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清死的那天,池暮野剜了我一眼。后來他總派我赴死。子彈穿肩,我笑。刀鋒貫腹,
我笑。直到爆炸吞沒我的身影一一“池暮野,夠抵命了嗎?”我當著他的面墜入火海。
后來聽說池氏總裁精神失常,總對著空氣喊“桑榆……”我單膝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左肩的傷口還在滲血,染紅了黑色作戰服的布料。血液順著我的手臂滑下,
在地面形成一個小小的暗色水洼。我盯著那灘血,數著秒針的跳動,等待面前的男人發話。
"任務完成了?"池暮野的聲音從高處傳來,語氣冰冷刺骨。"是的,主人。
"我保持著低頭的姿勢,喉間彌漫著鐵銹味。三小時前那顆子彈擦過我的氣管,
差點要了我的命。"抬頭。"我順從地抬起臉,對上那雙讓我魂牽夢縈又痛徹心扉的眼睛。
池暮野坐在寬大的黑檀木辦公桌后,修長的手指交疊抵在下巴處。
陽光從他身后的落地窗斜射進來,給他輪廓鍍上一層金邊,卻照不進他漆黑的眼眸。
"你受傷了。"他陳述道,語氣里聽不出一絲關切。"不影響任務。"我簡短回答,
咽下喉間翻涌的血腥味。池暮野站起身,繞過辦公桌向我走來。他今天穿著定制的黑色西裝,
襯得肩線越發挺拔。隨著他的靠近,
那股熟悉的冷冽香氣鉆入我的鼻腔——雪松混合著淡淡的煙草味,
是我在無數個疼痛難忍的夜晚,偷偷懷念的氣息。他在我面前蹲下,
突然伸手按在我左肩的傷口上。劇痛讓我眼前發黑,但我咬緊牙關,沒發出一絲聲音。
"疼嗎?"他湊近我的耳邊,呼吸拂過我的頸側。"不疼。"我撒謊道。池暮野低笑一聲,
手指加重力道,我感到溫熱的血液加速涌出。"撒謊。"他輕聲道,"你總是這樣,沈桑榆,
寧愿咬碎牙也不肯喊一聲疼。"我沉默以對,依舊跪得身姿筆挺。三年前那個雨夜之后,
我就失去了在他面前示弱的權利。他的手指離開我的傷口,沾滿鮮血的指尖抬起我的下巴。
"知道為什么派你去這個任務嗎?""因為主人需要那顆芯片。""不。
"他的拇指擦過我的嘴唇,留下一道血痕。"因為那里有十七個職業殺手在等著你。
"我瞳孔微縮,但很快恢復平靜。所以他知道。知道這是個幾乎必死的任務。"失望嗎?
"他盯著我的眼睛,仿佛要看到我的靈魂深處去。"你的主人想讓你死。"我垂下眼簾,
聲音平靜得不像自己:“我的命是主人的。主人想拿走,隨時可以。”池暮野突然站起身,
轉身背對著我。"呵~無趣!滾出去。"他的聲音里帶著我無法理解的怒意,
"明天早上六點,北區倉庫,別讓我看到你身上還有傷。"我艱難地站起身,
向他鞠躬后退出辦公室。門關上的瞬間,我靠在墻上,雙腿不受控制地發抖。走廊盡頭,
周瑾正朝這邊走來。他是除我以外,池暮野最得力助手。
也是唯一敢對池暮野的決定提出異議的人,更是這三年來為數不多還會對我友善相待的人。
"又受傷了?"周瑾皺眉看著我肩頭的血跡,"我送你去醫療室。""不必。
"我勉強站直身體,"主人明早還要用我。"周瑾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桑榆,三年了,
你還要這樣折磨自己到什么時候?白冰清的死不是你的錯。"原來大家都明白的道理,
就池暮野將白冰清之死強行安在我頭上,對我恨之入骨。但我不想連累無辜。我猛地抬頭,
眼神銳利得讓他后退步。"不要提那個名字。"我壓低聲音警告,"尤其是在主人面前。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是一個雷雨夜,池暮野抱回了一個渾身濕透昏迷的女人。
我心里一個咯噔,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池暮野對那個女人很不同,不僅親自給她包扎傷口,
換干爽衣物。在她醒后更是寸步不離,我隔著門瞧了一眼,
女人柔弱無骨似的靠在池暮野身上。不知道說了什么逗得他寵溺一笑。捧著女人的臉,
便輕輕地吻了上去。像是對待一個稀世珍寶。那是我從未見過的池暮野,有血有肉有感情。
更是在短短一個月內,高調宣布訂婚。后來!我奉命保護白冰清參加慈善晚宴。
一場突如其來的襲擊,白冰清胸口中彈,倒在我懷里停止了呼吸。
而當我渾身是血地抱著她的尸體出現在池暮野面前時,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你活著回來了,她卻死了?"那天他紅著眼這樣質問我,聲音輕得可怕。我無言以對。
作為組織最頂尖的殺手,
我確實有能力救白冰清——如果我當時沒有因為私心而遲疑那關鍵的幾秒鐘。"沈桑榆,
"池暮野抱著白冰清逐漸冰冷的身體,在我面前立下誓言,"我要你活著贖罪。
生不如死地活著。"從那以后,我成了他最鋒利也最痛苦的刀。
每一次任務都比上一次更危險,每一次歸來都比上一次更傷痕累累。而我全部接受,
因為這是我欠他的。"你愛他,對嗎?"周瑾突然問道,打斷了我的回憶。我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個不算笑容的表情:"一個工具,怎么配愛上自己的主人?"說完,我推開他,
獨自走向醫療室。每走一步,左肩的傷口都在提醒我那個事實——我沈桑榆,
是池暮野最恨的人,也是他最得力的武器。而武器,不該有感情。凌晨四點三十分,
我站在北區倉庫的陰影里,數著秒針等待任務開始。左肩的傷口經過簡單縫合,
仍隨著心跳一陣陣抽痛。我調整著呼吸節奏,將痛感隔絕在意識之外。五點整,
耳機里傳來池暮野冰冷的聲音:"目標已進入監控范圍,記住,我要活口。""明白。
"我簡短回應,手指輕撫腰間的手槍。這是一把定制版格洛克19,
三年前池暮野親手交給我的。槍柄底部刻著兩個字母——SY,我名字的縮寫。
倉庫大門緩緩開啟,三輛黑色越野車駛入。我的目標就在中間那輛車里——陳志明,
池暮野的死對頭,兩人一起長大,瘋起來就是喊打喊殺。但也從不要對方性命,
受傷也如家常便飯。也是池暮野商業版圖上最后一塊絆腳石。"行動。"隨著池暮野的命令,
我如鬼魅般滑入倉庫。夜視鏡中,十二個熱源信號清晰可見。我數著心跳,
在第三下時扣動扳機。第一個守衛倒地。混亂瞬間爆發。子彈呼嘯著劃過我耳際,
我翻滾躲避,同時連開三槍。又有三人倒下。"左側走廊,兩人。
"池暮野的聲音在耳機中指揮,仿佛在玩一場虛擬游戲。我閃身進入走廊,
迎面撞上一個彪形大漢。他的匕首劃破我右腹,我悶哼一聲,抬膝猛擊他胯下,
趁他彎腰時用手槍柄砸向他后頸。"受傷了?"池暮野問。"小傷。"我喘息著回答,
按住血流不止的腹部。耳機那頭沉默了兩秒。"繼續。"我咬緊牙關,推進到倉庫核心區。
透過玻璃窗,我看到陳志明正在幾個保鏢的護衛下匆忙收拾文件。其中一人突然抬頭,
與我的視線隔空相撞。"暴露了!"我迅速側身,一排子彈將玻璃打得粉碎。"撤退。
"池暮野命令道,"任務取消。"我盯著三十米外的陳志明,他正驚慌失措地撥打電話。
這是我第三次刺殺他失敗。前兩次后,池暮野讓我在刑房里跪了整整二十四小時。"我說,
撤退。"池暮野的聲音陡然降溫。我深吸一口氣,然后猛地踹開門沖了進去。槍聲震耳欲聾。
一顆子彈擦過我臉頰,另一顆擊中我的左臂。我連開四槍,擊斃四名保鏢,
最后一顆子彈精準地打在陳志明腳邊。"再動一下,下一槍就是你的膝蓋。"我冷聲道,
鮮血從額頭流下,模糊了右眼視線。陳志明僵在原地,臉色慘白。"你是誰?
"池暮野向你問好。"我扣動扳機,子彈穿透他的右肩——池暮野要活口,
但我沒說不可以傷殘。耳機里傳來池暮野的嘆息,幾乎算得上溫柔。"漂亮。
"這兩個字讓我心頭一顫,比身上任何一道傷口都更令我疼痛。返程的路上,
失血過多讓我視線模糊。我將車停在路邊,顫抖著取出急救包。就在此時,
后座上一個閃亮的物體吸引了我的注意——一枚彈殼。不是普通的彈殼。銀質,
底部刻著精細的蓮花紋路。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三年前,從白冰清胸口取出的那顆子彈,
就是這樣的特殊銀彈。手指不受控制地發抖,我小心地將彈殼收入口袋。
池暮野從未告訴我誰殺了白冰清,但我知道他一直在追查。
如果這枚彈殼能提供線索...不。我搖搖頭。我不能告訴他。白冰清的死是我的錯,
而池暮野需要這個仇恨來支撐自己。我不能奪走他生存的意義,
即使那意味著他要繼續折磨我。回到總部已是黃昏。我拖著傷軀直奔池暮野的辦公室,
卻在門口聽到他的聲音。"...確定是同一批武器?"他的語氣異常凝重。我屏住呼吸,
貼在門邊。"白冰清的事沒那么簡單。"池暮野繼續道,"繼續查,別讓沈桑榆知道。
"我的心臟狂跳。他知道什么?關于白冰清的死,他到底隱瞞了什么?
正當我猶豫是否該離開時,門突然打開。池暮野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偷聽?
"他挑眉。"剛回來復命。"我低頭,將陳志明的隨身U盤遞給他,"目標已移交B組。
"池暮野接過U盤,目光落在我血跡斑斑的衣服上。"傷得如何?""不嚴重。""脫掉。
"我僵在原地。"我說,脫掉衣服。"池暮野重復道,"我要檢查你的傷勢。
"手指顫抖著解開紐扣,黑色作戰服滑落在地。我僅著內衣站在他面前,
身上新舊傷痕一覽無余——左肩的槍傷,腹部的刀傷,右臂的彈孔,
還有數不清的淤青和擦傷。池暮野的目光如實質般掃過我的身體,最后停留在腹部的刀傷上。
"縫針了?""自己縫的。"他冷笑一聲,突然伸手按在我的傷口上。我咬緊下唇,
直到嘗到血腥味也沒發出一絲聲音。"疼嗎?"他湊近我耳邊問。"不...疼。
"我艱難地回答。池暮野的手突然下移,我緊張得頭腦一片空白,耳根泛紅。
盡力屏蔽心里那異樣的情緒。猛地池暮野掐住我的大腿內側——那里有一道三年前的舊傷,
是白冰清死后他親手留下的懲罰。"這里呢?"聲音嘶啞曖昧。手指有意無意摩擦在皮膚上,
引發陣陣戰栗。我紅著臉心中羞憤難當“疼”"很好。"他松開手,"記住這種疼。
這是你欠她的。"我沉默地點頭,彎腰撿起衣服。就在此時,那枚銀質彈殼從口袋滑出,
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池暮野的目光立刻鎖定在彈殼上。時間仿佛凝固。"這是什么?
"他聲音危險地低沉。"任務現場發現的。"我如實回答,"和...白小姐那枚一樣。
"池暮野彎腰拾起彈殼,指腹摩挲著上面的蓮花紋路。"為什么不立即報告?"我無言以對。
告訴他我擔心這會減輕他對我的恨意?告訴他我害怕失去他僅剩的一點點關注?"跪下。
"他命令道。我順從地跪在大理石地面上,寒意透過膝蓋直抵心臟。
池暮野從抽屜里取出一把精致的銀匕首——白冰清的遺物。他用刀尖抬起我的下巴。
"知道隱瞞情報的懲罰是什么嗎?""鞭刑三十。"我輕聲回答。"聰明。"他收起匕首,
轉身走向窗邊,"明天早上六點,刑房。現在滾出去。"我艱難地站起身,
拖著傷軀向門口走去。"沈桑榆。"他突然叫住我。我回頭,逆光中他的輪廓模糊不清。
"下次再擅作主張,"他的聲音冷得像冰,"我會親手挖出你的心臟。"門關上的瞬間,
我滑坐在地,額頭抵著冰冷的墻壁。腹部的傷口再度裂開,鮮血滲透繃帶,
但那種痛比起心臟的絞痛簡直微不足道。我知道明天等待我的是什么。
刑房的三十鞭不會留情,而池暮野會在一旁冷眼旁觀,就像過去三年里的每一次懲罰一樣。
但更讓我恐懼的是,我竟然在期待。期待他的目光,哪怕那目光里只有恨意。
我真是個無可救藥的瘋子。醫療室里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我咬著紗布一端,
右手顫抖著將另一端纏過腰腹,試圖包扎那個丑陋的刀傷。汗水順著額頭滑下,刺痛眼睛,
但我沒有停下動作。繃帶又一次滑落。我低聲咒罵,抓起酒精瓶直接澆在傷口上。
劇痛讓我眼前發黑,手指死死摳進診療臺的邊緣,指節泛白。"廢物。"我對自己說,
聲音嘶啞得不像話。門外傳來腳步聲,我迅速抓起襯衫遮住身體。門被推開,
周瑾端著一盤醫療用品走了進來。"桑榆,你應該叫醫生。"他皺眉看著我狼狽的樣子。
"我能處理。"我簡短回答,伸手去拿他托盤里的縫合線。周瑾嘆了口氣,在我身邊坐下。
"讓我幫你。"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頭。周瑾是組織里為數不多還把我當人看的高層。
他小心地幫我清理傷口,動作熟練而輕柔。"三十鞭的傷還沒好,又添新傷。"他低聲說,
"你這樣下去會死的。"我盯著天花板,沒有回答。三天前的鞭刑確實差點要了我的命。
池暮野全程站在刑房角落,冷漠地數著鞭數。打到第二十七下時我昏了過去,
醒來發現自己被扔在醫療室的地板上,背后結了血痂。"值得嗎?"周瑾突然問,
"為他這樣拼命。"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撫上左胸下方的烙印——一個精致的"池"字。
那是十年前,我作為成人禮被送給池暮野時,他親手烙下的印記。"我是他的。
"我簡單回答,仿佛這就是全部理由。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年我十六歲,池暮野十八。
組織從訓練基地挑選了最優秀的十名學員,排成一列站在大廳里。
老池總拍著池暮野的肩膀說:"選一個吧,作為你成年的禮物。
"那時的池暮野已經鋒芒畢露,黑色西裝勾勒出修長的身形,眉眼如刀削般鋒利。
他緩步走過我們面前,目光冷靜地評估著每一個"禮物"。當他停在我面前時,
我屏住了呼吸。他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強迫我直視他的眼睛。"名字?
""沈桑榆見過少主。"我回答,聲音因緊張而顫抖。他盯著我看了許久,突然笑了。
"就她了。"當晚,我被帶到他的房間。我以為等待我的是某種羞辱,
但池暮野只是遞給我一把匕首。"兩件事。"他說,聲音比實際年齡沉穩得多,"第一,
從今天起你的命是我的。第二,永遠不要背叛我。"然后他親手在我身上烙下那個印記。
我咬破嘴唇也沒哭出聲,而他用指腹擦去我額頭的冷汗,眼神復雜得讓我看不懂。
"少主..."我顫抖著開口。"叫我主人。"他糾正道,隨后將匕首塞進我手里,"現在,
證明你的忠誠。"我毫不猶豫地將刀刃劃過左手掌心,鮮血滴落在地毯上。"我的生命,
我的忠誠,永遠屬于主人。"那一刻,他眼中閃過的情緒,我花了十年都沒能完全理解。
"桑榆?"周瑾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他正用鑷子夾著縫合針"需要局部麻醉嗎?""不用。
"我搖頭。池暮野不喜歡我使用麻醉劑,他說疼痛是最好的清醒劑。門突然被推開,
我和周瑾同時轉頭。池暮野倚在門框上,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們。"主人。
"我立刻試圖站起來,卻被腹部的傷口扯得倒吸一口冷氣。
池暮野的目光落在周瑾手中的縫合針上,眼神驟然降溫。"出去。"他對周瑾說。
周瑾猶豫了一下:"她的傷口需要縫合...""我說,出去。"池暮野的聲音輕柔得可怕。
周瑾放下器械,低頭離開了醫療室。門關上的瞬間,房間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池暮野緩步走近,拾起那根縫合針。"挺會找幫手啊,沈桑榆。
""阿瑾只是...""阿瑾?喊得這么親密。"他一把將我按回診療臺,
手指粗暴地扯開襯衫下擺,"讓我看看你的傷。"他的指尖觸碰到傷口邊緣時,
我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池暮野瞇起眼睛,突然將整只手按在我的傷口上。劇痛讓我眼前發白,
但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疼嗎?"他俯身在我耳邊問,呼吸噴在我的頸側。
"不...疼。"我艱難地回答。他冷笑一聲,手指加重力道。"撒謊。
"鮮血從他指縫間滲出,我渾身發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就在我即將昏過去的邊緣,
他突然松手,拿起酒精棉直接按在傷口上。這一次我沒能忍住,一聲痛呼脫口而出。
"這才對。"池暮野似乎滿意了,拿起縫合針,"既然你喜歡逞強,那就別用麻醉。
"我點頭,咬住一截紗布。針尖刺入皮膚的瞬間,我的身體猛地繃緊。
池暮野的縫合技術出奇地好,每一針都精準而迅速,但疼痛絲毫不減。
"知道為什么懲罰你嗎?"他一邊縫合一邊問。"因為...隱瞞情報。"我艱難地回答,
汗水浸透了診療臺的單子。"錯。"他突然扯緊縫線,我疼得弓起背,"因為你不信任我。
"我驚訝地抬眼看他。池暮野的表情依然冷漠,但眼中有什么東西在燃燒。"那枚彈殼,
"他繼續說,"你應該第一時間交給我。""我...知錯了,主人。"我低聲說,
不確定他是否真的看穿了我的想法。最后一針結束,池暮野剪斷線頭,
手指不經意地拂過我腰側的一道舊傷疤——那是兩年前為保護他留下的。
他的觸碰輕得像羽毛,與剛才的粗暴判若兩人。"明天有任務。"他轉身洗手,背對著我說,
"西區碼頭,凌晨四點。""是。"我試圖坐起來,卻因失血過多而頭暈目眩。
池暮野回頭看我一眼,突然從墻上取下輸液袋,粗暴地抓起我的手腕扎入針頭。
"別死在任務前,"他冷聲道,"你的命是我的。"我安靜地看著他調整滴速,
注意到他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的陰影。十八歲的池暮野和二十八歲的池暮野在這一刻重疊,
那個曾經讓我一見傾心的少年,如今成了我最痛的傷痕。"主人..."我鬼使神差地開口,
"您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池暮野的手頓了一下。"記得。"他簡短回答。
"那天您為什么選我?"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就在我昏昏欲睡時,
他的聲音突然響起:"因為你看著我的眼神,像看著整個世界。"我心頭一震,抬眼看他,
卻發現他的表情依然冷硬,仿佛剛才那句近乎溫柔的話是我的幻覺。"睡吧。
"他轉身走向門口,"明天別遲到。"門關上的聲音在空蕩的醫療室里回響。我盯著天花板,
淚水無聲地滑落。十年了,我依然是那個看著他就像看著整個世界的沈桑榆。而他,
依然是那個不肯承認自己有一絲柔軟的主人。窗外,夜色如墨。我數著點滴落下的聲音,
任由記憶再次淹沒自己。那年我十八歲,第一次為他殺人。任務結束后我吐得昏天黑地,
池暮野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受不了就退出。"他說。我擦干嘴角,抬頭看他:"不,主人。
我會做得更好。"他盯著我看了很久,突然伸手擦去我臉上的血跡。"為什么這么忠誠?
""因為您給了我存在的意義。"我回答,真心實意。那一刻,他眼中閃過的情緒,
我后來才明白是什么。但那時已經太遲了,白冰清已經出現在他的生命中,而我,
永遠退回到了武器的位置。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我的回憶。周瑾匆匆推門而入,
臉色異常凝重。"桑榆,我剛從情報處得到消息,"他壓低聲音,
"明天的碼頭任務是個陷阱。"我平靜地看著他:"我知道。
"周瑾震驚地瞪大眼睛:"那你為什么...""因為主人命令我去。"我拔掉針頭,
艱難地坐起身,"這就夠了。"周瑾抓住我的肩膀:"你瘋了嗎?他會害死你的!
"我輕輕推開他的手:"周瑾,我的命十年前就不是自己的了。"窗外,
第一縷晨光穿透云層。距離任務還有三小時,我需要準備。推開醫療室的門時,
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沾滿血跡的診療臺。無論前方是刀山火海,只要池暮野一聲令下,
我都會義無反顧地跳下去。這既是詛咒,也是宿命。碼頭的風裹挾著咸腥氣息灌入領口,
我拉高衣領,數著集裝箱編號。凌晨四點的西區碼頭空無一人,
只有幾盞慘白的路燈投下搖曳的光暈。"B區47號。"耳機里傳來池暮野冰冷的聲音,
"目標在里面等你。"我無聲地移動到指定位置,手指輕撫腰間的槍。
周瑾的警告在我腦海中回響——這是個陷阱。但池暮野的命令高于一切,即使是死亡。
集裝箱門虛掩著,黑暗中彌漫著鐵銹和火藥的味道。我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門翻滾進入,
同時拔槍上膛。空無一人。只有中央擺著一張椅子,上面放著一個銀色的小盒子。
我謹慎地靠近,用匕首挑開盒蓋——里面是一枚戒指。白冰清的戒指。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就在這時,耳機里突然響起刺耳的電流聲,接著是池暮野低沉的聲音:"喜歡這個驚喜嗎,
沈桑榆?""主人..."我的聲音哽在喉嚨里。"三年前的那天晚上,"他繼續說,
聲音輕柔得可怕,"白冰清戴著這枚戒指,死在你的保護下。"我雙膝發軟,
不得不扶住墻壁才能站穩。這是懲罰,比任何鞭刑都殘忍的懲罰。"現在,看看你左邊。
"我轉頭,看到集裝箱壁上投影出一段監控錄像——白冰清中彈倒地的畫面,循環播放。
而畫面角落,我站在陰影里,一動不動。"解釋。"池暮野命令道。我張了張嘴,
卻發不出聲音。如何解釋那一刻的猶豫?如何承認因為我愛他,想到夜里白冰清與他親密時,
心臟停跳了一秒?就是那一秒的遲疑,葬送了白冰清的性命。"無話可說了?"池暮野冷笑,
"那么,接受你的懲罰吧。"集裝箱門突然砰地關閉,
同時四個角落開始噴出無色無味的氣體。我立刻屏住呼吸,但已經晚了。視線開始模糊,
四肢變得沉重。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我聽到池暮野最后的話語:"你的命是我的,沈桑榆。
只有我能決定你該怎么死。"醒來時,
我躺在熟悉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池暮野私人浴室的地板。全身濕透,
手腕和腳踝被特制手銬鎖住,動彈不得。"醒了?"池暮野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我艱難地抬頭,看到他站在浴缸旁,正在脫西裝外套。他左臂有一道新鮮的傷口,
鮮血染紅了白襯衫的袖口。"主人,您受傷了..."我本能地掙扎著想上前,
卻被手銬扯回地面。池暮野挑眉,似乎對我的反應感到有趣。"關心我?"他蹲下身,
一把抓住我的頭發,"在你背叛我之后?""我沒有..."我疼得吸氣,
但目光無法從他流血的手臂上移開,"請至少讓我幫您處理傷口..."他盯著我看了幾秒,
突然笑了。"好啊。"他解開我的手銬,指了指浴缸,"去放水。"我踉蹌地爬起來,
膝蓋還在發軟。浴缸很快注滿溫水,蒸汽在冰冷的浴室里彌漫。池暮野站在我身后,
慢條斯理地解開襯衫紐扣。"脫衣服。"他命令道。我僵在原地。"別讓我說第二遍。
"他的聲音陡然降溫。手指顫抖著解開濕透的作戰服,我背對著他一件件脫掉,
最后只剩內衣。池暮野的目光如實質般灼燒著我的后背,那里還有未愈的鞭傷。"全部。
"他補充道。我閉上眼睛,解開了最后的遮蔽。浴缸的水面映出我蒼白的臉和滿身傷痕,
像一幅破碎的畫卷。池暮野也脫去了上衣,露出精壯的上身。他的傷臂還在流血,
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徑直跨入浴缸坐下。"過來。"他朝我伸出手。我小心翼翼地進入浴缸,
跪坐在他雙腿之間。水面因我們的接觸而輕微晃動,蒸汽模糊了視線。這個姿勢太過親密,
我不得不屏住呼吸。池暮野將醫用酒精和紗布扔到我面前。"處理吧。"我拿起酒精,
小心地倒在他的傷口上。他肌肉緊繃,但一聲不吭。我盡量放輕動作,
手指不可避免地觸碰他的皮膚,觸電般的觸感讓我指尖發麻。"用力點。"他突然說,
"沒吃飯嗎?"我咬牙加重力道,鮮血再次涌出。池暮野卻笑了,
用沒受傷的那只手突然掐住我的后頸,將我拉近張口便咬在我肩膀上。"疼嗎?
"他嘴唇染血說不清的妖艷低聲問,呼吸噴在我臉上。我知道他問的不是傷口。"疼。
"我老實回答。"很好。"他的拇指摩挲著我頸動脈,"記住這種疼。
"就在他準備推開我的瞬間,我做了一件從未敢做的事——我吻了他。
我們的嘴唇相觸的剎那,池暮野整個人僵住了。這個吻笨拙而短暫,當我退開時,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我從未見過的情緒。浴室里靜得可怕,只有水滴從龍頭落下的聲音。
"膽子不小。"最終他開口,聲音異常沙啞。我沒有回答,也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