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訂婚驚變我叫蘇郁晴。今天是我和顧沉淵的訂婚宴。辰星資本頂樓的宴會廳亮如白晝。
琉璃燈盞垂落成銀河,香檳塔折射著碎鉆般的光,空氣中飄著昂貴的香薰味。
我穿著藕粉色的高定禮服,站在顧沉淵身側。他是申城顧氏的繼承人,
是辰星最年輕的合伙人。我們的手交握在一起,他的指尖卻透著寒意。
司儀在臺上說著「金童玉女」「天作之合」的套話,賓客席的掌聲此起彼伏。
「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司儀的聲音帶著喜氣。我剛要抬起手,宴會廳入口突然傳來騷動。
幾個穿制服的人快步走進來,為首的中年男人出示了證件。他的聲音不高,
卻像冰錐砸在地上:「蘇郁晴女士,我們是國家金融監管委員會申城局執法人員,
請跟我們走一趟,協助調查辰星資本財務造假案。」「財務造假?」「蘇郁晴?」
嘩然聲像潮水般涌來,無數道目光扎在我身上。我感覺到顧沉淵的手猛地一僵。我轉頭看他,
他卻松開我的手,往后退了半步。他的眼神冷得像寒冬的冰湖,沒有半分溫度。「沉淵……」
我下意識喊他,心臟像被攥緊了。辰星的財務報告我全程參與審核,明明沒有問題。
顧沉淵沒看我,只是對執法人員頷首,語氣平靜得殘忍:「抱歉打擾各位雅興。
關于蘇郁晴涉及的案件,顧某事先并不知情。」他頓了頓,
目光終于落在我臉上:「從這一刻起,我與蘇郁晴的婚約,正式解除。」解除婚約。
四個字像淬了冰的刀,扎進我心口。我看著他,這個我愛了三年的男人,
在我最狼狽時劃清界限。「顧沉淵,」我的聲音在發抖,卻強迫自己站穩,「你確定?」
他眉頭微蹙,語氣嫌惡:「蘇小姐,現在是配合調查的時候,請注意身份。」「身份?」
我笑了,笑聲里帶著悲涼,「我還是辰星的法務總監,今天下班前,
我還在審核你簽字的第三季度財報。顧沉淵,里面的數字,你比我清楚。」他臉色微變,
隨即冷笑:「蘇總監想把責任推給我?看來監管部門該好好查了。」「夠了!」
蘇柔突然擠到我身邊,眼眶泛紅地拉我胳膊,「姐姐,別再說了!
沉淵哥是擔心你……執法同志,我姐姐肯定是被冤枉的,是不是有誤會?」
她穿著和我同款的淡紫色禮服,看上去柔弱無辜。可剛才,
她在我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姐姐,這戒指真漂亮,可惜戴不了多久了。」
我甩開她的手,指甲嵌進掌心:「蘇柔,我的事,不用你管。」執法人員示意我跟他們走。
我最后看了一眼顧沉淵。他被賓客圍住安慰,側臉線條冷硬,
仿佛剛才說解除婚約的人不是他。身后傳來蘇柔的哭腔:「沉淵哥,
你別難過……姐姐她怎么會做這種事……」真惡心。坐上執法車,冰冷的座椅貼著后背。
我低頭看到禮服裙擺被踩臟了一塊,像心上沾了灰。拘留所的夜又冷又長。
我抱著膝蓋坐在硬板床上,聽著隔壁的鼾聲,第一次覺得申城的夜這么難熬。顧沉淵的冷漠,
蘇柔的假笑,賓客的指點,在腦子里反復播放。后半夜,
一個獄警遞給我一個匿名牛皮紙信封:「給蘇郁晴的。」我拆開信封,里面是一張A4紙。
上面是一串海外賬戶流水,收款人欄寫著「顧氏慈善基金」。
下面用紅筆圈著一行字:「星垣資本(已更名辰星資本)2024年Q2虛假交易對沖路徑」
。我的心猛地一跳。辰星的前身,是三年前因丑聞更名的星垣資本。而這個慈善基金,
是顧沉淵親手成立的。難道……我捏著紙,指尖冰涼。顧沉淵,你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窗外透進一絲微光,我看著掌心的月牙印,深吸一口氣。蘇郁晴,你不能就這么算了。
顧沉淵,蘇柔,還有背后的人——這場戲,才剛剛開始。2 真相初現我在拘留所待了三天。
第三天下午,律師來了。他是我爸生前的朋友,陳律師。他推了推眼鏡,語氣凝重:「郁晴,
所有證據都指向你,但我發現監控錄像的時間戳有問題,申請了取保候審。」我點點頭,
手指因為攥著那張賬戶流水,已經有些發皺。走出拘留所時,陽光刺眼。
申城的空氣里飄著梧桐葉的味道,可我聞著只覺得腥甜。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邊,
車窗搖下來,露出陳嶼的臉。他穿著簡單的白T恤,頭發有些凌亂,眼神卻像鷹隼一樣銳利。
「上車。」他言簡意賅。我拉開副駕駛的門坐進去,車里有淡淡的煙草味,
混合著陽光曬過的氣息。「東西收到了?」他問。我從包里拿出那張A4紙:「是你給的?」
「不然呢?」他發動車子,「顧沉淵那家伙,把辰星的爛攤子全甩你頭上了。」
車子匯入車流,我看著窗外掠過的高樓大廈,曾經我也是這繁華的一部分,
現在卻像個局外人。「他為什么這么做?」我問,聲音有些沙啞。
陳嶼從后視鏡看我一眼:「為了錢,也為了蘇柔。」蘇柔。這個名字像根刺,扎得我心口疼。
「蘇柔不是我繼母帶來的女兒嗎?」我記得沒錯的話,她媽是我爸再婚的妻子,
后來生病走了,蘇柔就一直跟著我們。「呵,」陳嶼冷笑一聲,「你以為呢?
顧沉淵的親妹妹,當年被你爸發現了,才把她們母女藏起來。」
我猛地轉頭看他:「你說什么?」「你爸當年是星垣資本的老股東,發現顧沉淵他爸做假賬,
還和蘇柔她媽有一腿,想揭發的時候,就『意外』心梗死了。」陳嶼的語氣很平靜,
卻像驚雷在我耳邊炸響。我爸的死,不是意外?「所以,顧沉淵接近我,是為了報仇?」
我覺得渾身發冷,像掉進了冰窖。三年的感情,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不然你以為,
顧氏繼承人怎么會看上你這個沒背景的法務?」陳嶼把車停在一個老舊小區門口,
「先住這里,別回原來的地方。」這是個城中村,叫南翔巷。巷子窄窄的,
兩邊是破舊的居民樓,晾衣繩上掛著花花綠綠的衣服,空氣中彌漫著油煙和潮濕的味道。
陳嶼帶我走進一棟樓,爬上昏暗的樓梯,打開一間小屋的門。里面只有一張床,一個舊衣柜,
和一張掉漆的桌子。「暫時委屈一下,」他把一串鑰匙遞給我,「我會幫你查辰星的賬,
但你得想辦法接近顧沉淵,拿到他的授權碼。」授權碼?我接過鑰匙,
指尖冰涼:「什么授權碼?」「他加密了一個海外賬戶,里面有星垣當年的原始賬本,」
陳嶼看著我,眼神嚴肅,「那是扳倒他的關鍵。」我捏著鑰匙,鑰匙的棱角硌得我手心疼。
接近顧沉淵。那個剛剛在訂婚宴上,親手把我推入深淵的男人。「我該怎么做?」我問,
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陳嶼從口袋里掏出一部舊手機:「用這個,號碼是新的。
明天顧沉淵會去辰星總部,你想辦法混進去,告訴他你『后悔了』。」后悔?我差點笑出聲。
我現在只想把他和蘇柔一起送進監獄。「他不會信的。」我說。「信不信不重要,」
陳嶼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我,「重要的是,你要讓他覺得,你還有利用價值。
這是辰星新來的HR總監,我打過招呼,你去應聘實習生。」實習生?從法務總監到實習生,
這落差可真夠大的。「蘇郁晴,」陳嶼突然叫我的名字,眼神認真,「這不是演戲,
顧沉淵心狠手辣,你要是露出馬腳,下場會比現在慘十倍。」我看著他,
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男人,幫我逃出困境,卻又把我推向另一個深淵。「你為什么幫我?」
我問。陳嶼沉默了一下,目光移向窗外:「因為我答應過一個人,要保護好你。」一個人?
我想問是誰,他卻已經轉身:「好好休息,明天按計劃行事。有事打這個電話。」
他留給我一個號碼,然后關上門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我一個人。我走到窗邊,
推開吱呀作響的窗戶。樓下傳來小販的叫賣聲,還有孩子的嬉鬧聲。
陽光透過狹窄的縫隙照進來,落在布滿灰塵的桌面上。我拿出那張顧氏慈善基金的流水單,
上面的每一個數字,都像在嘲笑我的愚蠢。顧沉淵,蘇柔。你們欠我的,欠我爸的,
我會一點一點,全部討回來。我打開陳嶼給的舊手機,屏幕亮起,映出我蒼白的臉。明天。
辰星資本。顧沉淵,我來了。3 重返辰星我攥著那張皺巴巴的實習生應聘表,
站在辰星資本大廈樓下。玻璃幕墻反射著正午的陽光,晃得我眼睛疼。
這里曾是我奮斗了三年的地方,從實習生做到法務總監,每一層電梯按鈕我都爛熟于心。
如今卻要以另一種身份,重新踏進去。深吸一口氣,我推開旋轉門。前臺小妹看見我,
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很快又恢復職業化的微笑:「請問您找哪位?」「我來應聘實習生,
約了HR總監。」我把名片遞過去。她看了眼名片,臉色有些微妙:「這邊請,
總監在會客室等您。」剛走到走廊拐角,就聽見一陣高跟鞋聲由遠及近。「喲,
這不是蘇郁晴嗎?」蘇柔穿著一身香奈兒套裝,挽著顧沉淵的胳膊,笑靨如花,「怎么?
從拘留所出來,沒地方去,想來辰星找份差事?」顧沉淵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
依舊是那副矜貴模樣。他看都沒看我,目光落在遠處,仿佛我是個礙眼的垃圾。
我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隨即又被一股怒火取代。「是啊,」我勾起嘴角,笑得坦然,
「畢竟還要吃飯嘛。不像有些人,靠著男人就能衣食無憂。」
蘇柔的臉色瞬間變了:「你什么意思?」「沒什么意思,」我聳聳肩,
「就是羨慕蘇小姐好命,不像我,只能靠自己。」顧沉淵終于轉過頭,眼神冰冷:「蘇郁晴,
注意你的言辭。」「顧總放心,」我直視著他的眼睛,「我來應聘的是實習生,
不是來跟您敘舊的。」他眉頭緊鎖,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硬氣。蘇柔拉了拉他的胳膊,
撒嬌道:「沉淵哥,別跟這種人一般見識,我們走吧。」顧沉淵沒再理我,摟著蘇柔走了。
看著他們親密的背影,我攥緊了拳頭。很好,顧沉淵,蘇柔。你們成功激起了我的斗志。
HR總監是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姓王。他看著我的簡歷,又看看我,
表情有些為難:「蘇小姐,以你的資歷,做實習生確實有點……不過陳先生打過招呼,
你先試試吧。」我知道他說的「陳先生」是陳嶼。「謝謝王總監,我會努力的。」
我恭敬地說。王總監點點頭:「你的工作內容主要是整理文件,跟在法務部李律師身邊學習。
不過丑話說在前頭,辰星現在情況特殊,你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明白。」我打斷他,
「我不會給公司添麻煩的。」剛走出會客室,就撞上了李律師。他是我以前的下屬,
看到我時,眼睛瞪得像銅鈴:「蘇……蘇總監?你怎么……」「叫我蘇郁晴就好,」
我笑了笑,「從今天起,我是你的實習生。」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拍了拍我的肩膀:「別灰心,是金子總會發光的。」這句話讓我心里一暖。至少,
還有人相信我。我的工位被安排在法務部最角落的位置,旁邊就是垃圾桶。
蘇柔特意過來看了我一眼,陰陽怪氣地說:「喲,這工位不錯,通風。」我沒理她,
低頭開始整理文件。全是些雞毛蒜皮的合同,看得我眼睛發花。但我知道,我必須耐心。
只有留在辰星,我才能找到顧沉淵的罪證。下午,
李律師讓我把一份股權轉讓協議送給顧沉淵簽字。我的心猛地一跳。這是接近他的機會。
我拿著文件,走到頂層的總裁辦公室。顧沉淵的秘書看到我,臉色不太好:「顧總在開會,
你把文件放這兒吧。」「不行,李律師說必須讓顧總親自簽字。」我堅持道。就在這時,
會議室的門開了,顧沉淵和一群高管走了出來。他看到我,腳步頓了一下。「顧總,
這是法務部的股權轉讓協議,需要您簽字。」我上前一步,把文件遞過去。他沒接,
只是看著我,眼神深邃:「蘇郁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只是在完成我的工作。」
我迎著他的目光,不卑不亢。旁邊的高管們都在看著我們,眼神里充滿了好奇和探究。
顧沉淵沉默了幾秒,突然伸手,不是接文件,而是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力道很大,
捏得我生疼。「跟我進來。」他冷冷地說,把我拉進了會議室。門被關上,
隔絕了外面的目光。會議室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顧沉淵松開我的手腕,后退一步,
靠在會議桌上,雙手抱胸,看著我:「說吧,到底有什么目的?」我揉著被捏紅的手腕,
看著他:「顧總,我只是個實習生,能有什么目的?」「實習生?」他冷笑一聲,「蘇郁晴,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是不是陳嶼讓你來的?」原來他知道陳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裝傻。「不知道?」他上前一步,逼近我,
身上的壓迫感讓我幾乎喘不過氣,「當年你爸就是太聰明了,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蘇郁晴,
我勸你別學他,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對自己沒好處。」他的話像一把刀,
狠狠刺中了我的痛處。「我爸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忍不住問,聲音里帶著顫抖。
顧沉淵看著我,眼神復雜,有那么一瞬間,我甚至覺得他眼里閃過一絲愧疚。但很快,
那絲愧疚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漠然。「你爸是心臟病突發去世的,
警方報告上寫得很清楚。」他轉過身,背對著我,「文件放這兒,你可以出去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里五味雜陳。他到底在隱瞞什么?「顧沉淵,」我深吸一口氣,
鼓起勇氣說,「如果你心里沒鬼,為什么不敢讓我查?」他猛地轉過身,
眼神銳利如刀:「蘇郁晴,別給你臉不要臉!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滾出辰星?」
「你可以試試。」我挺直脊背,迎上他的目光,「但我告訴你,
我蘇郁晴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說完,我把文件放在桌上,轉身就走。走到門口時,
我聽見他在身后低聲說了一句什么。我沒聽清,也不想聽清。走出會議室,
我才發現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剛才的對峙,比我想象中更驚險。
顧沉淵果然不是那么好對付的。但我不會放棄。爸,你等著。女兒一定會查出真相,
為你報仇。我回到自己的工位,繼續整理文件。蘇柔又湊了過來,手里拿著一杯咖啡,
假裝不小心,「啪」的一聲,全灑在了我的文件上。「哎呀,對不起啊,蘇郁晴,
我不是故意的。」她嘴上道歉,臉上卻帶著得意的笑容。我看著被咖啡浸濕的文件,
又看看她那張虛偽的臉。很好。蘇柔,你成功惹惱我了。我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水杯,
里面還有半杯水。「沒關系,」我笑了笑,抬手就把水潑在了蘇柔的臉上,「這樣就扯平了。
」蘇柔尖叫一聲:「蘇郁晴!你敢潑我?」「你敢灑我文件,我為什么不敢潑你?」
我看著她狼狽的樣子,心里那口惡氣終于出了一點,「蘇小姐,下次走路小心點,
別跟個不長眼的一樣。」周圍的同事都驚呆了,沒人想到我一個實習生敢這么對蘇柔。
蘇柔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你……你給我等著!」說完,她捂著臉跑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冷笑一聲。等著就等著。這場戰爭,我奉陪到底。
4 暗流涌動蘇柔哭著跑出去的時候,整個法務部都安靜得像停尸間。
我把濕掉的文件一張張掀開,咖啡漬在紙面上暈開深褐色的紋路,
像極了顧沉淵眼底那些我讀不懂的情緒。「蘇小姐,」顧沉淵的秘書突然出現在我身后,
語氣帶著刻意的疏離,「顧總讓你去他辦公室。」心臟猛地一沉。我知道,
蘇柔肯定去告狀了。走進總裁辦公室時,顧沉淵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我。
申城的天際線在他身后鋪展開,玻璃映出他冷硬的側臉輪廓。「蘇郁晴,」他沒回頭,
聲音像結了冰的湖面,「誰給你的膽子,潑蘇柔水?」「顧總,」
我站在他身后三步遠的地方,盯著他西裝上精致的暗紋,「您該問的是,誰給蘇柔的膽子,
把咖啡灑在我的文件上。」他猛地轉過身,眼神里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情緒:「在你眼里,
辰星的規章制度,就是擺設?」「在我眼里,」我抬起頭,直視他的目光,
「不分青紅皂白的偏袒,才是擺設。」顧沉淵的下頜線緊繃起來,像是在極力克制什么。
他盯著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會把我扔出辦公室,突然開口:「明天去財務部,
協助審計。」我愣住了。財務部?審計?這意味著我能接觸到辰星的核心賬目。
顧沉淵看著我的反應,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怎么?不敢去?」
「謝謝顧總給我這個機會。」我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他揮了揮手,示意我出去。走出辦公室時,我幾乎能感覺到他落在我背上的目光,
那目光里有審視,有試探,還有一絲……我不敢深究的復雜。回到工位時,
李律師給了我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我知道,顧沉淵這一步棋,走得兇險。
他是在試探我,還是在給我機會?晚上回到南翔巷的小屋,陳嶼已經等在門口。
他靠在斑駁的墻壁上,手里夾著一支煙,煙頭在暮色里明明滅滅。「去財務部了?」
他把煙摁滅在旁邊的垃圾桶里,語氣帶著一絲了然。「你怎么知道?」我掏出鑰匙開門。
「顧沉淵那家伙,」陳嶼跟著我走進屋,「慣用的伎倆就是把對手放在眼皮底下。」
小屋里沒開燈,只有窗外透進來的路燈微光。我摸到開關打開燈,白熾燈「啪」地亮起,
照亮陳嶼棱角分明的臉。「他讓我協助審計。」我把白天的事告訴他。陳嶼走到桌子前,
拿起我放在桌上的那份股權轉讓協議復印件:「審計是假,試探是真。
他想看看你會不會趁機動手腳。」「那我該怎么辦?」我問。陳嶼從口袋里掏出一個U盤,
比普通的U盤更小,顏色是磨砂黑:「明天把這個插進財務部的主機,剩下的事我來做。」
我接過U盤,觸手冰涼:「這是……」「別問太多,」陳嶼打斷我,眼神嚴肅,
「顧沉淵的授權碼藏在辰星的內部服務器里,只有財務部的主機有權限訪問。」我捏著U盤,
心里有些忐忑。這相當于在顧沉淵的眼皮底下偷東西。「蘇郁晴,」陳嶼突然叫我的名字,
「你爸當年發現星垣做假賬時,手里就差這份授權碼。」我猛地抬頭看他。昏暗的燈光下,
陳嶼的眼神格外認真:「他為了拿到這個,差點被顧沉淵他爸滅口。」原來如此。
難怪顧沉淵這么謹慎。「我知道了。」我把U盤緊緊攥在手里,指甲幾乎嵌進去,
「我會拿到的。」陳嶼看著我,沉默了幾秒,突然說:「你爸是個好人。」
這句話像一顆石子,投入我心里沉寂已久的湖面。我爸……「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忍不住又問。陳嶼移開目光,看向窗外:「等拿到授權碼,一切都會清楚。」他不肯說。
我也不再追問。有些真相,需要自己去揭開。第二天一早,我揣著U盤去了財務部。
財務部總監是個胖胖的中年男人,姓趙,看到我時滿臉堆笑:「蘇小姐,顧總特意交代了,
讓你跟著我學習。」我知道,這是顧沉淵派來盯著我的。「趙總監客氣了,
我一定好好跟您學。」我笑得一臉乖巧。接下來的一整天,我都跟在趙總監身后,
看他審核憑證,錄入數據。財務部的主機就在趙總監的辦公桌下,
是一臺看起來很笨重的老式電腦。機會在下午快下班時出現了。趙總監接到一個電話,
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匆匆忙忙地對我說:「小蘇,我有點急事要出去一下,
你幫我把這份報表核對完,鎖在抽屜里。」他把一份厚厚的報表遞給我,
又指了指辦公桌下的主機:「電腦別關,我回來還要用。」說完,他就急匆匆地走了。
辦公室里只剩下我一個人。我的心跳得像擂鼓,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我看了看門口,
又看了看那臺主機。就是現在。我深吸一口氣,蹲下身,假裝整理電線,
把U盤插進了主機的USB接口。U盤剛插進去,
屏幕上突然跳出一個對話框:「檢測到外部設備,是否進行安全掃描?」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顧沉淵果然早有防備。我手指懸在鼠標上,不知道該點「是」
還是「否」。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蘇郁晴,你在干什么?」
顧沉淵站在門口,眼神冰冷地看著我,手里還拿著一份文件。他怎么會突然回來?
我僵在原地,手指還放在鼠標上,U盤就插在主機上,一目了然。完了。被發現了。
顧沉淵一步步向我走來,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像重錘敲在我心上。他走到我面前,
停下腳步,目光落在我手邊的U盤上。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我能聽到自己如鼓的心跳聲,還有顧沉淵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曾經讓我安心的味道,
現在卻讓我渾身發冷。「誰讓你動這里的電腦?」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我看著他,腦子里一片空白。該怎么解釋?說我是來偷授權碼的?「我……」我張了張嘴,
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顧沉淵彎下腰,撿起地上的U盤,在手里把玩著。
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曾經無數次溫柔地撫摸過我的頭發,
現在卻拿著能將我打入地獄的證據。「蘇郁晴,」他抬起頭,
眼神里翻涌著我從未見過的情緒,有憤怒,有失望,還有一絲……痛苦?
「你就這么想扳倒我?」他的話像一把刀,插進我的心口。我想告訴他,我不是想扳倒他,
我是想知道真相。我想告訴他,我爸的死,我三年的感情,都不是一場空。可是我不能。
「是。」最終,我還是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字。顧沉淵看著我,眼神一點點變冷,
最后只剩下冰封般的漠然。他直起身,將U盤揣進自己的口袋里。「從現在起,你被解雇了。
」他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比任何憤怒的咆哮都更讓我心寒。我看著他,
突然覺得很累。這場博弈,我好像從一開始就輸了。「顧沉淵,」我看著他的眼睛,
第一次沒有掩飾自己的疲憊和失望,「你有沒有……哪怕一秒鐘,對我動過真心?」
顧沉淵的身體猛地一僵。他看著我,眼神復雜到極致,像是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轉過身,
背對著我。「出去。」一個字,判了我的死刑。我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突然笑了。
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下來。蘇郁晴,你真傻。到現在還在問這種可笑的問題。
我擦了擦眼淚,轉身走出財務部。走到電梯口時,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是陳嶼發來的短信:「授權碼已獲取,速離辰星。」我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
剛才那個U盤,根本不需要我操作。陳嶼早就設置好了自動程序。顧沉淵拿走的,
只是一個空殼。真正的授權碼,已經到手了。我看著手機屏幕,突然笑了。顧沉淵,蘇柔。
你們以為贏了嗎?游戲,才剛剛開始。5 反目成仇我走出辰星大廈時,
申城的天正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水打在臉上,冰涼刺骨。我抬手攔了輛出租車,
報了南翔巷的地址。司機從后視鏡里看了我一眼,
大概是覺得我這一身皺巴巴的職業裝和落魄的神情有些奇怪。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是陳嶼發來的定位,就在我住的那棟樓樓下。出租車停在巷口,我撐著傘走進去,
看見陳嶼站在樓道口的陰影里,手里夾著煙,煙蒂的火星在雨幕里明明滅滅。「拿到了?」
我走近了問,雨水順著傘沿滴在地上,濺起細小的水花。陳嶼把煙摁滅在墻上的水泥縫里,
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平板電腦,屏幕亮起來,映出密密麻麻的代碼:「授權碼解開了,
里面不止是星垣的賬本。」我湊近了看,屏幕上跳出一個加密文件夾,名字是「鳳凰計劃」。
「鳳凰計劃?」我皺眉,「這是什么?」陳嶼滑動屏幕,調出一份掃描文件,
紙張邊緣帶著泛黃的痕跡,像是很多年前的東西:「這是顧沉淵他爸,
顧震雄當年的計劃——把星垣資本的爛賬打包,通過海外賬戶洗白,
再用慈善基金的名義轉回國內,投資新項目。」他頓了頓,
手指點在屏幕上一個名字上:「你爸當年就是發現了這個計劃,才被他們滅口的。」
我看著那個名字,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那蘇柔呢?」
我想起蘇柔那張虛偽的臉,「你說她是顧沉淵的親妹妹?」陳嶼調出另一份文件,
是一份出生證明的掃描件,母親欄寫著蘇柔她媽的名字,
父親欄卻是空白的:「當年顧震雄在外面養情婦,生下蘇柔,你爸發現后,
想帶著證據離開星垣,結果就『意外』死了。」「所以顧沉淵接近我,是為了監視我,
也是為了……」我不敢說下去。「也是為了確保你不會發現真相。」陳嶼合上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