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異聞錄丶穿越者的謎題核心設定:現代推理小說作者意外穿越到唐探宇宙,
被迫卷入一樁融合泰國降頭術與本格詭計的連環兇案,
須在72小時內破解謎題才能返回現實世界穿越者設定: 陸明(28歲):滯銷推理作家,
擅長密室詭計,因熬夜趕稿猝死,靈魂穿越到同名泰國華裔青年身上。
繼承原主記憶后發現自己身處唐人街偵探事務所,
023年4月15日00:00關鍵人物:- 唐仁(特邀客串):油膩但靠譜的風水偵探,
總把"我可是唐人街第一神探"掛嘴邊,
腰間別著能發射麻醉針的鋼筆- 阿香(特邀客串):風情萬種的老板娘,表面經營奶茶店,
實為東南亞情報網關鍵人物,
能提供死者生前最后接觸的神秘降頭師信息- 坤泰(特邀客串):警局副局長,
每次出現都帶著不同款式的復古墨鏡,
易核心案件:?三具尸體分別呈現"水、火、土"元素:1.?死者漂浮在灌滿水銀的浴缸,
右手握著溶解一半的降頭符2.?焦尸呈打坐姿勢在焚燒爐內,
頭頂懸浮著刻有神秘咒文的銅鈴3.?尸體埋在建筑工地水泥柱中,
名指戴著與唐仁同款的尋龍尺穿越者金手指:- 擁有"劇透之眼":每當接近關鍵線索時,
意死者左手小指的半月形胎記")- 隨身攜帶永不消失的《唐探宇宙全人物檔案》電子書,
景但無法獲取案件相關信息曼谷異聞錄·穿越者的謎題熬夜猝死的推理小說作者陸明睜開眼,
發現自己成了唐探宇宙里的同名華裔青年。浴缸里漂浮的尸體手握降頭符,
視網膜突然炸開一行綠字:**“水銀密度13.6,尸體密度0.98”**。
油膩偵探唐仁拍著他肩膀大笑:“表弟,這次案子夠勁吧?
”手機日期凝固在2023年4月15日00:00。倒計時,
還剩71小時59分——---意識像沉船被打撈,帶著冰冷粘稠的窒息感,猛地撞破水面。
陸明劇烈地嗆咳起來,仿佛肺葉里真的灌滿了咸腥沉重的海水。視野里一片炫目的白,
混雜著刺眼的光斑和模糊晃動的影子。劇烈的頭痛像是有人用鈍器反復鑿擊他的太陽穴,
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顱骨深處尖銳的痛楚,幾乎要裂開。喉嚨火燒火燎,
每一次艱難的喘息都帶著鐵銹般的血腥味。“嗬……咳咳咳……”他蜷縮著身體,
像一只離水的蝦米,本能地想要擺脫那無所不在的溺水感。手指胡亂地在身下抓撓,
觸感是冰冷、堅硬、帶著細微顆粒感的瓷磚地面,濕漉漉的。
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甜膩腥氣,混合著消毒水的刺鼻味道,蠻橫地鉆進他的鼻腔,
直沖天靈蓋。這不是他那個堆滿泡面桶和煙蒂的、只有鍵盤敲擊聲的昏暗書房。這是哪里?
我是誰?最后的記憶碎片在劇痛中翻騰:電腦屏幕慘白的光映著文檔標題《完美密室之死》,
右下角的時間顯示03:47 AM。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
視野瞬間被無邊的黑暗吞噬……猝死。一個推理小說作者最諷刺的死法,
死于自己的職業習慣——熬夜。可為什么還能感覺到冰冷的地面和嗆人的氣味?
就在他混沌的意識試圖拼湊這個悖論時,一股龐大、雜亂、不屬于他的信息洪流,
如同失控的泥石流,轟然沖垮了他本就脆弱不堪的思維堤壩!
陸明…陸明…一個名字在意識深處瘋狂回響,帶著強烈的歸屬感。**陸明**。
泰國曼谷唐人街。二十三歲。父母早亡,由開雜貨鋪的遠房姨媽撫養長大。性格…嗯,
用姨媽的話說,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高中畢業后就在唐人街混日子,
最近被姨媽硬塞進一家新開張的偵探事務所當“見習助理”,負責端茶倒水打掃衛生,
順便…看住那個據說很不靠譜的老板。老板?
一個油膩、浮夸、滿口跑火車、永遠穿著花襯衫、自稱“唐人街第一神探”的身影,
伴隨著一連串令人頭皮發麻的“老秦”、“表外甥”的稱呼,強行塞進了他的腦海。唐仁?!
陸明猛地僵住,連咳嗽都忘了。劇烈的頭痛因為這荒謬絕倫的信息沖擊而短暫退潮,
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冰寒和難以置信的荒謬感。他穿越了?從一個猝死的撲街推理小說作者,
穿越到了自己熬夜追更的同人衍生作品都不敢這么寫的——**唐探宇宙**?!
還成了唐仁那個神棍偵探事務所里的同名小助理?他艱難地轉動眼珠,試圖看清周圍的環境。
刺目的光線來自頭頂一盞功率巨大的白熾燈,晃得人睜不開眼。模糊的視野逐漸清晰,
聚焦在幾步之外一個巨大的、閃著冷光的物體上。那是一個……浴缸。高檔的白色陶瓷浴缸,
邊緣鑲嵌著亮閃閃的金屬配件。然而此刻,它里面盛裝的不是清水,
而是一種沉重、粘稠、泛著詭異銀亮光澤的液體。那液體像一面流動的、凝固的鏡子,
表面光滑如汞,清晰地倒映著天花板慘白的燈光,
以及……以及一個漂浮在它表面的人形輪廓。陸明的心臟驟然停跳了一拍,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一個男人。赤身裸體。身體以一種極不自然的姿態微微側翻著,
僵硬地漂浮在那銀亮的液體之上。他的臉孔向下,浸泡在液體里,
只能看到一頭濕漉漉的黑色短發和半截蒼白的后頸。一只手臂軟軟地垂在浴缸外沿,
手指蜷曲著,似乎想抓住什么。另一只手則浸沒在液體中,
手里緊緊攥著一張邊緣已經溶解、顏色變得污濁怪異的黃色符紙,
紙上的朱砂符文像血一樣暈染開來。空氣中那股甜膩的腥氣,
正是來源于這浴缸里的液體和那具無聲的尸體。水銀!陸明的大腦瞬間做出了判斷。
只有水銀,才會有如此高的密度和這種獨特的、令人不安的光澤。那具尸體能漂浮其上,
正是因為其密度遠低于水銀的13.6……這個冰冷的物理認知剛剛閃過,異變陡生!
毫無征兆地,他的視野中心猛地一花,隨即炸開一片刺目的、極其不自然的慘綠色光芒!
那光芒如同劣質的LED燈管,瞬間覆蓋了整個視野,
又在千分之一秒內向內急速收縮、凝聚,最終在他視網膜的正中央,
下幾行清晰無比、邊緣散發著幽幽綠芒的方塊字:**【關鍵線索提示:水銀密度13.6,
尸體密度約0.98。正常成年男性密度約1.02。密度差形成漂浮。死者體型瘦小,
符合。】****【注意:死者右手緊握的符紙為‘水行降’引符,材質特殊,
抗溶解性異常,僅部分邊緣溶解。符紙來源?】**“呃啊!”陸明悶哼一聲,
下意識地閉緊雙眼,生理性的淚水瞬間涌出。那綠色的文字如同燒紅的烙鐵,
直接燙在他的視覺神經上,帶來強烈的灼痛和眩暈感。這不是幻覺!它真實得可怕,
帶著一種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告知”意味。
透之眼……用戶設定里的“金手指”……竟然是以這種簡單粗暴、讓人眼球發脹的方式啟動?
!“喂!阿明!陸明!醒醒!表弟!你怎么樣啦?莫嚇我啊!
”一個帶著濃重廣東腔、咋咋呼呼、穿透力極強的聲音如同破鑼般在耳邊炸響,
瞬間蓋過了陸明腦子里嗡嗡的回響。伴隨著這聲音,
一股混合著廉價古龍水、汗味和某種油膩食物氣息的熱風猛地撲到臉上。
一雙強有力(或者說過于熱情)的手抓住了陸明的肩膀,
不由分說地把他從冰冷的地板上撈了起來,像搖晃一棵小樹苗一樣猛烈地前后搖晃。“表弟!
你醒醒!看看我!我是你英明神武、玉樹臨風的老板,唐仁啊!你剛剛系不系撞到頭啦?
哎喲喂,這地方邪門得很,你膽子小就不要亂看嘛!表哥保護你!”陸明被晃得七葷八素,
胃里翻江倒海,差點把隔夜飯(如果這具身體有的話)吐出來。
他艱難地睜開酸澀刺痛、還殘留著綠色光斑的眼睛,
一張放大的、寫滿了夸張關切的臉幾乎貼到了他的鼻尖上。標志性的三七分油頭,
幾縷發絲頑強地貼在汗濕的額角。濃密的眉毛下,一雙小眼睛努力瞪得溜圓,
閃爍著一種混合了市儈精明和意外真誠(?)的光芒。
花里胡哨、印著巨大椰樹圖案的夏威夷襯衫領口敞開著,露出里面一條粗得能拴狗的金鏈子。
嘴角習慣性地向上撇著,帶著一種“老子天下第一”的油膩自信。唐仁!活的!會動!
會說話!唾沫星子都快噴到自己臉上了!強烈的沖擊讓陸明的大腦再次宕機。
剛才視網膜上那冰冷的綠色提示文字帶來的驚悚感,
瞬間被眼前這張過于“生動”的臉龐帶來的荒誕感沖淡了不少。他張了張嘴,
喉嚨里只發出幾聲干澀的“嗬嗬”聲,像是老舊的風箱在抽動。
原主殘存的、對這位“表哥老板”的畏懼和一點點依賴本能地涌上來,
混合著陸明自己作為穿越者的茫然和震驚,讓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看看!看看!
傻掉啦?”唐仁見他不說話,眉頭皺得更緊,小眼睛里的“關切”更加濃郁(或者說浮夸),
“我就說嘛!這種大場面,你這種剛入行的嫩仔頂不住的啦!早叫你在外面把風,
你偏要跟進來,好奇心害死貓懂不懂?”他一邊絮叨,一邊用力拍打著陸明后背,力道之大,
差點讓陸明再次趴回地上。“嘖嘖嘖,可憐哦,臉都白得像張紙。”唐仁咂著嘴,
總算停止了搖晃,但手還搭在陸明肩膀上,
仿佛真是一個護崽的老母雞(雖然這老母雞的形象實在不敢恭維),“別怕別怕,有表哥在!
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畫皮,都逃不過我唐仁這一雙火眼金睛!”他挺起胸膛,
努力做出豪氣干云的樣子,
另一只手習慣性地摸向腰間——那里別著一支看起來平平無奇、筆帽卻異常粗大的黑色鋼筆。
陸明終于緩過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胃液和混亂的思緒。
他掙脫開唐仁那過于“熱情”的扶持,踉蹌著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墻壁上。
墻壁的寒意透過單薄的T恤滲入皮膚,讓他打了個激靈,混亂的腦子也清醒了一絲。
他深吸一口氣,那甜膩的水銀腥味混雜著唐仁身上的古龍水味,
構成了一種極其詭異的嗅覺體驗。他強迫自己忽略眼前這個活寶,
目光再次投向那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浴缸和漂浮的尸體。這一次,他看得更仔細了。
視網膜上殘留的綠色光斑已經消退,
憶里:密度差、漂浮、瘦小、水行降引符、抗溶解性異常……作為一個(前)推理小說作者,
這些關鍵詞瞬間在他腦中形成了一條若隱若現的鏈條。這不是意外,甚至不是普通的謀殺。
那符紙,那水銀浴缸的布置,充滿了強烈的儀式感和指向性。水行降?聽起來就透著邪門。
“老…老板,”陸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發出的聲音嘶啞得厲害,
帶著原主記憶里那種習慣性的、小心翼翼的怯懦口吻,“這…這是怎么回事?那個人…死了?
”他指了指浴缸,手指有些不受控制地顫抖。一半是演的,
為了符合“陸明”的人設;另一半,則是真實面對一具詭異尸體時無法抑制的生理反應。
“廢話啦!漂在上面動都不動,死得透透的啦!”唐仁翻了個白眼,
一副“你這不是明知故問”的表情,但隨即又湊近陸明,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
“不過呢,這死法,嘖嘖,有講究!非常之講究!”他搓著下巴,
小眼睛閃爍著發現獵物的興奮光芒,“你看那水銀,亮得晃眼!還有那張符,
一看就不是路邊攤的便宜貨!這背后,肯定有陰謀!大大的陰謀!”他用力揮了揮手,
仿佛已經抓住了陰謀的尾巴,“我唐仁破案無數,這種陣仗,一看就是專業人士搞的鬼!
搞不好,還跟那些神神叨叨的降頭師有關哦!”降頭師……陸明心中一動。
用戶設定里提到的核心案件“水、火、土”元素,第一個死者就出現在水銀(水?)浴缸里,
還握著降頭符……唐仁雖然浮夸,但這份直覺,或者說對“大案要案”的嗅覺,
倒是異常敏銳。“降…降頭?”陸明適時地表現出驚恐,聲音發顫,
“老板…我們…我們還是報警吧?”他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牛仔褲的口袋。
一個硬邦邦的長方形物體硌著他的大腿。是手機!仿佛是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陸明幾乎是慌亂地把那部老舊的智能手機掏了出來,
手指因為緊張而有些笨拙地按向側面的電源鍵。
屏幕亮起的微光在昏暗、充斥著死亡氣息的浴室里顯得格外脆弱。他死死盯著屏幕的右上角。
時間顯示:**00:00**。日期顯示:**2023年4月15日,星期六。
**冰冷的數字,像兩把生銹的鎖,死死地銬住了他最后一絲僥幸。穿越是真的。
倒計時開始了。72小時……不,從他醒來已經過去了一些時間,現在還剩多少?
一股巨大的、無形的壓力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讓他幾乎無法呼吸。回去的線索,
就在這樁詭異的連環兇案里?破解它?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頂著這個怯懦的身份,
面對眼前這個極不靠譜的“神探”老板?“報警?當然要報啦!
”唐仁的大嗓門打斷了陸明的窒息感,他不知何時又湊了過來,也看到了陸明手機上的時間,
愣了一下,“咦?你手機壞掉啦?停在零點?”他隨意地嘟囔了一句,顯然沒把這當回事,
注意力立刻又回到了案件上,“不過嘛,報警之前,我們唐人街第一神探,
當然要先掌握第一手資料!這叫專業!懂不懂?”他得意地晃了晃腦袋,
再次習慣性地摸向腰間那支粗大的鋼筆。就在這時,
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喧嘩聲從浴室門口傳來。“讓開讓開!警察!”“都閃開!
保護現場!”“唐仁?!又是你個撲街仔!每次有案子你比警車跑得還快!
”一個穿著深藍色警官制服、身材微胖、頂著一個醒目啤酒肚的中年男人,
帶著幾個同樣穿著制服但神色各異的警員,氣喘吁吁地擠進了狹窄的浴室門口。
為首的中年警官,臉上架著一副鏡片大到夸張的、鏡框是亮騷紫色的復古墨鏡,
即使在光線混亂的浴室里,墨鏡也沒摘下來。他一手叉著腰,一手用手帕夸張地捂著口鼻,
仿佛空氣中彌漫的不是血腥和水銀味,而是致命的毒氣。“哎喲!坤sir!
您老人家可算來啦!”唐仁一看到來人,臉上立刻堆滿了諂媚得近乎浮夸的笑容,
像一只看到肉骨頭的哈巴狗,瞬間撇下陸明就迎了上去,“辛苦辛苦!我就知道,這種大案,
非得您坤泰副局長親自出馬才能鎮得住場面啊!”坤泰?陸明縮在墻角,
看著這個渾身散發著“我不是正經警察”氣息的副局長,
腦海里瞬間調出了用戶設定:**警局副局長,每次出現都帶著不同款式的復古墨鏡,
私下與唐仁有秘密交易**。秘密交易?陸明心中警鈴微作。“少跟我套近乎!
”坤泰用手帕點著唐仁,墨鏡后的眼睛(如果能看到的話)大概是在翻白眼,
“又是你第一個發現的?晦氣!每次碰到你都沒好事!說!怎么回事?里面那個是誰?
怎么死的?”他一邊說,一邊伸長了脖子往浴缸方向瞄,
墨鏡很好地掩飾了他眼神里的那點好奇和……不易察覺的緊張。“報告坤sir!
”唐仁啪地立正,行了個不倫不類的軍禮,一臉嚴肅,“死者身份暫時不明!
死亡方式極度詭異!初步懷疑是…呃…非正常死亡!現場有重大玄學…哦不,
是重大犯罪線索!”他頓了頓,小眼睛滴溜溜一轉,湊近坤泰,聲音壓得更低,
帶著一種分享秘密的曖昧,“坤sir,這次案子,
水很深啊…恐怕不是一般的仇殺那么簡單,搞不好,
跟那些‘下面’的東西有關哦…”他做了個神神叨叨的手勢。坤泰肥胖的身體明顯抖了一下,
捂著口鼻的手帕又往上提了提,幾乎蓋住了半張臉。“放屁!少在這里妖言惑眾!
”他色厲內荏地呵斥了一句,但語氣明顯虛了不少。他揮揮手,
對身后的警員吼道:“還愣著干什么?法醫!鑒證科!干活啊!
把那個…那個倒霉蛋給我弄出來!小心點!那水銀有毒的!”警員們立刻忙碌起來,
拉警戒線,拍照,提著專業工具小心翼翼地靠近浴缸。法醫是個面容嚴肅的中年人,
戴著口罩和手套,蹲在浴缸邊仔細觀察。
浴室里瞬間充斥著閃光燈的咔嚓聲、警員低沉的指令聲、儀器啟動的嗡鳴聲,
以及水銀被攪動時發出的、令人牙酸的粘稠流動聲。混亂中,坤泰煩躁地揮著手帕驅趕氣味,
唐仁則像只花蝴蝶一樣,在坤泰身邊和鑒證人員旁邊來回穿梭,一會兒“提供線索”,
一會兒又“指點江山”,惹來一片嫌棄的白眼。陸明依舊緊貼著冰冷的墻壁,
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像一個局外人,冷眼旁觀著這荒誕又真實的一幕。唐仁的浮夸,
坤泰的油膩和心虛,警員們程序化的忙碌……這一切都充滿了唐探宇宙特有的黑色幽默感。
他的目光越過混亂的人群,再次落在那具被緩緩移出水銀浴缸的尸體上。
法醫正小心翼翼地試圖掰開死者緊握符紙的右手。視網膜沒有再次出現那刺目的綠光提示,
但剛才的信息已經足夠。水行降引符…抗溶解性異常…來源?
一個名字毫無征兆地跳入他的腦海——阿香。用戶設定里清晰寫著:**風情萬種的老板娘,
表面經營奶茶店,實為東南亞情報網關鍵人物,
能提供死者生前最后接觸的神秘降頭師信息**。對!就是她!這個情報節點人物!
原主記憶里,
那個開在街角、生意總是很好、老板娘笑容嫵媚得能勾走男人魂的“甜蜜蜜”奶茶店!
找到阿香!這是目前最直接、也最符合他“見習助理”身份能接觸到的線索!符紙的來源,
很可能指向第一個降頭師,甚至可能是整個“水、火、土”連環案的起點!這個念頭一起,
就像黑暗中的燈塔,瞬間驅散了他心中一部分的茫然和恐慌。活下去!回去!
目標變得無比清晰——破解案件,找到回去的路!
他趁著唐仁正唾沫橫飛地跟一個鑒證人員“討論”水銀純度問題,
坤泰背對著他在訓斥一個動作慢的警員,沒人注意他這個不起眼的小助理。陸明深吸一口氣,
貼著墻根,像一條滑溜的魚,悄無聲息地挪向浴室門口。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手心全是冷汗。
一步,兩步……他離門口越來越近。外面的走廊光線稍亮,帶著自由的氣息。
就在他的腳即將踏出浴室門檻的瞬間——“喂!阿明!表弟!你鬼鬼祟祟要去哪里?!
”唐仁那特有的大嗓門如同炸雷般在身后響起。陸明身體猛地一僵,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他緩緩地、極其僵硬地轉過身。只見唐仁不知何時停止了“指導”,雙手叉腰,
站在浴室中央,正瞇著小眼睛,狐疑地盯著他。坤泰也聞聲轉過頭,
那副巨大的紫色墨鏡反射著浴室頂燈慘白的光,看不清眼神,但嘴角向下撇著,
顯然被打擾了很不爽。“我…我…”陸明腦子飛速運轉,
原主那怯懦社恐的性格本能占據了上風,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聲音細如蚊蚋,
“我…我有點悶…想…想出去透透氣…順便…順便給老板您買杯奶茶…壓壓驚?”“奶茶?
”唐仁愣了一下,隨即小眼睛猛地一亮,臉上瞬間多云轉晴,綻放出極其油膩燦爛的笑容,
“哎喲!還是我表弟懂事!貼心!知道表哥我最愛喝‘甜蜜蜜’阿香姐的招牌手打檸檬茶啦!
多加冰!少糖!快去快去!”他揮著手,像趕小雞一樣,剛才那點狐疑瞬間拋到了九霄云外。
陸明心中一塊巨石落地,暗叫一聲僥幸!賭對了!唐仁這吃貨屬性簡直是絕佳的掩護!
“好…好的,老板。”他低著頭,快步走出浴室門,
將里面的混亂、腥甜的水銀味、唐仁的咋呼、坤泰的墨鏡,以及那具漂浮尸體的冰冷影像,
暫時關在了身后。走廊里空氣稍微清新一些。他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大口喘著氣,
心臟還在狂跳。第一步,混出來了。他再次掏出手機。屏幕幽幽亮著,
時間依舊是凝固的:**00:00,2023年4月15日,星期六。** 但不知為何,
他盯著那永恒不變的“00:00”看了幾秒,一種奇怪的感覺涌上心頭。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對勁?還沒等他細想,手機屏幕上的數字,就在他眼皮底下,
極其突兀地跳動了一下!**00:00** 瞬間變成了 **00:01**!緊接著,
日期下方,一行從未出現過的、更小一號的、同樣是慘綠色的數字,
如同幽靈般悄然浮現:**[ 71:59:59 ]**冰冷的倒計時,啟動了。
陸明瞳孔驟縮,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72小時!從現在開始,正式進入死亡讀秒!
他猛地握緊手機,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不再猶豫,
他拔腿就朝著記憶中“甜蜜蜜”奶茶店的方向狂奔而去。
腳步在空曠的走廊里踏出急促的回響,如同他胸腔里瘋狂擂動的心跳。找到阿香!
找到降頭師的線索!活下去!曼谷濕熱的風從走廊盡頭的窗戶灌進來,
帶著異國香料和汽車尾氣的復雜味道。霓虹燈的光影在窗外閃爍,
勾勒出這座不夜城模糊而龐大的輪廓。陸明沖下樓梯,一頭扎進喧囂的唐人街夜色里。
他沒有回頭。也絕不能回頭。身后那間飄蕩著水銀甜腥味的浴室里,
法醫終于掰開了死者緊握的右手,取出了那張邊緣溶解、朱砂暈染的黃色符紙。在強光燈下,
符紙背面,一個用極細銀粉勾勒出的、扭曲如蛇的奇異標記,隱約可見。而在浴室的角落,
鑒證人員沒注意到的地方,一小塊深褐色的、不起眼的泥漬,粘在濕漉漉的瓷磚縫隙里,
帶著一股極淡的、被水銀腥氣壓過的土腥味。陸明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的同時,
站在浴室里正對著坤泰拍胸脯保證“包在我身上”的唐仁,
腰間別著的那支粗大鋼筆的金屬筆夾,幾不可查地、極其微弱地“嗡”地震動了一下,
快得像錯覺。第二章:甜蜜蜜的毒蛇曼谷的夜,粘稠得像剛熬好的椰漿,
裹挾著香料、汗水和汽車尾氣的混合氣味,撲面而來。霓虹燈在濕漉漉的街道上流淌,
紅的、綠的、藍的,扭曲變形,映在積水的洼地里,像打翻的顏料盤。
唐人街的喧囂是立體的,
欲聾的電音、還有聽不懂卻情緒飽滿的泰語爭吵——匯成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聲浪洪流,
狠狠拍在陸明耳膜上。他像一條被丟進沸水里的魚,瞬間被這異世界的嘈雜和混亂淹沒。
心臟在肋骨后面瘋狂擂動,幾乎要掙脫胸腔的束縛。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潮濕的空氣,
刮擦著喉嚨,提醒他這不是夢,是活生生的、步步緊逼的絕境。
**71:58:47**手機屏幕幽幽地亮著,那行慘綠色的倒計時數字如同附骨之疽,
冰冷地貼在他的視網膜上。每一秒的跳動,都像一柄小錘,重重敲在他的神經末梢。時間!
時間正以最殘酷的方式從他指縫里飛速流逝!他猛地甩了甩頭,
試圖驅散那幾乎令人崩潰的緊迫感。原主陸明的記憶碎片在混亂中自動調取、拼湊,
指向街道深處某個燈火相對明亮、人聲鼎沸的角落。“甜蜜蜜”奶茶店。對,就是那里!
他拔腿狂奔,腳步在濕滑的人行道上踉蹌,
好幾次差點撞到路邊支著攤位的熱情小販或是醉眼朦朧的游客。汗珠順著額角滑下,
刺得眼睛生疼。
的佛牌攤、掛滿油亮烤鴨的櫥窗、飄著辛辣氣味的泰式炒粉攤——都成了模糊晃動的背景板。
他的目標只有一個:找到阿香,撬開那張風情萬種的嘴,
拿到關于那張詭異符紙、關于“水行降”的線索!那是他在這絕望迷宮中,
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轉過一個堆滿廢棄紙箱的巷口,喧鬧聲陡然拔高了一個八度。
一片相對開闊的街角空地上,幾棵高大的棕櫚樹下,
支著一個燈火通明、人流如織的開放式店鋪。
巨大的霓虹燈招牌——“甜蜜蜜”——用粉紅色的光管彎成俏皮的字體,
在夜色中慵懶地閃爍。空氣里彌漫著濃郁的、甜得發膩的奶香、茶香,
以及熱帶水果特有的清新氣息,像一張無形的、甜蜜的網,暫時蓋過了街道的渾濁。
柜臺后面,幾個穿著統一粉色圍裙的年輕女孩手腳麻利地忙碌著,攪拌杯叮當作響,
冰塊嘩啦啦傾倒,收銀機噼啪開合。排隊的人群從柜臺一直延伸到街邊,大多是年輕男女,
臉上帶著夜晚特有的興奮和松弛。陸明喘著粗氣,停下腳步,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柜臺。不在。
阿香不在柜臺后面。心猛地一沉。難道白跑一趟?時間不等人!他焦急地踮起腳尖,
視線越過攢動的人頭,向店鋪深處更幽暗的地方探去。那里,
棕櫚樹寬大的葉片在夜風中輕輕搖曳,投下斑駁晃動的陰影。
幾張鋪著白色塑料桌布的露天小圓桌隨意地擺放在陰影里,遠離了柜臺前的喧囂和燈光。
只有其中一張桌子旁,坐著一個人影。一個女人。她斜倚在白色的藤編椅子里,
姿態慵懶得像一只曬飽了太陽的貓。一襲裁剪極為合身的暗紅色絲綢旗袍,
開衩處露出一段光滑緊實的小腿,赤足趿著一雙細帶銀色涼鞋,腳趾甲涂著蔻丹,
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微光。她手里端著一個精致的白瓷小茶杯,沒有喝,只是輕輕晃動著,
琥珀色的茶湯在杯壁留下淺淺的痕跡。另一只手纖細的食指和中指間,
夾著一支細長的女士香煙,煙頭在昏暗中明明滅滅,升起一縷極淡的青煙,很快被夜風吹散。
她的臉大半隱在棕櫚樹葉的陰影里,只能看到一個線條流暢優美的下頜,
以及微微上翹、涂著啞光正紅色口紅的飽滿嘴唇。
那嘴唇似乎天生就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神秘,又帶著點漫不經心的審視。
陸明的心臟不受控制地重重一跳。就是她!阿香!
原主記憶里那個讓整條街男人都心癢癢又莫名不敢造次的老板娘。風情入骨,
卻又像裹著糖衣的毒藥。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狂奔后的喘息和心底的緊張,
撥開擋在前面的人群,硬著頭皮朝那張幽暗角落里的桌子走去。
腳下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虛浮而沉重。
他能感覺到周圍排隊的人投來的好奇或是不耐煩的目光,但此刻,
這些目光帶來的壓力遠不及手機屏幕上那持續跳動的綠色數字。
**71:55:19**越來越近了。
阿香身上那股獨特的香氣也清晰起來——不是濃烈的香水味,
而是一種極其馥郁、帶著異域風情的花香,
混合著煙草的微辛和一絲…難以形容的、類似古老檀木的沉靜氣息。這香氣仿佛有實質,
絲絲縷縷地纏繞過來。就在陸明離那張桌子還有幾步之遙時,異變再生!
眼前的世界毫無征兆地開始旋轉、扭曲!視野中心猛地爆開一片令人作嘔的慘綠!
那綠光如同活物,瞬間吞噬了周遭所有的色彩和光線,只剩下令人心悸的綠!陸明悶哼一聲,
眼前發黑,強烈的眩暈感讓他差點一頭栽倒。他死死咬住下唇,用疼痛維持清醒。
那該死的“劇透之眼”又來了!而且這次來得如此猛烈、如此不合時宜!
慘綠的光芒急速收縮、凝聚,
**【關鍵人物:阿香(真名:阮香蘭)】****【身份:表面為“甜蜜蜜”奶茶店老板,
實為東南亞地下情報網絡“蛛網”在曼谷核心節點之一。與多個降頭師流派有隱秘聯系。
】****【狀態:警惕性高。當前正通過微型耳麥監聽警方對“水銀浴缸案”的初步通報。
茶杯底部有微型信號接收器。
】****【警告:其左腕內側紋有“銜尾蛇”標記(被手鐲遮擋),為某個秘密結社象征。
勿直視超過三秒,易引發警覺!】**綠色的文字帶著強烈的信息沖擊,如同冰錐刺入大腦。
陸明額角瞬間沁出冷汗。銜尾蛇?秘密結社?監聽警方?!
這女人遠比他想象的更危險、更復雜!這哪里是什么奶茶店老板娘,
分明是盤踞在情報網中心的毒蜘蛛!
就在他因這突如其來的劇透而心神劇震、腳步微滯的剎那,一直慵懶晃動著茶杯的阿香,
動作極其細微地頓了一下。那支夾著香煙的纖纖玉手,
無名指極其優雅地、不易察覺地在杯壁上輕輕叩擊了三下。噠…噠…噠。輕得如同蚊蚋振翅。
幾乎同時,陸明感覺到兩道實質般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穿透棕櫚樹葉的陰影,
精準地鎖定在他身上!那目光帶著審視,帶著一絲被打擾的薄怒,
更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居高臨下的銳利!仿佛他所有的慌亂、所有的意圖,
在這目光下都無所遁形!陸明全身的汗毛瞬間倒豎!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竄上頭頂!被發現了!
而且是被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發現了!他僵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大腦一片空白,
原主那怯懦的、不善言辭的本能再次占據了上風。他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堵住,
只能發出一點無意義的、干澀的“呃…”聲。冷汗順著鬢角滑落,滴在滾燙的臉頰上。完了!
第一步就搞砸了?怎么辦?假裝顧客?扭頭就跑?哪個都顯得愚蠢透頂!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僵持時刻,
一個熟悉到刺耳、帶著濃重口音的大嗓門如同救世主(或者說災星)般,
蠻橫地撕裂了奶茶店一角緊繃的空氣:“阿香姐——!我的親親好姐姐——!救命啊!
快給我來杯冰到心窩窩里的手打檸檬茶!加雙份檸檬!少糖!多冰!
我的喉嚨快要冒煙啦——!”伴隨著這聲夸張到極點的哀嚎,
一個花里胡哨的身影如同炮彈般沖了過來,
帶著一股廉價古龍水、汗味和兇案現場沾染的、若有若無的水銀甜腥氣,
炮彈般沖到了陸明身邊,差點把他撞個趔趄。唐仁!他滿頭大汗,
花襯衫的領口濕漉漉地貼在脖子上,一手叉腰,一手夸張地給自己扇著風,
小眼睛卻賊溜溜地、精準無比地落在了陰影里阿香那曼妙的身影上,
臉上瞬間堆滿了諂媚到近乎猥瑣的笑容:“哎喲喂!我的女神!幾天不見,您這氣質,
嘖嘖嘖,又升華啦!簡直比這杯檸檬茶還要沁人心脾!讓人看一眼就透心涼,心飛揚啊!
”他一邊說,一邊極其自然地用肥胖的身體擋住了陸明大半,
同時手肘“不小心”地重重搗在陸明肋下,痛得陸明齜牙咧嘴,
卻也瞬間把他從僵直狀態中“喚醒”。“閉嘴吧你。”阿香終于開口了,聲音不高,
帶著一絲慵懶的沙啞,像上好的天鵝絨拂過耳膜,卻有種不容置疑的冷淡。
她甚至沒有抬眼正眼看唐仁,只是輕輕彈了彈煙灰,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唐仁身后的陸明,
那銳利如刀的審視感已經收斂了大半,只剩下一種深潭般的、難以捉摸的平靜。“每次你來,
不是惹了麻煩,就是快渴死了。這次又是什么事,
把我們‘唐人街第一神探’追得跟喪家犬一樣?”“冤枉啊!阿香姐!”唐仁夸張地叫屈,
一屁股坐在阿香對面的空椅子上,藤椅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這次可是大案子!
驚天動地的大案子!就在前面那棟新開的‘水岸豪庭’公寓!死得那叫一個邪門!
滿滿一浴缸的水銀!人漂在上面,手里還攥著張鬼畫符!嚇死個人啦!”他一邊說,
一邊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唾沫星子差點噴到阿香的茶杯里。陸明心中一動。唐仁雖然浮夸,
但這話顯然是故意說給阿香聽的!他在試探!或者說,是在交換信息?他偷偷抬眼,
飛快地瞄向阿香。阿香晃著茶杯的手,幾不可查地停頓了零點一秒。
那涂著正紅色口紅的唇角,似乎向上彎起了一個極其細微、幾乎無法察覺的弧度,
帶著一絲了然的嘲諷,又像是對某種愚蠢的憐憫。她沒接唐仁的話茬,反而微微側過頭,
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陸明身上。那目光不再銳利,卻像深不見底的古井,平靜無波,
卻帶著巨大的吸力,仿佛要將人的靈魂都吸進去審視一番。“這位小朋友,看著面生又面熟。
”阿香的聲音依舊慵懶,帶著點漫不經心的好奇,“剛才看你慌慌張張跑過來,
臉色白得跟見了鬼似的。怎么,也被我們唐大偵探的‘大案子’嚇到了?
”她輕輕嘬了一口茶,紅唇在白瓷杯沿留下一個模糊的印記。壓力瞬間轉移到了陸明身上。
他能感覺到唐仁在桌子底下用腳尖踢了他一下,帶著催促的意味。
原主那深入骨髓的社恐和面對阿香時天然的畏懼感再次洶涌而來,讓他舌頭打結。
他必須開口,必須抓住機會!符紙!降頭師!“我…我…”陸明的聲音干澀發緊,
努力模仿著原主那種畏畏縮縮的語氣,
“我是陸明…唐…唐老板的助理…剛才…剛才在…在現場…那個符…”他深吸一口氣,
仿佛鼓足了畢生的勇氣,聲音稍微提高了一點,“那張黃色的符紙!它…它好像很特別!
在水銀里泡著,都沒完全化掉!
頭師的東西…阿香姐…您…您見多識廣…知道…知道曼谷哪里有賣這種…這種特殊符紙的嗎?
”他語速很快,帶著明顯的緊張和結巴,眼睛不敢直視阿香,
只死死盯著她手中那個白瓷茶杯——按照“劇透之眼”的提示,杯底有微型信號接收器!
她剛才在監聽!阿香靜靜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光滑的杯壁。煙霧從她指間裊裊升起,
模糊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她沒有立刻回答,空氣仿佛凝固了,
只有遠處柜臺傳來的攪拌機轟鳴和近處唐仁粗重的呼吸聲。幾秒鐘的沉默,
漫長得像一個世紀。陸明甚至能聽到自己血液沖擊耳膜的聲音。
**71:49:33**終于,阿香輕輕放下了茶杯,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
她抬起眼,那深潭般的目光再次籠罩住陸明,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絲。
“符紙啊…”她拉長了調子,聲音像裹了蜜糖的鉤子,“特殊材質的,抗腐蝕的…這種東西,
可不好找哦。”她頓了頓,目光在陸明緊張得發白的臉上轉了一圈,
又瞥了一眼旁邊抓耳撓腮、一臉期待的唐仁,才慢悠悠地繼續說道,“唐人街后巷,
靠近‘金佛寺’舊經閣那片,有個叫‘老鬼’的雜貨鋪。門臉破得快要塌了,
門口總趴著一條半死不活的老黃狗。那老頭脾氣古怪,只賣些別人眼里沒用的破爛…不過,
他手里,偶爾會流出一些…不那么常見的小玩意兒。”她伸出涂著蔻丹的食指,
輕輕點了點自己紅艷的嘴唇,眼神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了然:“不過小朋友,聽姐姐一句勸。
有些東西,沾上了,甩都甩不脫。好奇心太重…會死人的。” 那最后一個“死”字,
她吐得又輕又柔,卻帶著一股滲入骨髓的寒意。“老鬼雜貨鋪!金佛寺舊經閣!
”唐仁猛地一拍大腿,激動得差點跳起來,“我就知道!阿香姐你真是活菩薩!通天的本事!
表弟!聽到沒!線索來啦!快!記下來!” 他催促著陸明,
小眼睛里閃爍著發現寶藏的光芒。陸明的心臟卻沉了下去。阿香的話里話外,
充滿了警告和疏離。她給出了地點,卻更像是一種打發和試探。那個“老鬼”雜貨鋪,
恐怕也不是什么善地。他下意識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機,指尖觸碰到冰冷的屏幕。就在這時,
阿香的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掃過陸明剛才因為緊張而插在牛仔褲口袋里的手。
她的視線在陸明褲袋口邊緣極其短暫地停留了一瞬——那里,
粘著一小點非常不起眼的、已經干涸發硬的深褐色泥漬。阿香那雙深潭般的眸子里,
極快地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混合了驚訝、疑惑和…更深的警惕的微光。快得如同錯覺。
她的指尖,在茶杯光滑的釉面上,極其輕微地蜷縮了一下。陸明對此毫無察覺。
他正為拿到線索而稍微松了口氣,準備掏出手機假裝記錄地址以掩飾自己的緊張。
手指剛伸進口袋,指尖卻意外地觸碰到一點硬硬的、顆粒感的異物。
他下意識地將那點東西捻了出來,湊到眼前。是泥土。一小塊干涸的、深褐色的泥土,
混雜著幾粒極其微小的、棱角分明的灰白色碎石粒。這泥土的顏色和質感……非常陌生,
絕不是唐人街附近常見的紅土或河灘淤泥。它帶著一種生硬的、被碾壓過的感覺,
還有一股極淡的、被汗水和時間稀釋后幾乎聞不到的……水泥粉塵的味道?這泥……哪來的?
陸明猛地一怔。
憶碎片飛速閃回——冰冷瓷磚的浴室地面……自己摔倒時手撐過的地方……難道……是那里?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褲腳和鞋子邊緣。果然!深色的牛仔褲上沾著些許不易察覺的灰痕,
運動鞋的網面邊緣和鞋底縫隙里,也嵌著一些同樣質感的深褐色泥土顆粒!
是兇案現場浴室角落瓷磚縫里那塊不起眼的泥漬!自己摔倒時沾上的!
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竄起!他剛才……竟然帶著來自兇案現場的痕跡,
一路狂奔到了阿香面前?!這簡直是自投羅網!
難怪阿香剛才看他的眼神……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T恤。他猛地抬頭看向阿香。
阿香已經收回了目光,正垂著眼瞼,慢條斯理地掐滅了手中的煙蒂。
她的表情恢復了那種慵懶的平靜,仿佛剛才那瞬間的異樣從未發生過。
只有那涂著正紅色口紅的唇角,似乎抿得更緊了些。“還不快去?”阿香抬眼,
目光掃過唐仁和陸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逐客意味,“再晚,那老鬼的鋪子就該關門了。
他天一黑,就不見生客。”她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水面,不再看他們。“走走走!表弟!
時間就是金錢!破案就是生命!”唐仁一把拽住還在發愣的陸明胳膊,把他從椅子上拖起來,
風風火火地就要往外沖。“等等!”陸明突然掙開唐仁的手,
在唐仁和阿香略帶詫異的目光注視下,他深吸一口氣,走到柜臺前,
用有些顫抖的聲音對忙碌的店員說:“兩…兩杯招牌手打檸檬茶,多加冰,少糖。
一杯…給老板。”他指了指唐仁,然后轉向阿香的方向,聲音低了些,帶著點局促,
“還有一杯…請…請阿香姐的。謝謝。”這是原主記憶里,唐仁每次來必點的東西。
也是他剛才情急之下用來搪塞唐仁的借口。此刻買一杯,算是圓謊,
更是一種……笨拙的示好和試探?他不知道,只覺得必須做點什么。
阿香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終于抬起眼,第一次正眼、認真地看了陸明幾秒。
那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有什么東西微微波動了一下,隨即又歸于沉寂。她什么也沒說,
只是幾不可查地點了下頭,算是收下了這份笨拙的“謝意”。唐仁倒是樂了,
拍著陸明的肩膀:“懂事!真懂事!阿香姐你看,我表弟還是很有前途的嘛!
”陸明拎著兩杯沁著冰涼水珠的檸檬茶,
被唐仁半推半拽地拖離了“甜蜜蜜”那片喧囂甜蜜的燈火。轉身的剎那,
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見,阿香放在桌下的那只手,
正極其快速地在一個極小的、類似老式按鍵手機的設備上按動著什么。
她的指尖在幽暗的光線下劃出幾道殘影。心頭的寒意更重。他不敢再看,加快腳步跟上唐仁。
兩人剛走出十幾米,融入街道洶涌的人潮,
唐仁那部最新款、鑲著亮閃閃水鉆的智能手機就瘋狂地震動起來,
鈴聲是極其洗腦的泰國流行歌曲,聲音大得嚇人。“喂?哪位啊?”唐仁大大咧咧地接起,
語氣還帶著點破獲線索的興奮。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刻意壓低了、卻難掩驚慌和哭腔的男人聲音,語速極快,
夾雜著濃重的泰語口音。唐仁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小眼睛猛地瞪圓,
里面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什么?!你再說一遍?!不可能!”唐仁的聲音陡然拔高,
尖利得破了音,引得周圍行人紛紛側目。他握著手機的手都在發抖,
“……埋…埋在水泥柱里?!工…工地?!
還戴著…戴著……”他像是被什么東西扼住了喉嚨,后面的話噎在嗓子里,
臉色變得慘白如紙。他猛地轉過頭,看向陸明,
眼神里充滿了巨大的恐懼和一種見了鬼般的荒謬感。“表…表弟…”唐仁的聲音干澀發顫,
嘴唇哆嗦著,手機差點從他汗濕的手里滑落,“又…又死了一個!在…在城東新開發區,
‘未來城’建筑工地!被…被人活生生澆進了剛灌好的水泥柱里!法…法醫說,
人還沒死透就…就…”他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巨大的恐懼讓他肥胖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那…那死者的左手無名指上…戴著…戴著一個東西……”唐仁的聲音帶著哭腔,
充滿了崩潰和難以置信,“是…是尋龍尺!跟我腰上這個…一模一樣的尋龍尺!
意識地摸向自己腰間皮帶上別著的那個黃銅色、造型古樸、帶著復雜羅盤刻度的尋龍尺掛件,
仿佛摸到了一塊燒紅的烙鐵,猛地縮回了手!陸明如遭雷擊,渾身冰涼!第三具尸體!土!
水泥柱!尋龍尺?!
用戶設定里核心案件的“水、火、土”三元素…竟然這么快就出現了第二樁——“土”?!
而且…戴著和唐仁一樣的尋龍尺?!這指向性…太強了!也太恐怖了!
他下意識地、猛地低頭看向自己手里拎著的檸檬茶。冰冷的塑料杯壁上凝結的水珠,
正一顆顆滑落,滴在他沾著深褐色泥土的運動鞋鞋面上。
那泥土…來自第一案發現場的水銀浴室。
而第二具尸體…出現在水泥澆筑的工地…一個模糊卻令人毛骨悚然的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
間纏住了他的心臟:這三起案件…這些詭異的元素…它們之間…難道有某種…物理上的連接?
!兇手在…傳遞著什么?!“劇透之眼”沒有啟動,
但一股比那綠色文字更冰冷、更真實的巨大恐懼,已經攫住了他。他猛地抬頭看向唐仁。
唐仁也正看著他,那張油膩的胖臉上,此刻只剩下最原始的驚惶和無助,
小眼睛里充滿了血絲。“表…表弟…”唐仁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帶著前所未有的依賴和茫然,
“這…這次…我們…我們好像真的撞上…撞上要命的東西了…”唐人街的喧囂聲浪依舊洶涌,
霓虹燈依舊在陸明眼中瘋狂閃爍。但他感覺到的,
只有一片刺骨的冰寒和急速迫近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71:41:05**倒計時的秒針,冷酷地、無情地向前跳動。
第三章:水泥里的尋龍尺摩托車的引擎在破敗的巷弄里爆發出刺耳的嘶吼,
像一頭被激怒的困獸。唐仁把油門擰到了底,老舊的車身劇烈顫抖,
每一次顛簸都幾乎要把后座的陸明甩飛出去。風像冰冷的鞭子,狠狠抽打在臉上,
卻絲毫吹不散那浸透骨髓的寒意和刺鼻的柴油尾氣味。
71:39:18手機屏幕在褲袋里持續散發著幽綠的光,
那不斷縮減的數字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著陸明的心臟,越收越緊。
唐仁剛才接完電話后的崩潰嘶吼還在耳邊回蕩——“埋在水泥里…戴著我的尋龍尺!
” 荒謬!恐怖!這已經超出了連環兇案的范疇,
更像是一種針對性的、帶著惡毒詛咒的儀式!而唐仁,這個自稱神探的活寶,
竟然成了儀式的一部分?!陸明死死抓住摩托車后座冰冷的金屬架,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風灌進他的耳朵,卻壓不住唐仁那神經質的、破碎的絮叨。他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
肥胖的身體軟塌塌地伏在車把上,花襯衫被風吹得緊貼在背上,
勾勒出一片汗濕的、絕望的輪廓。
傅傳給我的啊…開過光的…辟邪的啊…怎么…怎么就成了催命符…” 唐仁的聲音斷斷續續,
帶著哭腔,被風吹得支離破碎,
“表弟…你說…是不是我以前破案…得罪了哪個不得了的…東西?降頭?詛咒?
還是…還是我上個月在阿香姐那里…賒賬太多…報應來了?”陸明咬著牙,沒有回答。
他強迫自己冷靜,
風中艱難地回憶用戶設定里的核心案件——**三具尸體分別呈現“水、火、土”元素**。
第一具,水銀浴缸,**水**。第二具,水泥柱,**土**。
那么第三具……**火**?會以什么方式出現?在哪里?更重要的是,這三者之間,
到底有什么聯系?兇手選擇唐仁的尋龍尺作為“土”元素的標志物,是隨機,
還是……早有預謀?是針對唐仁,還是另有所圖?
他猛地想起自己鞋上和褲腳沾著的那點深褐色泥土——來自第一個案發現場的水銀浴室。
那泥土……會不會也和這“土”元素的水泥柱有關聯?兇手在傳遞某種“信物”?
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儀式感瞬間攫住了他。“老板!”陸明迎著風,用盡力氣喊道,
“那個打電話給你的人!是誰?工地的人?”唐仁像是被驚醒,身體猛地一抖,
摩托車也跟著劇烈地晃了一下。“是…是包工頭!阿泰!
以前…以前幫他找回過一批被偷的建材…算…算熟人…”他聲音嘶啞,
沒多久…混凝土還沒完全硬…嚇瘋了…第一個就打給我…”熟人…工地…陸明的心沉得更深。
這指向性太強了!兇手似乎根本不怕暴露!或者說…是在刻意引導?引導唐仁,
也引導他這個突然闖入的“變量”?城東新開發區,“未來城”建筑工地。
巨大的霓虹燈招牌在夜色中殘缺地閃爍著,像垂死巨獸的眼睛。
高聳的塔吊如同巨大的黑色骨架,沉默地刺向被城市光污染染成暗紅色的夜空。
工地外圍著粗糙的藍色鐵皮擋板,上面貼滿了各種褪色的廣告和施工標語。此刻,
擋板的一個入口處,警燈無聲地旋轉著,紅藍光芒交替閃爍,
將周圍混亂的人影和簡陋的工棚切割成破碎的光斑。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水泥粉塵味、汗味,
以及一種……新鮮的、冰冷的、屬于未凝固混凝土的潮濕氣息。
唐仁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摩托車上摔下來,跌跌撞撞地沖向入口。
守在門口的年輕警察試圖阻攔,被他一把推開:“閃開!我系唐仁!坤泰sir叫我來的!
快讓我進去!”他聲嘶力竭地喊著,聲音因為恐懼和急切而變形。陸明緊隨其后。
穿過擋板的瞬間,
油、汗臭、還有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法忽視的……屬于人體的、被強行封存的、絕望的氣息。
他的胃一陣翻攪。現場被幾盞高功率的探照燈照得亮如白晝,光線慘白而冷酷。
核心區域被黃色的警戒線層層圍住。警戒線中央,
是一根剛剛澆筑完成、豎立起來的巨大水泥承重柱。柱體表面還帶著木模板留下的粗糙紋理,
濕漉漉的,在強光下反射著水光。柱體靠近底部的位置,
一大片區域被小心翼翼地鑿開了一個不規則的洞,
露出了里面灰黑色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混凝土。
幾個穿著連體膠皮防護服、戴著防毒面具和護目鏡的法醫和技術人員,
正圍著那個鑿開的洞口緊張忙碌。高壓水槍噴出的細細水流沖刷著洞口邊緣,
發出“嘶嘶”的聲響。空氣里除了濃重的水泥味,
還飄散著一股淡淡的、被水稀釋過的……**福爾馬林混合著血腥**的怪異氣味。
而在那被鑿開的、濕漉漉的混凝土內部,
一具人體正以極其扭曲、痛苦的姿態被“鑲嵌”其中!只能看到小半邊身體——肩膀,
一部分手臂,以及……一只奮力向上伸出、卻被冰冷水泥無情封固的手!那是一只男人的手,
皮膚呈現出一種被水泥堿性嚴重侵蝕后的灰敗和腫脹,指甲縫里塞滿了黑色的泥漿。
真正讓陸明和唐仁血液凍結的,是這只手那根**無名指**上,死死箍著的一個東西!
黃銅色澤,造型古樸,上面布滿了細密的羅盤刻度——一個尋龍尺!
和此刻唐仁腰間皮帶上別著的那個,除了磨損程度略有不同,**幾乎一模一樣**!
“啊——!”唐仁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雙腿一軟,踉蹌著就要撲過去,
被旁邊兩個早有準備的警員死死架住。“我的尺!我的尋龍尺!撲街啊!放開我!那是我的!
我的啊!”唐仁瘋狂地掙扎著,涕淚橫流,臉上肌肉扭曲,之前的油膩和浮夸蕩然無存,
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懼和崩潰。他拼命想伸手去摸自己腰間的尋龍尺,仿佛要確認它還在,
動作卻因為恐懼而變得笨拙僵硬。陸明也被眼前的景象震得頭皮發麻,胃里翻江倒海。
他強迫自己不去看那截被封在水泥里、象征絕望的手臂,目光死死鎖定在那個黃銅尋龍尺上。
為什么?兇手為什么要用這個?是栽贓?是警告?還是某種必須的道具?就在這時,
視野猛地一花!那熟悉的、令人作嘔的慘綠色再次爆發,瞬間覆蓋了整個視野!
劇痛和眩暈感比前兩次更加強烈,仿佛有冰冷的針直接刺入眼球深處!綠光急速收縮,凝聚,
尺(編號:TB-073)】****【來源:與唐仁佩戴的TB-072為同批特制法器,
出自清邁龍婆素林之手,具有微弱磁場干擾特性。
】****【異常:當前尋龍尺磁針指向異常固定(西南偏西23.5度),與地磁無關。
指向源頭存在強干擾源?】****【注意:死者左手小指指甲內側,
殘留微量藍色熒光粉末(被水泥覆蓋,需特殊光譜檢測)。成分?用途?
】**藍色熒光粉末?!陸明心中劇震!這又是什么?標記?追蹤?還是降頭術的媒介?
“都給我讓開!吵什么吵!像什么樣子!
” 一個熟悉的、帶著暴躁和刻意拔高聲調的吼聲響起。坤泰那肥胖的身影分開人群,
擠了進來。他臉上依舊架著墨鏡,只是這次換了一副鏡片更大、邊框是亮瞎眼的金色的款式,
即使在強光下也反射著刺目的光,讓人完全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先是指著還在掙扎哭嚎的唐仁,對手下吼道:“把他給我架遠點!丟人現眼!妨礙公務!
” 然后才轉向那根恐怖的水泥柱,用手帕死死捂著口鼻,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微微后仰,
仿佛那水泥柱散發著無形的瘟疫。“坤sir!坤sir!您要給我做主啊!
” 唐仁被兩個警員拖開幾步,還在不死心地哀嚎,“有人要害我!栽贓我啊!
那個尋龍尺…是沖著我來的啊!”“閉嘴!”坤泰猛地轉身,金色墨鏡對著唐仁的方向,
聲音帶著一種壓抑的怒火和不易察覺的煩躁,“誰要害你?你值幾個錢?少在這里危言聳聽!
擾亂軍心!” 他頓了頓,似乎強壓下情緒,用手帕點了點水泥柱,“初步判斷,
是工地糾紛!偷東西被抓現行,被苦主打暈了泄憤澆進去的!意外!懂不懂?意外死亡!
”意外?陸明的心猛地一沉。這么明顯的儀式性謀殺,這么詭異的尋龍尺標記,
坤泰竟然輕描淡寫地定性為“意外”?他是在裝傻,還是……在掩蓋什么?
聯想到用戶設定里“私下與唐仁有秘密交易”,
以及阿香監聽警方通報時坤泰的表現……這個副局長,絕對有問題!“意外?!
”唐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尖叫起來,
“哪門子意外會把人澆進水泥柱還給他戴上我的尋龍尺?!坤sir!你講點道理!
這肯定是…”“是什么?是你最懂?!”坤泰粗暴地打斷他,猛地向前一步,
幾乎要貼到唐仁臉上,金色的鏡片反射著唐仁扭曲恐懼的臉,“唐仁!我警告你!
管好你的嘴!這件案子,警方自有判斷!再敢胡說八道,散布謠言,擾亂社會治安,
信不信我立刻以妨礙公務罪把你銬回去?!”他的聲音嚴厲,帶著毫不掩飾的威脅。
周圍的警員都噤若寒蟬。唐仁被他氣勢所懾,剩下的話噎在喉嚨里,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驚懼的眼神。陸明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坤泰的反應太過了。
他在害怕什么?害怕唐仁繼續追查下去?害怕尋龍尺背后的東西被挖出來?“你!
”坤泰的手帕突然指向一直沉默的陸明,金色的墨鏡轉向他,
鏡片后仿佛有兩道冰冷的光射出來,“還有你!你這個小跟班!剛才在甜蜜蜜奶茶店外面,
我就覺得你鬼鬼祟祟!說!你是不是也參與了什么?嗯?”他肥胖的身體逼近一步,
帶來的壓迫感比唐仁的崩潰更讓人窒息,“身上沾的什么臟東西?嗯?
”他的目光銳利地掃過陸明褲腳和鞋子上那些深褐色的泥點。陸明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
糟了!浴室現場的泥土!坤泰注意到了!他是在奶茶店外面看到自己的?
還是……阿香通過某種方式告知了他?一股寒意瞬間從脊椎竄上頭頂。他下意識地后退半步,
大腦飛速運轉,尋找說辭。“坤sir!不關他的事!他就是個端茶倒水的!
”唐仁像是找到了發泄口,猛地擋在陸明身前,雖然聲音還在發抖,
卻強撐著“老板”的架子,“他膽子比老鼠還小!能干什么?
那些泥…那些泥是剛才在兇案現場…哦不,是水岸豪庭那邊…他不小心摔了一跤沾上的!
我親眼看到的!”“水岸豪庭?”坤泰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尖銳的質疑,“第一現場?
呵…唐仁,你的人,倒是哪里都‘不小心’能沾上點東西啊!” 他用手帕點了點陸明,
語氣充滿了不信任和警告,“小子,我記住你了。這段時間,給我安分點!別讓我抓到把柄!
”警告的意味赤裸裸。陸明低著頭,不敢與那金色的鏡片對視,
只能含糊地應了一聲:“是…是,坤sir。”坤泰重重哼了一聲,不再看他們,
轉身對著忙碌的法醫和技術人員吼道:“動作快點!拍照!取證!
把那個…那個倒霉蛋弄出來!注意那個…那個銅片!小心取證!那是重要…呃…證物!
收好了!別弄壞了!”他特別強調了“尋龍尺”,語氣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陸明的心沉到了谷底。坤泰要收走尋龍尺?他想做什么?毀滅證據?還是…占為己有?
這個所謂的“證物”,恐怕落到他手里就再難見天日了!
“表…表弟…”唐仁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虛弱和后怕,他拽了拽陸明的胳膊,眼神渙散,
“走…我們走…這地方…太邪門了…坤sir他…”“老板!”陸明猛地打斷他,
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迫,湊到唐仁耳邊,“不能走!尋龍尺!
坤泰要拿走它!那可能是唯一的線索!還有那個‘老鬼’雜貨鋪!阿香說的!我們必須去!
現在就去!趕在警方封鎖所有線索之前!
”唐仁被陸明眼中那從未有過的、近乎兇狠的決絕光芒震住了。
他茫然地看著那根吞噬了生命的水泥柱,又看看被坤泰嚴密“保護”起來的尋龍尺位置,
再看看陸明褲腳上那些刺眼的泥點……恐懼、憤怒、不甘,還有一絲被逼到絕境的狠戾,
在他那油膩的胖臉上交織變幻。“老鬼…老鬼…”唐仁喃喃地重復著,小眼睛里血絲密布。
終于,他一咬牙,臉上的肥肉都因為用力而顫抖起來,猛地抓住陸明的手臂,力道大得驚人,
“走!表弟!媽的!人死鳥朝天!怕個卵!去找那個老鬼!老子倒要看看,
是哪個王八蛋在背后搞鬼!敢動我唐仁的尋龍尺!”他像是被逼急了的野狗,拖著陸明,
不再看那根冰冷的水泥柱和金色墨鏡的坤泰,低著頭,以一種近乎沖鋒的姿態,
再次撞開擋板外的人群,沖向那輛破舊的摩托車。引擎再次嘶吼起來,噴吐出嗆人的黑煙。
摩托車載著兩人,一頭扎進曼谷更深、更暗的夜色里,朝著金佛寺舊經閣的方向,亡命狂奔。
陸明回頭望了一眼。探照燈慘白的光圈中,坤泰肥胖的身影站在警戒線旁,
那副巨大的金色墨鏡,正對著他們離開的方向,鏡片反射著冰冷的光,如同毒蛇的眼睛。
而警戒線內,一個法醫正小心翼翼地,
用鑷子夾起那枚從死者腫脹手指上取下的、沾滿水泥漿的黃銅尋龍尺。
就在尋龍尺離開尸體的瞬間,那根異常固定指向西南偏西23.5度的磁針,
極其輕微地、無人察覺地……**顫動了一下**。摩托車在迷宮般的小巷里七拐八繞,
引擎聲在狹窄的墻壁間回蕩,顯得格外刺耳和絕望。唐仁把車開得飛快,
仿佛身后有擇人而噬的惡鬼在追趕。陸明緊緊抓住車架,身體隨著顛簸不斷起伏,
目光卻死死盯著前方被車燈勉強撕開的黑暗。
**71:05:41**冰冷的數字在腦海中跳動,每一次縮減都像重錘敲在神經上。
時間!時間正在以最殘酷的方式宣告著終結的臨近!
的手臂、阿香深不可測的眼神、還有那枚指向不明的詭異尋龍尺……所有線索都像一團亂麻,
而解開它的唯一線頭,似乎就在那個叫“老鬼”的雜貨鋪里。“快到了!就在前面!
”唐仁的聲音嘶啞地喊著,帶著一種豁出去的瘋狂。摩托車猛地沖出一條堆滿垃圾的窄巷,
眼前豁然開朗,卻又瞬間被一種更加壓抑的黑暗和死寂所籠罩。金佛寺的舊經閣。
與其說是一座建筑,不如說是一片巨大廢墟投下的、令人窒息的陰影。
借著遠處城市彌散過來的微弱天光,
只能勉強辨認出幾堵殘破不堪、爬滿藤蔓植物的高墻輪廓,如同巨獸坍塌的肋骨,
沉默地刺向昏暗的夜空。經閣的主體早已傾頹大半,
只剩下一些巨大的、斷裂的石柱基座和散落的、刻滿模糊經文的巨大石塊,
散落在荒草叢生的空地上,散發著腐朽和歲月侵蝕的氣息。
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霉味、灰塵味,還有一種……類似于古老香灰的、若有若無的沉郁氣味。
與這片死寂廢墟形成詭異對比的,是緊挨著廢墟邊緣的一間低矮棚屋。
它歪歪斜斜地杵在那里,仿佛隨時會被廢墟的陰影徹底吞噬。
棚屋是用各種撿來的破爛木板、生銹的鐵皮和油氈布胡亂拼湊而成,門板歪斜,
窗戶用臟得看不清內容的舊報紙糊著。一塊同樣破爛、字跡模糊不清的木牌,
用鐵絲勉強掛在門框上方,在夜風中吱呀作響,上面隱約可見一個扭曲的“鬼”字。
棚屋門口,一條瘦骨嶙峋、皮毛臟得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老黃狗,蜷縮在一個破草墊上。
聽到摩托車的轟鳴,它只是極其緩慢地、極其費力地抬起眼皮,
渾濁的眼珠毫無生氣地瞥了他們一眼,
喉嚨里發出一聲幾乎聽不見的、仿佛漏風般的“嗚”聲,隨即又把腦袋埋回了前爪里,
一動不動,仿佛已經死去多時。這里沒有路燈,只有摩托車頭燈兩道昏黃的光柱,
像探照燈一樣打在破敗的棚屋和那條死氣沉沉的老狗身上,更添幾分陰森。“就…就是這里?
”唐仁熄了火,聲音不自覺地壓低,帶著一絲干澀。剛才在工地的狠戾,
在這片死寂和破敗面前,似乎被抽走了大半。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別著的尋龍尺掛件,
仿佛想從中汲取一點勇氣。“嗯。”陸明的聲音也有些發緊。
阿香描述的“門臉破得快要塌了,門口總趴著一條半死不活的老黃狗”,分毫不差。
但身臨其境,這地方透出的邪門和死氣,遠超想象。他深吸一口氣,
那混雜著廢墟霉味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陳舊草藥氣味的空氣,讓他胸口一陣發悶。兩人下了車,
腳步踩在松軟的、積滿落葉和灰塵的地面上,發出“沙沙”的輕響,
在這死寂的環境里顯得格外清晰。那條老黃狗毫無反應,如同一個破爛的擺設。
陸明走到門前。門板歪斜,露出一條漆黑的縫隙。他抬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敲了下去。
咚…咚…咚…敲門聲沉悶而空洞,像敲在朽木上,沒有激起任何回應。棚屋內死寂一片。
唐仁等得不耐煩,湊上前,扯開嗓子喊道:“喂!老鬼!開門啊!做生意啦!
有大生意上門啦!”他的大嗓門在廢墟間回蕩,驚起遠處樹上幾只夜鳥,“撲棱棱”地飛走,
更顯得此地荒涼詭異。棚屋內依舊毫無聲息。“媽的,死老頭!耳朵聾啦?”唐仁罵罵咧咧,
伸手就去推那扇歪斜的門板。吱嘎——!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中,
門板被推開了一道更大的縫隙。
股更加濃烈、混雜著灰塵、霉味、陳舊草藥、以及某種類似動物標本防腐劑氣味的渾濁氣息,
如同實質般撲面而來!陸明和唐仁同時被嗆得后退一步,捂住口鼻。棚屋內一片漆黑,
深不見底。仿佛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老鬼!再不開門我闖進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