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沉寂的天才蘇城的夏夜，蟬鳴像被擰到最大音量的老舊收音機，
聒噪地切割著悶熱的空氣。城南廢棄的露天球場邊，一個少年正單膝跪在地上，
用膠帶反復纏繞著一只磨損嚴重的籃球。膠帶的顏色斑駁，混著灰塵和汗漬，
像極了他洗得發白的舊球衣。林野，曾是蘇城籃球圈最耀眼的名字。十五歲時，
他以一記跨越半個球場的超遠三分絕殺，帶領初中校隊爆冷奪冠的畫面，
至今還在本地論壇的懷舊板塊偶爾被提起。那時的他，臂展驚人，彈跳如簧，
尤其是一手神出鬼沒的變向突破，被球迷稱作“腳踝終結者”。然而，現在的他，
只是個在普通高中讀高二的普通學生。一年前，一場突如其來的膝傷，加上家庭變故，
讓他徹底淡出了人們的視線。曾經邀約不斷的俱樂部青訓營，
早已沒了音訊；那些稱兄道弟的隊友，也在各自的新球隊里嶄露頭角。“喂，林野！
發什么呆呢？該你了！” 球場中央，一個身材敦實的男生沖他喊道，是同班的胖子王磊，
也是這個野球局的召集者。林野默默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運著球走向場中。
膝蓋傳來熟悉的、輕微的刺痛，像一根細針，不劇烈，
卻總在提醒他那段被按下暫停鍵的時光。對面的防守者是個染著黃毛的社會青年，
眼神里帶著不屑：“喲，這不是那個‘天才’嗎？怎么，傷好了？能跑了？”林野沒說話，
只是低頭運球。他的動作不再像以前那樣迅捷如風，
變向時膝蓋的穩定性讓他不得不收斂鋒芒。黃毛看準機會，猛地撲上來搶斷。就在這時，
林野突然一個背后運球，緊接著是一個幅度不大但極其刁鉆的體前變向，
晃開了黃毛半個身位。他沒有選擇突破，而是急停跳投。籃球劃過一道不算完美的弧線，
磕在籃筐前沿，彈了出來。“切，就這？” 黃毛啐了一口，撿起球。林野彎腰，
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喘著氣。汗水滴落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他知道，自己不再是那個無所不能的林野了。那道傷疤，不僅刻在膝蓋上，
更像一道無形的枷鎖，捆住了他的速度，也捆住了他的心。“算了算了，林野，別太較真。
” 王磊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今天就到這兒？我請你喝汽水。”林野搖搖頭，撿起球，
走到場邊的長椅坐下。遠處，市中心體育館的方向，
霓虹燈勾勒出巨大的“蘇城中學籃球聯賽決賽”字樣，像一枚遙遠而刺眼的徽章。
他想起了以前的隊友張峰，現在是市一中的主力控衛，據說今年要帶隊沖擊冠軍。
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林野，我是市三中的教練陳風。
聽說你還在打球，明天下午四點，來三中體育館，談談？”林野盯著短信，
手指在屏幕上猶豫了很久。市三中，蘇城有名的“籃球荒漠”，連續五年在聯賽中墊底，
從未進入過淘汰賽。找他？開什么玩笑。他剛想刪掉短信，膝蓋又傳來一陣隱痛。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腿，又看了看遠處體育館的燈光。也許，去看看也好。至少，
那里不會有人叫他“天才”，也不會有人用失望的眼神看他。
第二章 破落的“騎士團”市三中的體育館，比林野想象的還要破舊。
屋頂的透光瓦蒙著厚厚的灰塵，光線昏暗；地板多處翹起，
踩上去發出“吱呀”的響聲；籃架上的籃網缺了好幾根線，像一張破了洞的漁網。
陳風教練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頭發花白，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運動服，
袖口磨出了毛邊。他坐在場邊的折疊椅上，面前放著一個掉漆的保溫杯，
正饒有興致地看著場上幾個男生訓練。那景象簡直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一個瘦高個男生投籃姿勢歪歪扭扭，
球砸在籃板上彈出老遠；一個矮壯的中鋒運球時差點把自己絆倒；還有一個后衛，
傳球直接扔出了界外。“咳咳，” 陳風看到林野，放下保溫杯站了起來，伸出手，
“你是林野吧？我是陳風。”林野握了握他的手，手心粗糙，布滿老繭。“陳教練，
您找我……”“別急，先看看。” 陳風指了指場上，“這就是我們市三中籃球隊，
今年的全部陣容——加上你，剛好五個人。”林野愣住了。五個人？這意味著連替補都沒有。
“那個瘦高個叫李楠，高二，唯一的優點是能跳，但不會投籃。” 陳風介紹道，
“矮壯的那個是趙虎，高一，力氣大，但協調性差，俗稱‘球場推土機’。
那個傳球出界的叫王浩，高三，速度快，但控球像玩雜技。還有場邊喝水的那個，周明，
高二，唯一的‘技術流’，會點傳球，但膽子小，一防守就緊張。
”林野看著場上那幾個男生，他們互相之間幾乎沒有配合，進攻全靠個人蠻干，
防守更是形同虛設。這哪里是籃球隊，簡直像一群臨時湊起來的野球手。“陳教練，
您找我來，是想讓我加入？” 林野忍不住問道，“可是，我們這樣的隊伍，能打聯賽嗎？
”陳風笑了笑，拿起保溫杯喝了一口，眼神里卻沒有絲毫笑意：“能不能打，不是看現在，
是看以后。林野，我知道你的事。膝蓋受傷，對吧？但我看過你以前的比賽錄像，
你的球感、意識還在。而且，我聽說你現在還在打球，說明你心里那團火，沒滅。
”林野的心猛地一震。那團火，確實沒滅，只是被現實的冷水澆得快熄了。“三中籃球，
爛了五年了。” 陳風嘆了口氣，望向破舊的天花板，“沒人愿意來，來了也待不住。
但我不甘心啊，我帶了一輩子籃球，不能看著三中的籃球就這么完了。林野，
我知道你現在可能覺得我在異想天開，但我有個計劃。”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
上面畫著簡陋的戰術圖：“我們沒天賦，沒身體，那就練戰術，練配合，練防守。
我研究了聯賽里其他隊的錄像，尤其是那些強隊的弱點。我們打快攻，打聯防，
打他們最不擅長的節奏。”林野看著那張紙，又看了看場上還在笨拙地練習傳球的隊員們。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用一群“問題兒童”組成的隊伍，去挑戰蘇城籃球的傳統強隊？“而且，
” 陳風忽然壓低聲音，“我知道你為什么受傷后沒去試訓任何俱樂部。你父親的事，
我聽說了。如果你加入三中，我可以幫你申請學校的特困生補助，雖然不多，
但至少能減輕一點負擔。”林野的身體一僵。父親生意失敗，欠下巨額債務，母親離家出走，
這些都是他不愿觸碰的傷疤。陳風竟然知道？“教練……” 林野的聲音有些沙啞。
“別叫我教練，叫我陳叔吧。” 陳風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樣，林野？
愿意加入我們這個破落的‘騎士團’，一起去挑戰一下那不可能的‘巨龍’嗎？
”林野抬起頭，看著陳風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期待和信任。又看了看場上，
李楠因為投不進球而懊惱地捶著籃板，趙虎還在笨拙地練習運球，王浩撿起球，
又一次嘗試著傳球……也許，這里才是他該來的地方。沒有天才的光環，沒有沉重的期待，
只有一群同樣不被看好的人，和一個不肯放棄的老教練。“好，” 林野深吸一口氣，
仿佛吐出了積壓已久的濁氣，“陳叔，我加入。”陳風的眼睛亮了起來，像點燃了兩簇火苗。
他用力拍了拍手：“好！太好了！孩子們，過來！給你們介紹新隊友，林野！
”場上的幾個男生好奇地圍了過來，打量著這個新來的同伴。“林野？” 王浩撓了撓頭，
“好像在哪聽過。”李楠哼了一聲：“看起來也不怎么樣嘛。
”趙虎則是憨厚地笑了笑：“歡迎歡迎，以后搶籃板多幫幫我。”林野看著他們，
第一次在臉上露出了笑容：“大家好，我叫林野。從今天起，我們一起打球。
”夕陽透過蒙塵的窗戶，灑在破舊的地板上，
給這支剛剛組建的“騎士團”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雖然前路坎坷，但至少，
他們已經邁出了第一步。第三章 魔鬼訓練與鋼鐵意志訓練從第二天就開始了。
陳風的訓練計劃簡單粗暴，卻又精準地戳中了這支隊伍的軟肋——體能、基本功、配合。
“繞場跑十圈！開始！” 清晨六點，天剛蒙蒙亮，陳風的吼聲就在體育館里回蕩。
李楠跑了兩圈就開始大口喘氣，趙虎則是像頭牛一樣悶頭往前沖，沒幾圈就岔了氣。
王浩速度快，但耐力差，跑到一半就放慢了腳步。周明倒是能堅持，但速度慢得像散步。
林野跟在最后，膝蓋的隱痛又開始發作。他咬著牙，調整著呼吸，一步一步地跟著。他知道，
自己不能倒下，因為他是這支隊伍里唯一有過正規訓練基礎的人，他必須做出榜樣。跑完步，
是基本功訓練。傳球、運球、投籃，一遍又一遍，枯燥乏味。趙虎運球總是掉，
陳風就讓他單手運球兩百次，直到他的手臂酸得抬不起來。李楠投籃姿勢難看，
陳風就親自給他糾正，讓他對著墻壁練手型，直到肌肉形成記憶。王浩傳球失誤多，
陳風就讓他在兩個移動的障礙物之間傳球，傳丟一次就做十個俯臥撐。
林野則被安排了針對性的恢復訓練。陳風找來了體校的康復師朋友，
給他制定了一套膝蓋恢復計劃。力量訓練、平衡性訓練、敏捷性訓練，
每一項都疼得他齜牙咧嘴，但他從未喊過一聲苦。“林野，你的變向還是不夠果斷，
怕傷膝蓋？” 一次訓練中，陳風看出了他的猶豫。林野點點頭，
額頭上的汗水滴落在地板上。“怕，就會輸。” 陳風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股力量，
“但你知道嗎？更可怕的是，你因為怕，連輸的機會都沒有。”那天晚上，訓練結束后，
林野獨自留在體育館。他站在三分線外，一遍又一遍地練習變向突破。
膝蓋的疼痛像潮水般涌來，他咬緊牙關，汗水浸透了球衣，又被風吹干，留下白色的鹽漬。
他想象著前方有防守者，想象著比賽的關鍵時刻，想象著那道曾經讓他引以為傲的突破。
“啪！啪！啪！” 籃球撞擊地板的聲音在空曠的體育館里回響，像他不屈的心跳。
一個月后，當市三中籃球隊第一次出現在聯賽熱身賽的賽場上時，所有對手都愣住了。
他們不再是那個只會亂打一氣的魚腩隊伍。林野作為控球后衛，掌控著場上的節奏，
他的傳球精準到位，總能找到空位的隊友。李楠雖然投籃還是不太穩定，
但他的彈跳和積極性在防守端發揮了巨大作用，多次搶斷和封蓋讓對手措手不及。
趙虎成了內線的鐵閘，雖然進攻手段單一，但籃板球搶得死死的。
王浩的速度優勢被充分發揮，快攻反擊成了他們的利器。周明則承擔了組織串聯的角色，
他的傳球視野和戰術理解，讓這支隊伍的進攻變得有條不紊。最重要的是，他們的防守。
陳風制定的聯防戰術，被他們執行得淋漓盡致。每個人都像釘子一樣釘在自己的位置上，
補防、協防、輪轉，雖然動作還略顯生疏，但那份拼勁和默契，
讓所有輕視他們的對手都吃了一驚。在第一場熱身賽中，他們竟然以微弱的劣勢，
輸給了去年的八強隊伍市五中。雖然輸了，但場邊觀戰的其他教練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這還是市三中嗎？”“那個11號（林野）是誰？控球很有一套啊。
”“他們的防守太拼了，簡直像不要命一樣。”陳風在場邊，看著場上奔跑的隊員們，
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這群孩子，已經脫胎換骨。他們的身體里，
已經注入了鋼鐵般的意志。“下場比賽，我們的目標是——贏！” 賽后的更衣室里，
陳風高舉著拳頭，大聲說道。隊員們互相看了看，眼中都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他們從未想過，
有一天，“贏”這個字，會離他們如此之近。林野坐在角落里，揉著自己的膝蓋。
疼痛依舊存在，但他的心里，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他知道，真正的挑戰，還在后面。
聯賽正賽，即將拉開帷幕。而他們的第一個對手，就是去年的亞軍——市一中，
以及他曾經的隊友，張峰。第四章 重逢與激戰聯賽正賽的揭幕戰，
市三中的對手赫然是市一中。消息傳來，三中的隊員們都有些緊張。市一中是傳統強隊，
陣容齊整，天賦出眾，而他們的核心控衛張峰，更是蘇城高中籃壇的明星球員。“別怕，
” 陳風在賽前動員會上，目光掃過每一個隊員，“市一中強，強在個人能力。但我們，
強在團隊。記住我們的戰術，做好防守，抓住每一個反擊的機會。林野，你負責盯防張峰。
”林野點點頭，心中五味雜陳。張峰，曾經和他一起在球場上揮灑汗水的兄弟，
如今卻要成為對手。一年前，他們還在為同一個目標奮斗，如今卻站在了不同的陣營。
比賽當天，市體育館座無虛席。畢竟是揭幕戰，又是傳統強隊市一中對陣“魚腩”市三中，
很多人都是來看熱鬧的。“快看，那就是市三中的隊員？怎么看著這么寒酸？
”“聽說他們只有五個人，連替補都沒有。”“這場球沒懸念了，
市一中估計能贏三十分以上。”嘲諷和質疑的聲音，像針一樣刺進三中隊員的耳朵里。
李楠的臉色有些發白，趙虎握緊了拳頭，王浩則是不停地喝水。
林野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別聽他們的。我們是來打球的，不是來聽他們說話的。
記住陳叔的話，打好我們自己的球。”他的目光，投向了市一中的替補席。
張峰正和隊友們有說有笑，穿著嶄新的球衣，意氣風發。似乎感受到了林野的目光，
張峰轉過頭，看到了他。四目相對，張峰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走了過來。“林野？
真的是你？” 張峰的語氣有些復雜，“你怎么會在市三中？”“機緣巧合。
” 林野淡淡地說。“唉，太可惜了。” 張峰嘆了口氣，“以你的天賦，
不該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要不，賽后我跟我們教練說說，你……”“不用了，
” 林野打斷了他，“我現在挺好的。”張峰看著他堅定的眼神，知道再說什么也沒用了。
他拍了拍林野的肩膀：“好吧，既然如此，場上見真章。不過，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求之不得。” 林野說完，轉身走回了自己的隊伍。比賽開始了。跳球，
市一中的中鋒輕松拿到球，張峰控球推進。他的速度很快，變向突破也依舊犀利。
林野迎了上去，壓低重心，緊緊貼住他。“喲，林野，你這防守，跟以前不一樣了啊。
” 張峰一邊運球，一邊說道。林野沒有回答，只是用身體死死擋住他的突破路線。
他知道自己的速度不如以前，所以更注重位置的判斷和身體的對抗。張峰連續變向，
試圖甩開林野，但林野像牛皮糖一樣粘在他身上。無奈之下，張峰只能分球給隊友。
市一中的得分后衛接球后跳投，被及時補防的李楠干擾，球彈框而出。趙虎奮力搶下籃板，
傳給林野。林野拿到球，立刻發動快攻。王浩已經像離弦之箭一樣沖了出去。林野一個長傳，
準確地找到王浩。王浩輕松上籃得分，為市三中拿下了聯賽正賽的第一分。“漂亮！
” 陳風在場邊激動地揮拳。市一中的隊員們顯然有些意外，
他們沒想到市三中竟然能率先得分。張峰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加快了進攻節奏，
試圖用個人能力撕開市三中的防線。但市三中的防守異常頑強。林野纏住張峰，
李楠和趙虎在籃下筑起屏障，周明和王浩則負責協防和搶斷。他們像一群餓狼，
死死咬住市一中的每一次進攻。第一節比賽結束，市三中竟然以15:12領先。全場嘩然。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曾經的魚腩隊伍，竟然能在第一節領先去年的亞軍？
“他們的防守太可怕了！”“那個11號林野，防得張峰都沒什么辦法。
”“市一中怎么回事？打得也太隨意了吧？”市一中的教練在場邊大聲怒吼，
布置著新的戰術。第二節比賽開始，市一中加強了內線進攻，利用身體優勢強打趙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