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在我十八歲生日那天送了我一支珠釵。第二天便慘死于一場蹊蹺的車禍，
從此我無家可歸，漂流在外。本來我已心如死灰，
卻沒想到在打工的餐廳遇到了肇事者的兒子，陸辰奕。他與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子依偎在一起。
我給他們上餐的時候，聽到那個女子問陸辰奕：「對了，姓葉的那邊處理好了嗎？」
「都處理好了寶貝，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擔心。」女子中途上衛生間的時候，
陸辰奕徑直向我走來，冰冷地問道：「葉瑩玉，你怎么在這？」
01那天在餐廳是我第一次見到陸辰奕，碧濤科技公司董事長陸昌的兒子。
陸昌和我母親一起死在了那場嚴重的車禍中。之后公開的事故報告里面說，
事故原因是我母親酒駕。但我知道，母親從來不喝酒。
我一直在嘗試從各處打聽關于陸昌的消息，我的直覺告訴我，問題一定出在這個董事長身上。
我尋遍了碧濤科技公司和陸家的信息，可是毫無結果。
沒想到我最終在打工的餐廳遇到了陸辰奕。我在暗網上獲取過他的詳細個人信息，
他長什么我記得清清楚楚，面龐白凈，清秀儒雅。如果他不是我潛在仇人的話，
我會覺得他是個溫柔可靠的男人。聽到他們的話，我更加確信那場車禍另有隱情。
果然小白臉子沒有好心眼子，背地里可能還是個舔狗。可沒想到陸辰奕居然認識我，
趁著同行女人去衛生間，他徑直走向我，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問我：「葉瑩玉，
你怎么在這？」我裝作疑惑反問他：「您是？」他向我擺了擺手，
回頭望了一眼衛生間的方向，看起來有些不安：「下班別走，我來找你。」沒等我再說什么，
他轉身快步回到了餐桌旁。02陸辰奕為什么認識我，為什么讓我下班后等他？
我一邊忙著手頭的工作，一邊裝作不經意走過陸辰奕的附近，偷聽幾句他們的談話。
沒想到這兩個人一直在肉麻地調情，時不時說一些露骨的話。
我原本準備不再招惹這對狗男女，沒想到濃妝女子朝我招了招手：「服務員！」
這個女子五官很精致，但一說起話來眉飛色舞、嘴歪眼斜，再加上臉上夸張的妝容，
實在令人討厭。我強忍著惡心走過去，滿臉賠笑:「你好女士，請問有什么需要的？」
她撇撇嘴，看都沒看我一眼：「你挺清閑的嘛？」「嗯？」我正疑惑這人在說什么鬼話，
她突然一揚手，一杯水潑到我臉上。只聽到她怒氣沖沖地吼道：「水倒了多久了？
涼了不知道嗎？」「對不起女士，我現在去給您倒水。」我抹了一把臉上溫熱的水，
換了一壺更熱的。「實在對不起女士，我再次給您道歉。」鞠躬道歉后，我剛想走開，
又一杯水瞬間潑到我臉上。那女人陰陽怪氣地說：「小賤貨，你別以為我什么都看不出來，
我警告你別對我們家辰奕打什么歪心思。什么貨色都想著攀高枝，一輩子當你的服務員吧，
陰溝里的老鼠。」女人還想繼續說什么，陸辰奕把女人拉到懷里：「別生氣了寶寶，
我下輩子也不會看上這樣的女人，我永遠只愛你一個。」我微微抬頭對上陸辰奕的眼睛，
他眼神冰冷，嘴唇微動：「滾」。我暗暗咬牙，趁機轉身走開。晚上十一點鐘，
陸辰奕又出現在了餐廳門口。「不好意思先生，我們打烊了。」他看起來有些疲憊，
伸手推開我準備關上的門：「別演了，葉瑩玉。」03我和陸辰奕對坐在餐廳吧臺，
他冷冷地盯著我看了一會，沒想到開口第一句竟然是：「再幫我倒杯水吧，這壺水涼了。」
我心頭瞬間升起一股無名之火，于是反唇相譏：「陸公子真是大人不記小人過，
為了給女朋友出氣，大半夜堵著門來羞辱我。」陸辰奕十指交叉，慢條斯理地說：「哦？
那葉小姐要不要解釋一下，為什么知道我姓陸，我可從來沒有告訴你我是誰。」我有些心虛，
但還是裝作漫不經心地說道：「大名鼎鼎的碧濤科技公司新任總裁，認識你不奇怪吧？」
「是嗎？確定不是在暗網上偷偷查我的資料嗎？」「什么？你胡說······」「好了，
先給我倒杯水吧，我真的渴了。」陸辰奕整個人往椅子上一靠，顯得更加疲憊了。
我剛好趁著倒水的功夫緩和一下心情，難道他知道我在調查他？不知道是不是在詐我，
還是要小心行事，不能被抓到把柄。我摸了摸口袋里那把珠釵，釵尾尖利，
情況危急時可以防身。我平復一下心情，倒好水回到桌前，
先發制人問他：「不知道陸公子除了替女朋友出氣外，還有沒有別的事情，
沒有的話我要下班了。」陸辰奕不緊不慢地面前的半杯冷水中摻上熱水，推到我面前，
整個身子也向我探過來。「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話叫，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
以前的事已經塵埃落定，你覺得憑你的手段能查出什么呢？憑你那點自以為是的小聰明？
你知不知道在別人眼里你連個臭蟲都算不上？」此時他的臉離我很近，清秀卻極具壓迫感，
說話一字一頓，些許酒氣噴在我的臉上。他這話顯然已經明示了這起車禍另有隱情。
我突然感到口干舌燥，喝了一大口他遞過來的水，
思考著怎么套他的話出來：「我當然只是個臭蟲，可陸公子人中龍鳳，
不也是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死的不明不白嗎？」陸辰奕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葉瑩玉！
我來找你就是要告訴你，不該做的就別做，當好你的服務員！」「喲，我這不是說了事實嘛，
陸公子怎么急了，和你的小情人還真是一個模樣呢。」他惱怒地盯著我看了許久，
突然無奈地笑了一聲：「我早就料到你聽不進去，我是在幫你，你還不明白嗎？」「幫我？
不如幫幫你自己吧。如果我猜的沒錯，
你的那個小情人是碧濤科技公司最大股東顧呈飛的女兒，顧晚鶯對吧？想穩住公司，
還得以身相許，真是難為陸公子了。」我本以為陸辰奕會更加氣急敗壞，
沒想到我拿出自己的殺手锏，他反而冷靜了下來，摸著下巴笑著對我說：「你這么了解我，
難道不想知道我是怎么了解你的嗎？」「啊，對啊，陸公子該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吧？」
「我早說過不要自作聰明，只要再等一分鐘你就會明白這一點。」陸辰奕剛說完，
我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陸辰奕！你他媽的給我下藥！」「嗯，
看來不需要一分鐘了······」04我醒來的時候躺在別墅里的一張柔軟大床上，
渾身酸痛無力，窗外已經大亮。陸辰奕正坐在床頭翻閱什么文件，他穿著寬松的睡衣，
隱約露出健碩的身材。我心中一驚，忙向懷里一摸，發現衣服都還穿在身上。
「我那么像變態嗎，葉小姐？」我想起身，卻根本沒有力氣。「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說過，葉小姐，我在幫你，我不會對你說謊。」「給我下藥也是幫我？」「是的，
這是我欠你的。」說完，陸辰奕起身出門，我聽到他吩咐門口的人說：「看好了，
房子塌了都不許她出去！」我就這樣變成了仇家的階下囚，一整天都無力地躺在床上，
水米未進。肅殺的秋天，我看著天上的云四處漂泊，枯黃的葉隨風散落。直到夜幕降臨，
星辰流光，不知是否有一顆是母親的眼睛呢，我突然很想念她。我出生的時候，
母親獨自一人躺在醫院，父親正在賭桌上揮斥方遒。護士給父親打電話：「恭喜啊！
你老婆生啦！」父親嘴里叼著煙，手上在摸牌，歪頭拿肩膀夾著手機：「男娃女娃？」
多虧了母親擋在中間，我和脾氣暴戾的父親關系更像是陌生人。母親是家里的經濟來源，
真正的頂梁柱，也是我最溫暖的港灣。我從小就暗暗許下心愿，長大了要成為母親那樣的人，
反過來保護她。兩個月前，我突然得到了母親出車禍的消息。我覺得蹊蹺，
在前往現場的路上，我不斷告訴自己，在城區路上車速不快，不會有大事。可等我到了現場，
心中徹底冰涼。道路上的兩輛車面目全非，駕駛位已經完全變形，
救護人員正在嘗試將人從車里取出。我看到母親被擠在車里，散亂的頭發遮住了臉，
但沒有遮住流出的血。那天的星空被烏云遮住，暗淡無光。要下雨了，可我沒有家了。
05也許那天我早就有力氣下床了，但我沒有心力下床了，頸下的枕頭早已一片潮濕。
母親去世后一周，父親馬上帶了一個牌友回家，還帶了一個他夢寐以求的兒子，
從此我被掃地出門。完全沒有經濟來源，我選擇了退學打工。我妄想堅強的自己，
妄想美好的生活，更妄想還母親一個清白。多么可笑，無論再怎么裝作堅強，
我只是個未經世事的少女罷了。被囚禁在那間房子里，我又渴又餓，腦子昏昏沉沉。
多年埋在心底的委屈、恐懼與絕望，頃刻間爆發，卻又在片刻后釋然。
我想到陸辰奕昨天對我說的話，我在別人眼里不過是個臭蟲罷了。我只想安安穩穩的生活，
命運卻一次次將我推向未知的深淵。好吧好吧，我就做個臭蟲，做個飛蛾撲火的臭蟲。
我摸了摸那支珠釵，它還在我的口袋，那么就魚死網破吧。陸辰奕，這是你自找的。
等到深夜，門口終于有了響動。嘎吱一聲，微弱的燈光照進來。我微微轉頭，
看到陸辰奕站在門口，微微皺眉，打量了我一會兒。一改昨日的冷峻，
聲音里充滿了關切：「葉瑩玉，你還好嗎？身上還沒力氣嗎？」
我微微出聲說道：「扶我起來，我有話跟你說。」他快步走過來，先用手試了一下我的額頭，
然后攬住我的腰穩穩將我扶起。我的右手正在衣兜里死死握住珠釵，釵尾朝外，
只要右手探出往上一送······可我突然猶豫了，此刻我虛弱地靠在陸辰奕懷里，
竟然感到······該死的溫暖。猶豫的片刻，陸辰奕突然開口：「對不起，葉瑩玉，
我向你道歉。」我皺了皺眉，疑惑地抬頭，看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顎。昨天說幫我，給我下藥，
今天又來道歉，這人為什么總是這么莫名其妙。他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悲傷，
卻很快恢復了往日的冷漠。「還沒吃飯吧？我先帶你去吃飯。」
他不由分說用另一只胳膊攬住我的雙腿，順勢將我抱起，而我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本來由于破罐子破摔止住的眼淚，此刻又傾瀉而出。陸辰奕走到餐桌前把我放在椅子上，
那里的燈光太亮，我一時睜不開眼。「我今天了解了一些情況，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
談一談吧。」「你是我的仇人，我們沒什么好談的。」「葉瑩玉，我還是那句話，
我是在幫你。顧呈飛要是知道你在調查那件事······」
此時我已經慢慢適應了周圍的光亮，陸辰奕一身西裝坐在對面，
我直接打斷了他：「還在和我打啞謎，陸辰奕，你讓我拿什么相信你。」
他把一包紙巾扔到我面前，繼續說道：「我懷疑那場車禍是顧呈飛做的。」
06「我的父親總說，顧呈飛那種唯利是圖的想法，最終一定會葬送了公司前程的。
但商業上具體的東西，父親從來不讓我過問，但我知道他一直處處擋著顧呈飛。現在想想，
他是在保護我，怕我和他有一樣的結局吧。顧呈飛對我說，那天他和父親喝了酒，
父親非要自己開車回家，于是發生了事故。可我知道我父親根本不是酒駕的那種人，
他時時刻刻把法律道德放在心上。即使真的是酒駕，能在城區發生那么嚴重的車禍，
任誰都會懷疑吧，唯獨我不能懷疑。我要裝得呆傻，才能有入局的機會，
為此我還接受了顧晚鶯的示好。可我雖然在顧呈飛的支持下當上了新任總裁，
但卻完全被架空，我想要真相，也想奪回屬于我們家的公司······」陸辰奕神情悲傷，
聲音低低地說著，最終啞著嗓子講不出話來。我仔細琢磨著他說的話，
和我所知道的詳細情況大致吻合，他應該沒有說假話，但還有很多疑點。
看他神情緩和了一點，我咬牙問道：「那么按顧呈飛說的話來講，
事故原因應該是你父親的酒駕？」他抬頭望了我一眼，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
緩緩說道：「對，但對外宣稱公司總裁酒駕發生事故會有損公司聲譽，
所以就通過一些運作轉移了矛盾。」果然如此，我早就知道母親是被冤枉的。
雖然臉上還掛著淚痕，但我腦海中的思路又一次清晰起來。
「你現在有什么證據能證明顧呈飛是事故的主謀嗎？」
陸辰奕搖了搖頭：「顧呈飛似乎對我有所防范，公司里的內部事務我根本接觸不到。
不過你要相信我，我父親絕不是酒駕的那種人。而且你太明目張膽地調查那件事，
我早就發現了，你現在很危險，所以我即使下藥也要把你帶回來。」
我直直地看著陸辰奕：「可是，你為什么要幫我？」陸辰奕嘴角一勾，
微微露出笑容：「你真是有意思，剛才還像個小孩一樣哭得稀里嘩啦，
現在又像審訊犯人一樣拷問我。」「你不懂，陸辰奕，以前我生活的希望是母親，
母親死后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復仇，這件事有了線索，我必須要抓住。」
陸辰奕滿意地點點頭：「嗯，我今天告訴你這些，就是想看看你的態度。
最近公司后勤部在招人，我打算讓你去，幫我四處探探消息。」「你想利用我？」
「我們是合作，但如果你非要這么說，那就是利用。」我原本真以為陸辰奕是來滅口的，
沒想到他和我竟然是同一陣線，找到我只是想把我當槍使。但我無所謂，
我一心想要把罪魁禍首繩之以法。所以毫不猶豫地向陸辰奕伸出手：「那么，合作愉快。」
07第二天我便成功混進了碧濤科技公司的后勤部。果然是大公司，
后勤部來應聘的女孩子們個個都年輕貌美。雖然老天讓我命運多舛，
但還好在外表上沒怎么虧待我。好巧不巧，
我剛好被安排到總裁辦公室所在的二十三樓做保潔工作。總裁辦公室旁邊，
就是公司實際掌控人顧呈飛的辦公室。我觀察來往交送文件的人，
都是先把文件送進顧呈飛辦公室，然后才送進陸辰奕辦公室，
有的甚至都不再往陸辰奕那里送。看來公司實際的掌權人確實是顧呈飛。
在這里我唯一有些發怵的，就是害怕碰到顧呈飛的女兒顧晚鶯。畢竟我們有些過節，
如果她將我認出來，必定會大呼小叫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在公司也是處處小心，
盡量利用自己的身份到處探聽些消息。下班以后，我步行至打工的餐廳門口，
陸辰奕開著自己私下買的車，已經在等我了。上了車，
我趕忙問陸辰奕：「你父親出車禍的那輛車還在嗎？」
陸辰奕發動車子飛馳出去：「還用你說，我一直在找那輛車。那天我趕到現場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