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廣告公司當牛做馬三年,甲方爸爸顧言舟始終冷若冰山。
>直到他撿到我丟失的招財貓U盤,突然提出約會:“你和我初戀很像。
”>我表面感動落淚,內心瘋狂吐槽:“替身梗雖遲但到!”>按劇本我該深情款款,
卻在臺風天把他初戀照片沖進下水道:“顧總,替身也要休假。
”>他掐著我下巴冷笑:“你連暴雨天摔下山都要護住資料的樣子,比她敬業多了。
”>后來他跪在病床前簽下婚前協議時,我才發現U盤里存著他偷拍我熬夜改方案的視頻。
>視頻結尾寫著:“她罵我時眼里的光,是支撐我活下去的星。”---凌晨三點半,
城市像個巨大而疲憊的電路板,只有零星幾處窗口還亮著昏黃的光。
林小滿辦公室的燈管就是其中之一,發出一種瀕死蜜蜂般令人心煩的嗡鳴。
她把自己整個兒砸進那把號稱符合人體工學、此刻卻像中世紀刑具的辦公椅里,
骨頭縫里都透著被榨干的酸軟。電腦屏幕上,
那份名為“星耀地產年度品牌煥新方案_V27”的PPT文檔,
像一張咧到耳根的巨大嘲諷笑臉,無聲地吞噬著她殘余的精力。
光標在最后一行字后面頑固地閃爍,仿佛在催促她繼續這場永無止境的酷刑。“砰!
”一聲悶響打破了死寂。林小滿有氣無力地抬眼,行政總監李姐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
幽靈般飄進來,把一盒東西重重頓在她堆滿文件的桌角。
震得那盆半死不活的綠蘿葉子都抖了三抖。“喏,小滿,”李姐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
“行政部新采購的‘防猝死豪華套餐’。速效救心丸,濃縮黑咖啡,
還有這個——”她拿起一個印著詭異笑臉的U型頸枕,“物理防御型安眠枕,套頭上,
一秒強制關機,親測有效。顧總那邊…還沒過?”“V27了,李姐,
”林小滿的聲音飄忽得像一縷煙,她伸出三根手指,又覺得不夠悲壯,
索性把整只手掌攤開晃了晃,“第五次打回。批注就一行:感覺不對。
我感覺我離猝死就差那么一點點了。”李姐同情地拍拍她肩膀,那力道差點把她拍進鍵盤里。
“頂住啊,姐妹!全公司就你能在顧大魔王的冰河世紀里活過三個方案周期,
你是我們部門的火種!”她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帶著點神秘兮兮的八卦氣息,
“不過…聽說沒?都說顧總這么難搞,是因為心里頭有個白月光,早些年出國了,再沒回來。
嘖嘖,情深似海啊,就是苦了我們這些池魚…”林小滿扯了扯嘴角,算是回應。情深似海?
她只覺得自己快要被顧言舟這潭深不見底的冰水淹死了。那個男人,星耀地產的太子爺,
年輕、英俊、坐擁常人幾輩子都掙不來的財富,
偏偏長了張能凍裂盛夏陽光的臉和一顆堪比精密機床的心臟,毫無冗余情感,
只有對“感覺”的極致苛求。在他手底下討生活,比西天取經還難。就在這時,
擱在鍵盤邊的手機屏幕毫無征兆地亮起,幽藍的光刺得林小滿眼睛一痛。發件人:顧言舟。
心臟瞬間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提到了嗓子眼。她幾乎是屏著呼吸,
指尖帶著細微的顫抖點開那條簡潔到近乎殘酷的信息:>【方案V27,框架邏輯混亂。
重做。明早9點,帶上新思路到我辦公室。】一股帶著血腥味的鐵銹氣猛地沖上喉嚨。混亂?
重做?明早九點?!她盯著屏幕,感覺那幾行冰冷的宋體字正在無限放大,扭曲,
最終變成顧言舟那張毫無波瀾、英俊卻刻薄的臉,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無聲地宣告她的徒勞無功。熬夜熬得發燙的眼眶一陣酸澀,視線瞬間模糊了。
她猛地吸了一口氣,動作幅度大得帶倒了桌角那個陪伴她三年的招財貓陶瓷馬克杯。
杯子摔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嗚咽,幸運的是沒碎。杯壁上那只笑得沒心沒肺的招財貓,
此刻在她模糊的視線里,那咧開的嘴角也像是在嘲笑她的狼狽。不行,不能哭。
哭了眼睛會腫,明天頂著核桃眼去見那個活閻王,只會死得更慘。她狠狠抹了一把眼睛,
力道大得差點蹭掉一層皮。彎腰撿起杯子時,
視線不經意掃過桌面——那張印著“星耀地產-顧言舟”燙金名片的角落,
靜靜躺著一枚小巧的U盤。金屬外殼,造型卻是個憨態可掬、奮力揮舞爪子的金色招財貓。
這是她媽去年特意去廟里給她求的“事業符”,說是開過光的,
里面存著這些年她所有的心血備份。大概是剛才掏手機時不小心帶出來的。
林小滿順手把它塞回電腦包側袋,拉鏈只拉了一半,
便又一頭扎回了那片名為“感覺不對”的PPT地獄。招財貓U盤在側袋邊緣微微探頭,
閃著微弱而沉默的金光。***第二天上午九點整,
林小滿像一顆被精準投放到既定軌道的衛星,
準時出現在星耀大廈頂層那間被稱為“北極圈”的辦公室門口。
她手里緊緊攥著一個連夜趕工、勉強糊弄出個框架的文件夾,指尖冰涼,
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后背的襯衫布料被冷汗洇濕一小片,緊緊貼著皮膚,
帶來一陣黏膩的不適感。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她抬手,
指關節在厚重冰冷的胡桃木門板上敲了三下。“進。”門內傳出的聲音隔著門板,
依舊帶著一種金屬質感的冷冽,穿透力極強,瞬間凍結了門外走廊里原本就稀薄的空氣。
推開門。巨大的落地窗將整個CBD的繁華盛景框成一幅流動的畫卷,
陽光肆無忌憚地潑灑進來,卻奇異地無法驅散這空間里彌漫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顧言舟就坐在那片光與冷的交界處,深灰色高定西裝一絲不茍,
襯得他側臉線條利落得像用冰刀削刻而成。他正低頭簽署文件,
筆尖劃過紙張發出沙沙的輕響,那聲音在過分空曠安靜的辦公室里被無限放大,
如同某種倒計時的秒針。他甚至沒有抬頭。林小滿屏住呼吸,像踩在結滿薄冰的湖面上,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了什么。高跟鞋踩在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上,
發出輕微卻清晰的“叩、叩”聲,每一下都敲打在她緊繃的神經上。
終于走到那張寬大得能當乒乓球臺的辦公桌前,她雙手遞上文件夾,
聲音因緊張而微微發干:“顧總,這是…星耀品牌煥新的初步新思路框架。
”顧言舟終于停下了筆。他抬起眼。那一瞬間,
林小滿感覺自己像被某種冷血爬行動物的豎瞳鎖定了。他的目光銳利得能穿透皮囊,
直抵靈魂深處,帶著審視、評估和不近人情的冷靜,緩慢地掃過她因熬夜而格外蒼白的臉,
眼下濃重的青黑,最后落在她微微抿緊、透著一絲倔強的唇線上。時間仿佛被拉長了膠卷,
每一秒都粘稠得令人窒息。林小滿感覺后背那片濕冷的范圍在不斷擴大。
就在她快要繃不住臉上那點職業化的鎮定時,顧言舟的視線卻忽然移開,
落在了他辦公桌靠近邊緣的某個地方。他伸出了手。那是一只骨節分明、修長而干凈的手,
指甲修剪得短而整齊。林小滿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只金色的招財貓U盤,
正靜靜地、憨態可掬地躺在顧言舟昂貴的鋼筆旁邊。那奮力揮舞的小爪子,
在冷色調的辦公桌背景下,顯得格外突兀又…滑稽。嗡的一聲,
林小滿腦子里像有根弦猛地崩斷了!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摸向自己電腦包的側袋——空的!
拉鏈只拉了一半!昨晚她隨手塞回去,肯定是沒塞好,不知什么時候滑出來,
掉在了這間辦公室的某個角落,最后被顧言舟撿到了!社死!大型社死現場!
她感覺全身的血液“轟”地一下全涌到了頭頂,臉頰燙得能煎蛋,
恨不得當場挖個地縫把自己埋了。那個U盤里不僅有備份方案,
她命名為“甲方爸爸是魔鬼”、“方案狗的日常發瘋”、“好想退休啊啊啊”之類的文件夾,
里面塞滿了各種吐槽表情包、發泄式碎碎念文檔,
甚至還有幾張她頂著雞窩頭、對著攝像頭做鬼臉的自拍!完了。職業生涯,卒于今日。
林小滿絕望地閉上眼,等待著那如同西伯利亞寒流般的嘲諷和宣判。空氣凝固得如同水泥。
然而,預想中的冰冷詰問并未降臨。一聲極輕的、幾乎被陽光蒸發掉的聲響。
林小滿猛地睜開眼。顧言舟并沒有看她。他只是用指尖捏起了那枚小小的招財貓U盤,
放在眼前,極其專注地端詳著。陽光落在他濃密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兩小片扇形的陰影,
掩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林小滿完全無法解讀的復雜情緒。那眼神很奇怪,
像是在審視一件失而復得的稀世珍寶,又像是在透過它,
凝視著某個早已消逝在時光深處的、模糊的倒影。
辦公室里只剩下中央空調低沉單調的送風聲。過了仿佛有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顧言舟才緩緩抬起眼。那目光重新落在林小滿臉上,依舊銳利,
但其中似乎摻雜了些別的、更難以捉摸的東西。他開口,聲音低沉平緩,聽不出喜怒,
卻像一顆石子投入死水,在林小滿心頭激起巨大的、不祥的漣漪:“林經理,
”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招財貓光滑的金屬腦袋上摩挲了一下,“今晚有空嗎?
”***顧言舟指定的地方,是市中心一家格調清幽得近乎高冷的日料亭。私密性極好,
一個個小小的包間用竹簾隔開,腳下是枯山水白沙鋪就的意境。
林小滿穿著她唯一一件撐場面的米白色小羊絨連衣裙,坐在顧言舟對面,
感覺自己像個誤入藝術館的工裝螺絲釘,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面前精巧的刺身拼盤在冷光下泛著玉石般的光澤,但她完全沒胃口,
只覺每一口空氣都裹著昂貴的清酒味和令人窒息的尷尬。“這里的海膽,很新鮮。
”顧言舟動作優雅地夾起一塊金黃的膽肉,蘸了點山葵醬油,卻沒有立刻送入口中,
目光隔著裊裊的茶煙,落在林小滿臉上。那眼神不再是辦公室里的冰冷審視,
而是一種…專注的探尋,像考古學家在拂拭一件剛出土的、布滿塵土的陶器,
試圖看清它原本的花紋。林小滿心里的小人已經在瘋狂打滾尖叫了,
面上卻只能擠出一個標準得可以去拍牙膏廣告的微笑:“嗯,顧總推薦,肯定沒錯。
”她拿起筷子,指尖微顫,夾起一片薄得透光的鯛魚,食不知味地放進嘴里。鮮甜?
她只嘗到了鈔票的味道和濃濃的“鴻門宴”氣息。鋪墊終于結束。顧言舟放下筷子,
用餐巾極慢地擦了擦嘴角,每一個動作都透著一種刻入骨髓的矜貴和疏離。他抬眼,
視線直直地攫住林小滿,那目光穿透力極強,讓她無所遁形。“林經理,
”他的聲音在安靜的包廂里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有沒有人說過,
你很像一個人?”來了!林小滿心頭警鈴瞬間拉響,飆到最高分貝。替身文學經典開場白!
她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攥緊了裙角,指尖掐進掌心,
用那點細微的刺痛強迫自己維持住表面的平靜。她甚至調動起畢生的演技,
努力讓眼底泛起一層恰到好處的、帶著點茫然和受寵若驚的水光,輕輕搖了搖頭,
聲音放得又軟又輕:“像…誰?”顧言舟看著她那瞬間柔軟下來的眼神和微微泛紅的眼眶,
似乎很滿意。他身體微微前傾,靠得近了些,
那股清冽的雪松混合著淡淡煙草的氣息瞬間籠罩過來,帶著無形的壓迫感。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燈,在她臉上逡巡,從光潔的額頭,到秀氣的鼻尖,
最后定格在她微微張開的、唇形飽滿的嘴唇上,停留了好幾秒。“我的初戀。
”他吐出這四個字,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近乎溫柔的追憶感,
眼神卻依舊冷靜得像在評估一份合同條款,“尤其是…這里。”他的手指隔空,
虛虛地點了點林小滿的唇,“笑起來的時候,弧度幾乎一模一樣。
”林小滿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像揣了只受驚的兔子。
她放在腿上的手死死掐著大腿內側的軟肉,
用盡全身力氣才沒讓自己當場翻白眼或者冷笑出聲。一模一樣?大哥,
你初戀是拿尺子量著長的嗎?
她甚至能清晰地聽見自己腦海里有個聲音在瘋狂吐槽:“來了來了!經典臺詞雖遲但到!
‘你笑起來的時候很像她’、‘你生氣的樣子讓我想起她’…下一步是不是該‘做我的女人,
我讓你衣食無憂’了?劇本呢?編劇呢?趕緊給我遞上來啊!老娘按流程演還不行嗎!
”內心彈幕瘋狂滾動,彈指間已吐槽了千萬句。但她的臉上,
卻迅速切換成另一幅表情——先是極度的震驚,瞳孔微微放大,隨即那震驚慢慢沉淀下去,
化作一層朦朧的、帶著難以置信的感動水霧,迅速盈滿了眼眶。她微微垂下頭,
濃密的睫毛像受驚的蝶翼般快速扇動著,試圖掩蓋住眼底深處那幾乎要溢出來的荒謬和冷嘲。
再抬起頭時,她眼中已是水光瀲滟,鼻尖微紅,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和顫抖,
像易碎的琉璃:“真…真的嗎?顧總…我…”她恰到好處地停頓,似乎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貝齒輕輕咬住下唇,留下一點曖昧的齒痕,
將一個被突如其來的“深情”擊中、既惶恐又帶點隱秘欣喜的小女人形象演繹得入木三分,
“我…從來沒想過…會有這種緣分…” 尾音拖得綿軟,帶著點楚楚可憐的顫意。
顧言舟靜靜地看著她表演,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有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
掠過一絲極快、幾乎無法捕捉的暗芒,像是冰層下急速游過的魚影。
他端起小巧的陶瓷清酒杯,抿了一口,喉結滾動了一下。“嗯。”他放下酒杯,
杯底碰到桌面發出極輕的脆響,“是很像。特別是…那種倔強的眼神。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臉上,這次帶著點審視的意味,“她當年,也像你一樣,
認定了一件事,就撞破南墻也不回頭。”他頓了頓,
語氣里似乎注入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刻意為之的感傷,“可惜…”“可惜什么?
”林小滿適時地追問,聲音放得又輕又軟,充滿好奇和關切,內心卻在冷笑:來了來了,
經典“白月光遺憾退場”橋段,請開始你的表演,顧影帝!
顧言舟的目光飄向窗外庭院里一株精心修剪的羅漢松,
側臉線條在昏黃的光線下顯得有些模糊,聲音也沉了下去,
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被歲月打磨過的悵惘:“因為一些…無法逾越的現實。她選擇離開,
去了很遠的地方。”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林小滿,眼神里那點虛假的柔和瞬間褪去,
重新變得銳利而直接,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所以,林經理,我想,
我們可以試著…走近一些。”他身體微微前傾,
那張英俊卻毫無溫度的臉在暖黃的燈光下逼近,帶來強烈的壓迫感。
林小滿甚至能看清他眼底深處那片冰冷的海域,毫無波瀾,
只有精準的算計和赤裸裸的、將她視作替代品的宣告。“看到你,”他的聲音低沉,
如同大提琴最低沉的弦音,卻冰冷刺骨,“就像看到她還在我身邊。
”林小滿臉上的“感動”瞬間凝固了一瞬。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昨晚那點可憐的壽司在瘋狂抗議。她放在桌下的手攥得更緊,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幾乎要掐出血來。走近一些?試試?試試就逝世!替身合同這就單方面簽署生效了是吧?
她強忍著把面前那碟昂貴的海膽扣到他臉上的沖動,調動起最后一絲演技,垂下眼,
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遮住了眼底洶涌的冷意和厭煩。再抬眼時,
她臉上只剩下一種近乎溫順的、帶著點羞澀的茫然,
不知道該怎么辦…” 將一個被突如其來的“恩寵”砸暈、既惶恐又無力拒絕的小職員形象,
演繹得淋漓盡致。顧言舟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那是一種獵物踏入預設陷阱的滿意。
他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那弧度短暫得如同幻覺,轉瞬即逝。
他拿起手邊的清酒壺,親自為她面前空著的杯子斟滿。琥珀色的液體注入杯中,
發出細微的聲響。“不急。”他放下酒壺,聲音恢復了慣常的平穩,
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施舍意味,“慢慢來。”林小滿看著杯中晃動的清酒,
那琥珀色的液體倒映著包廂頂部曖昧的暖光,
也倒映著她自己此刻那張努力維持著溫順假象的臉。她端起酒杯,指尖冰涼。慢慢來?好,
那就慢慢來。看誰先耗死誰。她仰頭,將杯中微辛的液體一飲而盡,辛辣感一路灼燒到胃里,
卻奇異地壓下了那股翻騰的惡心。***顧言舟的“走近一些”,執行起來效率高得驚人,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程序化的體貼。鮮花是每日清晨準時送達辦公室的,品種名貴嬌艷,
卡片上永遠只有打印體、冷冰冰的“顧”字簽名,像某種品牌標識。
珠寶是拍賣行直接送來的,藍寶石項鏈躺在絲絨盒子里,幽光閃爍,
價格標簽上的零多到讓林小滿眼暈,仿佛那不是首飾,而是某種昂貴的精神賠償金。
他甚至開始干涉她的工作行程,以一種理所當然的姿態。“周末的實地考察,你跟我去。
”顧言舟站在林小滿那間狹小得轉身都困難的格子間旁,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壓迫性的陰影,
語氣平淡得像在通知她下午有例會。
林小滿正埋頭在一堆“星耀·云棲谷”度假村項目的效果圖里,聞言猛地抬頭:“顧總,
這個項目不是王總監在跟嗎?”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只是單純的疑惑,而不是抗拒。
顧言舟的目光掃過她桌上堆疊如山的文件,最后落回她臉上,
帶著一種評估物品價值的審視:“他提交的景觀動線規劃,缺乏生活氣。”他頓了頓,
補充了一句,帶著點施舍的意味,“你上次方案里對‘煙火氣’的提法,有點意思。
”林小滿心里的小人又在瘋狂翻白眼:哦,替身還得兼職提供創意靈感?
資本家果然連骨頭縫里的油都要榨干!
她臉上卻迅速堆起職業化的、帶著點受寵若驚的假笑:“好的顧總,
我馬上跟王總監交接資料。”“不用。”顧言舟打斷她,語氣不容置喙,
“資料我讓人直接發你。重點看山體坡度和植被分布,特別是靠東麓那一帶。
”他最后瞥了一眼她桌上那個依舊憨態可掬的招財貓U盤,眼神難以捉摸地閃了閃,
轉身離開,留下一陣冷冽的雪松氣息。林小滿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磨砂玻璃隔斷外,
臉上的假笑瞬間垮掉,變成一種近乎猙獰的咬牙切齒。她一把抓起桌上那個招財貓U盤,
指尖用力得泛白,恨不得把它當成顧言舟那張冰塊臉給捏碎!
“云棲谷東麓…”她低聲咒罵著,手指在鍵盤上敲得噼啪作響,調取著項目資料,
“老娘倒要看看,是什么金疙瘩地方,值得您老人家親自帶著替身去‘培養感情’!
”電腦屏幕上,衛星地圖清晰地顯示出云棲谷東麓的地形。陡峭的山坡,
茂密的次生林…旁邊一個不起眼的文件夾引起了她的注意,
名稱是“Ref_Archive”。鬼使神差地點開,里面是幾個更早的項目資料壓縮包。
解壓,打開其中一個名為“星耀-舊時光社區(歸檔)”的PDF。
一張清晰度不算太高的舊照片跳了出來。照片背景是典型的十幾年前的街景,有些模糊。
照片中央,一個穿著碎花連衣裙、扎著高高馬尾辮的女孩,正對著鏡頭笑得燦爛無比,
眉眼彎彎,青春洋溢得幾乎要溢出屏幕。林小滿的呼吸猛地一窒。
那女孩的臉…那飽滿的唇形,笑起來時嘴角上揚的弧度…竟然真的和自己有六七分相似!
尤其是那種毫無陰霾、陽光直射般的笑容,幾乎能穿透時光。
照片下方有一行小字注釋:參考原型-社區中心景觀意向(非正式)。原來如此。
林小滿盯著屏幕上那張青春洋溢的臉,指尖冰涼。不是因為相像,
而是因為顧言舟這種近乎偏執的、要將一切打上白月光烙印的行為。
他要重建的不是什么度假村,根本是要在那個叫“云棲谷”的地方,
復刻一個他記憶里的“舊時光社區”!而她林小滿,
就是被選中的、用來填充那個虛幻場景的活體手辦!一股冰冷的怒意混雜著濃重的荒誕感,
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她猛地關掉照片頁面,仿佛那是什么骯臟的東西。
視線落在桌角那個安靜的金色招財貓U盤上,一個念頭如同毒藤般瘋狂滋生、纏繞。
***周末的云棲谷,天氣陰沉得如同巨大的鉛塊壓在頭頂。山風卷著濕冷的土腥味,
在林間呼嘯穿梭,吹得人臉頰生疼。墨綠色的越野車沿著盤山路艱難上行,
最終停在東麓一片相對平緩的開闊地。顧言舟率先推門下車。他穿著剪裁利落的深色沖鋒衣,
身形挺拔,在這荒涼的山野背景中,依舊帶著一種格格不入的精英氣場。
他環視著四周陡峭的山坡、茂密雜亂的次生林,目光銳利地掃過每一處細節,
最后定格在半山腰一片相對平緩的坡地。“那里,”他抬手指向那片坡地,
語氣是慣常的、下達指令式的冷靜,“就是當年‘舊時光社區’主廣場的選址。
地勢、朝向、視野,幾乎一樣。”他側過頭,看向剛下車的林小滿,
眼神里帶著一種審視物品是否擺放正確的專注,“你感覺如何?
”林小滿裹緊了薄薄的防風外套,山風立刻鉆進來,凍得她一哆嗦。感覺?
感覺您老人家病得不輕!她心里瘋狂吐槽,臉上卻努力維持著平靜,順著他的指向看去。
那片坡地除了亂石和雜草,什么都沒有。她扯了扯嘴角,
聲音被風吹得有些飄忽:“嗯…視野…是挺開闊的。”敷衍得毫無誠意。
顧言舟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答,他的注意力已經回到了這片即將被復刻的土地上。
他邁開長腿,徑直朝半山腰走去,步履穩健,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目標感。
林小滿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都踩在濕滑的碎石和松軟的腐殖土上,深一腳淺一腳,狼狽不堪。
冷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吹得她眼睛發澀,精心打理過的頭發早就亂成了鳥窩。
她看著顧言舟挺拔的背影,心里那點被壓抑的怒火和惡作劇的沖動,隨著每一步艱難的攀登,
越來越難以遏制。終于爬上那片坡地。顧言舟站在一塊凸起的巖石上,
眺望著山下云霧繚繞的山谷,側臉線條冷硬。山風將他額前的碎發吹亂,
卻絲毫不損他身上那股掌控一切的氣勢。他沉浸在自己的復刻藍圖里,
完全沒有留意身后人的動靜。就是現在。林小滿悄悄落后幾步,
手伸進隨身背著的帆布挎包最內側的隔層,
指尖觸碰到一個冰冷的、堅硬的金屬小方塊——那枚招財貓U盤。
她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濕的空氣,混雜著泥土和草木腐敗的氣息直沖肺腑。然后,
她做了一件瘋狂的事。她猛地轉過身,背對著顧言舟,
面對下方陡峭、長滿濕滑苔蘚和灌木的山坡。山風呼嘯著灌進她的耳朵,吹散了她的頭發。
她掏出U盤,緊緊攥在手心,那金屬的邊緣硌得她掌心生疼。緊接著,
摸出那張打印出來的、被她小心塑封好的“初戀”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容依舊燦爛刺眼。
她毫不猶豫地將照片和U盤并在一起,用盡全身力氣,
狠狠地將它們朝著下方最茂密、最濕滑、遍布嶙峋亂石和深不見底水洼的灌木叢深處擲去!
金色的招財貓在空中劃出一道短暫而決絕的拋物線,和那張塑封照片一起,
瞬間被下方濃密的、墨綠色的枝葉吞噬,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枝葉被砸中的輕微嘩啦聲,
迅速被更大的風聲淹沒。做完這一切,林小滿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像要撞碎肋骨蹦出來。
她猛地轉過身,臉上瞬間切換成驚慌失措、泫然欲泣的表情,聲音帶著哭腔,
甚至因為“過度驚嚇”而破了音:“顧總!照片!您…您給我的那張照片…還有我的U盤!
被風吹走了!掉…掉下去了!”顧言舟聞聲猛地回頭。
他臉上那種沉浸于藍圖規劃的冷靜瞬間碎裂,
被一種林小滿從未見過的、近乎猙獰的驚怒取代!那雙總是沉靜如深潭的眼里,
此刻掀起了滔天巨浪,瞳孔因震驚和暴怒急劇收縮。他甚至來不及說一個字,
身體已經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你——!” 他只吼出一個破碎的音節,
整個人如同被激怒的獵豹,猛地從巖石上躍下,幾步就沖到了林小滿剛才站立的位置,
朝著下方那片吞噬了照片和U盤的、深不可測的墨綠色深淵望去。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
臉色鐵青,下頜線繃緊得像要斷裂,周身散發出的寒意比這山風還要刺骨凜冽!他猛地轉頭,
那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錐,狠狠釘在林小滿臉上,
帶著一種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戾氣:“林小滿!你故意的?!”那眼神太可怕了,
像淬了毒的冰錐,直刺靈魂深處。林小滿被他看得心臟驟停了一瞬,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黏膩地貼在冰冷的沖鋒衣內襯上。山風卷著豆大的雨點,毫無預兆地砸了下來,
噼里啪啦地打在臉上、身上,又冷又痛。“我…我沒有!”她本能地后退一步,
聲音因為巨大的恐懼而尖銳變形,帶著哭腔,“是風!風太大了!
我…我只是想拿穩一點…” 雨水迅速模糊了她的視線,順著臉頰往下淌,
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嚇”出來的淚水。顧言舟死死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