關!你要抓就抓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