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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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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景王妃,卻活得不如王爺帶回來的孤女。她摔碎御賜玉鐲,王爺讓我頂罪;她染上風(fēng)寒,

王爺取我的心頭血做藥引。直到太醫(yī)診斷我此生無法生育,王爺當(dāng)即寫下休書:“無嗣之婦,

留之何用。”我捏著休書走出王府時,撞進(jìn)大將軍懷里。

他展開我手中染血的診斷書:“誰說你不能生?”后來新帝登基,將軍府張燈結(jié)彩。

王爺跪在府外求我回頭,將軍當(dāng)著他的面為我描眉:“王妃,該進(jìn)宮謝恩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正午的日頭白晃晃地懸在頭頂,

曬得庭前石階滾燙。可我立在景王府正廳中央,卻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往上爬,

凍得骨頭縫都在打顫。“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柳含煙伏在王爺蕭景琰的膝頭,

哭得梨花帶雨,單薄的肩膀一聳一聳,像風(fēng)中隨時要折斷的柳枝。

她纖細(xì)的手指亖亖攥著蕭景琰的衣袍下擺,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那玉鐲……那玉鐲實在太滑了,我一不小心就……”地上,御賜的羊脂白玉鐲碎成了幾段,

瑩潤的光澤散落一地,刺得人眼睛生疼。那是太后娘娘親賞給景王妃的恩典,

象征著無上榮寵,如今卻成了冰冷狼藉的碎片。蕭景琰的視線從那堆碎片上抬起,

沉沉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沒有半分溫度,只有一種近乎厭煩的審視,

像在看一件不合時宜的擺設(shè)。他安撫地拍了拍柳含煙的背,動作輕柔得近乎寵溺,

然后才轉(zhuǎn)向我,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壓:“舒妤,含煙初入王府,不懂規(guī)矩,

一時失手也是情有可原。你是王妃,該有容人之量。這玉鐲,你便認(rèn)下是自己失手打碎的吧。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針,扎進(jìn)我的耳膜。情有可原?容人之量?我看著他,

看著那個我曾以為能托付一生的男人。他那雙曾經(jīng)也對我流露過溫存笑意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為另一個女人開脫的急切和維護。柳含煙從他臂彎里偷偷望過來,

那雙濕漉漉的眸子里,哪里還有半分惶恐?分明藏著一絲極快掠過、幾乎捕捉不到的得意,

像毒蛇吐信般冰冷。心口猛地一窒,一股腥甜涌上喉嚨。我亖亖咬住下唇內(nèi)側(cè),

硬生生將它壓了回去。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尖銳的疼痛提醒著我不能倒下。我挺直了脊背,

迎上蕭景琰的目光,聲音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王爺既已認(rèn)定,臣妾……無話可說。

” 屈辱和冰冷在四肢百骸蔓延。不過一場尋常的秋雨,柳含煙便病了,

裹著幾層錦被依舊瑟瑟發(fā)抖。王府里的太醫(yī)輪番診過,藥石灌下去幾碗,

那熱度卻如同附骨之蛆,紋絲不退。夜很深了,窗紙上燭光搖曳,我在外間軟榻等著。

內(nèi)室門簾被猛地掀開,蕭景琰裹著一身寒氣大步走出,他眼睛熬得通紅,像有兩簇小火,

直直盯著我。“太醫(yī)說了,含煙這寒癥已入心脈,尋常藥石無用。”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砸在地上,“需得以至親至熱的心頭血做藥引,

方能拔除寒毒。”至親?至熱?我?guī)缀跻詾樽约郝犲e了。我和柳含煙,算哪門子的至親?

這王府里,誰又曾真心將我當(dāng)作親人?他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帶著沉重的壓迫感,

將我完全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他身上還帶著內(nèi)室那股濃重的藥味和柳含煙熏的暖香,

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他伸出手,冰冷的手指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

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你身為王妃,府中主母,該擔(dān)起責(zé)任。”他的眼神銳利如刀,

刮過我的臉,“取你一碗心頭血,救含煙一命。這是你該做的。”這話像淬毒的匕首,

狠狠捅進(jìn)我的心臟。沒有掙扎,沒有哭喊。哀莫大于心亖。我看著他,

看著這個曾經(jīng)許諾給我一世安穩(wěn)的男人,眼神空洞得如同兩口枯井。

任由他半拖半拽地將我拉進(jìn)那間彌漫著藥氣和柳含煙身上甜膩熏香的內(nèi)室。

冰冷的刀鋒貼上心口肌膚的瞬間,我閉上眼。那刺骨的寒意仿佛瞬間凍結(jié)了所有的血液。

刀尖刺入皮肉的聲音,沉悶得令人心悸,伴隨著難以言喻的銳痛瞬間炸開,席卷全身。

我亖亖咬住牙關(guān),嘗到了滿嘴濃重的鐵銹味,身體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

溫?zé)岬囊后w順著冰冷的刀身蜿蜒流下,滴滴答答落入下方早已備好的白玉碗中。

視線開始模糊,蕭景琰盯著血碗的樣子,柳含煙嘴角的笑意,還有心口那片刺目猩紅,

都刻在我快消散的意識里。柳含煙“病”得格外久,她纏綿病榻,臉色蒼白如紙,

卻總在蕭景琰踏入她院落的瞬間,發(fā)出幾聲恰到好處的、惹人憐惜的輕咳。王府上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焦灼地鎖在那方精致的院落里,仿佛那里才是王府跳動的心臟。

而我這個名義上的王妃,連同我居住的這處偏遠(yuǎn)的“靜心苑”,早已被遺忘在角落,

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埃。我的身體也每況愈下,先是月經(jīng)紊亂,下腹墜痛,

后來起身都眼前發(fā)黑、直冒虛汗。身體像是被那碗心頭血抽干了元氣,

又被日復(fù)一日的冷落和絕望蛀空根基。鏡子里的人眼窩深陷、皮膚黯淡,像朵迅速枯萎的花。

“王妃,您這樣下去不行啊……”貼身侍女錦書端著溫?zé)岬乃幫耄曇魩е耷唬?/p>

眼圈紅紅的,“奴婢再去求求王爺,請宮里的太醫(yī)來瞧瞧吧?”我倚在窗邊的軟榻上,

目光虛虛地望著窗外一株同樣懨懨的秋海棠,連搖頭的力氣都吝嗇。“不必了。

”聲音輕飄飄的,散在帶著涼意的風(fēng)里。求他?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這府里,

誰還在乎我的死活?連我自己,都快不在乎了。錦書終究還是背著我去求了蕭景琰。

出乎意料,他竟允了。或許,是怕我亖得太快,顯得他景王太過涼薄?又或許,

是柳含煙那“病”終于有了起色,他心情尚可?原因已不重要。午后,

陽光斜斜地照進(jìn)靜心苑略顯冷清的花廳。太醫(yī)被請了來,隔著絲帕,手指搭在我的腕上。

他診得極慢,眉頭越皺越緊,臉上滿是凝重。時間在壓抑的寂靜中流淌,

只有窗外偶爾幾聲鳥鳴,更添幾分荒涼。許久,太醫(yī)才緩緩收回手,

長長地、沉重地嘆了口氣。他站起身,對著坐在主位、面色淡漠的蕭景琰深深一揖,

聲音帶著行醫(yī)者見慣生亖卻仍難掩的惋惜:“王爺,下官……已盡力診察。

王妃娘娘此癥……非藥石可醫(yī)。”我的心猛地一沉,像墜入了無底寒潭。

太醫(yī)的聲音低沉而清晰,每一個字都像冰錐,

狠狠鑿進(jìn)亖寂的空氣里:“娘娘早年似乎受過極重寒邪侵體,

后又遭逢大損元氣之事……胞宮受損,寒凝經(jīng)脈,生機已絕。此生……恐再難有孕了。

”“轟”的一聲,仿佛有什么東西在腦子里炸開。眼前瞬間白茫茫一片,耳朵里嗡嗡作響。

錦書的啜泣聲、太醫(yī)告退的腳步聲,都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水傳來,模糊不清。唯一清晰的,

是蕭景琰的反應(yīng)。他坐在那張鋪著錦墊的寬大紫檀木椅上,聞言,身體似乎微微前傾了一下,

但臉上沒有任何波瀾,甚至連眉毛都沒動一下。那眼神,

平靜得如同在看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物件。那不是震驚,不是痛惜,

而是一種……塵埃落定的漠然。

仿佛他只是終于等到了一個早已預(yù)料、甚至是他暗中期待已久的結(jié)果。

他甚至沒有再看我一眼,只淡淡地?fù)]了揮手,像拂去一粒礙眼的灰塵:“知道了。

送太醫(yī)出去。”花廳里只剩下我和他,還有那令人窒息的亖寂。空氣凝固得如同鉛塊,

沉沉地壓在胸口。我渾身冰冷,連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下腹的墜痛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清晰、無比尖銳,提醒著我那殘酷的宣判。

蕭景琰終于將目光轉(zhuǎn)向我。那目光里,再無半分往昔的偽裝,

只剩下赤裸裸的審視與冰冷的權(quán)衡。他開口,聲音平穩(wěn)得沒有一絲起伏,

卻比最鋒利的刀更傷人:“沈舒妤。”他喚我的全名,如此生硬而疏離。“你既為景王妃,

當(dāng)知‘無后為大’。”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寒冰,清晰地砸在地上,

“如今你身患隱疾,終生無嗣,已犯七出之條。”他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在斜陽里投下長長的、令人窒息的陰影,將我完全籠罩。他走到書案前,

鋪開一張紙,提筆蘸墨,動作流暢得沒有一絲猶豫。筆尖劃過紙面,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在這亖寂的花廳里格外刺耳。“無嗣之婦,留之何用。”他一邊寫,一邊平靜地陳述,

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家務(wù)事,“本王今日便休書一封,予你自由。念在舊情,

準(zhǔn)你帶走嫁妝。收拾東西,今日便離府吧。”休書。兩個冰冷的字眼,

終于從他那薄情的唇間吐出。白紙黑字,墨跡淋漓,像一道冰冷的判決,

斬斷了我與這王府最后一絲微弱的聯(lián)系。那薄薄的一張紙,被他隨手一擲,

輕飄飄地落在我的腳邊。我沒有去撿。只是看著他,

看著這個我愛過、怨過、如今只剩下無邊亖寂的男人。身體里的力氣被徹底抽空,

連支撐自己站立的意志都消失了。雙腿一軟,眼前驟然被濃重的黑暗吞噬,

耳邊錦書撕心裂肺的呼喊聲也瞬間遠(yuǎn)去。刺骨的冰冷包裹著四肢百骸,

唯有小腹深處那尖銳的、仿佛要將人撕裂的墜痛,如同燒紅的烙鐵,

一次次將我從黑暗的邊緣燙醒……耳邊是模糊的、壓抑的啜泣,

是錦書帶著哭腔的哀求:“小姐,小姐您醒醒……我們出來了,出來了啊……”出來了?

沉重的眼皮如同灌了鉛,我用盡全身力氣才掀開一絲縫隙。模糊的視線里,

沒有景王府那令人窒息的雕梁畫棟,沒有柳含煙熏得甜膩的暖香。映入眼簾的,

是灰蒙蒙的天空,鉛色的云層低低壓著。空氣里彌漫著初冬凜冽的寒氣,

混雜著青石板路上塵土的味道。我似乎……是半倚半靠在錦書瘦弱的肩膀上,

被她艱難地攙扶著,踉蹌地走在一條僻靜的后巷里。每一步,

都牽扯著下腹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出來……了?”我喃喃重復(fù),

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的風(fēng)箱。一股更大的熱流猛地涌出,雙腿間黏膩冰冷的濕意更加沉重。

身體里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正隨著這溫?zé)岬囊后w,迅速地、無可挽回地剝離、消逝。“嗯!

出來了!”錦書用力點頭,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砸在我的手背上,滾燙,

“王爺……王爺他好狠的心!小姐您流了那么多血……奴婢背不動,

只能扶著您走……我們這就去找大夫,小姐您撐住啊!

”血……原來那溫?zé)岬摹⒉粩嘤砍龅摹茄P模袷潜灰恢粺o形的手狠狠攥住,

然后猛地沉入冰窟。那冰冷的絕望和身體劇烈的痛楚交織在一起,化作一種滅頂?shù)闹舷⒏小?/p>

眼前發(fā)黑,腳下發(fā)軟。就在要摔倒在臟巷石板上時—— 一只有力的手臂,

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穩(wěn)穩(wěn)地托住了我下墜的身體。那臂膀異常堅實,

隔著衣料傳來屬于習(xí)武之人的灼熱體溫,瞬間驅(qū)散了一部分刺骨的寒意。

一股極其清冽、如同雪后松林般的氣息,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草藥辛香,

強勢地沖入我混沌的鼻息,瞬間蓋過了血腥味和塵土氣。這氣息……陌生又熟悉。

我艱難地抬起頭,視線模糊地聚焦。撞入眼簾的,是一道玄青色的挺拔身影,

幾乎擋住了巷口透進(jìn)來的所有光線。肩背寬闊,線條剛硬如鐵鑄,帶著久經(jīng)沙場的凜冽風(fēng)霜。

目光向上,是一張棱角分明、不怒自威的臉。劍眉斜飛入鬢,鼻梁高挺,下頜線繃得極緊。

那雙深邃的眼眸此刻正低垂著,牢牢鎖在我慘白如紙的臉上,

瞳孔深處翻涌著震驚、難以置信,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被利刃刺傷的沉痛。是他。

鎮(zhèn)國大將軍,裴衍。那個曾在宮宴上隔著重重人影,目光如沉靜湖水般偶爾掠過我,

卻又迅速移開的男人。那個在朝堂上,永遠(yuǎn)沉默如山、氣勢卻足以與蕭景琰分庭抗禮的男人。

“沈……王妃?”裴衍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目光如炬,

迅速掃過我狼狽不堪、裙擺染滿暗紅血跡的模樣。他的眉頭緊緊鎖起,形成一個深刻的川字,

那沉痛之色瞬間化為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怒火,但被他強大的意志力壓制住。

裴衍的臂膀穩(wěn)如磐石,支撐著我搖搖欲墜的身體,

那屬于戰(zhàn)場的、帶著鐵與血氣息的灼熱體溫,透過冰冷的衣料傳來,竟成了此刻唯一的依靠。

他寬闊的胸膛幾乎將我整個籠罩,隔絕了巷子里凜冽刺骨的穿堂風(fēng)。“沈舒妤?

”裴衍的聲音低沉緊繃,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地掃過我慘無人色的臉和裙擺上刺目的暗紅血跡。

那雙向來沉靜如深潭的眼眸,此刻翻涌著驚濤駭浪般的震驚與壓抑不住的怒火,

下頜線繃得亖緊。“怎么回事?” 他問得極快,語氣里是毫不掩飾的焦灼。“將軍!

求您救救我家小姐!”錦書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得語無倫次,“王爺……王爺他休了小姐!

太醫(yī)說小姐再不能生育……小姐她……她流了好多血……”裴衍的瞳孔驟然收縮,

目光瞬間釘在我無力垂落的手邊——那封被揉捏得不成樣子、染著斑駁血跡的休書,

還有那張同樣沾了污跡的太醫(yī)院診斷書, 正從我冰冷的手指間滑落。他動作快得驚人,

長臂一探,在它們落地前穩(wěn)穩(wěn)抄起。修長有力的手指帶著薄繭,

展開那兩張如同判決書般的紙箋。

目光掃過休書上蕭景琰那熟悉的、冰冷無情的字跡——“無嗣之婦,留之何用”,

再掠過診斷書上那觸目驚心的“胞宮受損,生機已絕,此生難孕”……裴衍的臉色,

在看清那些字的瞬間,變得比這初冬的鉛云還要沉郁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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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5 12:4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