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一只誤入瓊樓玉宇的灰雀，無處遁形，只能把頭埋得更低，幾乎要縮進領子里去。

玉磬山的寒氣，似乎比山腳的隆冬更刺骨，直直鉆進骨頭縫里。“既是沈寂帶回，便留下吧。

賜名……玄霜。”為首的長老聲音毫無起伏，仿佛在決定一件物品的去留。“玄霜。

”沈寂終于轉過身，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如同初融的雪水，清冽，

卻似乎比方才看那些長老時，多了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溫度。“隨我來。”從此，

我成了無情劍宗最不起眼的外門弟子，沈寂名義上的“師妹”。無情道，斷情絕欲，

斬斷塵緣，是玉磬山至高無上的鐵律。弟子間莫說親近，連多余的言語都是禁忌。

我每日戰戰兢兢，灑掃庭院，背誦那些晦澀冰冷的劍訣心法，

努力將自己縮成角落里的一粒塵埃。唯有在沈寂面前，我才能稍稍喘一口氣。他待我，

與待旁人，是截然不同的。他會在我笨拙地練習基礎劍式時，無聲地出現在我身后，

冰冷的手指不經意地拂過我的腕骨，糾正一個微小的偏差。動作極快，快到仿佛從未發生，

只留下腕間一點轉瞬即逝的涼意，和他身上清冽如松雪的氣息。

他會在我深夜抄寫門規凍得手指通紅時，丟過來一個不起眼的暖玉手爐，里面炭火燒得正旺，

驅散一身寒涼，卻從不言語。他會在我被其他弟子有意無意刁難、克扣份例時，

只需一個眼神掃過去，那些欺辱便如冰雪消融，再不敢來犯。他像一座沉默而穩固的山，

不動聲色地將我納入他的庇護之下。那種感覺，隱秘而熨帖，如同冰原上唯一的暖流。

我漸漸習慣了他的存在，習慣了在人群中下意識尋找那抹霜色的身影，

習慣了在他偶爾投來的目光中，獲得一絲微弱的安全感。心底深處，有什么東西，

在玉磬山千年不化的寒冰下，悄然滋生，帶著禁忌的、令人戰栗的暖意。這隱秘的平衡，

在三年后的宗門大典上，被沈寂親手、以一種石破天驚的方式，徹底粉碎。大典莊嚴肅穆，

高臺之上，宗主與長老們端坐如神祇。沈寂作為首席弟子，立于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