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報告！三號堤壩出現管涌，請求支援！"對講機里傳來急促的呼救聲，
江峰猛地從臨時指揮部的椅子上跳起來，雨水從他的頭盔上滴落，
在水泥地上濺起細密的水花。連續四十八小時的抗洪作業，
讓這個二十八歲的消防特勤隊員眼中布滿血絲，但聽到險情報告，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鷹。"收到，第三小隊立即前往支援！"江峰抓起救生衣，
對身后的隊員們喊道："兄弟們，又有活兒了！"六月的長江流域，連降暴雨已經半個月。
水位突破歷史極值，整個城市都在與洪魔搏斗。江峰所在的消防特勤大隊，
從第一天起就扎根在防洪一線，沒有回過家。"江隊，你已經連續作業兩天兩夜了，
要不讓我帶隊去？"副隊長李軍走過來，眉頭緊皺。江峰擺擺手："三號堤壩地形復雜，
我最熟悉。你們繼續加固二號點，這邊交給我。"說完，他背起裝備包，
帶著五名隊員沖進了暴雨中。越野車在泥濘的道路上顛簸前行，
雨刷瘋狂擺動也刷不清擋風玻璃上的雨水。通過車窗，
江峰看到路兩邊的農田已經變成汪洋大海，只有幾個村莊的屋頂還露在水面上。"江隊，
前面就是三號堤壩。"開車的小王指著前方說道。江峰瞇起眼睛，
遠遠就能看到堤壩上密密麻麻的人影，頭頂的探照燈把現場照得如同白晝。而在堤壩的中段，
一股渾黃的水流正從壩體中涌出，情況比想象中更加危急。車剛停穩，江峰就跳下車，
快步沖向現場指揮員。"老張，情況怎么樣？"張工程師滿臉焦急："管涌點在不斷擴大，
如果再控制不住，整段堤壩就要垮了。后面可是三萬多老百姓啊！"江峰點點頭，
快速掃視現場。管涌是堤壩最危險的險情之一，如果處理不當，幾分鐘內就能沖垮整段大堤。
"準備反濾圍井！"江峰當機立斷，"小王，你去準備鋼筋籠。老劉，你帶人搬運碎石。
其他人跟我下水，先控制住涌水量！"話音剛落，江峰就跳進了齊腰深的泥水中。
六月的雨水本該溫暖，但連日的暴雨讓水溫降到十幾度，刺骨的寒意瞬間穿透衣服，
凍得人直打哆嗦。但江峰顧不了這些，他游到管涌點附近，開始徒手搬運大石塊。
水下的淤泥又滑又深，每走一步都要費很大力氣。就在這時，一陣刺眼的聚光燈突然照過來，
江峰被晃得睜不開眼。"江隊長，我是江城電視臺記者柳如煙，
請問您對這次抗洪有什么感想？"一個清脆的女聲在嘈雜的現場響起，江峰轉頭看去，
只見一個穿著白色沖鋒衣的年輕女人正舉著話筒，身后跟著攝像師。女人約二十五六歲，
五官精致，即使在這樣的惡劣環境下，妝容依然完美無缺。"現在不是采訪的時候！
"江峰皺起眉頭，語氣有些急躁，"請你們退到安全區域！"柳如煙卻沒有后退的意思，
反而向前走了兩步："江隊長，觀眾朋友們都很關心抗洪進展，
您能簡單介紹一下現在的情況嗎？""我說了，現在不是時候！"江峰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這里隨時可能發生危險，你們馬上離開！"說完，他轉身繼續投入搶險工作。
但柳如煙顯然不死心，她竟然脫掉高跟鞋，挽起褲腳，也走進了水中。"江隊長，
我作為媒體工作者，有責任第一時間向社會傳遞最真實的抗洪畫面。"柳如煙一邊說著，
一邊示意攝像師繼續拍攝，"請您配合一下工作。"江峰氣得差點爆粗口。
這個女記者簡直不可理喻，這種緊急時刻還想著炒作新聞。"你要拍就拍，
但別妨礙我們工作！"江峰冷冷地丟下一句話，背起一袋沙土，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管涌點。
柳如煙咬了咬唇，跟在江峰身后。她本來以為這次采訪會很順利，
畢竟抗洪英雄這樣的正面題材，誰不愿意配合？沒想到這個江峰這么不近人情。但越是這樣，
柳如煙越覺得有挖掘價值。一個不善言辭但埋頭苦干的抗洪英雄，
這樣的人設在觀眾中一定很有感染力。然而，就在她準備繼續跟拍的時候，
堤壩上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壩體有裂縫！所有人員立即撤離！
"張工程師的聲音通過大喇叭傳遍全場，現場瞬間陷入混亂。江峰抬頭一看，
果然在距離管涌點十米外的壩體上，出現了一道長約兩米的裂縫，而且還在快速擴大。
"快跑！"江峰大喊一聲，轉身去拉身邊的隊員。但就在這時，
他看到柳如煙正踩在一塊濕滑的石頭上，身體搖搖欲墜。而她身后兩米處，
正是那個不斷擴大的管涌口。如果她掉下去，在這樣的水流沖擊下，必死無疑。
江峰幾乎沒有猶豫，一個箭步沖過去，用力抱住柳如煙的腰，兩人一起滾向岸邊。
就在他們剛剛離開的地方，一大塊壩體轟然倒塌，激起的水花有三層樓高。
第二章柳如煙被江峰的突然舉動嚇得花容失色，直到兩人滾到安全地帶，
她才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么。"你瘋了嗎？那么危險的地方也敢去！"江峰松開她，
憤怒地質問道。柳如煙的白色沖鋒衣上沾滿了泥水，原本精致的妝容也花了大半，
看起來狼狽不堪。但她的眼中卻閃著異樣的光芒。"謝...謝謝你救了我。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不知道是因為驚嚇還是因為江峰剛才緊緊抱住她的溫度。"哼，
"江峰冷哼一聲，"記者命比較值錢是吧？我的兄弟們還在險區呢！"說完，
他起身就要往回跑，卻被柳如煙拉住了衣袖。"你不能去！太危險了！""松手！
"江峰甩開她的手，"我是消防員，這是我的職責！"柳如煙咬著唇看著他決絕的背影，
心中涌起一種說不清的情緒。她見過太多為了上鏡而裝模作樣的所謂英雄，但眼前這個男人，
是真的在用生命履行職責。現場的險情比想象中更加嚴重。壩體裂縫在不斷擴大，
管涌也越來越兇猛。如果不能及時控制，整段大堤將在半小時內徹底垮塌。"江隊，
情況不妙啊。"李軍跑過來匯報，"上游水位還在上漲，壓力越來越大。
"江峰看著眼前的慘狀，腦中快速思考對策。常規的反濾圍井已經來不及了，
必須用更直接的方法。"準備爆破！"江峰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炸開右側的副堤，
分流一部分水壓！""什么？"張工程師瞪大眼睛，"那樣的話，下游的新村就保不住了！
""新村只有八百人，我們已經提前轉移了。"江峰咬著牙說道，"如果主堤垮了，
影響的是三萬多人！"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但必須有人來做。"我同意江隊的方案。
"李軍第一個表態，"犧牲小我，保全大我。"其他隊員也紛紛點頭。在災難面前，
有時候必須做出痛苦的取舍。江峰拿起對講機："總指揮部，這里是三號堤壩搶險隊，
請求實施分流爆破方案。"對講機里沉默了十幾秒，才傳來總指揮的聲音："方案批準，
注意安全。"就在江峰他們緊張準備爆破器材的時候，柳如煙悄悄走到一邊，
撥通了臺里的電話。"主任，我在三號堤壩現場，這里發生了重大險情。"她壓低聲音說道，
"有個消防隊長要炸掉副堤，這絕對是獨家新聞！
"電話那頭的主任立刻興奮起來："太好了！小柳，你要抓住這個機會，這可是年度大新聞！
""可是..."柳如煙猶豫了一下，"他們說炸副堤是為了保主堤，救更多的人。
""那又怎樣？"主任不耐煩地說道，"老百姓只會看到他們炸掉了堤壩，誰管什么理由？
你要做的就是客觀報道事實，讓觀眾自己判斷！"掛斷電話后，
柳如煙心情復雜地看著正在忙碌的江峰。作為記者，她有職業敏感性，
知道這個新聞一旦播出會造成多大的轟動。但作為一個被江峰救過的人，她又有些于心不忍。
"柳記者，你還沒走？"江峰抱著一箱炸藥走過來，看到柳如煙還在現場，皺起了眉頭。
"我...我是記者，有責任記錄真相。"柳如煙舉起話筒，"江隊長，
您確定要炸掉副堤嗎？""確定。"江峰頭也不回地繼續工作。"可是副堤炸了，
下游的新村怎么辦？""已經轉移了。""那些房子呢？那些財產呢？"柳如煙步步緊逼，
"您有沒有想過，老百姓辛苦一輩子的積蓄就這樣沒了？"江峰停下手中的動作，
轉身盯著柳如煙："你到底想說什么？""我只是想讓您三思而后行。
"柳如煙看著他疲憊的臉龐，心中莫名有些心疼，"也許還有其他辦法。""沒有了。
"江峰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我已經想過所有可能的方案，這是損失最小的選擇。
""可是...""夠了！"江峰突然爆發，"你一個記者，懂什么抗洪？
在這里指手畫腳什么？"柳如煙被他的怒火震住了，愣愣地站在原地。她想反駁，
想為自己辯解，但看著江峰通紅的眼睛，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個男人已經連續工作四十八小時了，承受著常人無法想象的壓力。而她，
卻在這里質疑他的專業判斷。"對不起。"柳如煙輕聲說道。江峰沒有理她，
背起裝備繼續向副堤走去。但他的心中卻涌起一股莫名的煩躁。這個女記者的話，
確實擊中了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作為一個抗洪指揮員，他當然知道炸掉副堤意味著什么。
那些老百姓的房子，那些祖傳的家業，那些承載著無數回憶的家園，
都將在爆炸聲中化為烏有。但他別無選擇。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雨勢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
江峰帶著隊員們在副堤上安裝炸藥，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容不得半點差錯。"江隊，
裝藥完畢。"李軍擦著額頭上的汗水，"隨時可以引爆。"江峰點點頭，
拿起對講機做最后確認："總指揮部，三號副堤爆破準備就緒，請再次確認下游疏散情況。
""下游疏散完畢，可以實施爆破。""收到。"江峰深吸一口氣，
"所有人員撤離到安全距離！"就在這個時候，柳如煙的攝像師已經架好了設備，
長焦鏡頭對準了即將被炸毀的副堤。這將是一個震撼的畫面，足以登上明天所有媒體的頭條。
但柳如煙看著鏡頭里專注工作的江峰，心中卻升起一絲不安。第三章"3、2、1，引爆！
"隨著江峰一聲令下，巨大的爆炸聲響徹云霄。副堤在火光中轟然倒塌，
激起的水柱有十幾米高。爆炸的震波傳遍整個河谷，
連遠在五公里外的縣城都能聽到這聲巨響。
柳如煙的攝像師忠實地記錄下了這個瞬間——副堤在爆炸中化為廢墟，
洶涌的洪水沖向下游的新村。即使已經人去樓空，看著那些被淹沒的房屋，
還是讓人心痛不已。"江隊，水位下降了！"李軍興奮地喊道。果然，
主堤的壓力立即減輕了很多，管涌的勢頭也明顯減弱。江峰的判斷是正確的，
這次分流爆破挽救了整個防線。但江峰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輕松的表情。
他看著下游被洪水吞沒的新村，心中涌起深深的愧疚。"江隊，您是英雄！
"幾個年輕的隊員圍過來，眼中滿是崇拜，"要不是您的決斷，后果不堪設想！
"江峰擺擺手："收拾裝備，準備轉移到下一個險點。"就在這時，柳如煙走了過來。
她的神情有些復雜，似乎在糾結什么。"江隊長，剛才的爆破我都拍下來了。
"她舉了舉攝像機，"這將是一個很好的新聞素材。"江峰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不過..."柳如煙咬了咬唇，"我想先了解一下具體情況，您能接受個簡短的采訪嗎？
""沒什么好采訪的。"江峰轉身就走，"險情解除了，你可以回去了。""等等！
"柳如煙快步跟上，"觀眾朋友們有知情權，他們需要了解事情的真相！"江峰停下腳步，
冷冷地看著她："真相？你想要什么真相？""就是..."柳如煙有些詞窮，
"為什么要炸掉副堤？這樣做是否經過充分論證？會不會有其他更好的解決方案？
""你覺得我們是隨便炸的？"江峰的語氣變得危險起來，
"你知道我們為了這個決定承擔了多大的風險？""我沒有質疑您的專業能力，
我只是...""只是什么？只是覺得我們草菅人命？只是覺得我們不顧老百姓的損失？
"江峰的聲音越來越大，引得周圍的隊員都看過來。柳如煙被他的氣勢壓得說不出話來。
她確實是這么想的，至少一開始是這么想的。但經過這幾個小時的接觸，
她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江隊，消消氣。"李軍走過來打圓場，"人家記者也是為了工作。
""為了工作就可以顛倒黑白？"江峰怒視著柳如煙，"我告訴你，我們炸的不是堤壩，
是我們的心！你以為我們愿意看到老百姓的家園被毀？"柳如煙愣住了。
她看到江峰的眼中竟然有淚光在閃爍。"那個新村，我去過三次。"江峰的聲音開始顫抖，
"我認識里面的每一個村民。老王家的兒子剛考上大學，準備用這輩子的積蓄給兒子買房子。
李嬸家的女兒下個月要結婚，新房剛裝修好。還有張大爺，守了一輩子的老宅子，
里面有他老伴的遺物..."說到這里，江峰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這個在洪水面前無所畏懼的硬漢，此刻卻像個孩子一樣無助。
柳如煙的心狠狠地被撞擊了一下。她終于明白，這個男人承受的壓力遠比她想象的要大。
他不是冷血的執行者，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會痛會哭的普通人。
"對不起..."柳如煙蹲下身，想要安慰他，卻不知道該說什么。"江隊，這不是您的錯。
"李軍拍拍江峰的肩膀，"如果不炸副堤，損失會更大。""我知道！"江峰猛地抬起頭，
眼中滿是血絲，"我知道這是正確的選擇，但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
"周圍的隊員們都沉默了。他們都是血肉之軀，都有感情，面對這樣的選擇，
誰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柳如煙看著眼前這個破碎的男人，
心中的新聞敏感性和職業沖動完全消失了。她慢慢收起攝像機，
輕聲說道："我不會播出這段內容的。"江峰抬頭看她，眼中有懷疑，也有感激。"為什么？
"他問道。"因為..."柳如煙想了想，"因為有些真相比表面的事實更重要。
"就在這時，對講機里傳來緊急呼叫："各搶險隊注意，四號堤壩出現重大險情，
請立即支援！"江峰立刻站起身，抹掉臉上的淚水："收拾裝備，出發！
"隊員們迅速行動起來，但江峰卻發現柳如煙還站在原地，一副猶豫的樣子。
"你還有什么事？""我..."柳如煙咬著唇，"我能跟你們一起去嗎？
"江峰皺起眉頭："去干什么？""我想...我想真正了解你們的工作。
"柳如煙的眼神很認真，"不是為了新聞，就是單純地想了解。"江峰盯著她看了幾秒鐘，
最終點了點頭："可以，但要聽指揮，不能添亂。""好！"柳如煙眼中閃過一絲興奮。
就這樣，柳如煙跟著江峰的隊伍來到了四號堤壩。這里的情況比三號堤壩更加嚴重，
整段大堤都在劇烈搖擺，隨時可能完全垮塌。"江隊，這里的地質條件太差了。
"現場指揮員老趙滿臉愁容，"常規方法根本不行，必須有人下到水下加固基礎。
"江峰看了看滾滾洪水，水流湍急，能見度幾乎為零。在這樣的條件下潛水作業，
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我下去。"江峰毫不猶豫地說道。"不行！"李軍攔住他，
"太危險了，還是我去吧。""我是隊長，這種事當然我上。"江峰推開李軍，
開始穿潛水服。柳如煙在一旁看著，心中涌起強烈的不安。她想阻止，
但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江隊長，"她終于忍不住開口，"能不能用其他辦法？""沒有。
"江峰頭也不回地系著安全繩，"時間不等人，每晚一分鐘，危險就增加一分。
"柳如煙咬著唇，心中五味雜陳。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關心過一個人的安危，
這種感覺讓她自己都感到意外。第四章江峰穿戴好潛水裝備，
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下跳入了洶涌的洪水中。水下的世界一片混沌，泥沙翻滾，伸手不見五指。
江峰只能憑借手中的探照燈和多年的經驗，一點點摸索前進。水流的沖擊力比想象中更大，
即使有安全繩保護，江峰還是被沖得東倒西歪。他咬緊牙關，努力控制身體，
向堤壩基礎游去。在岸上，柳如煙緊張地盯著水面，雙手不自覺地握成拳頭。
她發現自己的心跳得很快，每當江峰在水下停留的時間稍長一些，她就會忍不住擔心。
"江隊，情況怎么樣？"李軍通過水下通訊設備詢問。"基礎確實有問題，
"江峰在水下的聲音有些模糊，"北側有個大洞，需要立即填補。""收到，我們準備材料。
"就在這時，堤壩突然發生劇烈震動，岸上的人都站立不穩。"不好！壩體開始位移了！
"老趙臉色大變，"江隊，快上來！"但水下的江峰卻沒有回應。
通訊設備里只傳來嘈雜的電流聲。"江隊！江隊！"李軍急得大喊。"怎么回事？
"柳如煙沖過來詢問。"通訊中斷了，可能是設備故障，
也可能是..."李軍的臉色很難看。"也可能是什么？""也可能是江隊出事了。
"柳如煙感覺腦袋里"轟"的一聲，整個人都懵了。她看著那片翻滾的水面，
恨不得立刻跳下去找江峰。"不行，我得下去救他！"李軍開始穿潛水服。"太危險了！
"老趙阻止道，"現在下去就是送死！""那也不能眼看著江隊出事！
"就在眾人爭執不下的時候，水面突然冒出一個頭來。是江峰！"江隊！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柳如煙的眼淚差點掉出來，她發現自己從來沒有這么擔心過一個人。
江峰被拉上岸后，摘掉面罩大口喘氣。他的臉色慘白，顯然在水下遭遇了危險。"怎么樣？
通訊為什么中斷了？"李軍關切地問道。"被水下的樹枝卡住了，"江峰喘著氣說道，
"差點沒上來。"柳如煙聽到這話，心中一陣后怕。如果江峰真的出事了，
她不知道自己會怎樣。"基礎情況怎么樣？"老趙詢問。"必須立即填補，
不然整個堤壩都保不住。"江峰掙扎著站起來，"準備沙袋，我再下去一次。""什么？
你瘋了？"李軍攔住他，"剛才差點出事，還要下去？""不下去怎么辦？等著堤壩垮塌？
"江峰推開李軍，"沒有別的選擇。""我不同意！"柳如煙突然開口，所有人都看向她。
江峰皺起眉頭："這不關你的事。""怎么不關我的事？"柳如煙的眼中含著淚花，
"你要是出事了，我會內疚一輩子的！"這話一出，現場突然安靜下來。
大家都看出了柳如煙對江峰的特殊感情。江峰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道："你一個記者，
為什么要為我內疚？""因為..."柳如煙咬著唇，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因為我發現我在乎你！"這是一個大膽的表白，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江峰更是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柳記者，你...""別說話！
"柳如煙擦掉眼淚，"你要是敢再下去，我就跟著跳下去！""你瘋了？你不會游泳！
""那你還下去干什么？明知道危險，還要逞英雄！"兩人就這樣對峙著，誰都不肯退讓。
最后還是李軍打破了僵局："江隊，要不然我們想想其他辦法？
"江峰看著柳如煙堅決的表情，心中涌起一絲暖流。這個女人雖然有時候讓他很惱火，
但她的關心是真誠的。"好吧，"江峰妥協了，"我們再研究研究方案。
"柳如煙這才松了一口氣，但眼中的擔憂并沒有消散。經過一番討論，
技術人員想出了一個相對安全的方案：利用鋼管樁從側面打入基礎，然后灌注混凝土加固。
這樣可以避免潛水作業的風險。"這個方案可行，"江峰點頭同意，"立即實施。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江峰帶著隊伍緊張施工。柳如煙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不再提什么采訪的事，只是默默地記錄著這些英雄們的身影。夜漸漸深了，雨也小了一些。
鋼管樁終于打到了預定深度，混凝土開始灌注。"成功了！"老趙興奮地喊道，
"基礎穩固了！"所有人都歡呼起來，這場驚心動魄的搶險終于告一段落。江峰坐在堤壩上，
疲憊地看著遠方。連續幾天的高強度作業，讓他精疲力盡。柳如煙走過來，
遞給他一瓶水："喝點水吧。""謝謝。"江峰接過水瓶，大口大口地喝著。"江隊長，
"柳如煙猶豫了一下，"我剛才說的話...""我知道你是為我擔心，"江峰打斷她，
"但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為什么這么說？""你是記者，生活在聚光燈下。
我只是個普通的消防員，每天面對的都是危險和死亡。"江峰苦笑道，"我們不合適。
"柳如煙的心中涌起一陣酸澀："你是在拒絕我嗎？"江峰沉默了很久，
最終點了點頭："對不起。"柳如煙的眼淚又掉了下來，但她很快擦掉，強笑道："沒關系，
我只是一時沖動。"但她心中知道，這不是沖動，而是真真切切的感情。
第五章柳如煙回到電視臺后，心情一直很低落。她坐在辦公桌前，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新聞稿，
卻怎么也寫不下去。主任推門走了進來："小柳，稿子寫得怎么樣了？明天的新聞等著用呢。
""還在整理素材。"柳如煙勉強笑了笑。"那個消防隊長的獨家采訪拿到了嗎？
炸堤壩的事情，一定要重點報道。"主任搓著手，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這可是大新聞啊！
"柳如煙的手停在鍵盤上，想起江峰痛哭的畫面，心中涌起強烈的抵觸。"主任，
我覺得這個新聞的角度需要再考慮一下。"她輕聲說道。"考慮什么？"主任皺起眉頭，
"炸堤壩這種事，不就是最好的新聞點嗎？""可是他們炸副堤是為了保主堤，
是經過科學論證的。"柳如煙試圖解釋，"如果我們只報道炸堤壩，不說明原因，
會誤導觀眾的。"主任不耐煩地擺擺手："觀眾喜歡看什么，我們就報道什么。
至于什么科學論證，那是專家的事，不是我們記者該管的。""但是...""沒有但是！
"主任拍桌子，"你是記者，就要有記者的敏感性。這種爆炸性新聞不抓住，你還想要什么？
"柳如煙咬著唇，心中很是矛盾。作為記者，她確實應該客觀報道事實。
但是作為一個親眼目睹真相的人，她又不忍心讓江峰被誤解。"給你兩個小時，
必須把稿子交上來。"主任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了辦公室。柳如煙盯著空白的文檔，
手指在鍵盤上懸停了很久，始終不知道該如何下筆。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喂，你好。""是柳記者嗎？我是李軍，江隊的副隊長。
"柳如煙心中一緊："是不是江隊出什么事了？""不是，江隊很好。
"李軍的聲音有些猶豫，"我是想問問，你們電視臺準備怎么報道前兩天的事情？
""這個..."柳如煙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柳記者，我知道你們媒體有自己的立場，
但我希望你能客觀一些。"李軍的語氣很誠懇，"江隊他...他這幾天一直在自責，
覺得對不起新村的老百姓。"柳如煙的心狠狠地被扎了一下："他還在自責？""是啊，
昨天晚上我看到他一個人坐在堤壩上發呆，從晚上十點坐到天亮。"李軍嘆了口氣，
"他是個好人，真的，只是這工作太殘酷了。"掛斷電話后，
柳如煙的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她想象著江峰一個人在堤壩上孤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