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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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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籃球賽上,他躍起投籃的瞬間陽光刺破云層,晃了我的眼。

>從此他每天清晨準時出現在路口,自行車筐里永遠溫著給我的豆漿。>“學姐,

他們說年級第一的腦子需要補充糖分?!彼傔@樣笑著遞過來。

>直到那天他撓著頭說:“我交女朋友了。”>世界靜音,

我聽見自己說:“以后別一起走了。

”>他卻在身后喊:“要是二十五歲我們都單身……”>大學四年杳無音訊,

畢業聚會才知他就在同城。>“他要結婚了?!迸笥堰f來請柬時,

我正批改學生作業的紅筆劃破了紙。>超市冷柜前重逢,

他肩章上的冰霜和我購物車里的兒童酸奶一樣醒目。>“這次,”他聲音發顫,

“我離婚三年了……二十五歲的約定,過期了嗎?”---十七歲的秋天,

校運動會開得轟轟烈烈,空氣里鼓蕩著塑膠跑道被太陽曬暖的氣息、年輕軀體蒸騰的汗味,

還有震耳欲聾的加油聲浪。高二(三)班的班長林溪,正抱著一摞剛收齊的運動員號碼簿,

費力地穿過操場邊緣喧囂的人群。她走得急,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幾縷碎發黏在頰邊。

就在這時,一陣更加尖銳、幾乎要掀翻操場的歡呼聲浪猛地從籃球場方向炸開,

瞬間蓋過所有嘈雜。那聲音帶著一種近乎失控的狂熱,像滾燙的油鍋里猛地澆進一瓢冷水。

林溪被那聲浪撞得下意識地頓住腳步,循聲望過去。目光穿透攢動的人頭和揮舞的彩旗,

毫無阻礙地落在那片小小的、被圍得水泄不通的籃球場地中央。

一個穿著高一(七)班紅色背心球衣的男生,像一枚被點燃的火箭,

正從三分線外驟然拔地而起!他跳得那樣高,那樣舒展,仿佛掙脫了地心引力。

深秋上午十點多的陽光,恰在那一刻,無比慷慨地、毫無遮擋地傾瀉下來,穿透薄薄的云層,

金箔般熔鑄在他繃緊的、流暢躍起的身體輪廓上,

將他整個人鍍上了一層燃燒的、銳利的金邊。時間,在那一刻被無限拉長、延展。

喧囂退潮成模糊的背景音。林溪只清晰地看見他額發被汗水濡濕,緊貼飽滿的額頭,

看見他手臂揚起的弧線充滿了原始而精準的力量感,手腕下壓,

指尖將那顆旋轉的籃球輕盈地撥送出去?!班?!”球空心入網的聲音,

在驟然爆發的、足以掀翻屋頂的尖叫和掌聲中,顯得異常清脆、干凈,

像一顆小石子精準地投入林溪心湖的最深處。咚。世界的聲音重新涌回耳膜。

心跳卻固執地停留在那一聲“咚”的余韻里,沉重、清晰,帶著一種陌生的鼓噪。

林溪抱著號碼簿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指尖陷進粗糙的布料里。

她甚至沒看清那男孩落地后興奮地和隊友撞胸慶祝的臉,只記得那片驟然亮起的陽光,

那凝固在半空、鍍著金邊的身影,還有心臟深處那一聲猝不及防的回響。

一種莫名的、近乎眩暈的感覺攫住了她。她慌忙低下頭,快步走開,

仿佛那灼人的陽光會燙傷她的眼睛??赡求@鴻一瞥的身影,卻像一枚滾燙的烙印,

清晰地印在了視網膜的背面。第二天清晨,深秋的涼意沁入骨髓。林溪裹緊了校服外套,

像往常一樣,低著頭走向通往學校的那個熟悉的丁字路口。薄薄的晨霧還未散盡,

空氣里有清冽的露水和行道樹落葉的氣息。剛轉過路口那棵高大的梧桐樹,

一個身影猝不及防地撞入眼簾。是他。那個昨天在籃球場上,被陽光熔鑄成金色的少年。

他跨坐在一輛半舊的藍色山地車上,一只腳隨意地支著地。藍白相間的校服外套敞著懷,

露出里面那件眼熟的紅色球衣背心。晨風撩起他額前幾縷微亂的頭發,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他就那么等在那里,姿態閑適,目光卻筆直地望過來,帶著一種不容錯辨的、等待的意味。

林溪的腳步釘在原地,心臟像是被那目光攫住了,漏跳了一拍。她下意識地想低頭繞開,

一種莫名的羞怯和慌亂瞬間涌上來。“學姐!”清朗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朝氣,

穿透微涼的空氣,準確地落在她耳邊。他腳下一蹬,山地車流暢地滑到她面前停下,

車輪碾過幾片枯葉,發出細微的碎裂聲。林溪不得不抬起頭。陽光落在他年輕的臉上,

眉眼干凈,鼻梁挺直,嘴角習慣性地微微上揚,帶著點不諳世事的飛揚神采。他看著她,

眼神坦蕩又明亮,像蓄著兩泓清泉。“喏,

”他變戲法似的從車筐里拿出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白色塑料袋,遞到她面前。袋口敞開著,

氤氳出白色的熱氣,濃郁的豆漿甜香瞬間彌散開,霸道地驅散了清晨的寒意。“剛買的,

還燙著呢?!彼肿煲恍Γ冻鲆豢谡R的白牙,笑容晃眼,

“他們說年級第一的腦子需要補充糖分才能轉得更快!”那笑容太有感染力,

又帶著點理所當然的親昵。林溪所有的推拒和疏離都被堵在了喉嚨里。

她看著他遞到眼前的、散發著暖意的袋子,又看看他亮晶晶的眼睛,

拒絕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指尖猶豫地觸碰到溫熱的袋子,那暖意順著指尖一路蔓延上來。

“謝…謝謝。”聲音細得像蚊子哼?!翱蜌馍?!”他爽朗地應著,長腿一蹬,

山地車穩穩地向前滑去,速度不快,剛好與她步行的節奏保持一致。“走吧學姐,快遲到了!

”晨曦的金光透過稀疏的梧桐葉,在他跳躍的發梢和寬厚的肩背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

他微微側著身子,一邊輕松地蹬著車,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說話。

話題跳躍得像他這個人一樣,從昨天籃球賽的驚險逆轉,

到食堂新出的據說難吃到爆的“創新菜”,再到抱怨班主任昨晚留的物理卷子有多變態。

林溪抱著溫熱的豆漿袋子,小口小口地啜飲著。甜暖的液體滑過喉嚨,

熨帖了微涼的四肢百骸。她大部分時間只是安靜地聽著,偶爾回應一聲輕淺的“嗯”,

或者被他夸張的抱怨逗得忍不住彎起嘴角。他說話時語調輕快,

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無所顧忌的活力。

風把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清香和一點運動后尚未散盡的、干凈的汗味送過來,并不難聞,

反而有種蓬勃的生命力。林溪走在他斜后方半步的距離,

目光落在少年蹬車時微微起伏的脊背線條上,陽光在他肩頭跳躍。

這條走過無數遍的、安靜得有些乏味的上學路,

第一次被一種全新的、帶著甜香和溫度的氣息所浸染。“對了學姐,”快到校門口時,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轉過頭,眼睛亮亮地看著她,“放學還一起走嗎?我知道有條小路,

能省五分鐘,還能少吸點汽車尾氣!”林溪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快了一拍。

她看著那雙盛滿陽光的眼睛,拒絕的話在舌尖打了個轉,最終只化作一個輕輕的點頭。“嗯。

”少年臉上的笑容瞬間放大,像得到了某種珍貴的允諾。他用力一蹬,車子加速沖到校門口,

利落地跳下來,扶著車把,在熙攘的學生流中等著她走近。“那說定了!

放學我在老地方等你!”他朝她揮揮手,推著車匯入人潮,

紅色的身影在藍白校服中依舊醒目得像一面旗幟。林溪站在原地,

手里豆漿的余溫透過薄薄的塑料袋熨帖著手心。初冬清晨的風似乎也沒那么冷了。

她看著那個消失在樓梯拐角的背影,唇角無意識地,

揚起了一個小小的、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弧度。從此,清晨的那個丁字路口,

成了林溪一天開始前隱秘的期待。無論刮風還是飄起細碎的小雪,

那個穿著藍白校服、跨坐在藍色山地車上的少年,總會準時出現。

車筐里永遠溫著給她的早餐,有時是熱氣騰騰的甜豆漿配剛炸好的油條,

有時是奶香四溢的甜牛奶和松軟的面包,偶爾還有他媽媽包的、皮薄餡大的三鮮小餛飩,

裝在保溫桶里遞給她時,蓋子邊緣還凝著細密的水珠?!皩W姐,我媽說看你太瘦了,得補補。

”他遞過保溫桶時,眼神坦蕩,耳根卻悄悄爬上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

林溪接過帶著他掌心溫度的早餐,指尖微顫,低聲道謝。那溫熱的食物,像一顆小小的火種,

從胃里暖到心尖,驅散了冬日清晨所有的寒意。她習慣了他的存在,

習慣了他帶著笑意的“早啊學姐”,習慣了他蹬著車在她身邊慢悠悠地滑行,

講著班上雞毛蒜皮的趣事,或者抱怨昨晚又熬到幾點才寫完作業。晚上九點半,

晚自習結束的鈴聲劃破校園的寂靜。林溪收拾好書包,隨著人流走出教學樓。夜色深沉,

校門口的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在冷冽的空氣中暈開一小團一小團模糊的光圈。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他斜倚在路燈柱旁,那輛藍色的山地車隨意地??吭谂赃叀?/p>

藍白校服外面套了件深色的薄棉服,拉鏈敞開著,露出里面紅色的球衣領口。

他正和幾個同樣穿著球衣的男生說笑著,指手畫腳,

大概是復述著今天下午訓練時的某個精彩進球??吹剿叱鰜?,他立刻停下話頭,

朝那幾個男生揮揮手,推著車幾步就迎了上來?!皩W姐,走吧!

”他臉上帶著運動后的紅潤和未散的笑意,眼睛在路燈下亮得驚人。他自然地伸出手,

“書包給我?”林溪下意識地把書包遞過去。他輕松地接過去,甩在自己肩上,

動作熟稔得仿佛演練過千百遍。“今天老師拖堂沒?”他一邊推著車,一邊側頭問她。“嗯,

物理老師講了道大題?!绷窒p聲回答,跟在他身邊。夜晚的空氣清冽,吸入肺腑帶著涼意,

但身邊這個高大的、散發著熱氣的少年存在感實在太強,讓她并不覺得冷?!坝质抢蠌堫^吧?

他就愛拖堂……”他嘟囔著,話題很快又跳到別處。寂靜的街道上,

只有車輪碾過路面的沙沙聲,少年清朗的說話聲,以及林溪偶爾低低的回應。

那條原本需要走十五分鐘才能到家的路,仿佛被施了魔法,總是變得很短很短。

每次走到林溪家那個老舊小區斑駁的鐵門前,她心里都會涌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時間過得太快了。“到了?!彼O履_步,輕聲說,伸手去拿自己的書包?!班?,”他應著,

把書包遞還給她,指尖不經意地擦過她的手背,帶著少年人特有的、運動后滾燙的溫度。

林溪的心尖像被羽毛極輕地搔了一下,微微悸動?!懊魈煲?,學姐?!彼缟宪嚕L腿一支,

回頭對她笑,路燈的光落在他眼底,像揉碎的星子。“明天見?!绷窒粗难劬Γ?/p>

輕聲回應。他用力一蹬,藍色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只留下車輪轉動的聲音漸行漸遠。

林溪站在鐵門前,抱著尚存他肩上余溫的書包,聽著那聲音徹底消失,

才轉身走進幽暗的樓道。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剛才那段被縮短的、充滿他聲音和氣息的路途,

把原本屬于她的時間也一并偷走了。這種隱秘的、被小心包裹的陪伴,像藤蔓一樣悄然生長,

纏繞了整整一個秋冬,又蔓延進次年的春天。梧桐樹抽出嫩綠的新芽,

空氣里浮動著花草萌動的清新氣息。一個周五放學的傍晚,夕陽熔金。他沒有直接推車回家,

而是帶著林溪,熟門熟路地拐進了學校后門一條小街上的奶茶店。店不大,裝修得有些陳舊,

但生意很好,擠滿了放學的學生,空氣里彌漫著濃郁的奶精和糖漿的甜香,

還有年輕人大聲說笑的喧鬧聲?!鞍?!這邊兒!”角落里一張桌子旁,

幾個穿著球衣的男生看到他們,立刻站起來用力揮手,臉上帶著促狹又熱情的笑容。

林溪腳步一頓,手心微微冒汗。她認得這幾個男生,都是?;@球隊的,是他最鐵的哥們兒。

他們看過來的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好奇和打量。他像是毫無所覺,

自然地伸手虛虛護在林溪身后,隔開擁擠的人群,把她帶到那張小圓桌旁。

塑料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都嚷嚷什么,安靜點!”他笑著呵斥那幾個擠眉弄眼的家伙,

然后轉過頭,目光落在林溪有些局促的臉上,聲音清晰地介紹道:“這是我學姐,林溪,

高二的班長,大學霸!”語氣里帶著一種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小小的驕傲?!皩W姐好!

”幾個男生立刻收起嬉皮笑臉,七嘴八舌地喊著,聲音洪亮?!皩W姐,久仰大名?。?/p>

這小子天天念叨你!”一個高個子、皮膚黝黑的男生笑嘻嘻地說,被他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腳。

“閉嘴吧你!”他笑罵著,耳根又有點紅,轉頭對林溪說:“別理他們,一群不著調的。

”他拉開一張椅子,“學姐你坐,喝什么?他家招牌珍珠奶茶不錯。

”林溪在那一聲聲“學姐”和幾道熱切目光的注視下,臉頰有些發燙。她依言坐下,

小聲說:“……原味就好?!薄昂绵希 彼麘艘宦?,擠到柜臺前排隊去了。

幾個男生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閑聊起來,話題依舊離不開籃球、游戲和吐槽老師。

他們偶爾會問林溪一兩句話,

比如“學姐你們班化學老師是不是特兇”或者“學姐你打算考哪個大學”,

語氣帶著對高年級學姐天然的、混雜著好奇的尊重。林溪盡量自然地回答著,

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柜臺前那個高挑的身影。他正側身站著,微微低頭看著手機屏幕,

大概是在掃碼付錢。夕陽的余暉透過奶茶店蒙塵的玻璃窗,落在他專注的側臉上,

勾勒出挺拔的鼻梁和下頜清晰的線條。他穿著校服外套,袖子隨意地挽到手肘,

露出結實的小臂。這個場景如此普通,卻又如此深刻地烙進了林溪的眼底。

他把她帶進了他的圈子,以一種坦蕩的、甚至帶著點炫耀的方式,宣告著她的存在。

他端著兩杯奶茶回來,把其中一杯插好吸管,輕輕放到林溪面前。“給,學姐,小心燙。

”林溪接過那杯溫熱的奶茶,指尖碰到塑料杯壁,熱度一直傳到心里。

周圍是嘈雜的人聲和少年們肆無忌憚的笑鬧,她小口啜飲著甜膩的奶茶,聽著他們插科打諢,

一種奇異的、被接納的暖流悄然包裹了她。

她不再是那個只存在于清晨路口和放學路上的、模糊的“學姐”,

她成了他世界里一個清晰的坐標。那天回家的路,他似乎騎得格外慢。夕陽沉得更低,

把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交疊在一起。他話不多,只是偶爾側頭看她一眼,

嘴角噙著一絲淺淺的笑意。林溪抱著那杯幾乎沒怎么喝的奶茶,心緒像被風吹皺的湖面,

一圈圈漾開細密的漣漪。一種模糊的、帶著甜味的期待,在這個春日的傍晚,

無聲地破土而出。藤蔓纏繞得越發緊密,仿佛要開出花來。

高二的暑假在蟬鳴和燥熱中接近尾聲。開學前一天傍晚,空氣里依舊殘留著白日的灼熱,

晚風帶著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涼意。林溪在家整理完新學期的書本,

窗外天色已經染上了淡淡的墨藍。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是他的名字在跳動。心口莫名地一跳。

林溪拿起手機,指尖劃過接聽鍵?!拔??”“學姐,”他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

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緊繃,背景是街邊車流駛過的模糊噪音,“在家嗎?我在你家小區門口。

”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霸凇趺戳耍俊薄跋聛硪幌??有點事……想跟你說。

”他的語氣有些猶豫,甚至帶著點罕見的遲疑?!昂?,等我?!绷窒畔率謾C,

對著鏡子匆匆攏了攏有些散亂的頭發,鏡子里映出自己微蹙的眉心和一絲隱隱的不安。

她快步下樓,推開單元門。他果然站在小區門口那盞光線昏黃的路燈下,

倚著那輛熟悉的藍色山地車。沒有穿校服,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深色運動褲。

路燈的光線自上而下,在他年輕的臉上投下濃重的陰影,看不清表情。

林溪走到他面前幾步遠的地方站定,晚風吹拂著她的裙擺?!笆裁词??”他抬起頭,

路燈的光終于照亮了他的眼睛。那雙總是盛滿陽光和笑意的眼睛,

此刻卻閃爍著一種復雜的、近乎慌亂的光。他抬手,有些煩躁地抓了抓自己后腦勺的短發,

這個動作他緊張時常常做。“那個……學姐,”他舔了舔有些發干的嘴唇,目光游移了一下,

最終還是鼓起勇氣看向她,聲音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我……我交女朋友了?!蔽鍌€字。

像五道無聲的驚雷,毫無征兆地、兇狠地劈落在林溪的頭頂。世界,在那一瞬間徹底失聲。

耳邊所有的蟲鳴、遠處模糊的車流聲、甚至自己血液奔流的聲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種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嗡鳴,在顱腔內瘋狂地回蕩。

眼前路燈昏黃的光暈開始旋轉、扭曲,像暈開的水彩,模糊了他的臉。

林溪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身體仿佛被瞬間抽空,

只留下一具僵硬的軀殼,釘在原地。她甚至沒聽清他后面又說了些什么,是解釋?是歉意?

還是別的什么?那些聲音都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渾濁的水幕傳來,模糊不清。

只有那五個字,帶著冰冷的、金屬般的質感,一遍遍在她空白的腦海里回蕩,

撞出空洞的回響。

;那個晚上推著車陪她走過寂靜長街、絮絮叨叨說著學?,嵤碌纳倌?;那個在奶茶店燈光下,

對著他的哥們兒說“這是我學姐”時語氣帶著小小驕傲的少年……原來,

所有那些清晨的暖意、夜晚的陪伴、被帶進他圈子的隱秘歡喜,

那些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纏繞了她整個四季的期待與悸動……都只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都只是“學姐”這個身份帶來的、理所當然的照顧?一股巨大的、冰涼的酸澀猛地沖上鼻尖,

直刺眼底。林溪死死咬住下唇,

用盡全身力氣抵抗著那洶涌而來的、幾乎要將她淹沒的眩暈和窒息感。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尖銳的刺痛讓她找回了一絲殘存的清明。不能哭。絕對不能在他面前哭出來。

她猛地吸了一口氣,冰涼的空氣嗆進肺里,帶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她強迫自己抬起眼,

看向路燈下那個模糊的人影,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穩,

甚至帶著一絲刻意的、事不關己的疏離:“哦……那挺好的?!彼nD了一下,

用盡全身力氣,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吐出后面的話,

像在念一段早已準備好的、冰冷的臺詞:“那……我們以后不適合一起回家了。她會誤會的。

”說完,她甚至不敢再看他的表情,猛地轉過身,幾乎是逃跑一般,沖進了小區幽暗的門洞。

冰冷的鐵門在身后合攏,發出沉悶的聲響,徹底隔絕了外面那個世界,

也隔絕了路燈下那個凝固的身影。樓道里一片漆黑。林溪背靠著冰冷粗糙的墻壁,

身體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牙齒咯咯作響,不是因為冷,而是從骨頭縫里滲出的寒意。

剛才死死壓抑的淚水終于決堤,洶涌地沖出眼眶,滾燙地滑過冰涼的臉頰,砸落在衣襟上,

留下深色的印記。她死死捂住嘴,把所有的嗚咽和破碎的喘息都堵在喉嚨深處,

身體沿著墻壁無力地滑坐到冰冷的水泥地上。黑暗中,

只有壓抑的、絕望的啜泣聲在狹窄的樓道里回蕩,像一個被世界遺棄的孤魂。第二天清晨,

天空陰沉沉的,像一塊吸飽了水的臟抹布,低低地壓在頭頂,隨時要滴下水來。

林溪拖著灌了鉛的雙腿走向那個丁字路口。每一步都異常沉重,

仿佛腳下踩的不是熟悉的柏油路,而是冰冷的沼澤。轉過那棵沉默的梧桐樹,

預料中的空曠并沒有出現。那個藍色的身影,依舊跨坐在那輛半舊的山地車上,

一只腳支著地,停在老位置。林溪的腳步猛地釘在原地,血液似乎瞬間凝固了。

他在這里做什么?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嗎?昨晚的話……他沒聽見嗎?他看到她了。

昏沉的天光下,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模糊,但眼神卻執拗地追隨著她。

林溪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了一把,又酸又痛,還帶著一絲荒謬的憤怒。她低下頭,

加快腳步,幾乎是目不斜視地從他面前快步走過,像在逃離一場瘟疫。

清晨的風帶著濕冷的寒意,吹在她臉上,刺得皮膚生疼。“學姐!”他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帶著一絲急切,還有車輪碾過地面的聲音追了上來。林溪沒有停,反而走得更快。

心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幾乎要跳出來。他騎著車,很快和她并行,

速度控制得和她步速一致。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只有車輪轉動和鞋底摩擦路面的聲音,

在壓抑的晨色中格外清晰。“我……我跟她說了?!彼K于開口,聲音有些干澀,

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林溪腳步一頓,側過頭看了他一眼。他的眉頭微微蹙著,

臉上沒有往日的飛揚神采,反而籠著一層薄薄的陰郁和掙扎。

“我說……以后早上不和她一起走了。”他舔了舔嘴唇,目光落在前方濕漉漉的路面上,

不敢看她,“晚上……我也跟她說好了?!绷窒男拿偷匾怀?,

隨即涌上一股更加冰冷的怒意。他這是什么意思?兩頭安撫?把她置于何地?

把她那個所謂的“女朋友”又置于何地?“那是你的事?!绷窒穆曇衾涞孟癖?,

目光直視前方,腳下不停,“跟我沒關系。我說過了,以后不用一起走。請你也別跟著我。

免費章節試讀完成,戳我看全文。


更新時間:2025-06-15 09:16: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