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漉漉的漆黑發(fā)絲沾染在阿斯特麗德過分雪白細膩的肌膚之上,過長的發(fā)尾在清澈的海水之中蕩漾,如同水妖,又好似會用歌聲誘惑海員的塞壬,從前那身過分單薄暴露的裝扮換成了粉色的希頓,粉色的布料閃爍著細閃的光芒,在陽光之下閃閃發(fā)光,除了那珍珠的項鏈和金色的腰帶以及發(fā)絲之上粉色的發(fā)帶之外,阿斯特麗德身上再無裝飾……但即使并不似從前那般被珠寶纏繞,阿斯特麗德依舊是美麗到閃閃發(fā)光的,她湊近了抓住她右手手背的少年,眼眸之中是好奇的神色。
“你是誰?”阿斯特麗德伸出另一只未曾被束縛的手,她伸出纖細而雪白的手指,好奇地點在少年的臉頰之上。
碩大的尾巴在海水之中游蕩,如同游魚的尾巴一般晃蕩,阿斯特麗德不禁笑了起來,她的聲音清澈如銀鈴,連帶著她的尾巴也冒出了水面,肆意晃動了一下,同樣發(fā)出了清脆的銀鈴之聲,她好奇地撫摸著少年的面頰,聲音疑惑而柔軟道:“奇怪,我好像……?”
阿斯特麗德的表情從笑容變?yōu)榱艘苫?,她歪了歪腦袋,過長的黑色長卷發(fā)隨著她歪腦袋的動作而飄下。
坐在礁石之上的少年是牧羊者的裝扮,面容年輕而英俊,怎么看都是稚嫩的少年,但阿斯特麗德卻從那雙漆黑的雙眸之中,看到了亙古不變的死亡和黑暗的潮濕,她湊上前,被微微拉進了少年的懷中,仰起頭,和這個少年對視。
面無表情的少年微微松開了按著阿斯特麗德的手,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阿斯特麗德。
在平靜的海面之下,飄蕩游動著阿斯特麗德的黑色蛇尾巴,如同游魚一般在晃動的蛇尾巴在水面之下散發(fā)出一種“危險”的意味來,如果是普通的人類,看到這樣的阿斯特麗德應(yīng)該尖叫著離開或者攻擊阿斯特麗德了,但是居高臨下的少年卻緩緩朝著阿斯特麗德伸出了手,面容依舊是毫無表情,只是那雙漆黑的眼眸卻無端端帶著些真誠的神色。
“你能來到大地之上,站起來嗎?”少年朝著阿斯特麗德伸出手:“我是普魯托斯,冥府女神赫卡忒的弟子,擅長魔法和巫術(shù)以及魔藥,我剛剛遠遠看到你從大海之中而來,我以為你是涅瑞伊得的其中一員?!?/p>
阿斯特麗德:“……啊,原來是這樣?!?/p>
其實阿斯特麗德完全沒搞清楚狀況。
她伸出手,放在自稱是普魯托斯的少年的手心之中,而后腰腹用力,蛇尾巴就從大海之中出來了。
阿斯特麗德甩了甩自己的尾巴尖,銀鈴的聲音響起,她的全身還濕漉漉的,身上的希頓,黑色的長卷發(fā),雪白細膩的肌膚,全部濕漉漉的,倒是普魯托斯念了一句咒語,一陣暖和溫熱的風吹來,很快將阿斯特麗德的身軀和頭發(fā)以及粉色的希頓吹干了。
“好神奇??!”阿斯特麗德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肌膚和粉色的希頓,喜不自勝:“你真是有神奇的本領(lǐng)呀!”
普魯托斯捏著自己的下巴沉默了一會兒:“……嗯,因為我是魔法女神的弟子嘛。”
俊俏的牧羊少年普魯托斯看向開開心心的阿斯特麗德,臉龐僵硬,聲音冷硬,毫不客氣地詢問了一大串道:“你要去哪里,你是誰,你叫什么名字,你從何而來?”
“你的問題好多哦。”阿斯特麗德嘟了嘟嘴巴:“我叫作阿斯特麗德,是海神福耳庫斯與刻托之女,我來自塞壬島嶼,想要去世界的中心德爾斐祈求阿波羅的女祭司皮提亞們一個關(guān)于愛情的神諭!”
說起關(guān)于愛情的神諭,阿斯特麗德握緊了雙手,期待地抬起眼皮,一副出憧憬的模樣。
“還有,如你所見,我也是怪物的一種?!卑⑺固佧惖旅蛄嗣蜃彀停聪蚰笾掳偷钠蒸斖兴梗骸八?,你要是害怕的話,現(xiàn)在就逃走吧,我不會傷害你的。”
漆黑鱗片的蛇尾巴差不多有兩米長,阿斯特麗德下意識拉著粉色希頓的下擺,意圖擋住自己的蛇尾巴,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藏起自己的下半身。
漆黑的鱗片在陽光之下散發(fā)著五顏六色的光芒,阿斯特麗德的下半身細長而有力,怎么看都會把獵物用兩米長的尾巴絞死的樣子。
因為僅有的幾次和人類的接觸都很不開心,所以面對平靜得過頭的普魯托斯,阿斯特麗德反而有些不知道該怎么相處了,她說自己是“怪物”,希望普魯托斯逃走,裝作不在意地訴說著這些話語,其實內(nèi)心微微帶著些期待……如果眼前這個少年像是阿瑞托薩一般也不介意她的尾巴的話就好了。
阿斯特麗德的內(nèi)心如此期待著,表面之上卻作出不在意,說出不屑的話語:“……你快些離開吧?!?/p>
“反正,蛇尾巴很恐怖吧……其實我也有些不習慣……”阿斯特麗德攥緊了自己的下擺,她不去看普魯托斯的面頰,如此說道。
“不,我覺得很漂亮?!逼蒸斖兴归_口道,這位看上去俊俏而稚嫩的少年用他那幽深的漆黑眼眸凝視著阿斯特麗德裝作不在意的側(cè)臉,他面無表情,眼眸幽深如同深淵,聲音僵硬,一眨不眨地盯著阿斯特麗德的面頰:“……我來自克里特島,是……克里特島的王子,但因為奸人所害,我遠離克里特島來到此地,我現(xiàn)在為雅典城邦的國王牧羊,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招待你?!?/p>
阿斯特麗德:“……我可以嗎?我是說,你真的不介意我的尾巴嗎?”
阿斯特麗德低頭看著自己的蛇尾巴。
可憐的小蛇現(xiàn)在無比思念前世的雙腿了。
普魯托斯僵硬著臉龐,接下來的說話有些吞吞吐吐了,看起來之前那句話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這個少年模樣的牧羊者王子握緊了拳頭,僵硬地盯著阿斯特麗德的臉龐:“沒關(guān)系的,我并不在意?!?/p>
“以奧林匹斯眾神發(fā)誓,我從未恐懼過你的尾巴,以宙斯的名義發(fā)誓,我也絕不會加害于你!”普魯托斯攥緊了拳頭發(fā)誓道。
以宙斯的名義發(fā)誓的普魯托斯則在內(nèi)心干巴巴地對宙斯道歉,對不起,宙斯,用你的名義發(fā)誓了……普魯托斯確實不想傷害阿斯特麗德,但他有別的想法,這個可是未曾說出口的秘密。
聽見普魯托斯的發(fā)誓之后,阿斯特麗德端詳了這個俊俏的模樣少年的面頰,她湊近了普魯托斯,想要從那張白皙俊俏的臉上看見一點點的瑕疵和偽裝,但她未曾看見,所以在猶豫再三之后,阿斯特麗德便點了點頭道:“如果你真的不介意我的話,我可以和你走,如果只是幾天的話,我愿意給你哦?!?/p>
阿斯特麗德美滋滋地想著,前幾天有阿瑞托薩,今天有普魯托斯,看起來距離尋求完美愛情的路上,已經(jīng)更進一步咯!
普魯托斯凝視著阿斯特麗德的笑容,轉(zhuǎn)過身,他吹響哨子,接著從礁石外的草地處,一匹駿馬奔跑著前來,普魯托斯對阿斯特麗德伸出手:“我來抱你過去騎馬。”
阿斯特麗德:“……啊,我自己可以走哦?!?/p>
“但是,這么美麗的姑娘,用她閃亮的尾巴在地上磨蹭,我會于心不忍的。”普魯托斯僵硬地用面無表情的臉龐訴說如此甜言蜜語,阿斯特麗德總感覺普魯托斯的這些話語都不是他的真心話,或者說,普魯托斯用這種甜言蜜語訴說時的表現(xiàn),簡直像是在照本宣科,好像有誰提前寫好了這些話,然后他干巴巴地照著念。
阿斯特麗德感覺普魯托斯怪怪的,她用尾巴快速游走著,然后爬上了那一匹飛馳而來的駿馬的馬背之上,她側(cè)著坐在馬背之上,微風吹拂過她的漆黑發(fā)絲,閃爍的金色瞳孔之中是最純粹的光芒:“好啦,我們走吧?”
普魯托斯牽著韁繩帶著阿斯特麗德遠走,在草地之上,這個俊俏的牧羊者還帶著幾只狗,他驅(qū)趕著羊群,僵硬地握著韁繩,不時地回頭看看阿斯特麗德,心中默默道歉著,對不起,阿斯特麗德。
阿斯特麗德總感覺普魯托斯怪怪的,作為一個尋求著真愛的“怪物”,阿斯特麗德本身也有些疑惑,但是她期待著真心的對待,便暫時將心中的疑惑壓下,她的面頰之上維持著笑容,坐在馬背之上,很快到了普魯托斯的居所,那是一個簡單的茅草屋,從馬背之上下來的阿斯特麗德得到了普魯托斯給予的食物,雖然只是簡單的糙米碾壓成粉末制作的餅,但她還是全部吃完了。
到夜晚的時候,普魯托斯將床讓給了阿斯特麗德。
待到阿斯特麗德熟睡的半夜,一張銀制的大網(wǎng)籠罩住了阿斯特麗德,猛然被束縛的阿斯特麗德睜開眼眸下意識晃動著尾巴掙扎著,她下意識看向普魯托斯所在的方向,但只看見了舉著篝火闖進草屋的士兵們,以及站在士兵旁滿臉歉意的普魯托斯。
“抱歉,阿斯特麗德?!逼蒸斖兴共桓铱窗⑺固佧惖虏豢芍眯藕蛻嵟拿骖a,這個俊俏的牧羊者少年如此解釋道:“我想要回克里特島奪回自己的王位,但唯有給雅典國王獻上一只絕無僅有的【怪物】,我才能得到國王的借兵……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
阿斯特麗德眼淚汪汪:“我相信了你……我以為你是不同的……為什么?”
被銀制的網(wǎng)籠罩住的阿斯特麗德想要撲向普魯托斯,她尖叫著晃動著自己的身軀,甩著自己的尾巴,努力掙扎著:“告訴我??!告訴我!人類都是如此狡詐的存在嗎?我如此信任你!你卻把我當作獵物!普魯托斯??!”
阿斯特麗德尖叫著想要撲向普魯托斯,但是士兵們卻死死扯住了網(wǎng),阿斯特麗德越是掙扎,網(wǎng)就越是鎖緊,直到最后阿斯特麗德沒有力氣癱軟在地面之上,被士兵關(guān)在了籠子里,眼淚汪汪的阿斯特麗德就這樣,被士兵們關(guān)在籠子里穿過帕那索斯山和赫利孔山,直到雅典城邦的邊防要塞帕納克墩,然后,就像是希臘所有的故事里講述的一樣……
怪物會成為國王以及英雄手下的獵物和戰(zhàn)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