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墓碑上的陌生名字“林晚同志,請再確認一遍,這是你已故丈夫,
陳言同志的安葬信息,對嗎?”冰冷的空調風吹在我臉上,吹不散我心頭的燥熱。我對面,
是未婚夫陸風所在部隊的張政委,他神情嚴肅,手里拿著一份檔案,眼神像手術刀一樣,
要把我從里到外剖開來看。這是一場軍婚政審。我,一個地方測繪院的普通制圖師,
即將嫁給戰功赫赫的陸軍隊長,就必須接受這樣嚴苛的審視。我理解,也愿意配合。
我的人生,像一張繪制精準的地圖,沒有任何見不得光的陰暗角落。“是的,張政委。陳言,
隸屬南部戰區獵鷹特種大隊,一年前在境外執行秘密任務時犧牲,追授一等功,
安葬于南山國家烈士陵園A區13排7號。”我背得滾瓜爛熟,每一個字都像刻刀,
在我的心上反復劃過。一年前,陳言的骨灰盒被蓋著國旗送回來,我的天就塌了。是陸風,
陳言的戰友,陪我走過了最黑暗的時光。現在,我只想帶著對陳言的思念,開始新的生活。
張政委點點頭,從檔案袋里抽出一張照片,推到我面前。
“這是陵園管理處提供的墓碑存檔照片,你看一下。”照片是高清彩色的。
南山陵園我再熟悉不過,每個月我都會去。那塊冰冷的黑色大理石墓碑,我曾撫摸過無數次。
照片上,碑身巍峨,軍徽閃亮,
墓(XXXX年-XXXX年)南部戰區獵鷹特種大隊愛妻 蘇晴 泣立我的瞳孔驟然收縮,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住,瞬間停止了跳動。蘇晴?怎么會是蘇晴?
蘇晴是我的大學同學,是我曾經最好的閨蜜,也是……我心里永遠的一根刺。她和我、陳言,
我們曾是形影不離的“鐵三角”。可我總覺得,她看陳言的眼神,和我看他的眼神,
是一樣的。陳言犧牲后,蘇晴也表現得悲痛欲絕,甚至比我這個真正的遺孀還要崩潰。
我只當她也是痛失摯友,可現在,這墓碑上冰冷的刻字,像一個巨大的巴掌,
狠狠地扇在我臉上。愛妻,蘇晴。那我是誰?我這個領了結婚證,辦了婚禮,
和他同床共枕了三年的合法妻子,又算什么?
一股混雜著荒謬、背叛、屈辱的惡心感直沖喉嚨。我死死地盯著那兩個字,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林晚同志?你怎么了?
”張政委的聲音透著一絲警惕和審視。我猛地抬起頭,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這不對!
這上面刻的名字不對!我是陳言的妻子,我叫林晚!蘇晴……蘇晴只是我們的朋友!
”我的情緒有些失控,會議室里死一般的寂靜。張政委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扶了扶眼鏡,語氣變得更加公式化:“林晚同志,請冷靜。我們知道你很悲痛,
但檔案就是檔案。陵園方面是嚴格按照部隊提供的犧牲軍人遺屬信息進行篆刻的。
”“不可能!”我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
“陳言的犧牲通知書、烈士證明、遺屬撫恤金,全都是我的名字!
部隊怎么可能提供一個錯誤的名字給陵園?這里面一定有問題!”我的信仰在崩塌。
陳言是英雄,是烈士,是國家和人民的驕傲。他的一切身后事,
都該是莊嚴、肅穆、不容任何差錯的。可現在,在他最后的安息之地,
卻發生著這樣滑稽而殘忍的錯誤。這不只是一個名字的錯誤,這是對我身份的全然否定,
是對我們三年婚姻的徹底抹殺!張政委看著我,眼神里沒有同情,只有一種公事公辦的冷漠。
“你的意思是,部隊和陵園管理處,兩個單位,同時出錯了?”他的反問像一盆冰水,
將我澆了個透心涼。我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兩個國家機器的環節同時出錯的概率,
遠比我這個“情緒不穩定的遺孀”記錯了或者撒謊的概率要低。他不再相信我了。這場政審,
從這一刻起,已經蒙上了巨大的陰影。一個連自己丈夫墓碑上的名字都能“搞錯”的女人,
一個情緒如此激動的女人,真的適合成為一名功勛卓著的軍官的妻子嗎?“我沒有撒謊。
”我一字一句地說道,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我要求你們立刻核實。
我要去南山陵園,親眼看一看那塊墓碑!”張政委沉默了片刻,合上了檔案。“林晚同志,
你的心情我理解。我們會就你提出的疑點,再次向相關單位發函核實。在核實結果出來之前,
今天的審查,暫時中止。”“中止”兩個字,像錘子一樣砸在我心上。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辦公樓,陽光刺眼,我卻如墜冰窟。我掏出手機,
顫抖著撥通了陸風的電話。他正在帶隊進行野外拉練,信號時斷時續。“喂?晚晚?
政審結束了?”陸風的聲音帶著喘息和風聲,聽起來那么遙遠。
我的眼淚瞬間決堤:“陸風……出事了……”我把墓碑的事情告訴了他。電話那頭,
是長久的沉默,只有“沙沙”的電流聲。“陸風?你在聽嗎?”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晚晚,”他終于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和遲疑,“會不會……是個誤會?
clerical error,文書錯誤而已。你別多想,等我回去處理。現在在外面,
紀律不允許……”連他,也覺得是我想多了嗎?不,我不能等。我一天也等不了。掛掉電話,
我直接打車,沖向南山烈士陵園。我必須親眼確認,這荒誕的一幕,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二章:冰冷的事實與虛偽的閨蜜南山烈士陵園莊嚴肅穆,松柏青翠。
我幾乎是跑著沖向A區13排,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每一下都撞得我生疼。遠遠地,
我看到了那塊熟悉的墓碑。我放慢腳步,一步一步地走過去,像是走向一個審判臺。陽光下,
黑色大理石上,“愛妻 蘇晴 泣立”六個字,像淬了毒的銀針,一根根扎進我的眼睛里,
疼得我幾乎要流出血淚。照片沒有騙我。這個世界,騙了我。我伸出手,
指尖顫抖地撫過那冰冷的刻字。蘇晴的名字,像一個烙印,燙在陳言的墓碑上,
也烙在我的恥辱柱上。我癱倒在地,靠著冰冷的墓碑,放聲大哭。我的丈夫,
為國捐軀的英雄,在他死后,卻用這樣一種方式,給了我最殘忍的背叛。我們三年的婚姻,
那些海誓山盟,那些點點滴滴的溫情,難道全都是假的嗎?他真正愛的人,一直是蘇晴?
所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指定了蘇晴作為他的“愛妻”?不……我不信!
陳言不是那樣的人。他正直,坦蕩,如果他不愛我,他會直接告訴我。
他絕不會用這種欺騙的方式,維持一段虛假的婚姻。這里面一定有我不知道的隱情。
我擦干眼淚,從地上爬起來,眼神變得無比堅定。我不能就這么崩潰。我要查清楚,
到底是誰,用什么手段,把蘇晴的名字刻在了這里。我拿出手機,
對著墓碑拍下了清晰的照片,然后轉身,直奔陵園管理處。管理處的工作人員接待了我,
態度客套而疏離。當我出示了我的結婚證、身份證以及陳言的烈士證明,
并質問墓碑上的名字為什么是蘇晴時,對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ác的驚訝,
隨即又恢復了平靜。“林女士,請您稍等。”他走進內部辦公室,幾分鐘后,
拿著一份文件走了出來。“林女士,我們核查過了。墓碑的篆刻信息,
是完全依據南部戰區政治部發來的《烈士身后事宜處理函》辦理的。文件上有明確批示,
陳言烈士的墓碑,由蘇晴女士負責督造,碑文內容也由她最終確認。這里有她的簽字。
”他將一份復印件遞給我。我看到,在文件末尾的確認人簽名處,
是蘇晴那熟悉的、娟秀的字跡。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蘇晴……竟然是蘇晴親手辦的。她怎么敢?她憑什么?工作人員見我臉色慘白,
補充道:“按照規定,烈士的直系親屬擁有最高優先權。但如果烈士生前有特殊遺囑,
或親屬主動放棄,也可由指定人代辦。這份文件是部隊蓋章的,我們只能按章辦事。
”特殊遺囑?我主動放棄?全都是謊言!我從未接到過任何關于陳言遺囑的通知,
更不可能放棄為他處理身后事的權利!唯一的解釋就是,蘇晴偽造了文件,或者說,
她用某種方法,讓部隊相信了她才是那個“對的人”。我走出管理處,渾身冰冷。現在,
所有的疑點都指向了同一個人——蘇晴。我沒有回家,直接打車去了蘇晴的公司。
她是一家外企的市場總監,春風得意。當我像個幽魂一樣出現在她豪華的辦公室門口時,
她臉上的優雅笑容僵硬了一瞬。“晚晚?你怎么來了?也不提前打個電話。
”她很快恢復了鎮定,親熱地走過來想挽我的胳膊。我像躲避瘟疫一樣,后退一步。“蘇晴,
”我開門見山,將手機里的墓碑照片舉到她面前,“你沒什么想對我解釋的嗎?”看到照片,
蘇晴的臉色“唰”地一下白了。但僅僅幾秒鐘,她就擠出了一副悲傷又無奈的表情。“晚晚,
你……你還是知道了。”她低下頭,聲音哽咽,“對不起,我本來不想讓你看到的,
怕你傷心。”我被她這副惺惺作態的樣子氣得發笑:“怕我傷心?蘇晴,
你以我丈夫‘愛妻’的名義,把你的名字刻在他的墓碑上,然后告訴我怕我傷心?
”“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急切地辯解道,“是陳言!是陳言的遺愿!”“遺愿?
”我的心猛地一揪。“是的。”蘇晴的眼圈紅了,眼淚恰到好處地滑落,
“陳言在最后一次出任務前,給我留了一封信。他說……他說他知道這次任務九死一生,
他說他對不起你,因為他發現,他心里最放不下的人,其實是我。他希望如果他回不來,
能由我來為他送行,讓我的名字陪著他。他說,他虧欠你太多,
不愿再用一個虛假的名分束縛你,希望你能開始新的生活。”她從抽屜里拿出一個信封,
遞給我。那信封,確實是部隊的制式信封。我顫抖著手接過,抽出里面的信紙。
那熟悉的字跡,確實是陳言的。信里的內容,和蘇晴說的大同小異,
充滿了對我的愧疚和對蘇晴無法言說的愛戀。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將我的心凌遲。
我癱坐在沙發上,信紙從我手中滑落。原來……是真的。我以為的情深似海,
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我以為的生死相依,不過是他對另一個女人的愧疚補償。我,
林晚,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蘇晴蹲在我面前,握住我冰冷的手,
哭得梨花帶雨:“晚晚,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想傷害你。我愛陳言,
但我從未想過要破壞你們。是命運弄人……這封信,我本想永遠埋藏起來的。
我只是想……完成他最后的心愿。政審的事情,是不是給你帶來麻煩了?你放心,
我會去跟部隊解釋,所有責任我一個人承擔!”她的話聽起來那么真誠,那么為我著想。
可我看著她那張掛著淚珠的臉,心里卻涌起一股說不出的怪異感。如果一切真如她所說,
她為什么要在事后瞞著我?如果她真的覺得愧疚,
為什么能心安理得地讓自己的名字刻在墓碑上一年之久?
我的大腦因為巨大的悲痛和背叛而一片混亂,無法思考。“你走。”我推開她,聲音嘶啞。
“晚晚……”“我讓你走!”我歇斯底里地吼道。蘇晴被我嚇了一跳,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
但很快又被悲傷掩蓋。她站起身,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去,仿佛我是那個無理取鬧的人。
辦公室里只剩下我一個人。我蜷縮在沙發上,感覺全世界都拋棄了我。我的愛情,我的婚姻,
我的信仰,我為之驕傲的一切,都在今天,碎得一干二凈。
第三章:絕望中的字條接下來的幾天,我活得像一具行尸走肉。我把自己關在家里,
不吃不喝,一遍遍地看著我和陳言的結婚照。照片上,他笑得那么燦爛,
眼神里滿滿的都是愛意。我撫摸著他英挺的眉眼,怎么也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假的。
陸風打來幾次電話,語氣里充滿了擔憂和一絲不耐。他告訴我,他已經聯系了張政委,
部隊正在“嚴肅處理”這件事,讓我不要胡思亂想,安心等結果。等結果?
結果不就是陳言不愛我,愛的是蘇晴嗎?這個結果,像一把鈍刀子,日夜不停地割著我的心。
我的工作也受到了影響。測繪院的領導找我談話,委婉地表示,軍婚政審期間,
個人情緒不穩定會造成很不好的影響,讓我先休假調整。我被孤立了。在所有人眼里,
我成了一個因為丈夫去世而精神失常的可憐蟲,一個在重要關頭掉鏈子的麻煩制造者。
就在我快要被絕望吞噬的時候,張政委的電話打了過來。他的聲音比上一次更加冰冷,
不帶一絲感情。“林晚同志,你上次反映的問題,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經過與陳言烈士原部隊的核實,并找到了相關經辦人。
陳言烈士在執行最后一次任務前,
確實提交了一份《特殊情況下聯絡人及身后事宜授權變更申請書》,將所有權限,
都從你這里,變更給了蘇晴同志。這里是申請書的掃描件,已經發到你的郵箱了。
”我顫抖著手點開電腦,打開郵箱。一份紅頭文件赫然在目。
申請理由寫著“因個人情感及家庭關系變化”,而在申請人簽名處,
是陳言那龍飛鳳舞的簽名。我死死地盯著那個簽名。我是專業的制圖師,
對線條、筆鋒、力度的細微差別有著超乎常人的敏感。這個簽名,
無論是字形結構還是筆畫走向,都和陳言的簽名一模一樣。可是……我就是覺得不對勁。
陳言寫字,在最后一個“言”字的橫折鉤處,會有一個極其細微的頓筆,
像一個微不可察的小墨點。這是他多年寫作戰報告養成的習慣,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
而這份文件上,那個簽名,完美得像電腦字體一樣流暢,沒有任何頓筆。
這是一個天衣無縫的模仿。“不,這不是他簽的!”我對著電話喊道,“這個簽名是偽造的!
”電話那頭的張政委發出一聲嗤笑,充滿了不屑和嘲諷:“林晚同志,
我們請了軍方的筆跡鑒定專家看過了,結論是本人親筆。難道你比國家認證的專家還要專業?
”“我……”我語塞了。是啊,我憑什么?憑一個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微不足道的習慣?
誰會信?“林晚同志,”張政委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我們理解你喪偶的悲痛,
但偽造證據,質疑軍隊的公正性,這是非常嚴重的問題。陸風同志是前途無量的優秀軍官,
我們不希望他的未來,因為一些無稽之談受到影響。這次政審,恐怕需要重新評估了。
你好自為之吧。”電話被“啪”地一聲掛斷了。“重新評估”,這四個字,
宣判了我和陸風的死刑。我輸了。輸得一敗涂地。我不僅失去了陳言的愛情,
失去了閨蜜的友情,現在,連我未來的幸福,也要失去了。
我成了一個謊話連篇、精神失常、企圖攀附軍官的瘋女人。巨大的屈辱和無力感將我淹沒。
我趴在桌上,嚎啕大哭。為什么?為什么所有人都相信蘇晴,為什么沒有人相信我?難道,
真的是我瘋了嗎?不知過了多久,門鈴響了。我以為是社區送溫暖的,不想理會。
但門鈴鍥而不舍地響著。我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過去,從貓眼里一看,
是一個穿著清潔工制服的阿姨,看起來面生的很。我打開一條門縫,警惕地問:“你找誰?
”“收……收垃圾。”阿姨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神躲閃。
我們這棟樓的垃圾都是自己拿到樓下的垃圾站,從沒有清潔工上門服務的。我正想關門,
那個阿姨卻突然伸手,將門用力一推,擠了進來。我嚇了一跳,連連后退。
她迅速地反鎖上門,然后轉身,用一種與她清潔工身份完全不符的、銳利的眼神看著我。
“林晚同志,時間緊急。”她壓低聲音,語速極快,“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蘇晴。
你現在很危險。”我愣住了,大腦一時無法處理這突發狀況。她沒有給我反應的時間,
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揉得皺巴巴的紙團,飛快地塞進我的手里。“離開這里,找個安全的地方。
不要用你的手機,不要聯系任何人。想辦法活下去。”說完,她不等我發問,就迅速打開門,
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快步離開,消失在樓梯間里,仿佛從未出現過。我僵在原地,
手里緊緊攥著那個冰冷的紙團。我的心臟狂跳,一股涼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危險?活下去?
這已經不是情感糾葛的層面了。這背后,隱藏著巨大的、我無法想象的危險。
我顫抖著展開手中的紙團。上面沒有長篇大論的解釋,只有一個用鉛筆寫的、歪歪扭扭的字。
跑。第四章:丈夫的最后遺言“跑”這個字,像一道驚雷,在我混亂的腦海中炸響。
恐懼瞬間攫住了我。張政委的警告,蘇晴完美的謊言,那個神秘的清潔工阿姨,
這一切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無形的網,而我,就是網中央那只束手待斃的蝴蝶。
我下意識地沖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往下看。樓下,
一輛黑色的、沒有任何牌照的轎車靜靜地停在路邊。車里有人,一明一暗的煙頭,
像野獸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我這棟樓。我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們在監視我!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是從我開始質疑墓碑的時候?還是更早?我不能坐以待斃。
那個清潔工阿姨,不管她是誰,她冒著風險來警告我,說明情況已經萬分危急。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是制圖師,我的工作要求我必須有極強的邏輯思維和規劃能力。
現在,我必須為自己繪制一張逃生地圖。家是不能待了。手機、電腦,
所有電子設備都可能被追蹤。我拔掉了手機卡,掰成兩半扔進馬桶沖走,
然后將電腦硬盤拆下來,用錘子砸得粉碎。我需要錢,需要一個安全的藏身之處。
我翻出一些現金,然后開始在房間里尋找。我需要一個能讓我翻盤的東西,
一個能證明我沒有瘋,證明這一切都是一個陰謀的證據。我的目光,
落在了書房那個上了鎖的保險箱上。那是陳言的。
他說里面放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軍事資料”,讓我不要動。可他越是這么說,
我越覺得里面有鬼。密碼是什么?我試了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我的生日,
他的生日……全都錯誤。警報聲在腦海里尖嘯。那輛黑車隨時可能上來。我急得滿頭大汗,
忽然,一個念頭閃過。陳言曾經半開玩笑地對我說:“晚晚,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
而你覺得事情不對勁,記住‘我們的開始’,那是所有問題的答案。
”“我們的開始”……我一直以為他說的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餐廳,或者第一次牽手的公園。
但現在想來,對于陳-言這樣一個把事業看得比命還重的軍人來說,“我們的開始”,
或許有更深層的含義。我們是怎么認識的?是在一次軍地聯合測繪項目中。
當時我是院里的技術骨干,而他是負責安保和協調的軍方代表。“我們的開始”,
是那個項目的代號!
我飛快地在鍵盤上輸入那一串由字母和數字組成的代號——“KT-731”。
“咔噠”一聲,保險箱開了。里面沒有成堆的現金,也沒有什么機密文件,
只有一個黑色的、巴掌大的移動硬盤。就是它!我來不及多想,抓起硬盤和現金,
換上一身最不顯眼的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從廚房的后門悄悄溜了出去。
我們這棟老式居民樓,后門通向一條堆滿雜物的窄巷,是監控的死角。我像做賊一樣,
貼著墻根,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小區。我不敢住酒店,不敢去任何需要身份證的地方。
我七拐八拐,最后在城中村租了一間最便宜、最不起眼的日租房。房東是個只認錢的老太太,
根本不在乎我是誰。關上門的那一刻,我才敢大口喘氣,后背已經被冷汗濕透。
攜帶的備用筆記本電腦——這是一個為了工作準備的、從未連接過家庭網絡的“干凈”電腦。
我插上那個從陳言保險箱里拿出來的硬盤。硬盤被三重加密。我再次想起了“我們的開始”。
我將項目代號、我們相識的日期、以及當時測繪地點的坐標,組合成一個新的密碼。屏幕上,
進度條走到了盡頭。加密,解開了。硬盤里,沒有我想象中的“真相”,
只有大量瑣碎的、看起來毫無關聯的文件。有幾段模糊的監控錄像,一些音頻片段,
還有很多加密的文本數據。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難道是我搞錯了?
這真的只是一些“無聊的資料”?我不甘心。我開始逐一檢查那些文件。
導入到專業的音頻處理軟件里——這是我為了處理測繪工作中采集的聲音樣本而自學的技術。
大部分音頻都是嘈雜的電流聲和模糊不清的對話。我耐著性子,一段一段地降噪、過濾。
直到我點開最后一個,也是最短的一個音頻文件。文件名為“Final”。我戴上耳機,
點下播放鍵。一陣劇烈的、仿佛信號被強行切斷的電流聲后,是陳言急促而壓抑的喘息聲。
然后,他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我從未聽過的驚恐和絕望,
……墓碑是陷阱……林晚……快跑……到我這里來的……不是我……”“不是我……”“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之后,是死一般的沉寂。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耳機從我頭上滑落,掉在地上。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陳言最后那句絕望的嘶吼,在我的腦海里反復回響。
“不是我……”“到我這里來的……不是我……”什么意思?
什么叫“到我這里來的不是我”?難道……難道……一個荒謬到令我毛骨悚然的念頭,
像毒蛇一樣鉆進了我的腦子。難道,一年前,被蓋著國旗送回來的那個骨灰盒,
里面的……不是陳言?那么,陳言在哪?他是生是死?而蘇晴,
那個在我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的閨蜜,竟然是代號“夜鶯”的叛徒?墓碑……墓碑是陷阱!
所有的碎片,在這一刻,拼湊出了一幅無比恐怖的圖景。這不是一出狗血的情感背叛劇。
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涉及間諜、叛變和生死欺詐的巨大陰謀!而我,從一開始,
就身處在風暴的中心。第五章:地圖上的死亡坐標陳言的遺言,像一把鑰匙,
打開了地獄的大門。我不再是那個沉浸在情愛糾葛中的可憐女人,
我成了一個巨大陰謀的知情者,也成了一個被追殺的逃亡者。“墓碑是陷阱。
”這句話在我腦中不斷盤旋。一個墓碑,能成為什么樣的陷阱?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用我最專業的知識去思考。我是制圖師,對地理、坐標、定位有著天生的敏感。
陷阱……定位……坐標……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在我的腦海里:GPS定位!那塊墓碑,
根本不是什么紀念物,它是一個信標!一個為某種東西提供精準打擊坐標的信標!
我的心跳開始加速。我立刻打開我的專業GIS(地理信息系統)軟件,
調出了南山烈士陵園的高精度衛星地圖。我記得很清楚,陳言的墓地在A區13排7號。
我將這個位置在地圖上進行標記。然后,我開始分析周圍的地理環境。南山烈士陵園,
地處市郊,但它的正南方不到五公里,就是我們市最大的國際會展中心。
而西北方向三公里處,是一個重要的交通樞紐,集高鐵、地鐵、長途客運于一體。
我查了一下日歷。三天后,是“泛亞經濟合作論壇”的開幕日,地點,就在國際會展中心。
屆時,將有多國政要和商界巨頭出席。如果……如果墓碑真的是一個定位信標,
那么它的目標,極有可能就是這個會展中心!我倒吸一口涼氣。
在這樣一個高級別的國際會議上發動襲擊,后果不堪設想。這已經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圍。
我必須報警!可我能信誰?張政委的態度,那輛監視我的黑車,
都說明敵人已經滲透到了體制內部。我貿然報警,很可能還沒說清楚情況,
就被當成瘋子或者“同伙”抓起來,然后人間蒸發。陳言的錄音,雖然是鐵證,
但它來自一個加密硬盤,我無法解釋它的來源。在信任已經破產的情況下,
它甚至可能被當成是我偽造的。我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我必須找到更多的證據,
找到一個絕對可信的人,把這一切交給他。那塊墓碑,是解開一切謎團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