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青巖鎮的野薔薇:蜜糖與傷疤青巖鎮的晨霧還未散盡,秦鹿瑤蹲在籬笆旁給野薔薇澆水。
花瓣上的露珠滾進她指甲縫,涼絲絲的。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裴硯之——他總愛偷偷繞到她身后,突然把野果塞進她衣領。"鹿瑤!
快來看我逮著啥了!"裴硯之的聲音混著喘氣聲,驚飛了籬笆上的麻雀。
他的粗布褲腿沾滿泥,掌心卻穩穩托著一只雪白的小雀。鳥爪子撓著他發紅的掌心,
他疼得齜牙,卻笑得比朝陽還亮:"昨兒夜里守了半宿才抓到,給你養著玩。
"那年他們十二歲,野薔薇開得正好。秦鹿瑤把雀兒捧進草編的小窩,裴硯之蹲在旁邊,
用燒焦的樹枝教她在泥地上寫字。"鹿瑤"兩個字歪歪扭扭,他的手指沾滿墨汁,
卻非要往她臉上抹,追著她繞著籬笆跑了三圈。直到王嬸的罵聲從屋里傳來,
兩人才頂著一頭草屑,在暮色里分食最后一個烤紅薯。"硯之哥,等你當了武狀元,
咱們還能回青巖鎮看野薔薇嗎?"某天夜里,秦鹿瑤望著星空問。
裴硯之躺在她身旁的草席上,折了根狗尾巴草戳她臉頰:"等我蓋了大宅子,
把青巖鎮的籬笆都搬進院子里,讓你天天看。"可誰也沒想到,十四歲那年的冬夜,
會成為他們命運的轉折點。秦母咳血不止,裴硯之揣著當掉獵弓的錢,冒雪往京城趕。
臨走前,他把自己的棉襖披在秦鹿瑤身上:"等我回來,一定治好嬸子。
"那夜的雪下得鋪天蓋地,他的腳印很快被掩埋,卻在秦鹿瑤心里烙下了永恒的印記。
次年開春,秦家的茅草屋前添了兩座新墳。裴硯之回來時,只看到秦鹿瑤跪在墳前,
手里攥著半塊凍硬的窩頭——那是他走前留給她的。他想抱她,
卻被她一把推開:"你為什么現在才回來?我娘咽氣前還在喊你的名字!
"她的指甲掐進他的手臂,鮮血滲進粗布衣裳,可他只是任由她發泄,
直到她哭著癱倒在他懷里。二、金雀籠里的博弈:裴硯之與昭陽公主昭陽公主七歲那年,
在御花園撞見三皇子摔死了她的金絲雀。"妹妹的鳥兒叫得真吵。"三皇子用繡鞋碾著鳥尸,
珍珠靴面上沾滿血漬,"不如送你個會說話的?"當夜,昭陽公主發起高熱,
夢里都是金絲雀的慘叫聲。醒來后,她學會了用胭脂蓋住眼底的恨意,
用銀鈴般的笑聲掩飾殺意。十四歲生辰,她親手給三皇子的寵妾送去摻了朱砂的胭脂,
看著那女人滿臉潰爛而死,卻在皇帝面前哭得梨花帶雨:"都是臣妾管教不嚴。"及笄那年,
皇帝為她選駙馬。她隔著珠簾看著滿朝青年才俊,突然想起七歲那年那只死去的金絲雀。
直到裴硯之在殿試上舞完斷岳槍,槍風震得殿前銅鼎嗡嗡作響,
她看著他通紅的眼眶——那里面藏著和她相似的、困獸般的倔強。"陛下,這般人才,
若是為北狄所用……"她故意頓住,看著皇帝皺起眉頭。賜婚詔書下達那日,
她在銅鏡前戴上鳳冠,指尖撫過冰涼的珍珠:"裴硯之,你我都是籠中鳥,不如做彼此的刀。
"新婚夜,她卸了鳳冠,赤腳踩在紅綢上。酒盞摔在裴硯之腳邊,
碎瓷劃破他的靴面:"聽說你有個青梅竹馬?"不等他回答,她已扯下他腰間玉佩,
"從今日起,你的命是我的,她的命也是。"深宮隱痛:未寄出的奏章某個月圓夜,
裴硯之撞見昭陽公主在燈下寫奏折。她慌忙用袖口蓋住字跡,卻露出"廢三皇子,
立皇太女"的殘句。"公主這是……""你以為我只想做個怨婦?"她冷笑,
咳出的血滴在奏折上,"父皇沉迷煉丹,三皇兄殺人如麻,其他皇子不是蠢貨就是病秧子。
這江山,總要有人管。"她突然將奏折塞進火盆,"可惜,女子為君,從古未有。
"初次交鋒:茶盞里的暗涌半年后,三皇子黨羽在裴硯之的茶水里下了迷魂散。
他在朝堂上險些當眾失態,是昭陽公主突然打翻茶盞,用滾燙的茶水燙傷自己的手,
才借機中斷朝會。回宮后,她看著他蒼白的臉,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藏著什么心思。
但在這宮里,只有我能保你。"裴硯之盯著她手腕的水泡,想起青巖鎮的冬天,
秦鹿瑤為他暖手時凍傷的指尖。"為何救我?"他問。"因為你有用。"昭陽公主別過臉,
"就像我養的金絲雀,死了便要再尋一只。"雨夜秘辛:畫像與傷疤某個雨夜,
裴硯之在書房寫彈劾奏章,聽見隔壁傳來昭陽公主的咳嗽聲。侍女說公主已半月未眠,
總在夜里對著金絲雀的空籠子發呆。他鬼使神差地送去一碗姜湯,
卻看見她正在燒毀一幅畫像——畫上是個穿白衣的女子,眉眼與秦鹿瑤有幾分相似。
"她是我幼時的伴讀。"昭陽公主頭也不回,突然開口道"三皇子說她勾引我皇兄,
活活打死了。"她的聲音突然尖銳,"裴硯之,你說這宮里,哪有什么真心?
"裴硯之看著灰燼中未燃盡的發簪,那是秦鹿瑤送他的最后一件信物。"至少,
青巖鎮的野薔薇是真的。"他低聲說。昭陽公主猛地轉身,
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野薔薇?倒與我養過的那只白雀相似,看著嬌弱,爪子卻利得很。
"三、血色繡繃:秦鹿瑤的蛻變之路北狄的戰旗如黑云壓境時,秦鹿瑤正在繡莊趕工。
她攥著銀針的手頓了頓——右眼皮跳得厲害,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發生。
守城士兵逃得比百姓還快。秦鹿瑤跟著王嬸躲進地窖,卻被北狄將領訶勒赤·圖倫踹開了門。
王嬸撲上來護她,被一刀砍在頭上。溫熱的血濺在秦鹿瑤臉上,
她舉起剪刀刺向訶勒赤·圖倫,換來的是更狠的拳腳。粗糲的手撕開她的衣襟時,
她望著地窖的縫隙,那里漏進一縷月光。她想起裴硯之曾說京城的月亮更圓,可此刻這縷光,
卻冷得像把刀。意識模糊前,她聽見訶勒赤·圖倫的笑聲:"中原女人,果然細皮嫩肉。
"再醒來時,她躺在冰冷的石板上,裙擺上的野薔薇刺繡沾滿血污。
裴硯之的聲音混著馬蹄聲傳來,可她緊閉雙眼——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這副模樣。
當他的懷抱觸到她的身體,她用盡全身力氣推開:"別碰我!"加入娘子軍那日,
女將軍看著她手臂上的淤青:"能受得了苦?"秦鹿瑤剪斷長發,
把裴硯之送的玉佩扔進火盆:"我要北狄人血債血償。
"娘子軍的群像:鐵骨與柔情阿翠:刀背藏春阿翠是娘子軍里最會釀酒的。每次戰前,
她都要給姐妹們斟一碗:"喝了這酒,刀下不留情!"可沒人知道,
她的刀柄上刻著十七道痕——那是為她被北狄擄走的十七個同鄉刻的。秦鹿瑤剛入營時,
阿翠手把手教她握刀:"別攥太緊,手腕要活。"夜里她會偷偷給秦鹿瑤換藥,
罵罵咧咧:"傻丫頭,傷口化膿了怎么殺敵?"阿寧:箭無虛發阿寧是獵戶之女,
能在百步外射中銅錢方孔。她總說:"男人能拉十石弓,我就能拉十二石。"某次突圍中,
她為救全隊,孤身引開追兵,最后一箭射向自己——"我寧可死,也不做俘虜!
"女將軍:鐵面柔腸女將軍的甲胄上繡著半朵殘破的野薔薇,那是她亡妻的繡品。
每次部署戰術,她總把女兵們的安危排在首位:“活著回來,比殺多少敵人都重要。
”但當北狄人屠了她的故鄉時,她帶著二十騎夜襲敵營,
刀刃卷了口仍在喊:“還我鄉親命來!”秦鹿瑤加入時,
她盯著少女發紅的眼眶:“仇恨是把刀,但握久了會傷自己。”可沒人知道,
她枕頭下藏著早已準備好的遺書,最后一句寫著:“若我死了,替我護好這天下的女子。
”玉蘭:妙手仁心玉蘭曾是醫館學徒,如今是娘子軍的隨軍大夫。
她總說:“救人比殺人難多了。”某次戰役中,她為救重傷的阿翠,
在敵軍箭雨下跪在血泊里縫合傷口,裙擺被血浸透仍在念叨:“別睡…!看著我…”閑暇時,
她教女兵們辨認草藥:“金瘡藥要配野薔薇的根,止血最快。”秦鹿瑤手腕被弓弦磨破,
她一邊上藥一邊嘆氣:“等打完這仗,該找個好郎君,別總握刀了。”秦鹿瑤只是笑笑,
摸了摸腰間的匕首——那上面的刻痕,已密密麻麻排了十二道。
第一場戰斗:山坳伏擊訓練三個月后,秦鹿瑤第一次上戰場。她藏在山坳的巖石后,
手心全是汗。當北狄騎兵進入射程,女將軍一聲令下,箭雨破空而出。
秦鹿瑤的箭射中一名騎兵的馬腿,卻在追擊時被敵方弓箭手逼到懸崖邊。
阿翠沖過來擋在她身前,手臂被箭射中:"傻丫頭,別光顧著報仇!"兩人滾下斜坡時,
秦鹿瑤摸到腰間匕首,順勢劃開一名北狄士兵的喉嚨。溫熱的血噴在她臉上,
她突然想起地窖里的那夜,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第二場戰斗:孤城守衛北狄大軍圍城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