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燈像一把灼熱的匕首,精準地刺穿發布會現場刻意營造的朦朧氛圍,
將陳默釘在舞臺中央。他站在那束光里,蒼白得幾乎透明,鴉雀無聲的臺下,
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閃爍,如同蟄伏的獸群,等待著投喂。
空氣里彌漫著昂貴的香水味、皮革座椅的氣味,
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名為“期待”的緊繃感。陳默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標志性的無框眼鏡,
鏡片后的目光掃過臺下攢動的人頭,
掠過前排那些知名評論家、出版商臉上竭力維持的矜持表情,最終落回手中的麥克風。
他的聲音透過音響傳出來,低沉,平穩,帶著一種近乎催眠的韻律,卻像冰冷的鋼絲,
瞬間勒緊了所有人的呼吸。“……所以,這本《無聲證詞》,”他頓了頓,
嘴角牽起一個極淡、近乎虛無的弧度,“它不僅僅是一本書。它是一次實驗,一場……預言。
”臺下響起幾聲壓抑的咳嗽,有人不安地挪動了一下身體。前排那位以刻薄著稱的評論家,
嘴角撇了撇,露出一個無聲的嘲諷。陳默恍若未覺,他的視線似乎穿透了天花板,
望向某個不可知的遠方。“為了證明虛構與現實之間那層可悲又可怖的薄紗,
”他清晰、緩慢地吐出每一個字,如同在宣讀一份不容置疑的判決書,
“我將在新書正式發售前,提前公布第一個故事的結局。”他微微揚起下巴,
燈光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深刻的陰影。“下個月15號,下午三點左右。
”他的聲音陡然提高了一度,斬釘截鐵,
“會有人在城西那座廢棄的‘永興紡織廠’里被發現。死因——”他故意停頓,
制造出令人窒息的空白,“——勒斃。”死寂。絕對的死寂。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幾秒鐘后,臺下才猛地炸開鍋。
壓抑的驚呼、難以置信的議論、椅子摩擦地板的刺耳聲響瞬間交織成一片混亂的噪音。
閃光燈瘋了似的亮起,像一道道蒼白的閃電,試圖捕捉陳默臉上任何一絲可供解讀的微表情。
記者們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紛紛擠向臺前,高舉著錄音筆和手機,
七嘴八舌地拋出問題:“陳默先生!這是您新書的營銷手段嗎?
”“您是否在暗示即將發生真實案件?您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陳老師!
請詳細解釋一下您的‘預言’!”陳默只是靜靜地站著,
站在那片由他自己制造出的、近乎癲狂的漩渦中心。他微微抬起手,
做了一個極其輕微的、下壓的動作。奇怪的是,這個細微的動作仿佛帶著魔力,
臺下狂熱的喧囂竟真的奇異地平息了一些。“這不是暗示,也不是營銷。
”他的聲音恢復了之前的平穩,卻更冷,更沉,帶著一種金屬般的質感,
“這是《無聲證詞》的一部分。是這本書……自己決定的命運。
”他不再給任何人提問的機會,微微欠身,毫不猶豫地轉身,
將那一片震驚、憤怒、困惑和隱隱恐懼的聲浪,以及無數道探照燈般灼熱的目光,
統統拋在身后,消失在舞臺側幕濃重的黑暗里。只留下一個巨大的問號,像幽靈一樣,
懸浮在鴉雀無聲的會場上方,冰冷地嘲笑著所有人。---城西,永興紡織廠。
這座龐然大物早已被時代遺棄。巨大的鋸齒狀廠房沉默地矗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
銹蝕的鋼鐵骨架如同暴露的肋骨,暗紅的鐵銹如同凝固的血痂,
剝落的墻皮露出里面丑陋的磚塊。破碎的玻璃窗像空洞的眼窩,漠然地注視著闖入者。
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混合著塵土、霉菌和鐵銹的腐朽氣味,
還夾雜著一股若有若無的、令人作嘔的甜腥。
刑警隊長林震推開那扇搖搖欲墜、吱呀作響的鐵皮門時,一股更加濃烈的惡臭撲面而來,
混雜著陳年垃圾的酸腐和某種新鮮、濃稠的死亡氣息,讓他胃部一陣翻涌。他皺了皺眉,
常年熬夜的眼底布滿血絲,下巴上胡茬凌亂,深藍色的警服襯衫領口敞開著,
整個人透著一股被案件和睡眠不足反復蹂躪過的疲憊與煩躁。
他粗暴地撥開擋在門口、正對著墻角嘔吐的一個年輕片警,大步踏入了空曠的廠房內部。
現場已經被先期抵達的轄區民警用警戒線草草圍了起來。
慘白的手電光束在巨大的、布滿灰塵和廢棄物的空間里交錯晃動,切割開濃稠的黑暗。
光束中心,一個人形的輪廓蜷縮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像一團被隨意丟棄的破布。“林隊!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從尸體旁直起身,是分局的法醫老周。他戴著口罩和手套,
眼神凝重地朝林震點了點頭,“剛初步檢查完。”林震沒應聲,
他銳利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現場。尸體仰面躺著,
頸部一道深紫色的索溝在蒼白的手電光下異常刺眼,如同一條丑陋的毒蛇死死纏繞。
死者是個男性,穿著普通的深色夾克和牛仔褲,臉腫脹發紫,眼球可怕地凸出,
舌頭微微伸出口腔,凝固著臨死前極致的痛苦與驚恐。
他的視線猛地釘在尸體頭部附近的地面上。幾張散落的打印紙。在布滿厚厚灰塵的水泥地上,
那幾張A4紙白得刺眼。其中一張,被一只僵直的手無意中壓住了一角,
但露出的部分字跡清晰可辨。林震幾步跨過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戴著手套的指尖,
將那頁紙從尸體僵硬的手指下抽了出來。紙頁邊緣沾著暗紅的血點和灰塵。
他拂去上面的浮塵,目光落在那些冰冷的宋體字上。“……勒緊的繩索深深陷入皮肉,
剝奪了最后一絲空氣。他的身體在冰冷的地面上徒勞地扭動,像一條被拋上岸的魚。
眼球因顱內巨大的壓力而可怕地凸出,視野被絕望的血色徹底淹沒。
喉嚨深處發出‘嗬嗬’的、被扼斷的殘響,那是生命被強行剝離軀殼時,
最凄厲又最無力的控訴……”林震的瞳孔驟然收縮。這不是什么巧合。紙上的文字描述,
每一個細節,頸部索溝的形狀、位置,
部呈現的窒息征象——眼球凸出、舌尖外露、面部青紫腫脹——都像一把精準無比的手術刀,
冷酷地剖開了眼前的死亡現場,分毫不差地復刻了書中的情節!
一股寒意順著林震的脊椎猛地竄上來,瞬間凍結了他因煩躁而升騰的怒火,
讓他握著紙頁的手指關節微微泛白。他猛地抬頭,看向老周,
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死亡時間?”“初步判斷,”老周的聲音透過口罩顯得有些沉悶,
“死亡時間在下午兩點到四點之間。具體需要回去解剖確認。”他頓了頓,補充道,
“頸部索溝特征明顯,符合生前勒頸。現場……沒有發現明顯的搏斗痕跡,很干凈。
”“干凈?”林震冷笑一聲,站起身,捏著那頁紙,目光如鷹隼般掃過空曠陰森的廠房,
“干凈得只剩下這玩意兒!”他揚了揚手中的紙,“陳默那本書的稿子!他媽的,
他說書里死一個,外面就真死一個?”一個年輕的警員小跑過來,臉色有些發白:“林隊,
查過了,死者叫王斌,四十二歲,本地人,有過盜竊前科,就是個混混,社會關系挺復雜。
暫時沒發現他和作家陳默有什么直接聯系。”“聯系?”林震的眼神陰鷙,
“還需要什么他媽的聯系?書里預告了地點、時間、死法!現在全對上了!
這他媽就是赤裸裸的挑釁!是犯罪預告!”他煩躁地抓了抓自己本就凌亂的頭發,
對著空曠的廠房吼道,“都給我搜!挖地三尺!任何可疑的東西,哪怕一根頭發絲,
都給我裝袋帶走!特別是這種紙!”他狠狠晃了晃手里那張“死亡說明書”。
手電光束更加密集地晃動起來,腳步聲在空曠的廠房里激起沉悶的回響。林震站在原地,
捏著那張冰冷的紙頁,仿佛捏著一條毒蛇。陳默那張蒼白、冷靜、隱藏在無框眼鏡后的臉,
再次清晰地浮現在他腦海中。那不是作家,那是一個瘋子,一個把謀殺當成行為藝術的魔鬼!
他掏出手機,屏幕的冷光映亮他布滿陰霾的臉。他飛快地撥通了一個號碼,
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戾氣:“喂!技術科?立刻給我定位懸疑作家陳默的手機信號!
我要知道他現在在哪里!馬上!還有,申請搜查令,目標,陳默家!快!”掛斷電話,
林震再次低頭看向那頁如同詛咒般的文字。下午三點左右,城西廢棄工廠,
勒斃……預告書中的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子彈,精準地射入了現實的血肉之中。
他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發出咯咯的輕響。這僅僅是開始。陳默那本書里,預告的謀殺,
可不止這一起。---陳默的家,或者說,他的堡壘,
位于城市東區一個鬧中取靜的高檔公寓樓頂層。厚重的防盜門被技術警員用工具撬開時,
發出沉悶的斷裂聲。林震第一個跨步進去,
濃重的書卷氣和一種近乎無菌的、冷冽的氣息混合著撲面而來。眼前的空間異常空曠、整潔,
甚至可以說……空洞得沒有一絲人味。巨大的落地窗占據了整面墻,
窗外是灰蒙蒙的城市天際線。室內幾乎沒有多余的家具,只有一張線條冷硬的黑色書桌,
一把同樣冷硬的椅子,以及占據了一整面墻、頂天立地的巨大書架。
書架上密密麻麻塞滿了書,按照顏色和尺寸排列得一絲不茍,像一隊隊沉默肅穆的士兵。
地面是光可鑒人的深灰色大理石,一塵不染,幾乎能映出人影。“靠,
這地方……也太干凈了吧?”跟在后面的警員小李忍不住低聲嘟囔了一句,
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激起輕微的回響。林震沒有理會,他的目光像雷達一樣掃視著。
沒有沙發,沒有電視,沒有餐桌,沒有生活氣息。這里不像一個家,
更像一個精心設計的、用于思考(或者策劃)的冰冷容器。
他的視線最終定格在那張巨大的黑色書桌上。桌面上同樣干凈得過分。
只有一臺處于休眠狀態的筆記本電腦,屏幕是深邃的黑色。旁邊,
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摞打印好的A4紙,
最上面一頁的標題赫然是——《無聲證詞》終稿(定)。林震的心猛地一沉。他快步走過去,
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份厚厚的手稿。他直接翻到最后幾頁,
目光飛速掃過那些冰冷排列的文字。“……第二幕的終結,將在水邊完成。
冰冷的液體將灌滿他的口鼻,帶走他最后掙扎的泡沫,那場景,
像一幅殘酷的靜物畫……”“……而最終的審判,將在封閉的密室中降臨。當門鎖落下,
唯一的鑰匙在死者掌心,那便是一個完美的閉環。作家陳默,
將死于一場由自己親手設計、卻無人能解的完美犯罪……”“操!”林震低罵一聲,
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頭頂。第二起水邊溺斃!第三起密室自殺!目標直指陳默本人!
這瘋子不僅預告別人的死亡,連自己的死亡方式都寫進了書里!他是在玩火,
還是真的在布置一場盛大的死亡儀式?“林隊!”技術科的警員在電腦前抬起頭,
語氣帶著困惑,“電腦硬盤……被格式化了。非常徹底的專業級擦除,
恢復數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沒發現任何有價值的電子文檔。”“指紋呢?”林震追問,
目光掃過光滑如鏡的桌面和書架。痕檢的警員搖了搖頭,
神情同樣凝重:“桌面、書架表面、門把手……所有可能接觸的地方都異常干凈。
我們只提取到幾枚非常模糊、不完整的陳舊指紋,初步判斷可能是陳默本人的。
但近期……幾乎沒有留下任何有效的指紋痕跡。像是……被特意清理過。”特意清理?
林震的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一個獨居作家的家,怎么可能干凈得像無菌實驗室?
除非……他早就預料到警方會來搜查,并且提前做了最徹底的清理!
這更印證了他心中的不安——陳默絕非被動卷入,他是有備而來,
甚至可能是主動將自己置于風暴的中心!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手中那份冰冷的《無聲證詞》終稿上。
水邊溺斃……密室自殺……完美犯罪……每一個詞都像沉重的鉛塊,壓在他的心頭。陳默,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在用你的筆,指揮一場真實的殺戮交響樂嗎?“重點排查社會關系!
”林震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冷硬,“特別是和王斌有過交集,
同時和陳默有過接觸或潛在矛盾的人!還有,查清楚陳默最近的所有行蹤!
銀行流水、通訊記錄、監控!我要知道他過去一個月,不,過去三個月,每一分鐘在哪兒,
跟誰在一起!”他頓了頓,眼神銳利如刀,“另外,派人盯著那個叫蘇晴的女記者!
她跟陳默走得太近,發布會那天她就在現場!她手里很可能有我們不知道的東西!
”命令迅速下達。警員們開始對這間過于整潔、過于冰冷的公寓進行更細致的搜查,
翻動書頁的聲音,儀器掃描的輕微嗡鳴,打破了死寂。林震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俯瞰著下方螻蟻般的城市車流。玻璃冰冷,映出他緊鎖的眉頭和布滿血絲的眼睛。
手中那份預告著更多死亡的手稿,沉甸甸的,像一塊墓碑。第二起案件,
如同書中預告的死亡時鐘,滴答作響,步步緊逼。---七天后。城郊,月亮灣水庫。
連綿的陰雨已經下了整整兩天,天空是壓抑的鉛灰色,厚重的云層低垂,
仿佛隨時要砸落下來。冰冷的雨絲斜織著,抽打在臉上,帶來刺骨的寒意。水面渾濁,
被雨水砸出無數細密的漣漪,死氣沉沉地蔓延向灰蒙蒙的遠方。
警戒線在水庫堤岸一處偏僻的泄洪閘附近拉起,在風雨中獵獵作響。
幾輛警車的紅藍警燈無聲地旋轉著,將濕漉漉的草地和渾濁的水面映照得光怪陸離。
空氣里除了雨水的土腥氣,還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水生物腐敗的甜腥味。
林震站在臨時搭起的雨棚下,褲腳和鞋底沾滿了泥濘。他臉色鐵青,
死死盯著前方被防水布覆蓋著的擔架。雨水順著他的帽檐不斷滴落,
在他深色的警服上暈開一片片更深的水漬。法醫老周正蹲在擔架旁,
仔細檢查著剛被打撈上來的尸體。“林隊,”老周的聲音透過雨聲傳來,
帶著一種職業性的疲憊,“男性,年齡大概在五十到五十五歲之間。死亡時間,
初步判斷在昨天深夜到今天凌晨。體表無致命外傷,但……”他掀開防水布的一角,
露出死者腫脹發白的面部,“口鼻腔內有大量蕈形泡沫,呼吸道內有溺液和泥沙,
典型的生前溺水征象。雙手指甲縫里有大量淤泥和水草,符合掙扎跡象。”又一個。
林震的心沉到了谷底。水邊,溺斃。和《無聲證詞》里預告的第二幕,分毫不差。“身份?
”林震的聲音沙啞。旁邊一個負責現場走訪的警員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快速報告:“初步確認,死者叫趙德海,五十二歲,本地人。早年做建材生意發了點財,
后來破產,欠了一屁股債,名聲很臭,據說放過高利貸,逼死過人。最近好像又有點起色,
但具體做什么不清楚。鄰居反映他昨晚出去喝酒,之后就再沒回來。
”趙德海……又一個有污點的人。和王斌一樣。林震的眉頭鎖得更緊。這會是巧合嗎?
“林隊!”痕檢的警員冒雨跑過來,手里拿著一個透明的證物袋,
里面裝著幾張被水泡得發脹、字跡嚴重暈染模糊的打印紙。“在那邊堤岸的石頭縫里發現的!
被水沖進去卡住了!”林震接過證物袋,強忍著心中的煩躁和寒意,湊近濕漉漉的袋面,
努力辨認著那些被水洇開、幾乎糊成一片的墨跡。紙頁邊緣已經軟爛破損,但中間幾行字,
在暈染的墨團中,
入……灌滿他的口鼻……掙扎……泡沫……殘酷的靜物畫……”《無聲證詞》第二幕的章節!
和第一起案件現場發現的紙頁如出一轍!是兇手的簽名,
是陳默那瘋狂預言的又一次冰冷回響!林震猛地攥緊了證物袋,
冰冷的塑料和濕透的紙張硌著他的掌心。他抬起頭,視線穿過迷蒙的雨幕,
投向遠處灰暗的水面。陳默……你到底躲在哪里?你像個幽靈一樣,用你的文字操縱著死亡,
自己卻隱身在幕后!警方的調查像陷入了泥沼——陳默的通訊記錄干凈得詭異,
除了出版社和幾個公開活動邀約,幾乎沒有私人通話。
他的銀行流水顯示近期只有幾筆數額不大的日常消費,沒有異常資金往來。
監控探頭像被刻意避開,捕捉不到他離開公寓后的清晰行蹤。他就這樣人間蒸發了,
只留下那本散發著死亡氣息的書稿,和兩具冰冷的尸體。“林隊!
”一個年輕警員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手里舉著手機,“蘇晴!那個女記者蘇晴!
她剛剛在個人社交平臺上發布了一篇獨家報道!標題……標題是《預言還是詛咒?
獨家揭秘〈無聲證詞〉背后的死亡游戲》!里面……里面提到了趙德海和王斌的過往!
”“什么?!”林震一把奪過手機,屏幕上的文字在雨水中顯得有些模糊,
校園霸凌致死案……王斌、趙德海、陳默之妹陳雨……關鍵證人證詞遭銷毀……”陳默之妹?
校園霸凌致死?林震的腦子嗡的一聲,仿佛被重錘擊中。陳雨……這個名字像一道閃電,
瞬間劈開了籠罩在案件之上的重重迷霧!
他猛地想起卷宗里關于陳默家庭背景的寥寥數語:父母早亡,只有一個妹妹,
多年前意外身故……“回局里!”林震幾乎是吼出來的,一把將手機塞回警員手里,
轉身大步沖向警車,泥水在他腳下飛濺,“立刻!馬上!
給我調出十年前那個陳雨案子的所有卷宗!所有!”警車在凄風冷雨中疾馳。
林震靠在冰冷的車窗上,窗外飛掠而過的灰暗景色模糊不清。
蘇晴的報道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他心中驚濤駭浪。
如果王斌和趙德海當年真的與陳默妹妹的死有關,并且逃脫了懲罰……那這一切,
難道是一場跨越十年的、精心策劃的復仇?陳默用自己的書作為武器,
宣告并執行遲到的審判?
個預告……密室自殺……陳默本人……他又該如何完成這最后的、指向自身的“完美犯罪”?
謎團非但沒有解開,反而裹挾著更深的寒意和更濃的血腥味,洶涌而來。
---市局刑警隊辦公室的空氣,仿佛被凝固的鉛塊塞滿了。
慘白的日光燈管發出滋滋的電流聲,更添壓抑。林震面前的桌子上,攤開著兩份卷宗。
一份是嶄新的,關于王斌和趙德海兩起謀殺案的所有現場照片、報告、法醫鑒定。另一份,
紙張已經發黃變脆,邊角卷起,散發著陳年檔案室特有的灰塵氣味——十年前,
陳雨案的卷宗。他面前的煙灰缸里,煙蒂已經堆成了小山。
濃重的煙霧繚繞著他布滿血絲的雙眼和緊鎖的眉頭。他剛剛結束了一場近乎虛脫的會議,
將蘇晴那篇引爆輿論的報道和剛剛獲取的、關于陳雨案的驚人碎片拼湊起來,
向專案組進行了匯報。十年前。陳雨,陳默唯一的親妹妹,當時只有十六歲。
在就讀的市重點高中內,遭受了持續數月的嚴重校園霸凌。
冷水、教科書被涂滿污言穢語、椅子上被偷偷放置圖釘、書包里塞滿死老鼠……最致命的是,
一次所謂的“意外”:放學后被幾個不良學生堵在體育器材室,推搡間從高處跌落,
頭部撞擊硬物,當場昏迷。送醫后,因顱內出血嚴重,搶救無效死亡。
當時的調查……林震的手指重重敲在發黃的紙頁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定性為“意外事故”。主要依據是器材室年久失修,地面濕滑,
以及幾個關鍵“證人”的證詞——王斌(當時是學校附近有名的混混,
剛輟學)、趙德海(當時是王斌的表哥,一個開小建材店的包工頭),
還有一個叫孫立偉的學生(家境富裕,父母有些勢力)。他們眾口一詞,
咬定是陳雨自己不小心失足滑倒。而現場唯一的目擊者,一個負責打掃器材室的清潔工,
在案發后第二天就“辭職回老家”了,從此杳無音信。案發前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