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江明軒，697分，全校第一名！"廣播里傳來班主任李老師激動的聲音，
整個高三年級瞬間沸騰了。我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看著手里的成績單，
數字清晰得讓人不敢置信。語文136，數學150，英語143，理綜268，
總分697。這是我們學校建校以來的最高分記錄。"明軒，你太厲害了！
"同桌蘇晴激動地拍著我的肩膀，"這個分數上清華北大都沒問題！
"周圍的同學紛紛圍過來，七嘴八舌地議論著。有羨慕的，有嫉妒的，也有真心為我高興的。
我機械地點著頭，心里卻沒有想象中的喜悅。因為我知道，這個成績單帶回家，
等待我的不是慶祝，而是一場暴風雨。"明軒，你爸來了。"有同學在門口喊道。
我抬頭看去，江建國正站在教室門口，臉色陰沉得像要下雨。他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工作服，
頭發亂糟糟的，顯然是從工地直接趕來的。"江明軒，出來。"他的聲音很低，
但每個字都透著壓抑的憤怒。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不對勁的氣氛。
我慢慢站起身，拿著成績單走了出去。"爸，我考了全校第一。
"我試圖讓聲音聽起來輕松一些。"全校第一有什么用？"江建國的聲音突然拔高，
"能當飯吃嗎？能賺錢嗎？"走廊里的其他學生都停下腳步，偷偷往這邊看。
我感到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爸，我們回家再說吧。""說什么說！
"他一把奪過我手里的成績單，看都沒看就撕成了碎片，"我告訴你，別做白日夢了！
家里沒錢供你上大學！"紙片飛舞著落在地上，就像我破碎的心。"江建國！
"李老師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我們身后，她的聲音里帶著憤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李老師，這是我們家的事，不勞您操心。"江建國冷冷地說，"我兒子不讀了，
明天就跟我去工地干活。""你瘋了嗎？"李老師激動地說，"明軒這個成績，
全省都排得上號！你這是在毀掉一個天才！""天才？"江建國冷笑一聲，"天才也要吃飯！
我家里還有個小兒子要養，沒錢供兩個人讀書！""那為什么不讓江明旭去打工？
"李老師質問道。"明旭還小，才上初中。再說了，他腦子沒明軒好使，不適合打工。
"江建國的邏輯讓人無語。我站在旁邊，感覺自己就像個局外人。兩個本該最關心我的大人，
正在為我的未來爭吵，而我卻沒有發言權。"爸，我不去。"我終于開口了，聲音很輕，
但很堅定。江建國愣了一下，然后眼神變得更加凌厲："你說什么？""我說我不去打工。
"我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我要參加高考，我要上大學。""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我臉上，疼痛瞬間蔓延開來。走廊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暴力震驚了。"你敢忤逆我？"江建國的聲音在顫抖，
"我辛辛苦苦養你十八年，你就是這么報答我的？"我捂著臉，感受著火辣辣的疼痛，
心里卻前所未有的平靜。"如果你認為讓我放棄前途就是報答的話，那我寧愿不報答。
"這句話一出口，我自己都被嚇到了。我從來沒有這樣頂撞過父親。江建國的臉漲得通紅，
抬起手還想打，被李老師一把攔住。"夠了！"李老師護在我面前，"你再動手試試！
""李老師，您別管了。"我輕輕推開她，看著江建國，"我已經十八歲了，
有權決定自己的人生。""好，好得很！"江建國氣得渾身發抖，"你有本事就別回家！
別指望家里再給你一分錢！"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走廊里的同學們竊竊私語，
指指點點。我感到一陣眩暈，靠在墻上才沒有摔倒。"明軒，你沒事吧？
"蘇晴跑過來扶住我。"沒事。"我勉強笑了笑，"只是有點累。"李老師走過來，
輕輕拍著我的肩膀："孩子，你做得對。不要因為家庭的阻撓就放棄自己的夢想。
"我點點頭，心里卻五味雜陳。做得對嗎？我也不知道。晚上回到家，屋子里一片漆黑。
我開了燈，發現客廳里坐著一個人。"哥，你回來了。"是我弟弟江明旭，今年十五歲，
剛上初三。他長得和我很像，但眼神里沒有我的倔強，更多的是小心翼翼。"明旭，爸媽呢？
""爸帶著媽去大伯家了。"明旭低著頭，"哥，你真的要和爸爸對著干嗎？
"我在他對面坐下，看著這個從小就很依賴我的弟弟。"明旭，你覺得哥哥應該去打工嗎？
"他抬起頭，眼里有些迷茫："我不知道。爸說家里沒錢，供不起兩個人讀書。""那你呢？
你想讀書嗎？""想。"他點點頭，"但是如果哥哥去打工了，我就不讀了。
"我愣了一下："為什么？""因為不公平。"明旭的聲音很小，"哥哥比我聰明那么多，
如果連哥哥都要去打工，我憑什么讀書？"這句話讓我心里一暖。原來我的弟弟，
并不像父親想象的那么自私。"明旭，答應哥哥一件事。"我伸出手，"無論發生什么，
你都要堅持讀書，知道嗎？"他握住我的手，用力點了點頭。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我和明旭對視一眼，都緊張起來。門開了，江建國和母親劉秀芳一前一后走了進來。
母親的眼睛紅紅的，顯然哭過。"明軒。"母親看到我，眼淚又掉了下來，
"你怎么這么不懂事？你爸爸也是為了這個家啊。"我看著母親，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這輩子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太多，現在卻要承受兒子和丈夫之間的矛盾。"媽，
我理解爸爸的難處，但我也有自己的選擇權。""選擇權？"江建國冷笑，
"你有什么選擇權？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現在跟我談選擇權？
""那我不吃不穿不用總可以吧？"我站起身，"從明天開始，我自己掙錢交學費。
""你一個學生能掙什么錢？""能掙多少是多少。"我看著他，"總比放棄夢想強。
"江建國被我氣得說不出話來，指著我的手都在抖："好，好得很！你有本事就試試！
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多久！"說完，他轉身進了臥室，重重地摔上了門。
客廳里又剩下我們三個人。母親走過來，輕輕撫摸著我臉上的紅印："疼嗎？""不疼。
"我搖搖頭。"明軒，媽媽知道你有志氣，但是..."她嘆了口氣，"家里真的很困難。
你爸爸在工地干活，一個月就三千塊錢，還要養四口人。""媽，我明白。"我握住她的手，
"但我不能就這樣放棄。高考就剩兩個多月了，就算是為了這十二年的努力，我也要試一試。
"母親看著我，眼里有欣慰，也有擔憂。"那你打算怎么辦？""我去找工作，
邊打工邊復習。"我已經想好了，"周末和晚上去做兼職，白天正常上課。
""這樣會不會太累？"明旭擔心地問。"累總比后悔強。"我笑了笑，"再說，
哥哥我身強力壯，不怕累。"母親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既然你決定了，媽媽支持你。
但是有一個條件。""什么條件？""如果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就回來幫爸爸干活。別硬撐。
"我看著母親疲憊的臉，心里很難受。這個善良的女人，夾在兒子和丈夫中間，
承受著雙倍的痛苦。"好，我答應你。"當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上的裂縫，
久久不能入睡。明天開始，我就要一個人面對這個殘酷的世界了。沒有家庭的支持，
沒有經濟的依靠，只有一腔孤勇和對未來的渴望。但我不后悔。有些路，注定要一個人走。
有些夢，只能靠自己去實現。第二章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了。昨晚幾乎沒怎么睡，
但精神卻出奇的好。江建國已經去工地了，走的時候連招呼都沒打。母親在廚房忙活著，
看到我起來，默默給我盛了一碗粥。"媽，我晚點回來，要去找工作。"母親點點頭，
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說了句："注意安全。"到了學校，昨天的事情已經傳開了。
同學們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有同情的，有好奇的，也有幸災樂禍的。"明軒，
你真的要自己打工交學費？"蘇晴擔心地問。"嗯，沒別的選擇。"我翻開課本，
"不過沒關系，反正高考也就兩個多月了。""要不要我幫你想想辦法？
我爸媽認識一些人...""謝謝，不用了。"我搖搖頭，"我想靠自己試試。
"蘇晴看著我，眼里有種說不出的情緒。她家境不錯，父母都是老師，從小就沒為錢發過愁。
她大概很難理解我現在的處境。上午的課程結束后，我沒有在學校吃午飯，
而是直接出了校門。我要抓緊一切時間找工作。第一家店是學校門口的文具店，
老板是個中年女人，聽說我要找兼職工作，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學生工？""是的，阿姨。
我成績很好，人也老實，絕對不會偷拿店里的東西。""不是這個問題。"她搖搖頭，
"學生工不穩定，說不定哪天就不來了，我還得重新找人。""我保證會干到高考結束。
""高考結束不是更不穩定嗎？"她有些不耐煩，"小伙子，你還是好好讀書吧，
別想這些有的沒的。"第二家店是個小餐館，老板是個胖大叔，聽說我要打工，直接搖頭。
"太瘦了，干不了重活。""叔叔，我力氣很大的。""你一個高三學生，能有多大力氣？
"他指指堆在墻角的米袋，"那些米袋你搬得動嗎？"我走過去，抱起一袋五十斤的大米，
雖然有些吃力，但還是搬起來了。胖大叔愣了一下，然后說："力氣是有，但是你有時間嗎？
我這里需要全職的。""我可以晚上和周末來。""那不行，我晚上生意最好，需要熟手。
你一個新人，幫不上忙。"一連跑了七八家店，都被拒絕了。
理由各種各樣：太年輕、沒經驗、時間不合適、怕影響學習...到了下午兩點，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學校。"明軒，你臉色很難看，沒事吧？"李老師看到我，關切地問。
"沒事，李老師。就是有點累。""找工作的事情怎么樣？"我苦笑著搖搖頭："不太順利。
"李老師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要不這樣，我幫你想想辦法。""李老師，您不用為難。
"我趕緊說，"我再想想別的辦法。""不是為難。"她認真地看著我，"明軒，
你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學生之一。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因為經濟問題而荒廢學業。
"我心里一暖，鼻子有些酸。從小到大，除了母親，李老師是第一個這樣關心我的人。
"李老師，謝謝您。但我想先自己試試。"她點點頭："好，但如果真的不行，
一定要告訴我。"下午的課程我完全聽不進去，腦子里想的都是找工作的事。放學后，
我又出去跑了幾家店，結果還是一樣。天快黑的時候，我走到了市中心的一家網吧門口。
網吧生意很好，里面坐滿了人，大多是和我差不多大的年輕人。"老板，你們這里招人嗎？
"我走到收銀臺前問。收銀員是個二十多歲的男青年，正在打游戲，頭也不抬："招什么人？
""網管，或者打掃衛生的都行。"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學生？""是的。
""有身份證嗎？"我掏出身份證遞給他。他看了看，然后喊了一聲："老板，有人應聘！
"從里面走出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滿臉橫肉，看起來不太好惹。"你就是要應聘的？
"他上下打量著我。"是的，老板。""做過網管嗎？""沒有，但我電腦很熟練，
學習能力很強。""工資不高，一個小時十塊錢，包夜班是一晚上八十。你能接受嗎？
"十塊錢一小時，如果一天干四個小時，就是四十塊。一個月就是一千二百塊，夠交學費了！
"能接受！"我激動地說。"那行，什么時候能開始？""隨時都可以。""好，
明天晚上八點來上班。不過丑話說在前頭，干不好的話隨時滾蛋。""明白！
"終于找到工作了！我心里的石頭總算落了地。回到家的時候，全家人都在等我吃飯。
"明軒，工作找到了嗎？"母親問。"找到了，在網吧做網管，一個小時十塊錢。
"江建國冷哼一聲："十塊錢？你知道我在工地一天能掙多少嗎？""不管多少，
總是我自己掙的。"我夾了一口菜，"而且我還要正常上課，時間有限。""上課？
"江建國放下筷子，"你還想上課？""當然，我說過要參加高考。
""你以為打工掙點零花錢就了不起了？"他站起身，"我告訴你，網吧那種地方亂得很，
什么人都有，你一個學生去那里，遲早要出事！""爸，我只是做網管，又不是去干壞事。
""網管？你知道網管是干什么的嗎？"江建國的聲音越來越大，
"就是看著那些不務正業的人玩游戲！你一個堂堂高中生，去干那種工作，丟人不丟人？
""沒有高貴的工作，只有高貴的人。"我看著他，"再說，這是我自己的選擇。""選擇？
"江建國氣極反笑，"好，你不是要選擇嗎？我也給你個選擇！要么乖乖跟我去工地干活，
要么就別回這個家！"客廳里瞬間安靜下來，只能聽到鐘表的滴答聲。
母親和明旭都緊張地看著我們，不敢說話。我慢慢站起身，看著這個生我養我的男人。"爸，
我很感激你這十八年的養育之恩。但我不能因為感激就放棄自己的人生。
""你...""我會搬出去住。"我打斷了他的話，"這樣就不會給家里添麻煩了。
""明軒，不要！"母親急忙站起來，"你還是個學生，怎么能搬出去住？""媽，
我已經十八歲了。"我輕輕握住她的手，"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拿什么照顧自己？
"江建國冷笑，"就憑網吧那點工資？""不夠的話我再想辦法。"江建國盯著我看了很久，
最后點了點頭："好，很好。既然你這么有本事，那就試試看。但我丑話說在前頭，
出了這個門，就別想再回來！""明軒，不要這樣..."母親哭了起來。我心里也不好受，
但已經沒有退路了。"媽，別哭。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我抱了抱她，"明旭，好好讀書，
知道嗎？"明旭點點頭，眼圈紅紅的。我回到房間，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和學習用品。
當我拿起那張被撕碎又被我拼好的成績單時，心里涌起一陣酸楚。697分，全校第一。
這個成績曾經讓我那么驕傲，現在卻成了家庭矛盾的導火索。我把成績單小心地折好，
放進書包最深處。這是我的驕傲，也是我繼續下去的動力。走出房間的時候，
江建國坐在沙發上抽煙，看都沒看我一眼。"媽，我走了。"母親追到門口，
塞給我一個紙包："里面有五百塊錢，是媽媽攢的私房錢。""媽，我不能要。""拿著吧，
孩子。"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媽媽沒本事，幫不了你太多，至少讓你有個地方住。
"我接過紙包，感覺沉甸甸的，不只是錢的重量，更是母愛的重量。"媽，謝謝您。
""傻孩子，還跟媽媽客氣什么。"她擦擦眼淚，"記住，無論發生什么事，
這里永遠是你的家。"我點點頭，轉身離開了這個生活了十八年的家。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
我忽然覺得有些害怕。不是怕吃苦，不是怕受累，而是怕自己真的堅持不下去。
萬一失敗了怎么辦？萬一真的考不上大學怎么辦？但很快，我就甩掉了這些負面的想法。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堅持到底。無論前方有多少困難，我都要闖過去。因為我是江明軒，
那個考了697分的江明軒。第三章網吧的工作比我想象的要簡單，但也比想象的要復雜。
簡單的是操作不難，就是幫顧客開機、充值、解決一些基本的電腦問題。
復雜的是要應付各種各樣的人。第一天上班，網吧老板阿強簡單培訓了我一下，
然后就讓我獨當一面。"記住，這里什么人都有，但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阿強叼著煙說，"遇到麻煩就喊我。"晚上八點，網吧里燈火通明，煙霧繚繞。
幾十臺電腦前坐滿了人，鍵盤敲擊聲和游戲音效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獨特的嘈雜。"哥們，
給我開臺機子。"一個染著黃毛的小青年走過來，身上有股濃重的煙味。
我熟練地給他辦理了開機手續，他看了我一眼："新來的？沒見過你。""是的，剛來。
""學生？""嗯。"他笑了笑，沒再說什么，拿著小票走向機位。前幾個小時還算平靜，
到了十一點左右，麻煩開始了。"媽的！這破電腦怎么這么卡！"一個胖子突然站起來，
用力拍著鍵盤，"網管！網管！"我趕緊跑過去："怎么了大哥？""電腦卡死了，
游戲都進不去！"他指著屏幕，滿臉怒氣。我看了看，確實有些問題，可能是內存不夠了。
"我幫您重啟一下試試。""重啟？老子游戲打到一半，你讓我重啟？"胖子的聲音更大了，
"時間怎么算？""如果是電腦問題，時間可以補償。""什么叫如果？
就是你們電腦的問題！"其他顧客都朝這邊看，我感到壓力很大。"大哥，您先別急，
我馬上處理。"我一邊說一邊操作，終于把電腦修好了。胖子坐下繼續玩，
但臉色還是很難看。剛解決完這個問題，又有人喊我。"網管，我要充值！""網管，
這個網站打不開！""網管，耳機壞了！"一晚上下來，我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
腳都站腫了。但更讓我累的是精神壓力。
這里確實什么人都有：逃課的學生、無業的青年、甚至還有一些看起來就不是好人的家伙。
他們說話粗魯，脾氣暴躁，動不動就罵人。我從小在學校里待慣了，哪里見過這種場面？
凌晨六點，我終于下班了。阿強給了我八十塊錢，看著我疲憊的樣子，拍了拍我的肩膀。
"第一天都這樣，習慣就好了。"我點點頭，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網吧。外面天剛蒙蒙亮，
街道上很安靜，只有環衛工人在清掃垃圾。我找了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快餐店，
要了一碗最便宜的面條。吃面的時候，我想起了家里。
現在父親應該已經起床準備去工地了吧？母親在準備早餐嗎？明旭還在睡覺嗎？
一陣酸楚涌上心頭，我差點掉眼淚。但我忍住了。男人哭什么哭？既然選擇了這條路，
就要承受這條路上的所有苦難。吃完面，我去了一家便宜的小旅館。五十塊錢一天，
房間很小，設施很簡陋，但總算有個地方睡覺。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我看著天花板上的霉斑，
心里五味雜陳。昨天這個時候，我還在溫暖的家里，雖然要面對父親的冷臉，
但至少有母親的關懷。現在我獨自一人在這個陌生的小房間里，除了疲憊還是疲憊。
但我不后悔。睡到中午十二點，我被鬧鐘叫醒。要趕緊去學校上課了。洗了把臉，換上校服，
我又變回了那個普通的高三學生。"明軒，你昨晚沒回家？"蘇晴看到我，有些擔心，
"你臉色很差。""沒事，就是沒睡好。"我不想讓她知道我的處境，"功課落下了嗎？
""沒有，我幫你記了筆記。"她把一個本子遞給我，"老師講的重點我都標出來了。
"我翻開筆記本，看著蘇晴工整的字跡，心里暖暖的。"謝謝你。""不客氣。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們是同桌嘛。"下午的課程我努力集中注意力，
但身體的疲憊讓我很難專心。數學課上，我竟然打起了瞌睡。"江明軒！
"數學老師王老師的聲音把我驚醒，"你來回答這道題。"我慌忙站起來，
看著黑板上的題目，腦子一片空白。"對不起老師，我...我沒聽清。
"王老師皺著眉頭看著我："昨晚熬夜了？""沒有，就是有點困。""困？
"王老師走到我面前，"江明軒，你可是我們班的希望啊，馬上就要高考了，不能掉以輕心。
""是，老師。""坐下吧，課后到我辦公室來一趟。"一節課結束后，
我忐忑不安地走進了王老師的辦公室。"明軒，你最近怎么了？"王老師關切地問，
"昨天李老師跟我說了你家里的情況，但這不應該影響你的學習狀態啊。"我低著頭，
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總不能告訴他我昨晚在網吧工作了一夜吧？"老師，我沒事，
可能就是壓力有點大。"王老師看著我，眼里有些疑惑："明軒，你要記住，
現在最重要的是高考。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暫時放一放。""我知道，老師。""那就好。
"他拍拍我的肩膀，"你的基礎很扎實，只要保持狀態，考個好大學沒問題。
"從辦公室出來，我的心情更加沉重了。老師們都對我寄予厚望，
可我現在的狀態連自己都不滿意。晚上七點半，我又要去網吧上班了。這次我有了經驗，
應付起各種顧客來輕松了一些。但身體的疲憊還是讓我很難受。特別是凌晨兩三點的時候，
困意襲來，我幾次差點站著睡著。"哎，小網管！"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我。我轉頭一看，
是昨天那個黃毛。"怎么了？""你是哪個學校的？"他走過來，"看你穿的校服，
好像是一中的？"我點點頭，沒多說什么。"一中啊，好學校。"他笑了笑，
"我以前也想考一中，可惜沒那個腦子。""現在也不晚，可以重新努力。""努力？
"他苦笑一聲，"我都二十二了，還努力什么？早就過了讀書的年紀。"我看著他，
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也許很多人都有過讀書的夢想，但生活的重擔讓他們不得不放棄。
"不過你不一樣。"他繼續說，"你還年輕，還有機會。好好讀書吧，別像我們這樣，
整天泡在網吧里。""那你為什么還要來網吧？"我忍不住問。"因為除了這里，
我不知道還能去哪里。"他的眼里有種說不出的落寞，"工作不好找，家里也不和睦，
只能在這里混日子。"說完，他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我看著他的背影，心里有些震撼。
原來不是所有人都有選擇的權利。有些人被生活逼到了角落里，
只能在網吧這樣的地方尋找一點點慰藉。而我，至少還有學習的機會，還有改變命運的可能。
想到這里，我忽然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無論多苦多累，我都要堅持下去。
因為我不想變成那個黃毛青年，不想在多年后的某個夜晚，坐在網吧里感慨自己錯過的機會。
下班后，我沒有直接回旅館，而是走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肯德基。
我要抓緊時間復習功課。在明亮的燈光下，我拿出課本和筆記，開始認真學習。
周圍有一些和我一樣熬夜的人，有的在工作，有的在聊天，還有的在打瞌睡。
但我專心致志地做著題目，仿佛這里就是我的書房。兩個小時后，我感到眼皮越來越重，
再也撐不住了。回到旅館，倒頭就睡。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星期。白天上課，晚上工作，
凌晨學習，中午睡覺。我的作息完全顛倒了，身體也越來越差。但我的意志卻越來越堅定。
因為我看到了希望。網吧的工資雖然不高，但至少能維持基本生活。
再加上母親給的五百塊錢，我暫時不用為生存發愁。更重要的是，我在這種極端的環境下，
反而更加珍惜學習的時光。每當我在課堂上感到困倦的時候，
就會想起網吧里那些迷茫的眼神，想起黃毛青年落寞的背影。那些都在提醒我：如果不努力，
我也會變成他們中的一員。這種危機感讓我在有限的時間里更加專注地學習。
一周后的模擬考試，我的成績依然保持在全校前三名。雖然比之前的第一名有所下滑，
但考慮到我現在的生活狀態，這個成績已經很不容易了。李老師找到我，關切地問："明軒，
你最近瘦了很多，是不是沒好好吃飯？""沒有，李老師，我吃得很好。
""那怎么臉色這么差？"她仔細看著我，"而且黑眼圈很重，是不是沒睡好？"我低著頭，
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明軒，你到底在干什么？"李老師的聲音有些嚴厲，
"我可以理解你家里的困難，但這不應該影響你的身體健康。""李老師，我真的沒事。
""沒事？"她拿出我的成績單，"你看看，雖然還在前三名，但比之前下降了不少。
再這樣下去，高考怎么辦？"我咬著嘴唇，心里很難受。我知道李老師是為我好，
但我真的沒有別的選擇。"李老師，我保證高考不會出問題。""你拿什么保證？
"她有些激動，"明軒，你是個聰明孩子，但再聰明也需要健康的身體做支撐。
你現在這個狀態，別說高考，連正常的學習都成問題。"我抬起頭，看著李老師關切的眼神，
心里涌起一陣暖流。"李老師，謝謝您的關心。但請您相信我，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李老師看著我，嘆了口氣："孩子，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
但有些事情不是光靠意志力就能解決的。""李老師，您說過，
我是您見過最有天賦的學生之一。那么請您再相信我一次，給我兩個月的時間。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點了點頭："好，我給你兩個月時間。但如果你的成績繼續下滑，
我就要采取措施了。""什么措施？""家訪。"她認真地說，"我要親自去你家里，
和你父母好好談談。"我的心一緊，如果李老師去家訪，肯定會發現我已經搬出來住了。
到時候事情就更復雜了。"李老師，不用家訪，我會處理好的。""那就看你的表現了。
"從辦公室出來，我的壓力更大了。不僅要應付繁重的工作，還要保證學習成績不能下滑。
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挑戰。但我相信自己能夠做到。因為我是江明軒，
那個永遠不會認輸的江明軒。第四章又是一個普通的夜晚，網吧里人聲鼎沸，煙霧繚繞。
我機械地重復著開機、充值、解決問題的動作，大腦已經快要麻木了。"網管，過來一下。
"一個低沉的聲音叫住了我。我抬頭看去，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穿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看起來很普通，但眼神很特別，有種說不出的銳利。
"您需要什么幫助？"我走過去問。"坐下聊聊。"他指了指旁邊的空椅子。我有些疑惑，
但還是坐了下來。"你是學生吧？"他沒有看我，而是盯著電腦屏幕。"是的。""高三？
""嗯。""成績怎么樣？"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為什么問這些："還可以。""還可以？
"他轉過頭看著我，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全校第一叫還可以？
"我吃了一驚："您怎么知道？""我認識你們學校的李老師。"他伸出手，"我叫陳建，
是個記者。"記者？我更加困惑了。"陳叔叔，您找我有什么事嗎？""李老師很擔心你，
讓我來看看你的情況。"陳建認真地說，"她告訴我，你是個很有天賦的孩子，
但最近狀態不太好。"我心里一緊，李老師竟然找了記者來了解我的情況？"她是關心你，
也想幫助你。"陳建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她說你家里遇到了困難，需要打工維持生活。
"我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么。"明軒，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我點點頭。"明軒，
我想聽聽你的故事。"陳建的聲音很溫和，"不是為了采訪，就是單純想了解一下。
"我看著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了："沒什么好說的，就是家里條件不好，
父親不同意我繼續讀書，我只能自己想辦法。""所以你選擇了在網吧工作？""是的。
""為什么不找別的工作？比如家教、服務員什么的。""我試過了，但都不合適。
"我苦笑一聲，"要么時間不對，要么嫌我沒經驗。只有這里愿意要我。"陳建點點頭，
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他又問："你覺得這樣的生活能堅持多久？""堅持到高考結束。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然后呢？""然后考上大學，改變命運。""如果考不上呢？
"這個問題讓我沉默了。說不害怕是假的，我也想過萬一失敗了怎么辦。但我不敢多想，
因為那樣會讓我失去堅持下去的勇氣。"我一定會考上的。"我看著他，眼神很堅定。
陳建笑了："你很有勇氣，我佩服你。""謝謝。""不過，我想給你提個建議。
"他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我，"這是我朋友開的教育機構，專門做一對一輔導。
他們正在招兼職老師，工資比這里高很多，而且時間更靈活。"我接過名片，
上面寫著"啟智教育"，還有電話和地址。"真的嗎？"我有些不敢相信。"當然是真的。
"陳建認真地說，"以你的成績，完全可以勝任高中輔導工作。
而且這份工作對你的學習也有幫助，一舉兩得。"我激動得手都在顫抖。
如果真的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我就不用在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耗費精力了。"陳叔叔，
謝謝您！""別急著謝我。"他擺擺手，"明天你去試試看，
能不能成功還得看你自己的能力。""我一定會努力的！"陳建站起身，
拍了拍我的肩膀："明軒，記住一句話：天助自助者。你現在所承受的苦難，
都是為了將來更好的生活。"說完，他就離開了。我拿著那張名片，
感覺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第二天下午，我請了半天假，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啟智教育。
這是一棟寫字樓里的培訓機構，裝修很簡潔，但給人感覺很專業。"你好，
我想應聘兼職老師。"我對前臺說。"請稍等。"前臺小姐讓我填了一張表格，
然后叫來了一個中年女人。"我是這里的教學主任，姓王。"她看了看我填的表格，
"高三學生？成績怎么樣？""還可以，最近一次模擬考試全校第三名。
"王主任的眼睛亮了："全校第三名？哪個學校？""一中。""一中！"她更加興奮了，
"那你的水平絕對沒問題。我們這里正缺高中數學和理綜的老師。"接下來是試講環節。
王主任給了我一道數學題，讓我講解一下解題思路。這對我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我很快就把題目講清楚了，還補充了幾種不同的解法。"很好！"王主任滿意地點頭，
"你什么時候能開始工作？""隨時都可以。""那太好了。工資是一小時六十塊，
如果學生滿意的話，還會有獎金。"六十塊一小時！這比網吧的工資高了六倍！"您確定嗎？
"我有些不敢相信。"當然確定。"王主任笑了笑，"好老師就應該有好待遇。
不過我們的要求也很高，必須保證教學質量。""我一定會努力的！"當天晚上，
我就辭掉了網吧的工作。阿強有些意外："怎么突然要辭職？工作不滿意嗎？""不是，
阿強哥，是找到了更好的工作。""那就好。"他點點頭，"年輕人就應該往高處走。
這里確實不適合你這樣的學生。"離開網吧的時候，我心情很復雜。雖然那里的環境不好，
但畢竟是我獨立生活的第一步。更重要的是，我在那里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理解了生活的不易。從啟智教育回來的路上，我給母親打了個電話。"明軒？
"母親的聲音里帶著驚喜，"你怎么想起給媽媽打電話了？""媽，我想你了。
""媽媽也想你。"她的聲音有些哽咽，"這幾天過得怎么樣？吃得好嗎？住得好嗎？
""都很好，媽，你別擔心。"我不想讓她知道我這段時間的艱辛，"我找到了新工作，
待遇很不錯。""真的嗎？那太好了！"母親很高興，"是什么工作？""家教，
給高中生補課。""家教好啊，既能賺錢又不耽誤學習。"母親的語氣輕松了很多，"明軒，
媽媽為你驕傲。""媽，爸爸還在生氣嗎？"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你爸爸嘴硬心軟，
其實他也擔心你。昨天晚上我還聽見他在房間里嘆氣。""那他為什么不讓我回家？
""你也知道你爸爸的脾氣，說話不能收回。"母親無奈地說，"但是明軒，
如果你真的堅持不下去了，就回來吧。家里人總是要在一起的。""媽，我會堅持下去的。
"我堅定地說，"不只是為了證明給爸爸看，更是為了證明給我自己看。""好孩子，
媽媽相信你。"掛了電話，我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第二天，我開始了新的工作。
第一個學生是個高二的女孩，叫小雨，數學成績不太好。她的媽媽把我當成了救星，
一個勁地囑咐我要嚴格要求她女兒。"老師，我數學真的很差，您別嫌我笨。
"小雨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會的，沒有笨學生，只有不合適的學習方法。"我笑著說，
"我們先看看你的基礎怎么樣。"經過一番了解，我發現小雨的問題主要是基礎不扎實，
概念理解不清楚。這對我來說不是難事，我有信心幫她提高成績。
兩個小時的課程很快就結束了，小雨的媽媽問她感覺怎么樣。"老師講得很好，
我聽懂了很多以前不明白的地方。"小雨說。"那太好了！"她媽媽很高興，
"那以后就每周來兩次，怎么樣？""沒問題。"我答應了。一周下來，
我已經有了四個學生，每周總共十二個小時的課程，收入七百多塊錢。
雖然還不夠支付所有開銷，但已經比網吧的工作好太多了。更重要的是，通過給別人講題，
我對知識的理解也更加深入了。這真的是一舉兩得的好工作。但好景不長，
問題很快就出現了。一天晚上，我正在給一個高三學生補課，手機突然響了。"明軒，是我。
"電話里傳來明旭緊張的聲音。"明旭？怎么了？""哥，你快回來吧，媽媽病了，
病得很重！"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什么病？嚴重嗎？""胃穿孔，正在醫院搶救！
"明旭哭了起來，"醫生說需要做手術，但是要很多錢，爸爸拿不出來！"我腦子嗡的一聲，
差點站不穩。"我馬上回來！"我匆忙向學生和家長道歉，說家里有急事，然后就沖出了門。
坐在出租車上，我的心里亂得很。母親怎么會突然得胃穿孔？
是不是因為我離家的事情讓她壓力太大了？如果真是這樣，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到了醫院，
我看到明旭和江建國坐在手術室門口。江建國看到我，臉色很復雜，既有憤怒，也有無奈。
"媽媽怎么樣了？"我顧不上和他計較，直接問明旭。"還在手術室里。"明旭擦著眼淚，
"醫生說手術費要五萬塊錢，我們只湊了兩萬。"五萬塊錢！
這對我們家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爸，你想想辦法，借錢也好，
貸款也好..."我看著江建國。"你以為我沒想過嗎？"他的聲音很沙啞，
"能借的都借了，銀行不給貸款，我一個農民工有什么抵押？"看著他疲憊的樣子，
我忽然意識到，這個男人其實也很無助。他不是不愛這個家，
只是生活的重擔讓他不得不做出那些看似冷酷的選擇。"我有錢。"我掏出身上所有的現金，
大概一千多塊，"雖然不多，但總比沒有強。"江建國看著我手里的錢，
眼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你這點錢..."他欲言又止。"我知道不夠，
但我可以想辦法。"我看著他，"爸，現在不是爭論的時候，媽媽的命更重要。
"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手術進行了三個小時，醫生終于出來了。"手術很成功，
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醫生說，"但是后續還需要住院治療，大概需要一周時間。
"我們都松了一口氣。"醫生，總共需要多少錢？"江建國問。"手術費五萬，
住院費估計還要一萬左右。"六萬塊錢！這個數字讓我們全家都沉默了。
母親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看著她虛弱的樣子，
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媽媽，對不起，都怪我..."母親雖然很虛弱，
但還是努力睜開眼睛看著我："明軒，你...你回來了...""媽，我不走了，
我不走了。"我握著她的手，發現她的手好冷。
"不...不要因為媽媽...放棄你的夢想..."她費力地說著。"媽，你別說話了，
好好休息。"母親點點頭，又閉上了眼睛。走出病房，江建國在走廊里抽煙。"爸，
醫藥費的事情，我想想辦法。"我走到他身邊。"你能有什么辦法？"他苦笑，"六萬塊錢，
不是六百塊。""我可以貸款，可以找人借錢。""你一個學生，誰會借給你這么多錢？
"我咬咬牙："大不了我不讀書了，去打工賺錢。""不行！"江建國突然激動起來，
"絕對不行！"我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為什么不行？
不是你一直想讓我去打工嗎？"江建國沉默了很久，才開口："明軒，這次是我錯了。
""什么？""我說，這次是我錯了。"他看著我，眼里有種我從未見過的情緒，
"我不該阻止你讀書。"我震驚地看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媽媽這次生病，
就是因為太擔心你了。"江建國的聲音有些顫抖，"她每天都在想你過得好不好，
吃得飽不飽，住得暖不暖。她說，都怪她沒本事，幫不了你。"我的眼淚又涌了出來。
"爸...""明軒，我江建國雖然沒讀過什么書，但我不是傻子。"他掐滅了煙頭，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你說得對，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爸，
謝謝您...""別急著謝我。"他擺擺手，"醫藥費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你專心準備高考。""可是六萬塊錢...""我會想辦法的。"他的語氣很堅定，
"大不了把房子抵押了。""爸，不要！那是我們的家！""家沒了可以再建，
但你的前途沒了就真的沒了。"江建國看著我，"明軒，這是爸爸欠你的。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抱住了這個倔強的男人。"爸，對不起，我也有錯。
""傻孩子，一家人說什么對不起。"他拍著我的后背，"回家吧，媽媽醒了肯定想看到你。
"那一刻，我終于明白了什么叫血濃于水。無論之前有多少矛盾和誤解，在真正的危機面前，
家人永遠是最可靠的港灣。第五章母親的病情逐漸穩定下來，
但醫藥費的問題還是讓全家人愁眉不展。江建國真的去銀行咨詢了房屋抵押貸款，
但手續復雜，而且我們家的老房子評估價值不高，最多只能貸到三萬塊錢，還遠遠不夠。
"明軒，你別擔心這些事。"母親雖然還很虛弱，但還是關心著我的學習，
"馬上就要高考了，你不能分心。""媽，我怎么能不擔心？"我握著她的手，
"都是因為我，你才會...""胡說八道！"母親有些生氣，"媽媽的病是老毛病了，
跟你沒關系。再說，就算有關系，那也是媽媽心疼你，不后悔。"明旭坐在旁邊，
眼圈紅紅的："哥，你別自責了。媽媽以前就經常胃疼，只是一直沒當回事。
"我心里還是很難受，總覺得自己害了母親。這時，病房門被推開了，
李老師和陳建記者一起走了進來。"明軒，聽說阿姨生病了，我們來看看。
"李老師手里拎著水果和營養品。"李老師，陳叔叔，你們怎么知道的？"我有些意外。
"你請假的時候說家里有急事，我就猜到了。"李老師走到病床前，"阿姨，您感覺怎么樣？
""好多了，謝謝老師關心。"母親努力坐起來。"您別起來，好好休息。
"李老師趕緊按住她，"明軒是個好孩子，您培養了一個優秀的兒子。
"母親眼里閃著淚光："老師，明軒給您添麻煩了。""哪里話，
明軒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學生，我應該多關心他才對。"這時陳建開口了："明軒，
醫藥費的事情解決了嗎？"我搖搖頭："還差三萬多。""這樣吧。"陳建掏出一個信封，
"這里有一萬塊錢，先給阿姨治病用。""陳叔叔，這怎么行！"我趕緊推辭，
"我們素不相識，您怎么能...""誰說素不相識？"陳建笑了笑，"你是明軒，
我是陳建，我們認識啊。""可是這錢...""這錢不是白給的。"陳建認真地說，
"我想寫一篇關于你的報道，題目就叫《寒門學子的求學路》。如果你同意的話，
這算是稿費。"我愣了一下："寫我的報道？""是的。你的故事很感人，
值得讓更多人知道。"陳建解釋道，"現在社會上有很多好心人，
他們愿意幫助像你這樣的學生。""這..."我有些猶豫。"明軒，答應陳記者吧。
"母親虛弱地說，"不是為了錢，是為了幫助更多像你一樣的孩子。
"李老師也勸我："明軒，你的故事確實值得分享。
而且這樣也能讓社會更關注教育公平的問題。"我想了想，點了點頭："好，我同意。
"接下來的幾天，陳建記者經常來醫院，詳細了解我的情況。他不僅采訪了我，
還采訪了李老師、我的同學，甚至還去了我打工的地方。與此同時，我也沒有放松學習。
白天在醫院照顧母親，晚上回家復習功課。雖然很累，但我知道這個時候更不能放松。
一周后，母親出院了。醫院的賬單總共是六萬三千塊錢，除了陳建給的一萬，
其他的錢東拼西湊，總算是付清了。但家里的積蓄也徹底耗光了，還欠了不少外債。"明軒，
這個月的生活費可能要少一點。"江建國有些歉意地說，"爸爸會想辦法的。""爸，
沒關系。我還有家教的收入，夠用的。"就在這時，陳建的報道發表了。
《寒門學子的求學路：697分的背后是什么？》這篇文章詳細描述了我的經歷，
從家庭困難到獨立生活，從網吧打工到做家教，每一個細節都寫得很真實。
文章發表在市里最大的報紙上，很快就引起了轟動。第二天，我剛到學校，就被圍觀了。
"明軒，你上報紙了！"蘇晴拿著報紙跑過來，"寫得太好了，我都感動哭了。
"其他同學也紛紛過來祝賀，連平時不怎么說話的同學都主動和我打招呼。"明軒，
你真了不起！""我們以前都不知道你這么辛苦。""你是我們的榜樣！"面對這些贊美，
我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也沒什么，就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李老師也很興奮："明軒，
這篇報道寫得真好，相信會有很多人被你的故事感動。"果然，報道發表后的第三天，
學校就接到了很多電話。有企業家要資助我上大學，有愛心人士要給我生活費，
甚至還有大學的招生老師打電話詢問我的情況。"明軒，這是好事啊！"李老師很高興，
"你的困難終于有人關注了。"但我心里卻有些復雜。一方面，
我確實需要這些幫助；另一方面，我又擔心這樣會不會太張揚了。最讓我意外的是，
連堂哥江明輝也來找我了。"明軒，你可真厲害，連報紙都上了。"他的語氣有些酸溜溜的。
江明輝比我大兩歲，已經上大學了，但成績一般，全靠家里的錢維持著體面的生活。
"明輝哥，你怎么來了？""聽說你現在很出名，特意來看看。"他上下打量著我，
"想不到我們家還出了個名人。"我能聽出他話里的諷刺意味，但沒有理會。"明輝哥，
你有事嗎？""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想問問，那些捐款的事是真的嗎？""什么捐款？
""就是報紙上說的，有人要資助你上大學。"他的眼里閃著貪婪的光芒，"如果是真的，
能不能也給我介紹一下？我也需要資助。"我皺了皺眉："明輝哥，
你家里條件不是挺好的嗎？""好什么好？我爸媽也就是普通工薪階層，
供我上大學也不容易。"他振振有詞，"再說，你能要資助，我為什么不能要？
""這不一樣。""哪里不一樣？都是學生，都需要錢。"他有些不耐煩，"明軒，
咱們是堂兄弟，你不能吃肉我連湯都喝不上吧？"我看著他，忽然覺得有些悲哀。
同樣是年輕人，為什么差距會這么大？我是因為真的困難才接受幫助，而他卻想不勞而獲。
"明輝哥，資助的事情我做不了主。而且那些愛心人士之所以愿意幫助我，是因為我有困難，
也有努力。""你的意思是我沒有努力？"他的聲音提高了，"我也在讀書，也在學習！
""那你的成績怎么樣？"這個問題讓他啞口無言。江明輝的成績一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