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淼指尖微緊,像被什么輕輕刺了一下,只能輕輕點頭:“……好?!?/p>
她低下頭,跟在他身后,一路沉默。
心底下那份柔情,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咽進心里最深處。
......
常思淼剛一推開宿舍門,舍友王美玲便撲了上來,眼圈泛紅,語氣帶著哽咽:“對不起……思淼,我不是故意的?!?/p>
她眼淚直掉,語無倫次地解釋著:“今天餐廳里……氣氛太壓抑了,張宇承和鐘芳又在那挑撥大家,帶著全班人一起說你……我……我當時真的太害怕了……我不敢站出來……”
常思淼聽著,只是靜靜看著她,沒說話。
屋里一時間只剩王美玲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聲。
過了幾秒,她才輕輕嘆了口氣。
不是憤怒,也不是失望,只是那種被反復(fù)驗證后的平靜,帶著一點點疲憊的涼意。
她沒有再多說什么,只回到自己的床上。
這一刻,她忽然有些明白,有的人,在關(guān)鍵時刻轉(zhuǎn)身就走,有的人,只會站在安全的位置冷眼旁觀。
王美玲的哭訴和懊悔,在她聽來,已變得輕飄飄。
她心底反倒浮現(xiàn)出白執(zhí)言的身影——那個在眾人冷眼中站出來,把她從尷尬與孤立中帶走的男人。
那背影清冷,卻堅定。
在餐廳那個擁擠的小空間里,他的身影忽然變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耀眼。
“鐘芳呢?”常思淼抬眸問。
王美玲低著頭,回道:“現(xiàn)在學校論壇上全在罵她背刺朋友,她大概是待不下去了……剛剛已經(jīng)請了長假,回家了?!?/p>
常思淼沒說話,隨手拿起手機,點開學校論壇。
果不其然,昨夜還對她的指責和誹謗,現(xiàn)在風向早已徹底反轉(zhuǎn)。版面上鋪天蓋地的,都是聲討張宇承和鐘芳的帖子,標題一個比一個辛辣,連帶著兩人過去種種都被翻了出來,狠狠拉踩。
她隨手點開一個熱帖,視頻緩緩加載。
是剛剛在餐廳的片段。
當時的自己站在原地,滿臉尷尬,周圍竊竊私語、暗中冷笑。她的身影像孤島,四面楚歌。
直到那個身影出現(xiàn)。
白執(zhí)言從人群中走出來,站到她面前,一句話一句話懟得張承宇和鐘芳啞口無言。那眼神,那語氣,干脆利落、毫不留情,像刀鋒劃破密云。
常思淼盯著屏幕,手指漸漸收緊。
她看著他那冷冽俊朗的臉龐,心跳仿佛也在那一瞬漏了一拍。明明只是視頻畫面,卻像有一道光,透著屏幕照進了她心里。
一種甜軟又發(fā)燙的情緒悄悄在心底蔓延開來,像春天悄無聲息地開了一枝桃花。
她的眼神緩緩落下,像是藏了整個少女的心思......
......
另一邊,沈如歌。
她怔怔站在原地,指尖還攥著手機,臉色紅溫得像是被氣得徹底破了功。
包養(yǎng)了六年的男人,那個她一句話就能踩進塵土的“乖狗”,竟然……罵她?
而且不是一次,是兩次。
還三次掛她電話。
這不是瘋了是什么?
她不是已經(jīng)把他最在乎的人從療養(yǎng)院趕出來了嗎?
她不是已經(jīng)掐住他命脈了嗎?
可那人,為什么還是不肯低頭?不肯跪著回來?!
沈如歌心里翻江倒海,憤怒、羞辱、不可置信,混雜著某種說不清的情緒一齊涌上來,像是胸腔都要被堵爆了。
她咬牙切齒地罵:“果然是錢給多了,才讓條狗覺得自己也配有自信!”
“普信男,真下頭!”
話說得難聽,語氣狠厲,像是一口毒牙咬在空氣里,咔噠作響。
可罵完以后,屋子里只剩下她一個人的呼吸聲。低沉,急促,像風箱一樣起伏著。
她清楚,自己最狠的一招已經(jīng)放了出去——把他最在乎的人趕出療養(yǎng)院??砂讏?zhí)言卻像壓根沒被戳中要害,不躲不讓,甚至懶得低頭。
沈如歌忽然覺得一種無力的情緒從心底蔓延上來,像浪潮,一波又一波把她淹沒。
她以為自己是手里握著鞭的人,結(jié)果那只她豢養(yǎng)多年的“狗”,已經(jīng)學會了不疼。
夜色沉沉,窗外車燈如織,她坐在沙發(fā)上,抱著膝蓋。
這一夜,她徹底失了眠。
——
第二天一早,沈如歌照例精致打扮,踩著高跟鞋走進公司。
她以為自己還能撐住的。
可剛走進公司大門,眼前卻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下一秒,整個人直直倒了下去。
助理王蓮驚慌失措地沖過來:“快叫救護車!”
幾天沒怎么合眼,幾乎沒怎么吃飯,低血糖終于在這個清晨給她結(jié)了賬。
醫(yī)院的病房里,空氣里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沈如歌靠在病床上,手背扎著針頭,葡萄糖一滴一滴地滴入血管。她面色蒼白,氣場卻依舊逼人,哪怕病號服穿在她身上,也帶著種矜貴的傲氣。
“你沒事吧?”
閨蜜張小琴推門進來,語氣里帶著止不住的擔憂。
“低血糖。”沈如歌低聲說,語氣輕描淡寫,“這段時間沒怎么吃,也沒睡好。”
張小琴在她身邊坐下,盯著她的眼圈看了好一會兒。
“怎么回事?”她語氣頓了頓,像是在試探,“是因為白執(zhí)言嗎?”
沈如歌原本半垂著眼的睫毛,猛地一抬,眸子深處劃過一道冷光。
那名字像一道利刃,精準地刺中了她的神經(jīng)。
可她還是咬著牙,把所有情緒壓進喉嚨里,冷笑一聲:“不可能。一個我包養(yǎng)六年的男人,他以為他是誰?我會為了他心煩意亂?”
她的語氣里是熟悉的高傲,仿佛那人不過是條她隨手施舍的狗。
但張小琴沒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她眼底那抹壓也壓不住的疲憊。
有些事,不說也早已明了。
比如沈如歌這副嘴硬心軟的模樣,十有八九,是愛了。
張小琴看著沈如歌咬牙切齒的模樣,心底無奈地嘆了口氣,但到底還是沒把那句“你在意他”說出口。
她太了解沈如歌了,越是情緒激烈,嘴巴就越硬,心里有多別扭,全寫在那雙漂亮卻倔強的眼睛里。
“那天跟他一起逛街的那個女生……”張小琴話鋒一轉(zhuǎn),語氣輕柔了幾分,“他沒跟你解釋嗎?”
沈如歌抿了抿唇,眼底浮現(xiàn)一絲難以言說的情緒,半晌才冷冷開口:“沒有?!?/p>
聲音像被夜風吹皺的湖水,泛著點碎裂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