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今日本該是個尋常的午后，我正在房中刺繡，卻聽見丫鬟春桃慌張地跑了進來。"小姐，
小姐不好了！"我放下手中的針線，"何事如此慌張？""奴婢剛才去老爺書房送茶，
聽見老爺在和夫人說話，說是要將小姐休了！"手中的繡花針倏地掉在地上，
我只覺得心口一緊。"你可聽清楚了？"春桃點頭如搗蒜，"千真萬確！
老爺說小姐嫁過去三年，至今未有身孕，又不得夫君歡心，不如早些和離，
也好為小姐尋個好歸宿。"我閉了閉眼，心中五味雜陳。嫁給蕭慕寒三年，
他待我雖然不算刻薄，卻也談不上什么情分。我們本是青梅竹馬，兩家世交，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結(jié)的這門親事。只是我自小便傾心于他，以為嫁了他便能換來他的真心。
如今看來，不過是我一廂情愿罷了。"小姐，您別難過，奴婢覺得老爺不會真的休了您的。
"春桃小心翼翼地安慰道。我搖搖頭，"去收拾些細軟，待會兒隨我出門一趟。
""小姐要去哪里？""蕭府。"既然父親已經(jīng)有了這個想法，我倒要親自去問問蕭慕寒，
他是否真的巴不得我離開。黃昏時分，我?guī)е禾襾淼绞捀Ｊ捀拈T房見了我，
連忙行禮："少夫人，您怎么這個時候來了？""我夫君可在府中？""姑爺在書房，
不過..."門房面露為難之色，"柳姑娘也在。"柳如煙，蕭慕寒的表妹。
她自小體弱多病，蕭慕寒的姑母早逝，她便一直住在蕭府。我嫁過來后，
她還是住在蕭府的東廂房。"無妨，我過去看看。"我徑直朝書房走去，
遠遠地便聽見里面?zhèn)鱽碚f話聲。"表哥，這藥真的很苦。"柳如煙嬌弱的聲音傳來。
"良藥苦口，你身子骨弱，不喝藥怎么行？"蕭慕寒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溫柔。
"可是我真的喝不下去。""那我喂你？"我停下腳步，
只覺得心口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表哥，你對我真好。要是我不是你表妹就好了。
""如煙，你別胡說。""我沒有胡說。表哥，你心里是不是也...""如煙！
"蕭慕寒的聲音有些急切，"你別這樣說。""我知道的，表哥。你娶溫瑾瑜，
不過是因為兩家世交，父母之命罷了。你心里根本沒有她。"屋內(nèi)靜默了片刻，
我聽見蕭慕寒輕嘆一聲。"如煙，有些話不能說。""為什么不能說？難道我說錯了嗎？
這三年來，你可曾有一日真心待過她？""我...""表哥，我知道你的心思。
你對她只是盡夫君的責(zé)任，但你的心，從來都不在她身上。"我再也聽不下去了，
轉(zhuǎn)身快步離開。春桃跟在我身后，小聲問道："小姐，我們不進去了嗎？""不必了。
"我已經(jīng)聽夠了。原來蕭慕寒對我的冷淡，并非因為我做得不夠好，
而是因為他的心根本就不在我身上。而我這三年來的所有努力，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笑話。
回到溫府，我直接去了父親的書房。"父親。""瑾瑜？你怎么來了？""父親，
我想和蕭慕寒和離。"父親手中的毛筆啪地一聲掉在硯臺上，墨汁濺了一桌子。"你說什么？
""我說，我想和蕭慕寒和離。""胡鬧！夫妻哪有說和離就和離的？你們可是還沒有子嗣，
你這樣做，讓我溫家的臉面往哪里擱？""父親，他心中另有所屬。""什么意思？
"我將今日在蕭府聽到的話原原本本說了一遍。父親聽后，臉色鐵青。"蕭慕寒這個負心漢！
我溫家的女兒，豈容他如此羞辱！""父親，與其讓我在蕭家繼續(xù)受這樣的委屈，
不如早些和離。""可是瑾瑜，你一旦和離，以后的日子...""父親，女兒不怕。
"父親看著我堅定的神情，最終嘆了口氣。"也罷，我明日便去找蕭家商議此事。
""多謝父親。""只是瑾瑜，你可想清楚了？一旦和離，就沒有回頭路了。"我點點頭，
"女兒想得很清楚。"夜里，我獨自一人坐在窗前，望著天上的月亮。明日之后，
我就要與蕭慕寒徹底分道揚鑣了。這三年的夫妻情分，也要到此為止。
我不知道他聽到和離的消息時會是什么反應(yīng)，但我想，以他對我的冷淡，應(yīng)該會如釋重負吧。
這樣也好，我們都解脫了。春桃端著茶水進來，"小姐，夜深了，您早些休息吧。""春桃，
你說我這樣做是對的嗎？""小姐，奴婢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小姐這三年過得并不快活。
既然如此，何必勉強自己？"是啊，何必勉強自己。我端起茶杯，輕啜一口，
苦澀的茶水入口，正如我此刻的心境。明日，就是我新生活的開始。2第二日一早，
父親便帶著我到了蕭府。蕭老爺已經(jīng)在正廳等候多時，見我們到來，連忙起身相迎。"溫兄，
瑾瑜，快請坐。"父親也不客套，直接開門見山："蕭兄，今日我來，
是想與你商議瑾瑜和慕寒和離一事。"蕭老爺明顯愣了一下，"和離？為何要和離？
""你兒子自己心里清楚。"父親的語氣很冷。蕭老爺看向我，"瑾瑜，
你們夫妻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搖搖頭，"伯父，沒有誤會。我與慕寒性情不合，
與其勉強在一起，不如早些分開，對彼此都好。""可是你們成婚三年，
怎么能說和離就和離？""伯父，三年來，我們名為夫妻，實則形同陌路。這樣的婚姻，
有何意義？"正說著，蕭慕寒從外面走了進來。"父親，溫伯父，瑾瑜。
"他朝我們行了個禮。"慕寒，你來得正好。"蕭老爺指著我們，"瑾瑜要與你和離，
這是怎么回事？"蕭慕寒的臉色變了變，看向我："瑾瑜，你...""蕭慕寒，
你捫心自問，這三年來，你可曾有一日真心待過我？"我直視著他的眼睛。他張了張嘴，
卻沒有說出話來。"你答不出來，不是嗎？"我苦笑一聲，"既然如此，
我們何必再繼續(xù)這場戲？""瑾瑜，你聽我解釋...""解釋什么？
解釋你為何對我冷若冰霜？解釋你為何對你表妹那般溫柔？"蕭慕寒的臉色瞬間蒼白。
"你都聽見了？""是的，我都聽見了。"我站起身，"蕭慕寒，你既然心有所屬，
何必拖累我？""瑾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是什么樣？"我冷笑，
"難道你要告訴我，你對柳如煙只是兄妹之情？"蕭慕寒沉默了。他的沉默，
就是最好的回答。"慕寒！"蕭老爺猛地拍了拍桌子，"你對得起瑾瑜這三年來的付出嗎？
""父親，我...""你什么你？瑾瑜這樣的好姑娘，你居然不知道珍惜！""伯父，
算了。"我擺擺手，"強扭的瓜不甜，我與他既然沒有夫妻之情，分開也好。""瑾瑜，
你真的要和離？"蕭慕寒終于開口了。"是的。""可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青梅竹馬...""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打斷他的話，"蕭慕寒，你心里很清楚，
你對我從來沒有過男女之情，我們之間，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罷了。
"蕭慕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既然如此，我們分開對彼此都是解脫。
""瑾瑜...""我意已決。"父親看我態(tài)度堅決，便對蕭老爺說："蕭兄，
既然孩子們都這樣說了，我們也不要勉強。和離書什么時候能擬好？"蕭老爺嘆了口氣，
"三日后吧。""好。"父親點點頭，"那我們就先告辭了。"我跟著父親起身離開，
臨走時回頭看了蕭慕寒一眼。他正怔怔地看著我，眼中有我看不懂的情緒。回到溫府，
我覺得渾身輕松。三年的枷鎖，終于要解開了。春桃見我心情不錯，也跟著高興："小姐，
您看起來精神好多了。""是嗎？"我照了照鏡子，確實比前幾日有了些血色。"小姐，
和離后您有什么打算？""我想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這三年來，
我一直困在這個小小的院子里，過著相夫教子的生活。如今獲得自由，
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小姐要去哪里？""江南吧。聽說江南山水秀美，正好散散心。
"三日后，我與蕭慕寒在蕭府正式簽了和離書。整個過程很安靜，沒有爭吵，沒有不舍，
就像是在處理一件普通的事務(wù)。簽完字后，我看著蕭慕寒："蕭慕寒，從今往后，
我們便是陌路人了。"他點點頭，"瑾瑜，我...""你不必說什么。"我打斷他，
"我們各自安好就是了。"說完，我轉(zhuǎn)身離開了蕭府。從今往后，
我溫瑾瑜要開始新的人生了。3和離后的第五日，我?guī)е禾液鸵粋€小廝啟程前往江南。
馬車顛簸了整整三天，我們終于到達了蘇州。江南的山水果然名不虛傳，一路上風(fēng)景如畫，
讓我心曠神怡。我們在一家客棧住下，準(zhǔn)備在蘇州逗留幾日。"小姐，
您要不要去看看那邊的湖光山色？"春桃指著窗外的太湖。"好。"我們坐船游湖，
微風(fēng)徐來，水波不興。我靠在船舷上，看著遠山如黛，心中的郁悶一掃而空。"小姐，
您看起來真的開心多了。"春桃說。"是啊，我終于自由了。"這三年來，
我像是被關(guān)在籠子里的鳥兒，如今籠子打開了，我終于可以自由飛翔。"小姐，
您看那邊有人落水了！"春桃忽然指著不遠處叫道。我順著她的手指看去，
果然看見一個人在水中掙扎。"快去救人！"我對船夫說。船夫連忙劃船過去，
將落水的人救了上來。那是一個年約二十五六的男子，長得頗為英俊，只是此時臉色蒼白，
昏迷不醒。"小姐，他好像是被人推下水的。"春桃小聲說。"什么意思？
""剛才奴婢看見有幾個黑衣人在岸邊，這人落水后，他們就走了。"我皺了皺眉，
"先救人要緊。"我們將那人帶回客棧，請了大夫給他看病。大夫說他只是嗆了水，
休息一日便可無事。那人醒來后，見我們在照顧他，連忙道謝。"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不必客氣。"我說，"敢問公子姓名？""在下陸云深。""陸公子，
你為何會落水？"陸云深的臉色變了變，"是我不小心。"我看他不愿多說，也不好追問。
"陸公子既然無事，我們就不打擾了。""姑娘，請留步。"陸云深叫住了我，
"不知姑娘芳名？""溫瑾瑜。""溫姑娘，云深無以為報，他日若有用得著的地方，
定當(dāng)竭力相助。"我點點頭，"那就多謝陸公子了。"離開客棧后，春桃說："小姐，
那個陸公子看您的眼神很特別。""什么意思？""就是...就是男人看心儀女子的眼神。
"我搖搖頭，"你想多了。"我剛剛和離，哪有心思考慮這些。
不過那個陸云深確實長得不錯，而且談吐不凡，應(yīng)該不是普通人。在蘇州住了半個月，
我正準(zhǔn)備繼續(xù)南下，卻收到了父親的來信。信中說，
蕭慕寒這半個月來經(jīng)常到溫府詢問我的消息，還說他后悔了，想要重新來過。我看完信，
冷笑一聲。現(xiàn)在知道后悔了？晚了。我提筆給父親回信，告訴他我過得很好，
讓他不要告訴蕭慕寒我的行蹤。然而第二天，客棧的小二就告訴我，
有一個京城來的公子在找我。我心中一沉，難道是蕭慕寒？我讓春桃去看看，
春桃回來說："小姐，真的是蕭公子。"我皺了皺眉，"他怎么找到這里的？
""奴婢也不知道。""算了，既然來了，就見見吧。"我在客棧的雅間見到了蕭慕寒。
半個月不見，他瘦了很多，眼中滿是疲憊。"瑾瑜。"他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蕭慕寒，你怎么來了？""我來接你回家。""回家？"我冷笑，"我們已經(jīng)和離了，
我沒有家。""瑾瑜，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重新開始？"我看著他，"蕭慕寒，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已經(jīng)和離了？""我知道，但是...""但是什么？
但是你忽然發(fā)現(xiàn)離不開我了？"我打斷他的話，"蕭慕寒，這世上沒有后悔藥吃。""瑾瑜，
我知道我以前對不起你，但是我真的知道錯了。""知道錯了就有用的話，
這世上就沒有那么多悲劇了。""瑾瑜，你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機會？"我站起身，
"三年的時間還不夠嗎？""瑾瑜...""蕭慕寒，我們已經(jīng)和離了，請你自重。
"我說完就要離開，蕭慕寒卻拉住了我的手。"瑾瑜，我不會放棄的。"我甩開他的手，
"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guān)。"4蕭慕寒沒有離開蘇州，而是在我住的客棧附近也住了下來。
每天我出門，都能看見他的身影。"小姐，蕭公子又在門口等著呢。"春桃從窗口探出頭來。
我看了一眼，蕭慕寒正站在客棧門口，手里拿著一束花。"不理他。"我從后門離開客棧，
去了城中的一個茶樓。沒想到蕭慕寒竟然也跟了過來。"瑾瑜，你喝茶我也陪你喝茶。
"他在我對面坐下。"蕭慕寒，你這是在做什么？""我在追求你。""追求我？
"我差點被茶水噎到，"蕭慕寒，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曾經(jīng)是夫妻？""曾經(jīng)是，
現(xiàn)在不是了。""那也不能改變我們曾經(jīng)是夫妻的事實。""既然如此，我們就當(dāng)從頭開始。
"蕭慕寒看著我，"瑾瑜，我想重新認識你。""我對重新認識你沒有興趣。
""那你對什么有興趣？"我放下茶杯，"我對你離我遠一點有興趣。"蕭慕寒笑了，
"瑾瑜，你還是那么直接。""我一直都很直接，是你以前沒有注意到。""是的，
我以前確實沒有好好了解過你。"蕭慕寒的語氣有些愧疚，"瑾瑜，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不好。"我站起身，"蕭慕寒，你聽好了，我對你沒有任何興趣。
""我知道你現(xiàn)在還在生我的氣...""我沒有生你的氣。"我打斷他，
"我對你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感情了，無論是愛還是恨。"蕭慕寒的臉色變了變，"瑾瑜，
你真的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嗎？""是的。""連恨都沒有？""連恨都沒有。
"蕭慕寒沉默了很久，"瑾瑜，我不信。""信不信由你。"我離開茶樓，
蕭慕寒跟在我身后。"瑾瑜，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那是你的自由。
""我會一直跟著你，直到你答應(yīng)重新開始。""那你就跟著吧。"接下來的幾天，
蕭慕寒果然每天都跟著我。我去買東西，他在旁邊等著。我去游湖，他就在岸邊站著。
我去聽?wèi)颍妥谖液竺妗?小姐，蕭公子真的很有誠意。"春桃說。"誠意？"我冷笑，
"他要是早有這個誠意，我們也不會走到和離這一步。""可是小姐，
蕭公子現(xiàn)在確實很在意您。""現(xiàn)在？現(xiàn)在晚了。"這天，我在湖邊散步，
蕭慕寒依然跟在我身后。"瑾瑜，你就不能跟我說說話嗎？""我們現(xiàn)在不是在說話嗎？
""我是說，像以前那樣說話。""以前？"我回頭看著他，
"以前我們什么時候好好說過話？"蕭慕寒被我問得啞口無言。確實，我們做了三年夫妻，
卻很少交流。"瑾瑜，我想了解你。""現(xiàn)在想了解我？"我搖搖頭，"蕭慕寒，
我們之間已經(jīng)沒有了解的必要。""為什么？""因為我們已經(jīng)和離了。
""可是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我不想重新開始。""為什么？""因為我不愛你了。
"蕭慕寒愣住了。"瑾瑜，你說什么？""我說，我不愛你了。"我很平靜地重復(fù)了一遍，
"蕭慕寒，我曾經(jīng)愛過你，但是現(xiàn)在不愛了。""不可能。"蕭慕寒搖頭，
"你愛了我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說不愛就不愛？""為什么不可能？"我看著他，
"你對柳如煙不也是愛了很多年嗎？""瑾瑜，我和如煙...""你和她什么？"我冷笑，
"蕭慕寒，你不用跟我解釋。我們已經(jīng)和離了，你愛誰是你的自由。""我不愛如煙。
"蕭慕寒忽然說。"什么？""我說，我不愛如煙。"我看著他，覺得有些好笑。"蕭慕寒，
你不愛她，為什么對她那么好？""因為我把她當(dāng)妹妹看待。""妹妹？
"我更加覺得好笑了，"你會親自喂妹妹喝藥？"蕭慕寒的臉紅了，"瑾瑜，你誤會了。
""我沒有誤會。"我搖搖頭，"蕭慕寒，你現(xiàn)在說這些，不覺得太晚了嗎？""不晚，
只要你愿意給我機會，什么時候都不晚。""可是我不愿意。""瑾瑜...""蕭慕寒，
你聽好了。"我看著他的眼睛，"我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徹底結(jié)束了。
"5蕭慕寒在蘇州待了半個月，見我始終不為所動，終于離開了。我以為這下可以清靜了，
沒想到他走后的第三天，我又遇到了陸云深。"溫姑娘，真是緣分。"陸云深笑著朝我走來。
"陸公子，你怎么在這里？""我在蘇州有些生意要處理。"陸云深說，
"聽說溫姑娘也在蘇州，特來拜訪。""陸公子太客氣了。""溫姑娘，我想請你吃頓飯，
不知可否賞臉？"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在酒樓里，陸云深點了幾個精致的小菜。
"溫姑娘，你看起來有些心事。""沒什么，只是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