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半。
林熠在公園入口下車,一路小跑到銀湖公園。
遠遠就看到湖邊地上躺著一個人。
隔得很遠,酒味兒也跟著夜風飄進他鼻腔里。
林熠走近了,才確認地上躺著的人是溫離,身邊還有幾瓶啤酒易拉罐空瓶子,被風吹得到處晃。
溫離就那樣側躺著蜷縮在地上,散亂的頭發貼了幾縷在臉上,不知道是干掉的汗水還是眼淚,閉著眼睛毫無動靜,看上去已經醉的不省人事。
林熠在她身邊蹲下身來,伸手在她臉上用力拍了幾下。
“死了沒?”
后者臉隨著林熠的動作動了動,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樣子。
緊接著林熠又探了探對方的鼻息,確認對方只是喝醉了。
“服了。”
在原地蹲了十來分鐘,夜色越來越濃,林熠暗暗嘆了一口氣,才伸出胳膊,用力把地上的人拉起來。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
溫離很輕,但完全不省人事的她簡直比她一百七八的劉衛東還要難搞定。
軟得跟一灘爛泥似的,林熠把人背到背上,沒骨頭似的身體在他背上晃得歪七扭八。
林熠覺得他今天就不該過來銀湖公園。
溫離已經喝得人事不省。
林熠家里還有個兒子。
不可能留兒子一個人在家過夜,一直在外邊照顧喝酒的女人。
他只能先把這個女人帶回家里。
出租車停在樓下。
林熠把溫離從車里半拖半抱的弄了出來。
背著溫離上爬上樓梯,額角又冒出細汗,林熠皺著眉,“酒量不行就別他媽喝這么多,盡給人添麻煩?!?/p>
背上的人也不知道聽見沒有,凌亂發絲下白生生的臉因為酒色透著紅,沉沉的呼吸拍打在林熠脖頸上。
那發酵的酒味兒簡直臭死他了。
推開家門。
客廳的燈還亮著。
林熠把溫離弄到客廳,將人放在沙發上,找了張毯子扔在她身上就算完事。
溫離在沙發上翻了個身,把臉埋在毯子和沙發靠背里,跟個小孩兒似的嘟囔了一聲。
林熠沒聽清她嘴里嘟囔什么,偏著頭看她,心想她是不是酒醒了一些。
醒了就趕緊滾回自己家里去。
盯著溫離看了一會,見對方一動不動的,他擔心溫離把自己悶死,只好把人拉出來,“想死也別死在我家里?!?/p>
“唔……”溫離又不知道嘟囔了什么,一個勁兒拼命往沙發靠背里縮,林熠就拽著她,高聲罵道,“你是不是有???”
可能是被聲音驚動,或者手被拉疼了,她突然睜開眼。
看了一眼被男人大手抓住的手腕。
然后視線一路往上,眼神迷茫的看著他。
“仲遠?”
林熠一愣,氣的想扇她,一把將人推開,“我不是他,醒了就趕緊滾?!?/p>
溫離腦袋撞到沙發靠背上,輕輕哼了一聲,視覺和痛覺的雙重刺激下,她終于認清人,“是你……”
“你怎么來了?!睖仉x沒什么力氣的胳膊撐著沙發,試圖坐起來。
家教一向良好的她從未在人面前像此刻這樣失態過。
溫離的臉喝酒喝得粉撲撲的,嘴唇又紅又潤,上身飽滿得恰到好處,纖細的腰沒有一絲多余的贅肉,尤其是那醉酒時迷離的眼神,在任何一個男人眼里,怎么都像在引誘犯罪。
林熠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我去看你到底死了沒有,死了我就可以不用還債了?!?/p>
“???”溫離迷惑地看著林熠,她有點兒斷片了,“我為什么要死?”
林熠抽了抽嘴角,“忘了是吧?那我幫你回憶回憶。”
溫離腦子還很混沌,聽完林熠的講述,最后才模模糊糊有點印象。
她好像確實給林熠打了電話。
“你為什么不接我電話。”溫離一雙桃花眼瞪視著林熠,忽然質問。
林熠沒想到溫離酒醒這么快,以為對方在質問他最近不接她電話的事兒,說,“我很忙?!?/p>
“忙著干嘛?忙著陪沈清夏那個女人是嗎?”
林熠這才發覺溫離的語氣不太對勁,心想這女人是不是酒還沒醒?
溫離已經費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
剛坐起來,身子卻不受控往前倒下去。
林熠一把架住她的胳膊,用力拉住她。
“你到底酒醒了沒?。俊?/p>
“我……”溫離身體一頓,突然猛地推了林熠一把,差點把林熠推倒,接著,她抓著林熠的胳膊穩住身體不讓他摔倒,然后“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溫離一半吐到了林熠身上,還有一半反應過來不好意思,趴到林熠胳膊上吐到沙發和地板上。
不對,是噴!
空氣里彌漫著濃烈的酒臭味。
林熠看著自己的衣服,滿地狼狽的客廳,臉色精彩紛呈。
“溫!離!”
“……yue”
……
今天星期二。
早上七點,林昭迷迷糊糊推開房間的門。
走到客廳。
忽然發現客廳里好像少了什么東西。
他伸手用力揉了揉眼睛,才確認客廳里的沙發上大紅色印著牡丹花圖案的沙發套不見了。
還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這股味道林昭很熟悉。
爸爸以前沒日沒夜喝酒的時候,經常把家里吐的到處都是。
就是這個味道。
林昭馬上無比精神。
他眼神變得擔憂,眼睛敏銳捕捉到客廳地板上的另一道身影。
然后,他不可思議瞪大了眼睛。
“溫離姐姐?!”
為什么是迷惑的語氣。
因為溫離姐姐現在身上穿著的白色襯衣是爸爸的衣服。
灰色短褲也是爸爸的褲子。
林昭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睛花掉了。
再一次伸手用力揉了揉眼睛。
按常理來說,溫離姐姐不可能在這個時間出現在他跟爸爸的家里。
以前她跟爸爸見面都是在銀湖公園的湖邊。
林昭有跟著爸爸去過一兩次。
溫離姐姐第二次給他帶了一盒棒棒糖。
溫離從沙發上掉下來好一會了,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臉上還有些迷糊,直到聽到林昭的聲音,才睜開眼,跟客廳里的小胖子四目相對。
一大一小兩個腦袋同時宕機。
林熠被兒子聲音吵醒,瞇著眼睛推開門走出來。
視線先是看了客廳地上的溫離一眼,然后看向兒子,朝著小胖子招招手,示意他過去。
林昭如同提線木偶走到爸爸門口,林熠回去從枕頭底下抽出20塊錢。
回來塞到兒子手里。
“這是今天的生活費,在學校記得吃好點兒。”
林昭拿著錢,看了看客廳的溫離姐姐,又仰頭看爸爸。
林熠在兒子頭上揉了一把,“去學校吧,別遲到了?!?/p>
“好?!?/p>
林熠沒多說。
林昭也沒有多問,去衛生間洗了一把臉,跟已經坐在客廳沙發的溫離姐姐點點頭,就背著書包出門了。
客廳氣氛安靜下來。
溫離低頭盯著身上并不屬于自己的衣服,里面還是真空。
她雙手抱胸護住關鍵部位,然后抬頭盯著林熠。
“我還沒饑渴到饑不擇食的地步?!绷朱谝荒樝訔壍乜粗?/p>
昨天溫離吐了他一身,吐完就暈。
留一堆爛攤子給他收拾。
天知道他昨天晚上有多痛苦。
本來是沒吐的,硬是被這個女人的杰作熏吐了。
“吐的我身上家里到處都是,現在看到你我都還反胃,我昨天應該把你從窗戶丟出去?!?/p>
沒扔出去也是看在借了10萬給他的份上。
溫離對昨天的事沒有什么印象。
不過要不是林熠她今天可能要面臨更嚴重的后果,她應該謝謝林熠。
但聽到林熠這樣直白的打擊,對于一個女人來說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何況她起床氣還有點重。
“知道你為了沈清夏可以守身如玉?!?/p>
溫離罕見帶著情緒說了一句。
說的也是事實。
林熠這眼光沒品的男人,還真能為沈清夏守身如玉。
“呵呵,不守也輪不到你?!?林熠聞著房間里殘留的味兒心情就不好,也說不出什么好聽的話。
溫離猛地抬頭。
桃花眼瞪得更大了。
她以前怎么沒發現林熠嘴巴說話這么難聽的?
怎么嘴巴跟淬了毒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