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刑罰崖斷親焚天宗刑罰崖的罡風卷著細碎的冰棱,如同一把把淬毒的匕首,
反復切割著蕭燼裸露在外的肌膚。他被玄鐵鎖鏈呈大字形鎖在崖邊的蝕骨柱上,
那鎖鏈浸透了萬載玄冰寒鐵。此刻正深深嵌入他肩胛與腳踝的傷口里,
青黑色的血液順著鏈節緩緩滴落,在石柱上凝結成詭異的冰晶,
每一粒冰晶都折射出扭曲的怨毒之光。腳下千丈之遙的蝕骨淵中,
墨綠色的毒瘴如沸騰的江海般翻涌,時而有巨大的顱骨從瘴氣中浮現,
眼窩處閃爍著幽藍鬼火,張開的下頜里還掛著半腐的肢體。淵底傳來沉悶的嘶吼,
那聲音混合著骨骼摩擦與毒霧涌動,仿佛無數冤魂在九幽之下泣血哀嚎。
偶爾有一縷毒瘴突破罡風層飄至崖邊,接觸到空氣的瞬間便發出"滋滋"爆響,
將附近的巖石腐蝕出蜂窩狀的凹坑。騰起的白煙帶著濃烈的腥甜氣息,
讓圍觀的外門弟子紛紛捂住口鼻后退。"孽子!"一聲暴喝撕裂寒風,
蕭山手持紫金色的焚天令,道袍上繡著的九爪金龍在罡風中獵獵作響,宛如活物般翻騰。
他站在三丈外的祭臺上,俯視著被鎖的兒子,眼神冷得像萬年不化的寒冰,
其中除了徹骨的厭惡,似乎還夾雜著一絲極淡的、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動搖。在他身后,
三十六名執法長老結成天罡鎖龍陣,每人指尖都縈繞著不同屬性的靈光,
三十六道靈光交織成網,將整個刑罰崖籠罩其中,任何一絲靈力波動都逃不過陣法的感知。
蕭燼猛地抬頭,脖頸處的鎖鏈發出刺耳的嘩啦聲。
他的左眼被一道從額角延伸下來的青黑色傷痕覆蓋,眼球里布滿了血絲,右眼卻亮得驚人,
仿佛燃燒著兩簇不甘的鬼火。嘴角溢出的黑血已經凝結成痂,
隨著他的呼吸微微顫動:"父親!三日前我在藏書閣第三層查閱《靈根異種錄》時,
親眼看見蕭傲鬼鬼祟祟地從我的儲物袋里拿走手稿!他修煉時靈力暴走,才污染了凈靈泉!
""住口!"蕭山手中的焚天令重重砸在祭臺上,
一道赤紅色的火焰紋路以令為中心向四周蔓延,所過之處青石地面寸寸龜裂,
蒸騰的熱浪讓周圍的寒冰瞬間化為白霧。"你天生蝕骨靈根,本就是宗門的奇恥大辱!
若不是你母親臨終前哀求,我早將你沉淵喂毒!如今竟敢污蔑親弟,其心可誅!
"他袖口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那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藏在憤怒之下的顫抖。
身著金絲云紋華服的蕭傲適時地咳嗽起來,用繡著玉蘭花的錦帕捂住嘴,
指尖卻悄悄掐了個法訣,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更加蒼白。他抬起頭時,
眼中已滿是恰到好處的痛楚與失望:"大哥,我知道你一直嫉妒我的天靈根,
也知道你想證明蝕骨靈根并非邪道......但你怎能用如此歹毒的手段污染宗門圣物?
"他向前踉蹌一步,仿佛體力不支,"父親,孩兒甘愿自毀丹田,
只求還宗門一個清白......"話音未落,便軟軟地倒向身旁的大長老,
眼角余光卻精準地捕捉到蕭燼因憤怒而扭曲的臉。人群后排,
一襲月白羅裙的林雪瑤死死攥著腰間的玉佩。那是一枚通透的冰魄玉,上面還刻著"燼"字,
是三年前蕭燼在千毒林九死一生為她尋來的生辰禮。此刻玉佩冰得刺骨,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家族的施壓手諭還藏在袖中,上面赫然寫著"若不與蕭燼劃清界限,
林氏滿門將受牽連";父親臥病在床的消息更是像巨石壓心,
只有凈靈泉的水才能暫緩他體內的寒毒。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里的哽咽,
聲音冷得像崖邊的冰棱:"蕭燼,交出《蝕骨真經》,
自廢修為......看在往日情分上,我會求宗主留你全尸。""往日情分?
"蕭燼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笑,笑聲嘶啞而凄厲,震得崖邊的積雪簌簌落下。
"好一個往日情分!當年在寒潭共修,你說要陪我找到改良靈根的方法;在望月峰上,
你說不管我是什么靈根,你都會......"他的聲音陡然哽咽,
眼中最后一點光亮也隨之熄滅,只剩下無盡的冰寒,"罷了,罷了!
既然你們都認定我是邪魔,那我便如你們所愿!"蕭山猛地轉身,不再看兒子,
只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執刑。"兩名執法弟子如離弦之箭般撲出,
手中玄鐵鏈索帶著破空之聲纏向蕭燼四肢。蕭燼沒有反抗,只是死死盯著蕭傲,
眼神里的恨意幾乎凝成實質:"蕭傲!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他又轉向蕭山,"父親!
焚天宗今日所做的一切,他日我必百倍奉還!"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林雪瑤身上,
那目光復雜難辨,有怨,有恨,也有一絲早已冷卻的溫情,"林雪瑤,你我之間,恩斷義絕!
"當身體墜入蝕骨淵的剎那,毒瘴如滾燙的鐵水般包裹了他。蕭燼最后看到的,
是蕭傲嘴角那抹得逞的陰笑,是蕭山猛地背過身去的僵硬背影,還有林雪瑤突然閉上的雙眼,
以及一滴從她眼角滑落、瞬間被罡風凍成冰晶的淚。隨后,無邊的黑暗與劇痛將他徹底吞噬,
唯有那聲"跪伏塵埃"的誓言,仍在崖壁間回蕩,如同詛咒般久久不散。
2. 淵底萬骨修蝕骨淵底是永恒的黑夜,
唯有漂浮的磷火與偶爾爆發的毒瘴雷光是這片死亡之地的光源。
蕭燼的身體如同破布般摔在骸骨堆上,發出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胸骨塌陷了至少三根,左腿脛骨呈螺旋狀斷裂,
丹田處更是傳來陣陣絞痛——那是被強行打入鎖靈釘留下的舊傷,
此刻在毒瘴的侵蝕下愈發嚴重。然而,比肉體痛苦更甚的是蝕骨靈根的瘋狂運轉。
自墜入淵底的瞬間,靈根便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枯木,瘋狂吸收著周圍的毒瘴與尸骸怨氣。
那些墨綠色的毒瘴帶著濃烈的腐蝕性,
進入經脈后便如附骨之蛆般啃噬著血肉;而尸骸中逸散的怨氣則如同尖銳的鋼針,
不斷穿刺著他的神識。兩種力量在體內橫沖直撞,
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被無數把小刀同時切割,又被放進熔爐里反復煅燒。
"咳......"蕭燼咳出一口黑血,血沫里還夾雜著細小的骨渣。
他用殘存的意識凝聚起一絲靈力,試圖壓制靈根的暴動,
卻發現自己的靈力在毒瘴面前如同燭火遇風,瞬間便被吞噬殆盡。就在他意識即將渙散之際,
識海中突然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欲修此經,先承其苦,汝之靈根,天生便是此道載體。
"他猛地睜開眼,黑暗中,他看到自己周圍的骸骨上都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
這些符文在磷火的映照下若隱若現,組成了一個巨大的陣法。
當他的指尖觸碰到一具顱骨的眉心時,一股龐大的神識突然涌入腦海:"吾乃蝕骨道人,
畢生鉆研以毒煉體之術,卻為正道所不容,終葬于此淵。此《蝕骨真經》全篇,
便留與有緣之人。記住,大道三千,何分正邪?能強者,方為正道!
""蝕骨道人......"蕭燼喃喃自語,眼中重新燃起光芒,"原來如此,
原來我并非邪道,只是走了一條無人敢走的路!"他不再抗拒靈根的運轉,
反而主動引導毒瘴與怨氣進入經脈。每一次力量的沖刷都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疼痛,
但他咬牙忍受著,因為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經脈在被腐蝕后,正在以一種更堅韌的方式重生。
三個月后的某個"夜晚",蝕骨淵深處突然傳來震天動地的咆哮。
一頭足有百丈長的瘴氣毒龍沖破毒瘴層,它的身體由濃縮的毒瘴構成,
頭部是無數骷髏頭組成的猙獰面孔,每只眼睛都燃燒著幽綠鬼火。毒龍張開血盆大口,
噴出的毒霧瞬間將千里內的骸骨化為齏粉。蕭燼赤裸著上身,身上布滿了新舊交錯的傷痕,
每一道傷痕都泛著暗金色的光澤——那是毒瘴淬煉后的痕跡。
他手持一根從骸骨堆里找到的、刻著詭異花紋的骨矛,迎向毒龍。蝕骨靈根瘋狂運轉,
將毒龍噴出的毒霧轉化為自身力量,讓他的皮膚表面浮現出一層細密的鱗片。"吼!
"毒龍咆哮著,巨爪向蕭燼拍來。蕭燼身形一閃,險險避過,同時將骨矛刺入毒龍的爪子。
然而,毒龍的身體卻如同流水般重組,骨矛直接穿過,沒有造成任何傷害。蕭燼瞳孔一縮,
立刻明白這毒龍并非實體,而是由純粹的毒瘴與怨氣凝聚而成。他當機立斷,放棄攻擊,
轉而運轉《蝕骨真經》,在周身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
旋渦產生的吸力將毒龍周圍的毒瘴源源不斷地吸入,毒龍的身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
毒龍發出憤怒的嘶吼,猛地自爆,無數毒針射向蕭燼。蕭燼不閃不避,任由毒針刺入身體。
他的皮膚在毒針刺入的瞬間便泛起黑光,將毒素迅速分解吸收。
當最后一根毒針被吸收殆盡時,蕭燼的身體猛地一震,
體內傳來"咔嚓"一聲輕響——他的境界突破了,從最初的練氣期直接躍入筑基中期!
時光在蝕骨淵中緩緩流淌,沒有日月更替,只有無盡的吞噬與錘煉。
蕭燼先后遭遇了噬靈骨蟲、萬毒蛛后、怨魂九頭蛇等恐怖存在,每一次戰斗都讓他遍體鱗傷,
卻也讓他的力量日益強大。他學會了從毒瘴中提煉出最精純的毒素,
學會了用尸骸怨氣凝聚成實質的攻擊,更學會了如何將兩種力量融合,
形成獨特的"蝕骨魔焰"。一年后,蕭燼盤坐在一座由萬具骸骨堆成的山頂上,
周身環繞著九道漆黑的毒焰。這九道毒焰分別代表著蝕骨淵九種至毒之物,
每一道都蘊含著毀天滅地的力量。當他將第九道毒焰凝聚完成時,天空中突然響起一聲雷鳴,
一道紫色的雷劫劈向他。蕭燼仰天長嘯,不閃不避。
紫色的雷光與黑色的毒焰在他身上激烈碰撞,爆發出刺目的光芒。雷劫過后,
蕭燼的身體上布滿了焦黑的痕跡,但他的眼神卻更加明亮。他抬手一揮,九道毒焰瞬間融合,
形成一枚核桃大小、散發著混沌氣息的凈塵魔焰珠。這枚魔焰珠看似普通,卻能凈化萬物,
亦能毀滅萬物。"蝕骨境大成,凈塵境圓滿......"蕭燼喃喃自語,
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眼中閃過一絲冷冽的殺意,"焚天宗,我回來了!
"3. 血洗焚天宗焚天宗內一片張燈結彩,巨大的紅色"囍"字貼滿了宗門各處,
三十六座祭天臺上香煙繚繞,空氣中彌漫著檀香與靈酒的混合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