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紗店的冷氣仿佛鉆進了骨頭縫里。店員尷尬地搓著手，試圖解釋：“周太太，

這款其實…” 后面的話像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

只有程嶼那句“眼光還是這么差”，像復讀機一樣在耳邊反復播放。“就這件。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干澀地響起，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決絕。婚禮那天，

陽光刺得人眼睛發酸。交換戒指時，我下意識地抬眼看向賓客席。程嶼坐在靠后的位置，

微微側著頭，正低聲和他身邊那個穿著米白色小禮服的女孩說著什么。女孩掩著嘴輕笑，

眼睛彎成了月牙。他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專注地看著她，仿佛臺上的喧囂與他們無關。

那畫面和諧得刺眼。我迅速低下頭，冰涼的鉑金戒指套上無名指，像一道無形的枷鎖。

婚后的日子，像一杯不斷兌水的隔夜茶，迅速寡淡下去。周銘把一張銀行卡丟在茶幾上，

發出清脆的聲響。“工資卡，密碼你生日。想買什么自己刷，別煩我打游戲。

” 他陷在沙發里，頭也不抬，手機屏幕的光映著他有些浮腫的臉，

手指在屏幕上激烈地戳點著。我捏著那張薄薄的卡片，塑料邊緣硌著掌心。物質上的自由，

像一個巨大的、空蕩蕩的盒子。我打開手機，朋友圈刷新。程嶼的頭像跳了出來。

九宮格照片。陽光透過干凈的落地窗灑在鋪著格子桌布的小圓桌上，

上面擺著幾個精致的小蛋糕，奶油裱花細膩，點綴著新鮮的草莓和藍莓。

配文只有簡單的一句：“給公主的下午茶。” 沒有露臉，

只有一雙骨節分明、干凈修長的手入鏡，小心地托著一個小巧的瓷碟。公主。

這兩個字像針一樣扎進眼睛里。我低頭看著自己身上洗得發白的家居服，

再看看茶幾上堆著的零食包裝袋和周銘隨手扔下的煙灰。

空氣里彌漫著外賣盒和煙草混合的沉悶氣味。那個曾經也叫我“小月亮”的少年，

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為另一個女孩烘烤著甜蜜，稱她為“公主”。而我，成了“周太太”，

一個擁有工資卡卻無人問津的符號。晚上，我鬼使神差地走進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