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金榜泣血貞觀十七年的杏花是被血染紅的。杜承澤拖著被打斷的左腿，爬過禮部照壁時，
指甲縫里全是碎肉。他身后拖著十丈長的血痕，每隔三步就有一截斷裂的腳鐐，
那是他咬開押解差役喉嚨后搶來的鑰匙。"京兆杜承澤，一甲第三名！"禮部主事的聲音，
在耳鳴中忽遠(yuǎn)忽近。杜承澤用劍鞘撐起身體，看見黃絹上自己的名字正在滲血。不，
是眼眶裂口的血滴在上面。三日前在刑部大牢，
子給他"洗眼"時說："本公子要你這雙賊眼永遠(yuǎn)記住...""這不是那個舞弊的賤奴嗎？
"泥金折扇挑起杜承澤下巴時，他聽見自己顴骨碎裂的脆響。盧承慶紫袍上的孔雀紋，
在陽光下刺得人流淚，這本該是探花郎杜承澤的禮服。盧承慶一腳踩住杜承澤手掌，
"諸君請看，這賊奴為偷《邊塞十策》，竟殺死我府上三名書童。"他抖開血淋淋的襕袍，
"物證在此！"杜承澤的嘶吼，被涌出的血沫堵在喉嚨里。那分明是他的答卷！
是他在刑架上被烙鐵燙爛后背時，也不肯畫押認(rèn)罪的憑證！禮部主事突然高喊："經(jīng)查實，
杜承澤舞弊奪魁，革除功名！真正的探花是盧公子！"杜家小院的門軸，
是被活人生生撞斷的。"老畜生養(yǎng)的好兒子！"盧府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的銅錘砸在杜父膝蓋上，
骨碴穿透粗布褲管，"偷文章還敢殺人？"杜父的慘叫中，杜母抱著藥罐撲來。
疤臉漢子搶過滾燙的罐子，當(dāng)著二老的面把他們獨生女，
杜承澤十歲的妹妹杜春梅按在藥汁里。"聽說這小丫頭會背《女則》？
"疤臉提起抽搐的小身體，"讓她給閻王背去！"杜承澤撞開院門時，
正好看見妹妹的頭顱在青石板上爆開。母親的眼珠是被竹簽一根根釘穿的，
父親則被捆在磨盤上，正被五匹馬分尸。"跑......"父親撕裂的嘴唇蠕動著，
腸子纏在旋轉(zhuǎn)的磨盤上，"去涼州找......"銅錘砸碎天靈蓋的悶響里，
杜承澤咬斷了疤臉漢子的喉管。溫?zé)岬难獩_進(jìn)口腔時，他嘗到妹妹腦漿的味道。
刑部水牢的鐵鏈，銹進(jìn)杜承澤的腕骨。"杜公子何必硬撐？
"盧承慶把玩著從杜春梅頭上扯下的絹花，"畫了這供狀，本官給你個痛快。
"杜承澤透過腫脹的眼皮看清供狀，不但要他認(rèn)下舞弊殺人罪，還要承認(rèn)是前隋余孽。
朱砂印泥在眼前晃成一片血海，
他突然想起父親常說的話："這世道就像熬藥......""我畫。"他吐出半顆斷牙。
當(dāng)夜，老獄卒偷偷告訴他："盧相吩咐過，明日流放路上會有'意外'。
"老獄卒突然壓低聲音，"但有人讓我給您這個..."碎瓷片割開腳鐐時，
杜承澤在糞水里摸到更重要的東西：半枚青銅虎符，內(nèi)側(cè)刻著"天策"二字。嶺南官道上，
押解差役的頭顱飛進(jìn)灌木叢。"小子，盧公子讓我?guī)Ь湓挕?/p>
"那個殺死杜春梅的疤臉漢子踩著杜承澤胸口，
"他說令妹臨死前......"狼牙棒砸向面門的瞬間，破空聲驟響。
疤臉咽喉被支白翎箭穿透，箭尾系著條杏色發(fā)帶，是杜春梅下葬時用的那條！緊接著，
數(shù)十鐵騎如黑云壓來，為首老者銀須染血，腰間魚袋顯示著三品以上官階。
當(dāng)老者一劍斬斷杜承澤身上枷鎖時，他看清劍格上標(biāo)志著秦王府舊劍的"秦"字！
"老夫裴寂，你背負(fù)血海深仇，想復(fù)仇并非易事。"老者一腳踢開疤臉的尸體，
"你可愿學(xué)可助你復(fù)仇的屠龍術(shù)？"杜承澤在血泊中重重叩首。
他咬碎的牙齒混著血沫咽下喉嚨，就像咽下這血海深仇。終南山的暴雨沖刷下來時，
他聽見裴寂說："記住，復(fù)仇最好的火候，是讓仇人以為自己贏了。"三年后，
長安西市的胡姬酒肆里，盧承慶正用金杯痛飲，眉飛色舞敘述光輝過往。
"諸位可知《邊塞十策》如何得來？"他大笑著扯開衣襟，露出胸口猙獰的燙傷疤痕。
那是烙鐵按在杜承澤背上時濺到的，"那賤種在詔獄......""可是說杜某？
"青衣御史踏著散落的琵琶弦走來，獬豸冠下的面容讓盧承慶渾身發(fā)冷。
這分明是當(dāng)年被他剜目斷舌的階下囚！杜承澤緩緩摘冠，
露出左眼空洞的疤痕："盧大人可知，真正的《邊塞十策》最后一策是什么？
"他突然掐住盧承慶咽喉，"是掘墳鞭尸！"在滿座驚駭中，
杜承澤抖開染血的奏折："三日前，令尊盧相爺?shù)撵`柩里，
被人放進(jìn)了這個..."一塊帶著牙印的孩童指骨，滾落案幾，空氣如霜冷凍。
"這是令妹的頭骨，"杜承澤湊近盧承慶耳語，"我仔細(xì)地磨了三年。
"2 白骨鋪就青云路第二章： 白骨鋪就青云路長安城，夜雨如刀。
杜承澤站在盧府高墻外，手中攥著一枚染血的銅符。那是三年前妹妹杜春梅臨死前，
從兇手腰間扯下的盧府侍衛(wèi)令。“一個不留。”他身后，三十名玄甲死士沉默如鬼。
他們不是活人，而是裴寂從詔獄深處挑選的死囚，用劇毒和秘術(shù)馴養(yǎng)的殺人傀儡。“記住，
盧承慶要活著。”杜承澤的聲音比冰還冷，“我要他親眼看著，什么叫‘家破人亡’。
”盧府內(nèi)，慘叫撕破夜幕。侍衛(wèi)的喉嚨被割開時，血噴濺在廊柱的朱漆上。
女眷的哭嚎戛然而止，因為她們的舌頭被活生生拔下，塞進(jìn)自己的喉嚨。
杜承澤踏著血泊走進(jìn)正廳，靴底黏著碎肉。盧承慶被鐵鏈吊在梁上，
嘴里塞著他親生母親的一截斷指。“認(rèn)得這個嗎？”杜承澤從懷中掏出一塊小小的頭骨，
輕輕放在案幾上。盧承慶臉色大變，那是他妹妹，盧幼薇的頭蓋骨。三年前，
她笑著看杜春梅被按進(jìn)滾燙的藥罐里。“你……你敢動她？！” 盧承慶目眥欲裂，
掙扎著嘶吼。杜承澤笑了，手指撫過頭骨上的裂痕。“并非我動她，是她自己撞死的。
”“我告訴她，如果她不自殺，我就把你盧家祖墳里的骸骨全喂狗。
”盧承慶被做成了“人彘”。四肢盡斷，眼珠剜去，舌頭割掉，卻用參湯吊著命，
塞進(jìn)一只特制的青銅甕里。杜承澤命人把他擺在盧府祠堂的正中央，
讓他“聽”著府中三百余口的尸體被野狗啃噬的聲音。“這才第一天。” 杜承澤俯身，
在盧承慶耳邊輕聲道，“接下來，我會讓你‘活’到新皇登基。”盧家滅門的消息震動朝野，
卻無人敢追查。因為杜承澤手里，握著比血債更致命的東西。“盧承嗣私通突厥的密函，
找到了。”裴寂從袖中抽出一封泛黃的羊皮卷，上面蓋著突厥可汗的金狼印。“三年前，
你父親就是因此而死。”杜承澤盯著那封信，指尖發(fā)顫。原來，父親杜如晦并非病逝，
而是發(fā)現(xiàn)盧家勾結(jié)突厥的鐵證，被盧承嗣親手毒殺！“師父，這封信……能扳倒盧承嗣嗎？
”裴寂笑了，蒼老的手指劃過信末的署名。“不，它真正的價值，在于上面的名字，
你的仇人不止盧家。”三日后，太極殿內(nèi)。盧承嗣跪在殿中，面色慘白。皇帝冷著臉，
將密信甩在他臉上。“盧卿，解釋一下？”盧承嗣抬頭，正要狡辯“噗嗤！
”一柄短刀突然從他后心刺入，刀尖透胸而出！滿朝嘩然！動手的，
竟是盧承嗣最信任的門生，新任兵部侍郎崔琰！“陛下！” 崔琰跪地高呼，
“盧承嗣通敵賣國，臣忍辱負(fù)重多年，今日終得手刃此賊！”杜承澤站在殿側(cè)，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崔琰，是他的人。三年前，崔琰的妹妹被盧承慶凌虐至死，而今日，
他終于報仇。可惜，他也不過是一枚棋子。皇帝瞇起眼，緩緩開口：“既如此，
盧家滿門……”“陛下！” 杜承澤突然出列，高聲道，“盧家雖罪該萬死，
但盧承慶不能殺。”杜承澤抬頭，眼中是淬過毒的笑意。滿朝震驚！“因為，
他知道傳國玉璽的下落。”盧承慶被拖進(jìn)太極殿時，已經(jīng)不成人形。他蜷縮在青銅甕里，
渾身潰爛，卻還活著。“說！” 皇帝冷冷道。盧承慶的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半晌，
才擠出一句話：“玉璽……在……終南山……隋煬帝陵……”杜承澤笑了。他撒謊。
因為真正的傳國玉璽，早被杜承澤藏在妹妹杜春梅的墳里！三年前，盧承慶為了逼供，
掘了杜家的祖墳，嫌晦氣唯獨沒碰杜春梅的小墳。而那里，埋著足以打敗大唐的秘密！當(dāng)夜，
杜承澤獨自去杜春梅的墳前。他挖開黃土，從棺木中取出一方染血的綢布。
掀開的瞬間金光刺目！傳國玉璽底部，刻著八個血淋淋的小字：“隋室復(fù)興，李唐當(dāng)誅。
”杜承澤的指尖發(fā)抖。原來，父親杜如晦臨死前，交給他的碎瓷片，根本不是普通的瓷片，
而是隋煬帝留下的密令！他這才驚覺真正的仇人，從來不是盧家。而是……當(dāng)今皇帝！
3 龍椅下的白骨杜承澤盯著傳國玉璽底部的血字，指尖發(fā)冷。“隋室復(fù)興，李唐當(dāng)誅。
”這根本不是玉璽，而是復(fù)仇的詛咒！他猛地掀開包裹玉璽的綢布，
底下壓著一封泛黃的血詔，字跡猙獰如鬼畫符：“武德九年，李世民弒兄囚父，
朕以傳國玉璽為餌，誘其入彀。凡持此璽者，必遭血劫，李唐江山，終歸楊氏！
”落款：隋煬帝楊廣！杜承澤的太陽穴突突狂跳。原來，父親杜如晦根本不是病逝，
而是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被皇帝親手毒殺！而盧家，不過是皇帝用來滅口的刀！
“師父……你早就知道？”他猛地回頭，卻見裴寂站在墳前陰影里，手中長劍滴血。“知道，
但太晚了。”裴寂緩緩摘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張被烈火灼燒過的臉：他根本不是裴寂！
而是隋煬帝的影衛(wèi)統(tǒng)領(lǐng)，楊玄！三更，太極殿。皇帝獨自坐在龍椅上，
指尖摩挲著一枚缺角的玉璽仿品。“杜承澤，你終于來了。”他抬頭，
看著殿門處提劍而來的身影，竟笑了。杜承澤的劍尖滴著血，身后是數(shù)十具禁軍的尸體。
杜承澤冷笑，“陛下好算計！讓我殺盧家，再讓我背弒君的罪名？”皇帝緩緩起身，
龍袍下的手卻握緊匕首。“你父親臨死前，是不是告訴你，‘這世道就像熬藥’？
”杜承澤身體頓時發(fā)僵！“下一句是——” 皇帝猛地掀開龍案，露出下方一具森森白骨！
“火候到了，該殺的人，一個都逃不掉！”白骨的手骨間，
攥著一塊和杜承澤懷里的一模一樣碎瓷片！那是杜如晦的尸骨！皇帝竟把杜承澤父親的骸骨，
墊在龍椅下整整三年！杜承澤的劍，刺穿皇帝的咽喉。血噴濺在龍椅上，順著白骨滴落。
皇帝卻在笑，嘴角溢著黑血。“你……終究……成了朕的……刀……”杜承澤猛地拔出劍，
皇帝的尸體轟然倒地。但下一秒，殿外傳來震天的喊殺聲！“杜承澤弒君！大逆不道誅九族！
”千牛衛(wèi)沖進(jìn)大殿，為首的，竟是早已“死去”的盧承嗣！他獰笑著舉起圣旨：“奉太子令，
逆賊杜承澤，凌遲處死！”杜承澤攥緊傳國玉璽，原來這一切，都是太子的局！
皇帝早被架空，而太子，要借他的手弒父奪位！杜承澤被鐵鉤穿透琵琶骨，吊在刑場銅柱上。
臺下，百姓歡呼著，等著看“弒君逆賊”被千刀萬剮。盧承嗣親自執(zhí)刀，冷笑道：“放心，
我會讓你活到最后一刀。”第一刀，割下杜承澤的左耳時，天突然黑了。不是烏云，
而是遮天蓋日的箭雨！無數(shù)玄甲死士從四面八方殺出，為首的，竟是柳青璇！
她一劍斬斷鐵鏈，在杜承澤耳邊低語：“傳國玉璽是假的，真正的玉璽，在隋煬帝陵里，
而鑰匙，是你的血。”杜承澤咳著血，笑了。原來，他才是隋煬帝留下的最后一步棋！
他的母親，楊氏！4 終南尸變子夜的終南山，杜承澤跪在隋煬帝陵的青銅巨門前，
手腕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順著古老的銘文溝槽流淌。柳青璇站在他身后，
手中的火把映照出她半邊染血的臉，她剛剛經(jīng)歷血戰(zhàn)屠盡追兵。她低聲道，
“楊廣當(dāng)年用巫蠱之術(shù)，將玉璽封印，唯有楊氏血脈可解。”杜承澤恍惚間意識到，
他竟是隋煬帝的外孫！母親臨死前那句模糊的遺言，
此刻終于清晰：“衡兒……若你有一日見到青銅門……逃！”可他現(xiàn)在無路可逃。
“轟~”巨門緩緩開啟，陰風(fēng)裹挾著腐朽的尸臭撲面而來。陵墓深處，傳來鐵鏈掙動的聲響。
“咯啦……咯啦……”某種沉睡已久的東西，蘇醒了。陵墓中央，
一具身著龍袍的干尸端坐在黃金棺槨上。它的手指枯黑如鷹爪，死死按著一方玉璽，
真正的傳國玉璽！玉璽之下，壓著一卷人皮詔書，字跡猩紅刺目：“朕以十萬活人殉葬，
煉為尸兵，后世子孫持璽者，可召此軍，血洗李唐！”杜承澤的指尖剛觸到玉璽，“咔嚓！
”干尸的頭顱突然轉(zhuǎn)動，黑洞洞的眼眶對準(zhǔn)他！下一瞬，整座陵墓開始震顫，
地底傳來此起彼伏的抓撓聲。“它們醒了……” 柳青璇的劍微微發(fā)抖。地磚爆裂，
無數(shù)枯手破土而出！是殉葬的十萬禁軍，全被煉成不死尸兵！黎明前的長安，寂靜如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