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破小的出租屋里。
林熠又一次忍不住情緒有點破防。
忍住惡心把拖鞋底上的“大強”用紙巾摳下來,從馬桶沖下去。
回到客廳,看不見的灰塵挾裹著霉味鉆進鼻腔里,強烈的不適感又讓他連續(xù)打了幾個噴嚏。
林熠一屁股坐到沙發(fā)上,環(huán)顧霉跡斑斑,家徒四壁的出租房。
忍不住嘆息。
由簡入奢易。
由奢入簡難。
他終于能切身實際體會這句話了。
“爸爸?”
睜開眼睛,小胖子正緊皺著眉看他,見他睜開眼才舒展,斂去眼底的擔憂,然后一屁股坐到他身邊。
短短一兩個月,這個本來話就不多的小胖子就已經蛻變成更成熟,話更少的小大人。
后來性格也很沉悶。
初中的時候,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還經歷了一年多的校園霸凌。
直到后來捅傷了同學,他才知道。
忽然,林熠抬手,推了一下兒子的肩膀。
“老師沒安排作業(yè)嗎?”
“有,明天周六,不急著做。”
從沙發(fā)上坐直,他拿出當爹的做派,“趕緊拿出來做,不會的問我。”
既然都重開了。
兒子不太愉快的童年。
也給他干預一下。
林昭轉頭看著自己的父親。
“真的嗎?”
自從爸媽離婚,爸爸整天沒日沒夜的喝酒,已經很久沒教過他寫作業(yè)了。
“趕緊的。”
“嗯。”
林昭馬上拿出練習冊和筆趴在茶幾上。
今天聽父親給他講作業(yè)的時候,比以前都要認真。
林熠給兒子講完作業(yè),便坐在一邊看他寫,同時也開始規(guī)劃掙錢養(yǎng)孩子的事兒。
上一世他是白手起家,幾十年間一路摸著石頭過河,起起落落也從一無所有的農村窮小子發(fā)展到市里的傳奇首富。
這對林熠來說,可以算是穿越者的福利了。
他有豐富的創(chuàng)業(yè)經驗,結合先知的優(yōu)勢。
只要努努力,很輕易就能超越他上一世的成就和高度。
現(xiàn)在是1998年。
這個年代做什么比較好賺錢呢?
林熠摸著下巴沉思。
片刻后,他眼睛忽然一亮。
98年的菀城,乃至全國,除了沙縣小吃剛剛興起,即將迎來來爆發(fā)式發(fā)展的行業(yè),目前還有一個——
網吧!
這個時候,華夏互聯(lián)網處于剛起步階段,家庭電腦普及率低,很多人接觸這個新鮮事物的渠道主要靠網吧。
現(xiàn)在監(jiān)管政策相當于沒有,開一家網吧就像吃飯喝水一般簡單。
前期投資門檻也不會太高,收益卻相當豐厚。
就算一臺機子一個小時五六塊的高昂收費,都有的是人搶著要上,一天最少也能掙一百多塊。
10臺電腦掙一千多。
后期規(guī)模稍微擴充一下,100臺電腦一天輕輕松松也能掙一萬多。
這不比打工強?
林熠回憶了一下自己這個時候的工資,就算是當機械廠副科長,一個月也才拿著一千多的工資。
后來崗位下調,一個月只剩六百五。
跟沈清夏離婚以后,沒日沒夜喝酒,已經一個月沒上班。
所以他現(xiàn)在的收入是0。
不過幸好跟沈清夏簽離婚協(xié)議時,考慮到有個兒子要養(yǎng)。
他給自己和兒子留了1萬多塊錢在身上。
現(xiàn)在不懂行的人買一臺電腦最少也要被坑到一萬三四。
他對這行門清,組裝一臺游戲機子最多也能控制在八九千之間。
雖然說前期不用一次性買太多機子。
但一萬多資金租了店鋪,再買一臺機子這個網吧也開不起來。
得想個辦法再籌集一些啟動資金才行。
林昭今天做作業(yè)的積極性特別高,也比以前都要認真刻苦。
父子倆在客廳待了兩個多小時,小胖子就把禮拜六禮拜天兩天的作業(yè)趕完了。
他的目的很明顯,希望可以表現(xiàn)好一些讓父親感到開心一些。
以前媽媽總說他是隨了爸爸,腦袋才會這么笨。
林昭小時候甚至因為這個討厭過爸爸,為什么自己沒有遺傳到媽媽的聰明。
后來年紀大一些,能想明白一些事,他也就不掙扎了。
無論是作業(yè)還是考試都隨便應付,反正不管做的好壞媽媽都不會喜歡他。
但自從媽媽拿刀抵著脖子逼爸爸離婚以后,看爸爸這樣傷心難過,林昭其實也很后悔。
如果當初他學習認真一點像妹妹那樣優(yōu)秀,媽媽會不會少責怪爸爸一些。
爸爸就不會離婚,這樣傷心了?
林昭剛把作業(yè)本放到書包里,一只手就忽然落到他頭頂上。
林熠揉了揉兒子的頭發(fā),“從今天開始我跟你媽的事你就別再操心了。”
林昭手里的動作頓住,抬頭看向父親。
那張滄桑的臉上竟有熙和的笑意,“我跟媽媽離婚,是我們大人之間的決定,跟你無關,以后你就負責好好學習,爸爸會爭取讓你過得比原來更開心,好嗎?”
上一世他因為失敗的感情和婚姻,頹廢了兩年多才振作起來。
那兩年兒子過得特別苦。
小小年紀就背負上了一個破碎的家和嗜酒的爹。
林昭睜著大眼睛微微愣神,片刻后鼻尖竟有點兒發(fā)酸了。
小胖子低下頭,把書包拉鏈拉上,然后才輕輕應了一聲。
“嗯。”
如果爸爸能不再因為媽媽的離開傷心,他真的會更開心的。
反正媽媽在家的時候兩個人總是在吵架,媽媽總是嫌棄爸爸不好。
父子倆人各自回到房間。
林熠雙手枕頭躺在床上,在腦海里篩選可以借錢的好友或者親戚。
很遺憾的是他工作之余,全身心都在前妻身上,身邊幾乎沒有什么關系很鐵的朋友。
父母也因為妻子不喜歡跟老人住,前幾年就搬回襄城老家,在家種地養(yǎng)雞鴨,身上但凡有點錢都會馬上讓人帶給沈清夏,就是很質樸希望她能看他們兒子順眼一點,讓這個小家和睦一些。
沒朋友,家里人也指望不上。
他這創(chuàng)業(yè)的第一桶金該去哪里籌集?
去擺攤掙錢?
一陣鈴聲忽然在房間響起。
林熠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諾基亞的手機鈴聲。
從枕頭底下摸出遺忘很久的手機,按下接聽鍵。
“林熠,仲遠還沒回來,你老婆呢,回家了嗎?”
女人的聲音很溫柔,聽起來有些疲憊。
林熠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張知性漂亮的臉。
這是沈清夏白月光的現(xiàn)任女友。
也就是林熠情敵女朋友。
三個月前。
這個女人發(fā)現(xiàn)沈清夏似乎跟她男友曾經微妙的關系。
找到他警告他看好自己的妻子。
一來二去,對愛人情根深種的兩人逐漸熟悉,神奇地站在了同一個陣營。
比如最近,溫離發(fā)現(xiàn)男友沒有按時回家,她打電話過來詢問沈清夏情況。
雖然兩人沒結婚,沒有住在一起,溫離對李仲遠的行蹤也了如指掌。
林熠并沒心情跟對方繼續(xù)玩深情舔狗之間的愛情保衛(wèi)戰(zhàn)。
他皺了皺眉,回道:“我跟沈清夏已經離婚了,我早就搬出來了。”
那頭在一陣短暫的寂靜后,忽然傳出近乎尖叫的聲音,“什么,你……你跟沈清夏離婚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跟沈清夏離婚,你根本離不開她!”
裝修溫馨的客廳里,女人坐在沙發(fā)上,一手接著電話,細嫩的指尖因用力微微泛白。
身上寬松的家居服絲毫遮蓋不住她傲人的身體曲線,隨著她加重的呼吸微微起伏著。
她一時半會無法接受林熠同意離婚這件事。
因為這意味著她今后可能真的需要面對沈清夏這個情敵!
林熠語氣卻很平靜,“她拿刀抵在脖子上逼我離,我還能繼續(xù)耗著她?”
那頭又一次陷入安靜,隨后才傳來長長的嘆息,沮喪的情緒幾乎從電話里溢出來,“原來……我就說,你怎么可能放手,如果她用命逼你的話,就合理了。”
林熠這個男人不怎么樣,但溫離絲毫不懷疑他對沈清夏的愛。
沈清夏用命逼他的話,他一定會同意離婚的。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溫離語氣聽起來很焦灼。
她生氣李仲遠最近跟沈清夏走得很近。
但每次都抓不到兩個人出軌的證據。
也沒辦法放下這段已經4年多的感情。
林熠卻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想要挽留感情的想法。
他現(xiàn)在只想搞錢。
沉默了一會,他終于開口:“你能不能借我?guī)兹f塊錢?”
對于李仲遠這個女友。
他有些印象,好像是京城那邊的家境挺富裕的小富婆來著?
她跟李仲遠這么多年沒修成正果。
似乎也有一部分她父母那邊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