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制勝分>大學籃球聯賽決賽夜,我投進制勝三分,全場歡呼雷動。>目光穿過沸騰人潮,
精準鎖定觀眾席上的林溪——她正低頭藏起為我做的應援板。>賽后更衣室,
我攥著告白紙條撞見她被富二代糾纏。>“離她遠點。”我把對方按在儲物柜上,
指關節咯咯作響。>她驚慌的眼神刺傷了我:“江焰,你永遠只會用暴力解決問題嗎?
”>十年后金融峰會重逢,她成了我的并購律師。>“條件談不攏?”她合上文件冷笑,
“江總還是這么愛用強。”>暴雨夜電梯驟停,
黑暗里她手機突然亮起——鎖屏是我當年決賽的剪影。>“這十年...”她聲音發顫,
“我每天靠這張照片續命?!?--震耳欲聾的聲浪幾乎要掀翻大學體育館的穹頂,
汗水淌進眼睛,帶著刺痛的咸澀。江焰急促地喘息著,胸膛劇烈起伏,像一臺過載的引擎。
記分牌上猩紅的數字刺眼地跳動著:87比88,主隊落后一分。
比賽時間僅剩最后5.7秒,球像一塊燒紅的烙鐵,在他汗濕的掌心滾動。全場的目光,
數萬道灼熱的視線,沉甸甸地壓在他繃緊的肩背上。觀眾席那片區域,
像磁石一樣牢牢吸住了他眼角的余光。就在那里,在揮舞的旗幟和瘋狂吶喊的人潮縫隙里,
林溪安靜得像一滴落入沸水里的冰。她沒有跟著尖叫,
白皙的臉上卻因緊張和體育館悶熱的環境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
她甚至有些慌亂地想把那塊畫著潦草卡通籃球、寫著“江焰必勝”的簡陋紙板往身后藏,
動作笨拙又可愛。就在她抬眼的瞬間,隔著喧囂鼎沸的人潮,隔著汗水蒸騰的空氣,
他們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像一道微弱的電流,瞬間擊穿了所有的嘈雜。
江焰清晰地看到,她那雙總是沉靜的、帶著點書卷氣的眼睛里,
清晰地映著體育館頂棚刺目的燈光,也映著他自己汗水淋漓、神情緊繃的臉。
她似乎被這突然的對視驚了一下,倉促地低下頭,耳根卻迅速漫上一層更深的緋紅。
那塊被她匆忙藏到腿間的應援板,一角還露在外面,上面他名字的筆畫歪歪扭扭,
卻帶著一種笨拙的真誠。就是那個眼神,那片慌亂的紅暈,那塊欲蓋彌彰的紙板。
像一針強心劑,猛地注入他緊繃到極限的神經末梢。
一種混雜著狂喜、沖動和少年人孤注一擲的勇氣,轟然點燃了他全身的血液。為了她!
這個念頭如同野火燎原,瞬間燒盡了所有的緊張和猶疑。終場哨音尖銳地撕裂空氣,
如同發令槍響!隊友的掩護像一堵移動的墻,猛地隔開了撲上來的防守隊員。
江焰如同掙脫了所有束縛的獵豹,憑借驚人的爆發力向左虛晃,
隨即一個迅猛無比的背后運球變向!防守者重心被偏,狼狽地撲向空氣。眼前瞬間開闊!
時間仿佛被拉長、凝固。他屈膝、蹬地、起跳,身體在空中舒展成一道完美的弧線,
籃球被穩定地托舉在右手,指尖撥動——橘紅色的球體旋轉著,
劃出一道超越所有人想象的、近乎平直的死亡射線!它帶著破空的風聲,
以一種蠻橫不講理的姿態,精準地洞穿了籃網!“唰——!”清脆的穿網聲,如同天籟。
時間歸零!巨大的寂靜只持續了半秒,隨即,整個體育館如同投入了巨石的深潭,徹底爆炸!
山呼海嘯般的歡呼、尖叫、跺腳聲匯聚成毀滅性的聲浪,幾乎要將穹頂掀翻!
紅色的海洋瞬間沸騰,隊友們狂吼著,像一群失控的野獸,
瘋狂地撲向場地中央那個被汗水浸透的、如同戰神般矗立的身影。江焰被無數手臂淹沒,
身體被巨大的力量推搡著、搖晃著。汗水迷蒙了視線,震耳欲聾的歡呼沖擊著耳膜。然而,
他的目光卻像生了根,死死地穿透鼎沸的人潮,再次釘死在觀眾席那片區域。林溪站起來了!
她沒像周圍人那樣尖叫跳躍,只是站在那里,雙手緊緊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里面清晰地涌動著巨大的震驚、喜悅,還有……一層薄薄的水光。隔著洶涌的人潮,
隔著勝利的喧囂,隔著十年后回望時才會懂得的、短暫而珍貴的青春距離,
江焰無比清晰地看到,她望著他,嘴角一點一點地、極其緩慢地彎了起來。那笑容很淺,
卻像初春枝頭綻放的第一朵花,干凈得不可思議。胸腔里那團火燒得更旺,幾乎要將他融化。
贏了!為她贏的!那張揣在褲兜里、被汗水浸得發軟、邊緣已經磨得起毛的紙條,
此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口發麻。上面是他用了一整晚,撕掉了無數張廢紙,
才寫下的、自認為最拿得出手的一句話:“林溪,今晚的星星很亮,像你的眼睛。一起看,
好不好?”勝利的狂喜和少年破釜沉舟的勇氣,像烈酒一樣在血管里奔涌。他猛地發力,
撞開幾個幾乎要把他抱離地面的隊友,目標明確得像個瞄準了靶心的箭頭,
朝著觀眾席那片區域,朝著那個安靜微笑的身影,狂奔而去!
球鞋摩擦著打過蠟的光滑木地板,發出刺耳的“吱吱”聲,
每一步都踏在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上。近了!更近了!
他甚至能看清她額角被汗水濡濕的幾縷碎發,看清她微微睜大的眼睛里,
自己的倒影越來越清晰。胸腔里的火燒得他口干舌燥,手已經探進了褲兜,
緊緊攥住了那張決定命運的紙條。只要再往前兩步,翻過那道矮矮的隔離欄……“焰哥!
焰哥!”一個焦急的聲音像冰錐刺穿了沸騰的喧囂。是同隊的大前鋒劉浩,他臉色發白,
拼命擠開狂歡的人群,沖到江焰面前,指著球員通道的方向,壓低聲音急促地說:“快!
快去更衣室!林溪……林溪被趙明宇那孫子堵在B區更衣室門口了!那王八蛋喝多了,
嘴里不干不凈的!”“趙明宇”三個字,像一根燒紅的針,狠狠扎進江焰的太陽穴。
那個仗著家里是校董,開跑車、換女友比換衣服還勤的紈绔子弟?他敢動林溪?!
“轟”的一聲,腦子里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徹底崩斷。剛剛還滾燙的、奔向心愛女孩的血液,
瞬間凍結成冰,隨即又被一種暴怒的巖漿重新點燃、沸騰!什么冠軍,什么告白,
此刻統統被拋到九霄云外!只有一個念頭在腦海里瘋狂咆哮:他媽的找死!
2 暴力沖突紙條從指縫間無聲滑落,飄落在沾滿鞋印的地板上,
瞬間被一只狂喜亂舞的腳踩住、踢遠。江焰甚至沒低頭看一眼,他猛地轉身,
臉上所有屬于勝利者的光芒和少年情動的羞澀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剩下一種近乎兇獸般的猙獰。他一把推開劉浩,像一枚點燃了引信的炮彈,
帶著一身汗水和球場上的戾氣,朝著通往更衣室的、此刻顯得幽深而不祥的球員通道,
發瘋似的沖了過去!通道里殘留著汗水和消毒水的混合氣味,
頂燈慘白的光線將影子拉得扭曲變形。越靠近B區更衣室,那股令人作嘔的酒氣就越發濃烈。
壓抑的爭執聲隱隱傳來。“……裝什么清高?江焰那窮小子能給你什么?
”趙明宇黏膩含混的聲音,帶著酒后的狂妄和下流,“跟我不好嗎?我爸一句話,
你畢業想去哪家律所都行……”“趙明宇,請你自重!”林溪的聲音帶著強壓的顫抖,
異常尖銳,像繃緊的琴弦,“放開我!”“自重?呵……”趙明宇發出一聲令人惡心的嗤笑。
江焰沖過通道拐角,眼前的景象讓他目眥欲裂!幽暗的通道盡頭,
趙明宇高大的身軀幾乎將林溪完全籠罩在陰影里。他一只手撐著更衣室冰冷的金屬門板,
將林溪困在他和門之間狹小的空間里,另一只手正試圖去抬林溪倔強扭開的下巴。
林溪背脊緊緊貼著冰冷的門板,身體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頭死死地昂著,
嘴唇抿得毫無血色,那雙總是沉靜如水的眼睛里,
此刻盛滿了驚恐、憤怒和一種被冒犯的屈辱。她的臉頰因為極度的羞憤漲得通紅,
像被狠狠摑了一掌。“我他媽讓你放開她——!
”一聲炸雷般的怒吼在狹窄的通道里轟然炸響!江焰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雄獅,
帶著一身剛從戰場上帶下來的、尚未冷卻的殺氣,猛沖過去!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廢話,
他的拳頭帶著呼嘯的風聲,飽含著所有的憤怒和力量,
狠狠砸在趙明宇那張因為驚愕和酒精而扭曲變形的臉上!“砰!
”沉悶的骨肉撞擊聲在通道里回蕩,格外清晰刺耳。趙明宇“嗷”一聲慘嚎,
捂著臉踉蹌后退,鼻血瞬間從指縫里涌了出來。濃重的酒氣和血腥味彌漫開來?!敖妫浚?/p>
”林溪失聲驚叫,聲音里是劫后余生的顫抖,更是巨大的恐慌和難以置信。
江焰根本沒回頭看她,他像一座驟然拔地而起的鐵塔,帶著凜冽的寒意,
死死地擋在她和趙明宇之間。他劇烈地喘息著,胸膛起伏不定,
眼神兇狠得像淬了寒冰的刀子,死死盯著捂著鼻子、眼神怨毒爬起來的趙明宇。“江焰!
你他媽敢打我?!”趙明宇抹了一把鼻血,猙獰地嘶吼,酒似乎醒了大半,
只剩下被冒犯的狂怒,“你算什么東西!一個打球賣命的窮鬼!信不信老子讓你畢不了業!
”“我讓你離她遠點!”江焰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一種令人膽寒的壓迫感,
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冰碴。他猛地向前一步,速度快得驚人,
一把揪住趙明宇昂貴球衣的前襟,狠狠將他整個人摜在旁邊的金屬儲物柜上!“哐當——!
”巨大的撞擊聲震得通道嗡嗡作響。趙明宇被撞得眼冒金星,后腦勺磕在冰涼的金屬柜門上,
發出痛苦的悶哼。江焰的手臂肌肉賁張,像鐵鉗一樣死死抵住他的喉嚨,手背上青筋暴起,
指關節因為巨大的力量而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趙明宇的臉瞬間因為窒息漲成了豬肝色,
雙腳徒勞地蹬踹著地面。“再敢碰她一下,”江焰的臉逼近趙明宇因缺氧而驚恐放大的瞳孔,
聲音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凍土,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我他媽廢了你這條胳膊!
讓你以后只能用左手簽你爹的支票!聽清楚了嗎?
”極致的恐懼瞬間壓倒了趙明宇的憤怒和酒意。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江焰手臂上傳來的、足以捏碎他喉骨的力量,
能看到對方眼底那片燃燒的、不顧一切的瘋狂。那是真正亡命徒的眼神!
他毫不懷疑這個剛剛在球場上如同戰神、此刻卻像地獄修羅的男人,真的會說到做到。
“聽…聽清楚了……”趙明宇從被擠壓的喉嚨里艱難地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
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屈辱的淚水。“滾!”江焰猛地松開手,像丟開一袋惡臭的垃圾。
趙明宇劇烈地咳嗽著,像一灘爛泥般滑坐到地上,鼻涕眼淚混著鼻血糊了一臉,
再不敢看江焰一眼,連滾帶爬地朝著通道另一端逃去,狼狽不堪。
通道里瞬間只剩下江焰粗重的喘息和林溪壓抑不住的、急促的呼吸聲。
腎上腺素急劇退潮后的虛脫感,夾雜著后怕和未消的暴戾,讓江焰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緩緩轉過身。林溪依舊緊緊貼著冰冷的金屬門板,身體微微發抖。她看著江焰,
那張幾分鐘前還在球場上光芒萬丈、讓她心跳失序的臉,
此刻沾著汗水和一絲飛濺到的、屬于趙明宇的暗紅血跡。他眼神里的兇悍尚未完全褪去,
整個人像一頭剛剛撕碎獵物、余威猶在的猛獸。
對趙明宇的厭惡、以及看到江焰如此暴戾一面的巨大沖擊……復雜的情緒在她心頭翻江倒海。
她看著他一步步走近,那迫人的、帶著血腥氣的氣息讓她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脊背更緊地抵住了門板,無處可退。“你……你怎么樣?”江焰的聲音有些沙啞,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他想靠近,想確認她是否受傷,想拂開她額前凌亂的碎發。
他伸出了手?!皠e碰我!”林溪猛地抬手,
打掉了他伸過來的、那只剛剛扼住趙明宇喉嚨的手!動作快得像被火燙到。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尖銳地拔高,帶著一種深深的失望和冰冷的疏離,像淬了冰的針,
狠狠扎進江焰的心臟。江焰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林溪抬起頭,
那雙曾映著他奪冠身影、盛滿喜悅和羞澀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破碎的光和一種讓他心寒的冰冷審視。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
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只有那雙眼睛,燃燒著憤怒和一種近乎絕望的情緒?!敖?,
”她的聲音抖得厲害,卻異常清晰地砸在寂靜的通道里,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江焰心上,
“你永遠……永遠都只會用暴力解決問題嗎?
” 她的目光掃過他指關節上因為用力過猛而破皮的傷口,掃過他眉宇間尚未消散的戾氣,
最后定格在他那雙寫滿了錯愕和受傷的眼睛里?!笆遣皇窃谀阊劾铮^就是唯一的語言?
是不是所有擋在你面前的東西,你都要這樣……這樣用蠻力碾碎?
” 巨大的失望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攫住了她。她害怕的不是趙明宇,
而是眼前這個瞬間變得如此陌生、如此充滿破壞力的江焰。
那個在球場上光芒四射、讓她偷偷畫在速寫本上的少年,
和眼前這個散發著血腥暴戾氣息的男人,是同一個人嗎?她以為的靠近,
會不會只是靠近一頭隨時會失控的猛獸?江焰像被那目光和話語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他張了張嘴,想解釋,想說“我只是想保護你”,想說“他那樣對你我忍不住”,
想說“我他媽看到他碰你我就想殺人”……可所有的話語,
都在林溪那雙盛滿了失望、恐懼和冰冷疏離的眼睛里,被凍結、碾碎。
喉嚨像被粗糙的砂紙堵住,火辣辣地疼,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看著她眼中那點微弱的光徹底熄滅,只剩下深不見底的寒潭??粗眢w微微顫抖,
卻用一種從未有過的、帶著防御的姿態,緊緊抱著自己的手臂,
仿佛他是比趙明宇更可怕的威脅。一股巨大的、混雜著委屈、憤怒和無處宣泄的疼痛,
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江焰。原來在她眼里,他的保護,他的憤怒,他拼盡一切的守護,
只是……暴力的證明?只是“問題”本身?他猛地收回僵在半空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破皮的傷口里,尖銳的疼痛卻遠不及心口的萬分之一。他扯動嘴角,
想露出一個無所謂的、痞氣的笑,像他平時面對那些挑釁時那樣。可嘴角僵硬得如同凍住,
最終只扯出一個極其難看、帶著自嘲和深重苦澀的弧度。他沒有再看林溪一眼,
仿佛再多看一眼,自己就會在她那冰冷的審視下徹底碎裂。他猛地轉過身,
拖著灌了鉛般沉重的雙腿,一步一步,朝著通道另一端的光亮走去。每一步,
都像是踩在自己那顆被狠狠踩碎、又被冰水浸泡的心上。身后,
是林溪壓抑的、低低的啜泣聲,像細小的針,追著他,扎進他早已血肉模糊的后背。
3 年重逢通道慘白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孤寂而沉默。
那張被遺忘在賽場地板上的告白紙條,此刻大概早已被無數只腳碾進了塵埃里,
連同他剛剛燃起的、關于未來的所有滾燙希冀,一起埋葬。十年,
足夠讓一座城市的天際線徹底改換,讓青澀莽撞的少年沉淀成喜怒不形于色的商人,
也讓心底那道被失望和誤解劃開的傷口,結上一層堅硬而冰冷的痂?!敖偅?/p>
這是峰瑞資本那邊傳過來的最新條款,附加條件……有點棘手。”助理陳默的聲音壓得很低,
將一份厚厚的文件輕輕放在寬大的紅木辦公桌上。巨大的落地窗外,
是城市鋼鐵森林在陰郁天光下泛著冷硬的灰色光澤。一場醞釀已久的暴雨,
正沉沉地壓在城市上空,空氣粘稠得讓人窒息。江焰背對著辦公桌,
目光落在窗外遠處那棟他曾無數次投以注視、卻從未踏入的大學體育館的模糊輪廓上。
十年了,它翻新過,但主體結構還在,像一個沉默的、裝著太多不堪回首往事的舊盒子。
他端起手邊的黑咖啡,抿了一口。濃郁的苦澀在舌尖彌漫開,
卻壓不下心頭那點揮之不去的、沉甸甸的東西。他轉過身,臉上沒什么表情,
只有眼底深處沉淀著商場多年廝殺磨礪出的冷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他沒看文件,
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光滑的桌面,發出輕微的叩擊聲:“棘手?張董又加了什么碼?
”“還是那個老問題,他們堅持要我們核心研發團隊未來三年的優先選擇權,捆綁得太死。
”陳默頓了頓,小心翼翼地補充道,“而且……對方這次派出的首席談判代表,
是……林溪律師?!薄傲窒眱蓚€字,像兩枚精準的微型炸彈,
在江焰看似平靜的心湖里轟然引爆!敲擊桌面的手指猛地頓住,懸在半空。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驟然停止跳動了一瞬,隨即又瘋狂地擂動起來,
撞得耳膜嗡嗡作響。血液瞬間涌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喉間那口未咽下的咖啡,
苦澀驟然放大了千百倍,嗆得他幾乎要咳嗽出來,被他強行壓了下去。十年。三千多個日夜。
這個名字像一個被深埋的、布滿灰塵的開關,一旦觸碰,
所有刻意塵封的畫面便帶著呼嘯的颶風席卷而至——體育館里她羞澀低頭藏起應援板的模樣,
通道慘白燈光下她驚恐失望的眼神,那句“你永遠只會用暴力解決問題嗎?
”的冰冷詰問……還有他自己最后那狼狽逃離的背影。
一股混雜著巨大震驚、遲來的鈍痛和一絲微弱到幾乎無法捕捉的、連自己都不敢承認的悸動,
在他胸腔里猛烈地翻攪。他緩緩抬起頭,看向陳默,眼神銳利得像刀子:“林溪?確認?
”“確認。林溪,正清律所合伙人,專攻跨國并購,業內口碑很硬?!标惸隙ǖ鼗卮?,
敏銳地察覺到了老板那一瞬間的異常,但職業素養讓他沒有多問,“峰瑞這次是下了血本,
把她從海外分部緊急調回來的。”江焰沉默了幾秒,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
試圖用那極致的苦澀壓下喉嚨里翻涌的異物感。再放下杯子時,
臉上已經恢復了慣常的、無懈可擊的冷靜,只有眼底深處那片冰封的湖面下,暗流洶涌。
“知道了?!彼穆曇袈牪怀霾?,“通知法務部,下午三點,第一會議室。你跟我一起。
”下午三點,第一會議室。巨大的環形會議桌光可鑒人,折射著頭頂水晶吊燈冷白的光線。
空氣里彌漫著高檔地毯、咖啡和紙張油墨混合的、屬于商業談判的獨特氣息。
雙方人馬分坐兩側,涇渭分明。江焰坐在主位,深灰色的高定西裝勾勒出挺拔的肩線,
神情淡漠,指尖一支萬寶龍鋼筆在攤開的文件上無意識地輕輕點著,發出規律的輕響。
他在等。會議室厚重的雙開門被無聲地推開。林溪走了進來。
一身剪裁利落的藏青色Armani套裝,包裹著比十年前更顯清瘦卻充滿力量感的身形。
長發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修長的脖頸。臉上妝容精致,
恰到好處地修飾著五官,也掩蓋了可能的疲憊。
她手里拿著一個纖薄的黑色筆記本電腦和同色系的文件夾,步履從容,
高跟鞋敲擊在光潔的地板上,發出清脆而富有節奏的回響,
每一步都透著職業精英的干練和不容置疑的氣場。她的目光平靜地掃過會議室,
最終落在主位的江焰身上。那眼神,像兩潭深不見底的寒水,平靜無波,沒有絲毫驚訝,
沒有任何久別重逢該有的情緒漣漪。只有純粹的、審視對手的冷靜,
甚至帶著一絲公式化的、冰冷的評估意味。仿佛他只是一個需要攻克的商業目標,
一個代號為“江總”的符號。江焰的目光迎了上去。十年時光在她身上刻下了清晰的痕跡,
褪去了少女的青澀,沉淀出一種堅韌而疏離的成熟。那雙眼睛,依舊清澈,
卻像蒙上了一層無法穿透的冰殼,里面再也沒有了當年映著他身影的星光,
只剩下深沉的、拒人千里的寒意和一種……近乎刻骨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