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含恨死于夫君與庶妹的毒酒之下。重生回新婚夜,
我聽見夫君在窗外對庶妹低語:“娶她只為沈家兵權,她不過是個擺設。”我藏起滔天恨意,
暗中收集趙家通敵叛國的鐵證。趙母壽宴上,我故意摔碎御賜花瓶,引來闔府側目。
暴雨罰跪時,前世早逝的少年將軍裴錚為我撐起傘:“夫人,要幫忙嗎?
”我抬頭望進他熾熱眼眸:“裴將軍,借你的刀一用。”三月后,趙家滿門抄斬。法場上,
裴錚策馬而來,朝我伸出手:“夫人,這次要借什么?”---劇痛,
像是無數把燒紅的鈍刀在五臟六腑里兇狠地翻攪、切割。喉嚨里泛起一股濃烈的腥甜,
直沖上來,又被我死死咽下,只留下鐵銹般的味道在口腔彌漫。
視線像蒙上了一層不斷滲血的紗,模糊不清,
所有的色彩都糊成了一片令人作嘔的暗紅與昏黃。我看見趙文博,那個我托付終身的夫君,
站在幾步之外。他臉上沒有一絲悲戚,只有一種事不關己的、近乎殘忍的平靜,
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任務完成的松懈。他旁邊,依偎著我那庶妹沈清瑤,
她穿著本該屬于我的、用最上等云錦裁成的衣裙,嘴角掛著一抹毫不掩飾的得意,
那笑容刺眼得如同淬毒的針,狠狠扎進我千瘡百孔的心。“姐姐,”她的聲音又甜又膩,
像裹了蜜糖的毒藥,“安心去吧。你的嫁妝,你的體面,還有……文博哥,
妹妹我都會替你好好‘照顧’的。”她說著,纖纖玉指曖昧地撫過趙文博的手臂。
趙文博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嫌她過于張揚,卻終究沒有推開。
“為什么……”我用盡最后一點力氣擠出聲音,破碎嘶啞,帶著血沫子,
“趙文博……沈家……”“沈家?”趙文博終于開口,聲音冷得像寒冬臘月屋檐下的冰棱,
“不過是你父親手中那點兵權,還有些用處罷了。至于你……”他頓了頓,
眼神里是赤裸裸的輕蔑與厭棄,“一個占著正妻位置的木頭美人,早該挪開了。
”冰冷的絕望像無數條毒蛇,瞬間纏緊了我的心臟,猛地一口咬下。黑暗如同洶涌的潮水,
帶著徹骨的寒意,瞬間將我徹底吞沒。……意識如同沉船被打撈出水,猛地沖破沉重的黑暗,
劇烈地嗆咳起來。喉嚨里那火燒火燎的劇痛和濃烈的血腥味驟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干澀。我猛地睜開眼。入目是刺目的紅。大紅的帳幔,
繡著繁復的鴛鴦戲水圖案,從頭頂垂落下來,沉甸甸地壓著。身下是光滑冰涼的錦緞褥子,
大紅的顏色幾乎要灼傷我的眼睛。空氣里彌漫著濃烈的、甜膩到讓人發悶的合巹酒香氣,
還有新房里特有的、木頭和油漆混合的味道。這是……我的婚房?靖安侯府的新房?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跳出來。我掙扎著坐起身,錦被滑落,
露出里面同樣艷紅的中衣。手指顫抖著撫上自己的臉頰,溫熱的,光滑的,
沒有半分中毒后的青黑與痛苦。這不是夢?我……我回來了?
回到了這噩夢開始的地方——我與趙文博的新婚之夜?巨大的震驚和難以置信的狂喜,
如同兩股洶涌的洪流在體內猛烈沖撞,幾乎要將我撕裂。但下一刻,
前世臨死前那錐心蝕骨的痛楚、那刻入骨髓的背叛與怨恨,
便如冰冷的潮水般瞬間淹沒了所有虛浮的喜悅。恨意,如同深埋在火山灰下的熔巖,
在我四肢百骸里轟然蘇醒、奔流、咆哮,帶來一種近乎毀滅性的灼燙力量。
就在這心神劇震、渾身血液都因恨意而沸騰的當口,窗外,
隱隱約約飄進來刻意壓低的交談聲。一個聲音溫潤如玉,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新婚的暖意,
是我化成灰都認得的聲音——趙文博。“……瑤兒,莫要心急。”他的聲音隔著窗紙,
帶著一種安撫的虛偽溫柔,“今夜只是權宜之計。娶她,不過是圖她父親手中那點兵權,
好為父親日后的大計鋪路。她沈清漪,不過是個占著位置的木頭擺設罷了,礙不了我們的事。
”另一個嬌柔做作的女聲立刻響起,帶著委屈的哽咽:“文博哥哥,
我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看著她穿著大紅嫁衣坐在里面,我心里就……”“乖,
再忍忍。”趙文博的聲音更低了幾分,透著一種令人作嘔的親昵,“待兵權順利交接,
父親大事得成,這礙眼的侯府正妻之位,還有她沈家的一切,還不都是你的?我趙文博心里,
自始至終,都只有你沈清瑤一人。”字字句句,清晰無比,如同淬了劇毒的冰錐,
狠狠鑿穿我的耳膜,刺進我剛剛重生的心臟!“擺設……兵權……沈清瑤……”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前世所有的不解、委屈、隱忍,在這一刻都有了最殘忍、最清晰的答案!
那杯毒酒,那虛偽的恩愛,那最后的輕蔑……一切的一切,都源于這赤裸裸的利用和算計!
他們從未把我當人看,我只是他們通往權力路上的一塊墊腳石,
一個用完即可隨手丟棄的“擺設”!滔天的恨意如同地獄業火,在我眼底轟然燃燒,
幾乎要沖破眼眶。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濃重的血腥味在口中彌漫開來,
才勉強壓下那幾乎要破喉而出的尖叫和毀滅一切的沖動。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嫩肉,
尖銳的疼痛提醒著我保持清醒。不能沖動!絕不能!前世的慘死告訴我,
沖動和眼淚在這吃人的侯府里一文不值。趙文博,沈清瑤,
還有他們背后整個陰險毒辣的趙家……我要他們血債血償!我要將他們精心編織的美夢,
連同這骯臟的侯府,一起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我強迫自己深深地、無聲地吸了幾口氣,
將那焚心蝕骨的恨意一寸寸、一絲絲,強行壓入靈魂的最深處,用厚厚的冰層封印起來。
再抬眼時,鏡中映出的,是一張蒼白卻平靜的臉。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平靜的眼底深處,
是怎樣的冰封萬里,又是怎樣在冰層之下,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地獄之火。
我輕輕躺回鋪著大紅錦被的喜床,閉上眼睛,像一個真正疲憊不堪的新嫁娘。
外面的私語聲不知何時停了,腳步聲由遠及近,帶著一絲酒氣,是趙文博回來了。門被推開。
他帶著一身淡淡的酒氣走了進來,步履平穩,絲毫不見醉態。
搖曳的燭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和那張曾讓我癡迷、如今只覺無比惡心的俊朗面孔。
他走到床邊,動作甚至算得上溫柔,伸手想要拂開我額前散落的發絲,
聲音刻意放得低沉而體貼:“清漪?可是累著了?”那指尖帶著一絲涼意,
還未觸及我的皮膚,一股強烈的、生理性的厭惡便從胃里翻涌上來。我猛地側過臉,
避開了他的觸碰,動作幅度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抗拒。趙文博的手僵在半空,
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被打擾的不悅,
但隨即被更深的虛偽關切覆蓋:“怎么了?身子不適?”我緩緩睜開眼,
眼底一片空茫的疲憊,聲音虛弱而沙啞,
君……我……頭好暈……心口也悶得慌……許是白日里太過喧鬧勞累了……”我微微蹙著眉,
手無力地按著胸口,做出難受的樣子。他審視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銳利,
帶著審視與探究,像是在掂量一件物品的價值和狀態。片刻后,
他眼中的疑慮似乎褪去了一些,
大概覺得我這個“木頭美人”在新婚之夜因“勞累”而“不適”,也是合情合理,
甚至省了他應付的麻煩。“既如此,你好生歇息。”他的語氣恢復了那種疏離的溫和,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敷衍,“我去書房處理些事情,不必等我。”他站起身,動作流暢自然,
仿佛只是完成了一個既定的程序,沒有絲毫新婚丈夫該有的留戀。他甚至沒有再看我一眼,
轉身便朝外走去,步履從容,很快消失在門外,還體貼地替我帶上了房門。門扉合攏的輕響,
如同一個冰冷的句號,徹底隔絕了他虛偽的氣息。房間里只剩下我一個人,
還有滿目刺眼的紅。我靜靜地躺著,直到他遠去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走廊盡頭,
才猛地坐起身。眼底那偽裝出的疲憊和虛弱瞬間褪盡,
取而代之的是冰封般的冷靜和獵豹般的警覺。擺設?我沈清漪,從今日起,
便是懸在你們趙家頭頂,最致命的那把刀!你們想要的兵權,你們覬覦的富貴,
你們骯臟的謀劃……我會親手,一點一點,全部碾碎!第一步,
便是要在這看似固若金湯的侯府里,扎下根,摸清底細。趙家父子通敵叛國,
這樁足以誅滅九族的滔天大罪,證據必然藏在府中某個極其隱秘的角落。
前世的懵懂無知讓我白白送了性命,今生,我要把那些骯臟的勾當,一件件、一樁樁,
都挖出來,曝曬在朗朗乾坤之下!接下來的日子,我成了靖安侯府最“規矩”的新婦。
每日晨昏定省,向趙老夫人請安,姿態放得極低,言語溫順恭敬,挑不出一絲錯處。
面對趙文博,我更是將“木頭美人”的角色扮演得淋漓盡致。他偶爾過來,我便低眉順眼,
問一句答半句,言語乏味,眼神空洞,像一尊沒有靈魂的精美瓷器。他試探幾句,
我回應得滴水不漏,全是些閨閣女兒的無聊瑣事。漸漸地,他眼中最后一絲疑慮也消散了,
只剩下徹底的輕視和厭倦。他來的次數越來越少,更多的時間,
都流連在沈清瑤那日益得寵的“表妹”身邊。沈清瑤,仗著趙文博的寵愛和老夫人的默許,
氣焰日漸囂張。她穿著用我嫁妝銀子置辦的新衣,戴著本該屬于我的珠翠,
在我面前晃來晃去,言語間夾槍帶棒,極盡炫耀挖苦之能事。“姐姐這身衣裳,
看著有些舊了呢。”她捻著自己新做的水紅撒花裙擺,笑得天真又刺眼,
“文博哥哥昨兒還說,姐姐你呀,就是太素凈了,瞧著不夠喜慶。
”我放下手中給老夫人繡了一半的抹額,抬起頭,臉上掛著溫順得近乎木訥的笑容,
眼底深處卻是一片冰封的寒潭:“妹妹說的是。只是這府里用度都有定例,我初來乍到,
也不好太過張揚。妹妹得夫君和母親歡心,自然穿什么都好看。”我的聲音平平淡淡,
聽不出半分情緒。沈清瑤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臉上得意的笑容僵了僵,隨即哼了一聲,
扭著腰肢走了。她永遠不會知道,她每一次愚蠢的挑釁,她身上每一件耀眼的飾物,
都在我心中那本無形的賬冊上,添上重重一筆血債!我所有的隱忍和蟄伏,
都只為等待一個時機,一個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撕開趙家偽善面具、攪亂這潭死水的時機!
機會,很快就來了。趙老夫人五十整壽,靖安侯府廣發請帖,大宴賓客。侯府上下張燈結彩,
絲竹管弦之聲不絕于耳,京中權貴云集,場面煊赫至極。趙文博父子周旋于賓客之間,
春風得意,儼然一副煊赫門庭、圣眷正濃的模樣。我穿著符合侯府少夫人身份的華服,
安靜地坐在女眷席中,扮演著溫順無害的背景。目光卻如同最精密的儀器,
冷靜地掃過一張張或諂媚或矜持的臉,掠過那些價值連城的賀禮。終于,
我的視線落在了正堂主位旁紫檀高幾上供奉著的那只御賜青玉纏枝蓮紋瓶上。
那瓶子通體瑩潤,在滿堂燈火下流轉著幽冷的光華,是皇帝親賜給靖安侯府的無上榮光,
也是趙家此刻權勢最耀眼的象征。就是它了!席間氣氛正酣,美酒佳肴流水般呈上。
我端起一杯果酒,指尖微不可察地輕顫。不是害怕,
而是即將引爆驚雷前的、一種近乎嗜血的興奮。我深吸一口氣,端著酒杯,
裝作不勝酒力、腳步虛浮的樣子,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朝著主位方向,
像是要去給老夫人敬酒。一步,兩步……我刻意靠近了那張紫檀高幾。
就在經過那價值連城的御賜花瓶旁時,腳下“一個不穩”,身體猛地向旁邊歪倒!“哎呀!
”一聲恰到好處的驚呼從我口中溢出。“哐當——!!!”清脆得令人心膽俱裂的碎裂聲,
如同驚雷般炸響在喧囂的壽宴之上!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凍結了。
滿堂的談笑聲、絲竹聲、觥籌交錯聲,瞬間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
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著,齊刷刷地聚焦過來,
聚焦在那滿地狼藉的、閃爍著冰冷青玉光澤的碎片上,
聚焦在“失手”打碎了御賜之物的我身上。死一般的寂靜。連空氣都凝固了,
沉重得讓人窒息。“啊——!”趙老夫人發出一聲凄厲得不似人聲的尖叫,臉色由紅轉白,
再由白轉青,最后變成一片駭人的豬肝色。她渾身篩糠般抖了起來,手指顫巍巍地指向我,
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仿佛下一刻就要背過氣去。
趙文博臉上的得意笑容瞬間僵死,隨即化為暴怒的鐵青。他猛地推開身前的賓客,
幾步沖到我面前,眼中燃燒著噬人的怒火,抬手就朝我的臉狠狠扇來:“賤人!你干的好事!
”掌風凌厲!我早有防備,在他手掌落下的瞬間,身體“虛弱”地向后踉蹌一步,
看似堪堪躲過,實則精準地讓他的指尖險險擦過我的鬢角,帶落了幾縷發絲,更顯狼狽。
我順勢重重摔倒在地,發出一聲痛楚的悶哼,手肘“恰好”撞在冰冷堅硬的地磚上,
鉆心的疼痛傳來,卻讓我心底一片冰涼快意。
“夫君……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抬起頭,淚水在眼眶里打轉,臉色慘白如紙,
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將一個嚇壞了、又委屈萬分的無知婦人演得入木三分,
“我……我方才頭暈得厲害……腳下不知怎么就……”“住口!”趙老夫人終于喘過一口氣,
聲嘶力竭地尖叫起來,老臉扭曲得如同厲鬼,“御賜之物!御賜之物啊!你這喪門星!
你是要我們趙家滿門給你陪葬嗎?!”她氣得渾身亂顫,頭上的珠翠叮當作響。“母親息怒!
”趙文博強壓著怒火,轉身扶住搖搖欲墜的老夫人,眼神卻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著我,
“這蠢婦闖下如此彌天大禍,絕不能輕饒!來人!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賤婦拖到祠堂外面,
對著祖宗牌位,給我跪著!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給她飯吃,不許給她水喝!
讓她好好清醒清醒!跪到她知道錯為止!”幾個膀大腰圓的粗使婆子立刻應聲上前,
毫不客氣地架起“虛弱無力”的我,粗暴地往外拖去。賓客們鴉雀無聲,或震驚,
或幸災樂禍,或冷漠旁觀的目光,如同芒刺般扎在我背上。我低垂著頭,任她們拖拽,
在無人可見的角度,嘴角卻勾起一絲冰冷而決絕的弧度。成了!這潭死水,
終于被我攪得天翻地覆!祠堂……那供奉著趙家列祖列宗牌位的森嚴之地,
不正是藏污納垢、存放隱秘的最佳場所嗎?這頓罰跪,值了!
我被粗魯地丟在冰冷的祠堂石階前。天色不知何時已徹底陰沉下來,
鉛灰色的烏云低低壓著侯府高聳的屋檐,沉甸甸的,仿佛隨時要塌下來。
凜冽的寒風卷著枯葉,發出嗚嗚的悲鳴,刀子般刮過臉頰。“跪好了!仔細你的皮!
”領頭的婆子惡狠狠地啐了一口,轉身鎖上了沉重的祠堂大門,
隔絕了里面森然的牌位和長明燈幽冷的光。膝蓋重重磕在堅硬冰冷的青石板上,
刺骨的寒意瞬間穿透薄薄的衣料,直鉆骨髓。我挺直了背脊,目光卻像最機警的獵隼,
借著昏暗的天光,不動聲色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祠堂是趙府最肅穆之地,平日少有人至,
守衛反而松懈。我留意到祠堂側面有一扇不起眼的小角門,似乎通往后面的雜物小院。
更讓我心頭一跳的是,祠堂主殿西側那面厚重的墻壁,靠近地面的位置,
幾塊青磚的顏色和接縫處的苔蘚,似乎與周圍有著極其細微的差別——若非刻意尋找,
幾乎無法察覺。這難道……就是趙家藏匿秘密的地方?
時間在刺骨的寒冷和呼嘯的風聲中緩慢流逝。烏云越積越厚,天色昏暗如同深夜。終于,
醞釀已久的暴雨,如同天河決堤般,轟然傾瀉而下!豆大的雨點砸在屋頂、石階、庭院里,
噼啪作響,瞬間連成一片震耳欲聾的轟鳴。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澆灌下來,
眨眼間就將我全身淋得濕透。單薄的衣衫緊緊貼在身上,冷得像裹了一層冰。
頭發黏在臉頰和脖子上,雨水順著額角、鼻尖、下巴不斷流淌。
刺骨的寒意如同無數細小的冰針,密密麻麻地扎進皮膚,鉆進骨頭縫里,
帶走身體里最后一絲熱氣。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顫,身體在狂風暴雨中抑制不住地發抖。
膝蓋早已麻木,失去了知覺,仿佛已經不屬于自己。寒意深入骨髓,
連思維都似乎被凍得遲鈍起來。前世的種種慘狀,趙文博的輕蔑,沈清瑤的得意,
毒酒穿腸的痛苦……無數畫面在冰冷雨水的沖刷下,反而變得更加清晰、更加刻骨!
恨意如同被雨水澆灌的毒藤,在心底瘋狂滋長、蔓延,纏繞著心臟,帶來一種窒息般的痛楚,
卻又奇異地支撐著我,讓我在幾乎要凍僵昏厥的邊緣,死死挺直著脊梁!不能倒!沈清漪!
血仇未報,你憑什么倒下!這點苦,比起前世的穿腸毒藥,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意識被寒冷和恨意拉扯得搖搖欲墜之時,頭頂密集砸落的冰冷雨點,毫無預兆地,停了。
不,不是雨停了。一把墨色的大傘,如同驟然降臨的庇護所,穩穩地撐在了我的頭頂,
隔絕了漫天傾盆的暴雨。那傘骨結實,傘面寬大,帶著一種沉穩的力量感。我猛地一震,
僵硬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雨幕如織,天地間一片混沌的水汽。
一個高大的身影就站在我身側一步之遙,擋住了肆虐的風雨。他穿著一身玄色勁裝,
外罩一件防雨的深色斗篷,肩頭已被雨水打濕,泛著深色的水光。斗篷的兜帽半掀著,
露出一張年輕而極具沖擊力的臉。輪廓分明如同刀削斧鑿,眉骨很高,鼻梁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