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百世,楚風早已麻木,只求一死??蛇@日靈臺深處,歷代祖宗牌位轟然炸裂。
初代老祖泣血跪地:“風兒,求你莫再娶妻生子!”二世祖自抽耳光:“楚家血脈是詛咒,
我們百世不得安寧!”三世祖捧出斷子絕孫刀:“只要不傳宗接代,我們魂飛魄散也心甘!
”楚風看著百世輪回里慘死的妻兒影像,終于明白祖宗們的悔恨。他攥緊絕嗣刀,可下一世,
卻偏偏遇到前世為他而死的愛人……第一章:輪回百啟,祖宗托夢跪求絕嗣!黑暗,
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漿。楚風又一次在這片虛無里“醒”來。沒有心跳,沒有呼吸,
只有意識在冰冷死寂的深海里沉浮。這是他第一百次從死亡的彼端歸來,
也是第一百次墜入這輪回間隙的無間囚籠。麻木。
比黑暗更深沉的麻木早已浸透了他靈魂的每一寸角落。百世了。
餓殍、囚徒、馬夫、書生、將軍、帝王、乞丐……他嘗過云端的風,也咽過泥濘的土。
他愛過,恨過,掙扎過,咆哮過,最終都化作冰冷的尸骸,
被推進同一個名為“命運”的熔爐,鍛打、碾碎,然后重新塑形,
投入下一個名為“苦難”的劇本。每一次死亡,不過是下一次更痛苦重生的開端。他倦了。
倦到連恨意都提不起一絲。
那些曾讓他肝腸寸斷的背叛、那些曾令他撕心裂肺的失去、那些刻骨銘心的絕望,
在第一百次重復的碾壓下,都變成了模糊褪色的背景雜音。靈魂深處只剩下一個空洞的回響,
如同枯井里落下的石子,
發出沉悶的、無人傾聽的哀求:讓我死透吧……讓這一切結束吧……意識在虛空中漂浮,
像一片沒有重量的灰燼。他等待著那熟悉的、無可抗拒的牽引力,
將他拖拽向第一百零一世未知的、但注定慘烈的開端。然而,這一次,牽引力沒有如期而至。
一種前所未有的、極其怪異的震動,
毫無征兆地在他意識的核心——那片被稱為“靈臺”的虛無之地——驟然爆發!轟——!?。?/p>
不是聲音,是靈魂層面最本源的撕裂與轟鳴!仿佛億萬道雷霆在他存在的根基處同時炸開!
那粘稠如墨的黑暗瞬間被撕扯得支離破碎,刺目的、帶著血色的強光蠻橫地灌入,
幾乎要將楚風那早已脆弱不堪的殘魂徹底灼穿、蒸發!“呃啊——!
”楚風發出一聲無聲的慘嚎,意識體蜷縮成一團,劇烈的痛苦遠超他經歷過的任何一次酷刑。
這痛苦并非來自肉體,而是源自血脈最深處被硬生生撕裂的劇痛,
仿佛有什么維系他百世輪回的根基正在被暴力摧毀!強光稍斂,
血色的光暈在破碎的靈臺中彌漫、流淌。楚風顫抖著“睜開”意識之眼。眼前的景象,
讓他那早已枯死的靈魂都猛地一抽,凍結了。他的靈臺識海,
那片本應空無一物、只存放他孤獨意識的核心之地,此刻竟被無數殘破的碎片填滿!
那是……牌位!密密麻麻,層層疊疊,數不清有多少塊!它們像是被一只無形巨手狠狠捏碎,
又粗暴地拋灑進來。斷裂的棱角猙獰,
斑駁的木質紋理間浸染著暗紅近黑、如同干涸血跡的污漬。
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腐朽、怨毒、絕望的氣息,混雜著古老香火燃盡后的嗆人灰燼味,
從每一塊碎片上蒸騰而起,瞬間塞滿了楚風意識的每一個角落。
這是……楚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他曾在無數個輪回的起點和終點,
在祠堂的陰影里或家族的記憶碎片中,模模糊糊感知過它們的存在。它們象征著血脈的源頭,
也如同無形的枷鎖,將他牢牢鎖死在痛苦的輪回里。它們怎么會在這里?它們……碎了?
就在楚風被這打敗性的景象沖擊得思維停滯的剎那,
那些漂浮的、浸染著血污的牌位碎片猛地向內一縮!
一股龐大到令人窒息的精神洪流從中轟然爆發!嗡——!血色光芒大盛,
瞬間在楚風意識的正前方,凝聚成一個龐大、扭曲、近乎透明的身影。
那身影由無數碎裂的牌位光影拼湊而成,邊緣模糊不清,散發出無盡的悲苦與蒼涼。
身影的輪廓依稀能辨出是一個穿著極其古老樣式長袍的老者,但他身上沒有半點威嚴,
只有一種被歲月和痛苦徹底壓垮的佝僂。身影剛一凝聚成型,竟沒有絲毫猶豫,
對著楚風意識所在的方向,轟然跪倒!噗通!這一跪,
仿佛是整個楚家血脈的重量、是整個百世輪回累積的絕望,狠狠砸在了楚風的靈魂之上!
巨大的沖擊讓他的意識體幾乎潰散!更恐怖的是,那由牌位碎片凝聚的身影,在跪下的瞬間,
頭顱猛地撞向虛無的地面!不是虛禮,而是用盡了全部殘存意志的、玉石俱焚般的撞擊!咚!
!!沉悶的巨響在靈臺炸開。伴隨著這一撞,那模糊老者的頭顱光影,竟如同脆弱的琉璃般,
迸裂開無數細密的裂痕!一種無法形容、仿佛來自靈魂被碾碎時發出的凄厲哀嚎,
穿透了時空的阻隔,直接刺入楚風的意識核心:“風兒——!!!”聲音嘶啞、破碎,
帶著泣血的絕望和一種近乎癲狂的哀求?!拔崮顺页醮献?,楚狂!百世孽債纏身,
魂靈煎熬,永世不得超脫?。 惫庥皠×翌澏?,
頭顱的裂痕中涌出粘稠的、閃爍著微光的暗紅物質,如同泣血,“求你了!求求你了!
莫要再娶妻!莫要再生子!斷了這血脈!斷了這孽根吧——?。?!”每一個字,
都像是裹挾著億萬冤魂的哭嚎,帶著血淋淋的詛咒烙印,狠狠鑿進楚風麻木的心湖。
初代老祖?楚狂?那個在家族傳說中開天辟地、偉岸如神祇的始祖?那個他無數次輪回中,
在祠堂牌位最頂端仰望的名字?他……在跪我?他在……求我斷子絕孫?!
楚風的意識徹底僵住,百世輪回筑起的麻木壁壘,被這荒誕絕倫、打敗認知的一幕,
砸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縫。裂縫后面,是洶涌而至的、冰冷刺骨的驚濤駭浪。
第二章:血脈詛咒?初代老祖哭嚎真相!初代老祖楚狂泣血的哀嚎,如同億萬根淬毒的冰針,
狠狠扎進楚風意識深處那道剛剛被砸開的裂縫。麻木的凍土在劇痛中龜裂,
露出底下從未愈合過的、腐爛的舊創。那一聲聲“莫要娶妻!莫要生子!”的絕望哀求,
像一把生銹的鈍刀,反復攪動著他靈魂里最黑暗的記憶角落。妻?子?這兩個字眼,
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點燃了被輪回刻意掩埋的煉獄景象!第一世,他是流民,
餓殍遍野??蓍碌钠拮訉⒆詈蟀雺K摻著觀音土的餅塞進他嘴里,
自己卻在他懷里無聲無息地咽了氣,身體輕得像一把枯草。懷中那個不滿周歲的孩子,
甚至沒力氣哭出聲,小小的身體在他臂彎里一點點變冷、變硬……他抱著兩具冰冷的尸骨,
在漫天飛雪中走了三天,最后倒斃在荒野,被餓紅了眼的野狗分食。第三十七世,他是富商。
妻賢子孝,家宅安寧。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毫無征兆地在深夜吞噬了一切。
他瘋狂地沖進火海,只來得及抓住妻子燒焦的手腕,眼睜睜看著房梁轟然砸落,
將躲在床下的幼子連同他最后的希望一起,徹底掩埋在烈火與灰燼之下。
他抱著妻子殘缺的焦尸,在廢墟上嘶吼到嘔血,最終被濃煙嗆死。第九十九世,
他貴為仙朝太子。新婚燕爾,太子妃溫婉動人,腹中已懷有他的骨血。
一場精心策劃的宮廷政變,他最信任的兄弟將淬毒的匕首捅進他的丹田。彌留之際,
他看見太子妃被叛軍拖走,那凄厲的尖叫和絕望的眼神,
成為他墜入黑暗前最后的烙印……他至死都不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是否平安。一幅幅畫面,
一張張曾經鮮活、最終卻定格在無盡痛苦與死亡中的面孔,在初祖楚狂那泣血的哀求聲中,
被硬生生地從記憶的深淵里拖拽出來,放大、扭曲、帶著淋漓的血肉,
在楚風破碎的靈臺中瘋狂輪轉!每一次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痛苦,都比上一世更加清晰,
更加刻骨!那并非遺忘,而是被輪回的巨輪一遍遍碾壓后,深埋于靈魂廢墟之下的絕望!
此刻,被初祖的哀嚎徹底引爆!“呃啊啊啊——!”楚風意識體劇烈震顫,發出無聲的咆哮。
那百世累積的、足以焚滅星辰的悲慟和怨毒,如同失控的火山,在他靈魂深處瘋狂噴涌!
幾乎要將那麻木的外殼徹底沖垮!為什么?!為什么每一次?!為什么總是她們?!
為什么總是他的骨血?!“為…什…么?!”楚風的意識波動,如同瀕死野獸最后的嘶吼,
帶著血腥味,狠狠撞向那跪伏在地、頭顱布滿裂痕的初祖光影?!盀槭裁????!
”這一聲質問,飽含了百世的血淚,沉重得幾乎壓塌了這片由牌位碎片構成的虛幻空間。
初祖楚狂那模糊的身影猛地一顫。他那由碎裂光影組成的頭顱,
裂痕中涌出的暗紅物質更加洶涌,仿佛流淌的不是光影,而是真正的、灼熱的血淚。
他艱難地抬起頭,那模糊不清的面孔上,
竟清晰地傳遞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混合著無盡悔恨與極端恐懼的情緒。
“詛…詛咒…”初祖的聲音嘶啞得如同兩塊銹鐵在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靈魂撕裂般的痛楚,
“是詛咒??!風兒!我們楚家…從根子上…就爛透了!是活該被天地唾棄的…毒瘤孽種!
”“毒瘤孽種”四個字,如同四道滅世雷霆,劈在楚風殘破的意識上。他懵了。他楚家,
世代相傳,雖歷經苦難,卻也出過英豪,有過榮光…怎么會是…毒瘤孽種?
“不…不可能…”楚風下意識地抗拒?!澳跽希∵€不信?!
”一個更加暴戾、更加癲狂的聲音猛地炸響!初祖楚狂身旁的血色光芒劇烈翻涌,
另一道扭曲的身影迅速凝聚成型!這道身影比初祖矮小些,但輪廓更加凝實,
透著一股子戾氣。他的光影形態,赫然呈現一種詭異的姿態——他那由光影構成的雙手,
正左右開弓,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地抽打著自己的“臉”!啪!啪!啪!無聲的耳光,
卻帶著令人牙酸的靈魂震蕩感。每一次抽打,都讓那道身影的光芒黯淡一分,
仿佛在消耗著自身存在的本源?!氨犻_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你二世祖,楚煞!
”那自抽耳光的扭曲身影咆哮著,聲音里充滿了狂躁的毀滅欲和一種深入骨髓的自厭,
“什么狗屁血脈榮光!是詛咒!是啃噬子孫血肉骨髓的惡毒詛咒!
是纏住所有姓楚的冤魂、讓咱們百世不得超生的絞索!
我們…我們…”他抽打自己的動作猛地停頓,光影構成的身體劇烈顫抖,
發出一種近乎崩潰的嗚咽,“我們…是吃孩子的惡鬼?。。 薄俺院⒆印比齻€字,如同冰錐,
瞬間刺穿了楚風所有殘存的僥幸。二世祖楚煞的自抽耳光還在繼續,
伴隨著他歇斯底里的咆哮:“每一代!每一代楚家血脈誕生!
都是在給那該死的詛咒添柴加火!你娶妻!你生子!你以為那是香火?
那是給你自己、給你的妻兒、給我們這些早就該爛透的老鬼們…挖的墳?。。?/p>
”他猛地指向初祖楚狂,“老東西!你來說!你他媽親口告訴他!這血淋淋的真相!告訴他,
我們這些老不死的,是怎么在輪回夾縫里,啃食著子孫后代的痛苦和絕望,
才得以茍延殘喘的!告訴他啊——?。。 背踝娉竦念^顱光影在二世祖的咆哮中劇烈顫抖,
裂痕蔓延得更深。他身上的悲苦絕望幾乎凝成實質,那佝僂的身影仿佛又矮了幾分。
他沒有看楚風,只是對著那片虛無的血色,
心、仿佛來自九幽地獄最深處的哭嚎:“是真的…風兒…都是真的…”初祖的聲音微弱下去,
帶著無盡的疲憊和死氣,
一次輪回中…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瞬間…都是我們…賴以存續的…‘食糧’…”他的話語,
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在楚風意識中炸開。
詛咒之力…粘合得越緊…在輪回的夾縫里…承受著比你們…千百倍…更永恒的…煎熬啊——!
!!”轟——!楚風的意識仿佛被投入了煉獄的熔爐!二世祖瘋狂的自抽耳光,
初祖泣血椎心的哭嚎,與他自己百世輪回中妻兒慘死的畫面——尤其是第十世,
他歷歷在目: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獵戶,妻子溫柔,女兒剛滿三歲,玉雪可愛。
一場詭異的疫病席卷村落。女兒的身體在短短三天內開始異變,皮膚下鼓起游走的肉瘤,
眼睛變得渾濁。最終,在一個血月之夜,
那個曾甜甜叫他“爹爹”的小小身體徹底扭曲成怪物,帶著腥臭的涎水,撲向了他,
小小的、卻長滿利齒的嘴巴,狠狠咬碎了他的喉管…那種血肉被至親啃噬的劇痛和絕望,
此刻被無限放大!“呃…啊…嘔…”楚風的意識體瘋狂扭曲、翻滾,
一種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惡心和冰冷,讓他想要嘔吐,卻什么也吐不出來。百世輪回的痛苦,
原來不僅僅是他的,更是他血脈源頭的“祖宗”們賴以茍活的養料?他每一次的愛與繁衍,
都是在為這可怕的詛咒添磚加瓦,將他自己、他的愛人、他的孩子,
以及那些早已死去的“祖宗”,一同拖入更深的煉獄?
“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楚風殘存的意識發出破碎的呻吟,
試圖抓住最后一絲理智的稻草。這真相太過荒誕,太過惡毒,太過……令人絕望!“孽障!
還在癡心妄想?!”二世祖楚煞猛地停下抽打自己,那扭曲的光影陡然轉向楚風,
一股狂暴的、充滿毀滅氣息的精神沖擊如同巨錘般轟來!“看看!睜開你的狗眼!
看清楚我們楚家血脈的‘恩賜’——!”隨著他的咆哮,
初祖楚狂也猛地抬起了他那布滿裂痕的頭顱。兩股強大而古老的精神意念瞬間融合,
化作一道血色的、令人心悸的光芒,直刺楚風意識的核心!嗡——!
楚風感覺自己的“視線”被強行扭曲、拉拽,瞬間穿透了靈臺的血色迷霧,
撞入了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恐怖的景象——第三章:百世凄慘,代代皆成詛咒薪柴!
二世祖楚煞那聲“看清楚!”的咆哮,如同喪鐘,
敲碎了楚風意識中最后一點自我欺騙的薄冰。初祖楚狂那布滿裂痕的頭顱也猛地抬起,
兩股源自血脈源頭的、充滿腐朽與絕望的精神力量瞬間交融,化作一道污穢的血色洪流,
蠻橫地沖開了楚風意識最后的防線!轟!
楚風感覺自己的“視線”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狠狠攫住、拖拽,瞬間脫離了破碎的靈臺,
墜入一片無邊無際的、沸騰的血色深淵!這不是記憶的回放。
這是詛咒本身在血脈深處烙印下的、所有楚家亡魂共同承受的“業”之顯化!深淵無邊,
濁浪滔天。每一滴翻涌的血浪,都裹挾著無數張扭曲痛苦的面孔,發出無聲的尖嘯。
那不是水,是粘稠的、燃燒著黑紅色怨火的液態痛苦!而在血海之上,
無數巨大的、由骸骨與焦黑血肉組成的“柴堆”在熊熊燃燒!
每一座柴堆的規模、火焰的顏色都截然不同,但都散發出同一種令人靈魂凍結的絕望氣息。
楚風的目光,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投向離他最近的一座“柴堆”。那火焰是慘綠色的,
冰冷刺骨,跳躍的火舌如同無數條毒蛇的信子?!鞍 。。 币宦暺鄥柕椒侨说膽K叫,
猛地刺穿楚風的意識!那是他自己的聲音!來自第三世!柴堆之上,
一個瘦骨嶙峋、衣衫襤褸的男人身影在綠色火焰中瘋狂翻滾、掙扎。
他的身體正被無數細小的、慘綠色的冰晶從內部刺穿、凍結!那是極致的“寒毒”之苦!
他像一只被釘在琥珀里的蟲子,在極寒與內臟被刺穿的劇痛中,一點點失去生機?;鹧嬷?,
隱約浮現出他凍斃在破廟門檻外的妻子,
以及蜷縮在妻子懷中、早已凍成青紫色的嬰孩的虛影。那慘綠色的火焰,
正是汲取了他們一家三口在饑寒中絕望死去的痛苦而燃燒!楚風意識劇痛,
仿佛那冰晶此刻正刺穿他自己的靈魂!視線被粗暴地拉扯,投向另一座柴堆。
火焰是渾濁的土黃色,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沉重與污濁。第五世。一個被誣陷的囚徒,
戴著沉重的枷鎖,深陷在散發著惡臭的泥沼牢獄中。污濁的泥水淹沒了他的口鼻,
沉重的枷鎖拖著他不斷下沉。他徒勞地向上伸出手,渾濁的黃色火焰包裹著他,
貪婪地舔舐著他溺斃前的每一分恐懼和窒息感?;鹧嫔钐帲?/p>
閃過他妻子在得知他死訊后投井自盡的畫面,以及老母親哭瞎雙眼、凍死在街頭的虛影。
這污濁的土黃色火焰,燃燒的是“沉淪”與“冤屈”的絕望!緊接著,是第七世!
那座柴堆的火焰最為詭異——是不斷變幻的、如同彩虹般的斑斕毒火!
一個被邪修抓住、投入巨大丹爐的修士身影在七彩毒火中哀嚎!爐壁滾燙,
將他皮肉燒灼得滋滋作響。爐內翻滾的,是采集了世間萬種奇毒煉制的毒液!
他的身體在劇毒中溶解、潰爛,神識卻保持著可怕的清醒,
清晰地感受著每一寸血肉被腐蝕、剝離的痛苦!更可怕的是,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年幼的女兒,
因為擁有“純陰之體”,被邪修獰笑著投入另一個小爐鼎!
女兒凄厲的哭喊如同鋼針扎入他的靈魂深處!這七彩毒火,
燃燒的正是他被煉成“人元大丹”過程中承受的“蝕骨融魂”之痛,
以及目睹至親被殘害的極致絕望!那火焰每一次變色,
都伴隨著他靈魂被劇毒撕扯的無聲尖嘯!一座座燃燒的柴堆在楚風“眼前”飛速掠過,
每一座都代表他某一世終結時承受的最深重苦難,而妻兒慘死的畫面,
如同烙印在柴堆上的圖騰,是那詛咒之火最核心的燃料!第四十世,他被萬箭穿心,
釘死在城墻上,火焰是刺目的猩紅,映照著城下妻子被亂軍馬蹄踐踏成泥的慘狀。
第八十二世,他身中奇蠱,全身血肉化為膿血,在極致的腐爛惡臭和痛苦中死去,
火焰是污穢的墨綠,膿血中翻滾著他剛出世就夭折、被蠱蟲啃噬得只剩骨架的嬰兒虛影。
第九十五世,他死于心魔反噬,在幻境中親手將妻兒挫骨揚灰,清醒后崩潰自絕,
火焰是扭曲的漆黑,如同吞噬一切的絕望深淵……百座柴堆!百種酷刑!百次失去!
每一座柴堆燃燒的痛苦,此刻都通過那血脈詛咒的聯系,百倍、千倍地反噬回來,
狠狠灼燒著楚風的意識!他感覺自己被撕成了上百份,
受著寒毒刺骨、污濁窒息、劇毒蝕魂、萬箭穿心、血肉化膿、心魔噬心……無窮無盡的痛苦!
更讓他靈魂顫栗的是,每一份痛苦的核心,都清晰地烙印著他摯愛之人慘死的面容和哀嚎!
“呃啊啊啊——!!!”楚風的意識體在血海深淵之上瘋狂翻滾、扭曲,
發出無聲的、超越極限的慘嚎。百世輪回積累的麻木外殼被徹底粉碎,
露出了底下從未愈合過的、鮮血淋漓的傷口!原來,他經歷的每一次死亡,
都不僅僅是個人的終結,更是為這血脈的詛咒添上了一把熊熊燃燒的薪柴!
他每一次的愛與結合,都是在親手將所愛之人送上祭壇,成為詛咒的祭品!
“看…見…了…嗎…”初祖楚狂泣血般的聲音,如同從深淵最底層飄來,帶著無盡的悲涼,
代…都是薪柴…點燃自己…也灼燒著…所有的…先祖…在這煉獄里…永世…煎熬…”“煎熬?
!”二世祖楚煞那扭曲的光影在一旁發出癲狂的厲嘯,他的身體因自抽耳光而變得更加黯淡,
卻透著一股毀滅的歇斯底里,“是活該!是報應!是我們這群老鬼活該承受的報應!每一次!
每一次看到你們這些后代像飛蛾撲火一樣去愛!去生!去承受這詛咒的折磨!
老子就恨不得把自己的殘魂再撕碎一萬遍!這他媽就是永無止境的酷刑!
比下油鍋、上刀山還要惡毒一萬倍的酷刑!看著自己的血脈…代代…不得好死啊——!??!
”楚煞的咆哮如同最后的重錘,將楚風徹底砸入血海深淵。他漂浮在沸騰的血與火之上,
意識被百世的痛苦徹底淹沒。那些妻兒的慘死畫面,那些臨死前的哀嚎與絕望的眼神,
不再是模糊的過往,而是清晰無比、帶著滾燙溫度的烙印,一遍遍灼燒著他的靈魂。原來,
每一次輪回的起點,都是將所愛之人推向深淵的開始。原來,每一次血脈的延續,
都是在為這永世的詛咒添火加柴。原來,他百世求死而不得,并非命運弄人,
而是這惡毒的血脈詛咒,需要他這“優質薪柴”不斷地投入那痛苦的熔爐!
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徹骨的明悟,伴隨著百世累積的痛苦洪流,徹底淹沒了楚風。
第四章:紅顏禍水?祖宗組團滅族倒貼!血海深淵的景象如同退潮般在楚風意識中消散,
但那百世“薪柴”被點燃的痛苦灼燒感,卻如同跗骨之蛆,深深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
初祖楚狂的悲泣,二世祖楚煞的狂嘯,混雜著無數妻兒臨死前的哀嚎,
在他破碎的靈臺里形成一片永無寧日的風暴。那風暴的核心,
只剩下一個冰冷、堅硬、如同萬載玄冰凝結而成的念頭:斷!必須斷!斬斷這該死的血脈!
讓這無盡的輪回詛咒,連同他自己,一同歸于徹底的寂滅!麻木早已被撕碎,
取而代之的是焚盡一切的決絕和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他不再去想為何,不再去問因果,
只想結束。結束這延續了百世的、對所有人(包括那些“祖宗”)的酷刑。
就在這死寂般的決絕中,那熟悉的、無可抗拒的牽引力,終于再次降臨!
嗡——意識像是被一只無形巨手猛地攫住,從破碎的靈臺、從血色的深淵,
朝著下方某個正在急速放大的、充滿鮮活生機的世界狠狠拖拽而去!第一百零一世,開始了!
劇烈的眩暈感襲來,五感如同潮水般回歸。泥土的腥氣,草木的清新,微風拂過皮膚的涼意,
還有……人聲鼎沸的喧囂!楚風的“視線”猛地聚焦。
他正站在一條青石板鋪就的、頗為繁華的古街上。陽光有些刺眼,街邊商鋪林立,幡旗招展,
販夫走卒的叫賣聲、孩童的嬉鬧聲、車馬的轱轆聲交織在一起,充滿了俗世的煙火氣。
身體的感覺也回來了。這具身體似乎很年輕,筋骨強健,氣血充盈,
比之前許多世的開局都要好得多。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節分明,掌心帶著薄繭,
穿著一身干凈利落的靛藍色布衣,腰間掛著一柄不起眼的短刀,像是個走江湖的武者。
輪回開始了。新的一世。新的……痛苦開端?楚風的心湖如同死水,激不起半點波瀾。
他甚至懶得去回憶這具身體的身份和處境。知道了又如何?不過是詛咒劇本里注定的角色。
他唯一的念頭,就是找到最徹底的方法,終結這一切,
絕不再讓任何無辜之人因他卷入這詛咒的漩渦。他面無表情,眼神空洞地掃過喧鬧的街道,
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抬腳便要融入人流,尋找一個僻靜之處,
好好“謀劃”自己的絕嗣之路。然而,就在他抬腳的瞬間——“哎呀!
”一聲清脆如黃鶯出谷、帶著幾分驚慌的嬌呼,突兀地在身側響起。緊接著,
一股溫軟馥郁的觸感,結結實實地撞在了楚風的胳膊上。力道不大,
卻足以讓他從麻木的思緒中短暫抽離。楚風下意識地側頭。一張臉撞入了他的視野。時間,
仿佛在這一刻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按下了暫停鍵。
街市的喧囂、陽光的刺目、微風的流動……一切感官都被剝離。整個世界,
只剩下眼前這張臉。杏眼桃腮,膚光勝雪。那雙清澈的眸子里,
此刻因為小小的碰撞而帶著一絲未散的驚惶,像受驚的小鹿,水光瀲滟。挺翹的鼻尖下,
是花瓣般柔嫩的唇,此刻微微張著,帶著一絲誘人的無措。
烏黑的發髻間斜簪著一支簡單的碧玉簪,幾縷青絲俏皮地垂落鬢邊,更添幾分清麗。
這張臉……這張臉?。?!轟——?。?!楚風的腦子像是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
一股冰冷刺骨的電流瞬間從尾椎骨竄上天靈蓋,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凍結!第八世!
那個他身為落魄畫師,在江南煙雨的小橋上邂逅的采蓮女!
那個笑容比西湖荷花還要清純明媚,為他洗衣做飯,
在漏雨的茅屋里用體溫溫暖他凍僵手腳的女子!那個……在他被嫉妒的權貴子弟構陷下獄,
為了給他送一頓飽飯,在寒冬臘月跪爛了膝蓋,最終凍死在牢獄高墻之外的……傻女人!
“阿…阿…蓮?”一個破碎的、帶著難以置信的顫音,從楚風干澀的喉嚨里艱難地擠出。
他瞳孔驟縮,死死盯著眼前這張與記憶中刻骨銘心的容顏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不,不是幾乎!
就是她!那眼神,那眉梢眼角的神韻,那唇邊無措時微微抿起的弧度……怎么會?!
她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在這一世?!難道詛咒的惡意已經如此赤裸,
連他輪回中僅有的、最純凈的溫暖都要被拖出來,再一次在他面前碾碎?!
巨大的震驚和隨之而來的、如同海嘯般的恐懼瞬間吞沒了楚風!他下意識地想要后退,
想要逃離!他絕不能!絕不能再讓她靠近自己!靠近就是死!靠近就是萬劫不復!“公子?
你…你沒事吧?”少女站穩身形,看著楚風瞬間慘白如紙、眼神充滿驚駭和痛苦的臉,
有些不知所措,帶著歉意的聲音輕柔地問道。她伸出手,似乎想扶他一下,又覺得唐突,
停在了半空。那只纖細白皙的手,在楚風眼中,卻如同燒紅的烙鐵!他猛地向后踉蹌一步,
如同躲避致命的瘟疫,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只想立刻、馬上從這里消失!然而,
就在他后退的這一步尚未站穩,就在少女那只手停在半空的瞬間——異變陡生!沒有預兆,
沒有過程。仿佛有一只無形的、籠罩著整座城池的巨手,在某個凡人無法感知的維度,
輕輕地、卻又無比冷酷地……抹了一下。噗通!噗通!噗通……!如同被割倒的麥子。
以楚風和少女所在的街心為圓心,視線所及之處,
長街兩側所有行走的、叫賣的、閑談的、嬉鬧的……無論男女老少,
無論販夫走卒還是錦衣公子,在同一剎那,毫無征兆地,身體猛地一僵!緊接著,
如同斷了線的木偶,成千上萬具身體,
帶著臉上殘留的各種表情——笑容、驚訝、疲憊、專注——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
齊刷刷地、直挺挺地向前撲倒在地!前一秒還人聲鼎沸、充滿生機的繁華長街,下一秒,
變成了一個巨大而詭異的停尸場!死寂。絕對的、令人頭皮炸裂的死寂!陽光依舊明媚,
照在那些撲倒在地、姿態扭曲的軀體上,蒸騰起一種無法言喻的寒意。微風卷過,
帶起幾張飄落的紙片,更添幾分陰森。楚風僵在原地,如同被最惡毒的寒冰凍住。
他保持著后退半步的姿勢,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冰冷的心臟,又在瞬間凍結。
他瞳孔縮成了針尖,死死地盯著眼前。那剛剛還帶著歉意和一絲驚慌的清麗少女,
此刻也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軟軟地向前撲倒。
她倒下的動作甚至帶著一種詭異的“輕柔”,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遮住了那雙清澈的眸子,
臉頰貼著冰冷粗糙的青石板,仿佛只是睡著。但楚風知道,不是。死了。全死了。
就在他眼前,就在他試圖逃離阿蓮的瞬間!
一股無法形容的、混雜著極致恐懼、荒謬絕倫和滔天憤怒的寒意,
瞬間凍結了楚風的四肢百??!他猛地抬頭,赤紅的雙眼死死地瞪向天空!“誰——!??!
出來——!!!”一聲如同受傷瀕死野獸般的咆哮,撕裂了長街的死寂,
在空曠的尸堆上空回蕩,充滿了絕望的質問和狂暴的殺意!是詛咒?還是……那些“祖宗”?
!仿佛是為了回應他這聲飽含血淚的咆哮。呼——!
一陣憑空卷起的、帶著濃重腐朽紙灰氣息的陰風,猛地吹過長街!陰風過處,
那些撲倒在地的、數以萬計的尸體上方,飄飄揚揚,落下無數慘白刺眼的東西!紙錢!
不是普通的紙錢,而是一張張裁剪得方方正正、邊緣粗糙、散發著濃郁陳腐氣息的慘白紙片,
如同暴雪般傾瀉而下,瞬間覆蓋了整條長街,覆蓋了每一具尸體!
更讓楚風渾身汗毛倒豎、如墜冰窟的是——那些飄落的慘白紙錢上,每一張,
都用濃稠得如同凝固黑血般的墨汁,寫著六個觸目驚心的大字:“勿近楚郎,速死!
”“勿近楚郎,速死!”“勿近楚郎,速死——?。?!”密密麻麻!鋪天蓋地!
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烙印,刻滿了每一寸空間!楚風僵立在尸山紙海之中,
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他緩緩地、僵硬地低下頭,看向腳邊。
那張酷似阿蓮的少女撲倒的地方,也覆蓋著厚厚一層慘白的紙錢。其中一張,
被風吹得微微掀起一角,恰好蓋在她蒼白安靜的臉頰上。那六個漆黑猙獰的“勿近楚郎,
速死”,如同烙印,清晰地印在紙錢表面,也仿佛印在了少女冰冷的面容上。
“嗬…嗬嗬…”楚風的喉嚨里發出怪異的聲響,身體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不是因為恐懼,
而是因為一種足以焚毀理智的、滔天的荒謬與暴怒!他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如同惡鬼,
死死盯向天空那虛無之處,從牙縫里擠出泣血的嘶吼:“是你們…對不對?!
老東西們…是你們干的——?。?!”話音未落!呼啦啦啦——!
楚風身前堆積如山的慘白紙錢,像是被一只無形大手猛地掀開!
紙錢如同白色的雪浪向兩側翻滾!紙浪之下,露出的并非青石板,而是……牌位!密密麻麻!
層層疊疊!數不清有多少塊!
斷裂的、腐朽的、沾著泥污的、刻著不同名諱的楚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它們堆成了一座小山,
就那樣突兀地、蠻橫地出現在這剛剛死去上萬人的長街中央!更讓楚風眼角崩裂的是,
這些牌位并非死物!它們正在…“動”!一些牌位微微震顫著,發出低沉而滿足的嗡鳴,
如同飽食后的野獸在打盹。一些牌位則輕輕搖晃,像在點頭哈腰,
傳遞出一種近乎諂媚的意念。甚至有幾塊碎裂的牌位,艱難地拼湊在一起,
用斷裂的邊緣在尸堆旁的青石板上,歪歪扭扭地、用力地刻畫著什么。楚風的目光,
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釘在那刻畫上。
個極其簡陋、卻無比刺眼的圖形:一顆由幾條生硬弧線組成的、巨大而丑陋的——心形符號!
旁邊還用扭曲的筆劃刻了幾個小字:“乖孫,棒!老祖安心!”“安心”兩個字刻得尤其深,
透著一種如釋重負的、令人作嘔的“喜悅”。轟——?。。〕L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
徹底崩斷了!“啊——!!??!”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咆哮,
裹挾著百世的怨毒、被玩弄的狂怒以及對這極致荒誕的憎恨,如同受傷的洪荒巨獸,
震碎了長街的死寂!他猛地俯身,
一把抓起離他最近的一塊還在微微顫動、傳遞著“諂媚”意念的碎裂牌位!
那牌位入手冰冷刺骨,帶著濃重的腐朽氣。沒有絲毫猶豫!楚風雙目赤紅,布滿血絲,
臉上肌肉扭曲,用盡全身力氣,將那塊刻著某個不知名祖宗名諱的殘破木牌,
狠狠砸向腳下堅硬無比的青石板!“給我——碎——?。?!”喀嚓——?。?!
一聲刺耳欲聾、令人牙酸的碎裂爆響,炸裂在空曠的尸堆之上!木屑紛飛!
第五章:天驕之路?祖宗連夜自毀龍脈!牌位碎裂的爆響,如同一個信號,
撕碎了長街死寂的帷幕。楚風攥著那塊被砸得只剩半截、棱角刺破掌心的腐朽木牌殘骸,
劇烈地喘息著。粘稠的、帶著溫熱腥氣的液體順著手腕滑落,滴在腳下覆蓋著“勿近楚郎,
速死”紙錢的尸體上,暈開一小片刺目的暗紅。是血,他的血,滾燙,灼燒著冰冷的絕望。
掌心的刺痛微不足道,
遠不及心頭那被反復撕扯、又被這荒誕絕倫的“祖宗滅門”所踐踏的劇痛萬分之一。
他赤紅的雙眼掃過那堆砌如山的牌位,每一塊腐朽的木頭都像一張無聲嘲弄的鬼臉?!鞍残模?/p>
”楚風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一種瀕臨瘋狂的寒意,
“用一城人命…換你們這些老鬼的‘安心’?
”他猛地將手中染血的牌位殘骸狠狠擲向那堆“牌位山”!“做——夢——!??!
”殘骸砸在牌位堆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滾落下來,沒入慘白的紙錢堆里,再無動靜。
堆積如山的牌位依舊沉默著,只有幾塊微微震顫了一下,
傳遞出更加濃郁的“委屈”和“不解”的意念,仿佛在無聲質問:我們幫你解決了麻煩,
你為何還要發怒?這種“委屈”,如同火上澆油!楚風只覺得一股邪火直沖天靈蓋,
燒得他眼前發黑,幾乎要嘔出血來!他猛地轉身,不再看那堆令人作嘔的牌位,
也不再看腳下那酷似阿蓮的少女冰冷的尸體。目光投向長街盡頭,
投向更遠處隱約可見的、籠罩在云霧中的連綿山脈。力量!
一股前所未有的、近乎偏執的渴望,如同毒藤般瞬間纏繞了他的心臟!他要力量!
足以斬斷這該死的血脈詛咒的力量!
足以碾碎那些躲在輪回夾縫里、操縱他命運的老鬼的力量!唯有絕對的力量,
才能打破這永世的囚籠!才能避免再有無辜者因他而死!這具身體似乎天賦不差。
他感受到丹田處蟄伏著一股不弱的內息。武道?仙途?無論是什么路,他都要踏上!
而且要最快!最強!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的一點火星,
瞬間點燃了他被絕望和狂怒填滿的心湖。他不再猶豫,邁開腳步,
踉蹌卻堅定地踏過滿街的尸體和紙錢,朝著城外,
朝著那云霧繚繞、靈氣似乎更為充沛的山脈方向奔去!每一步落下,
都仿佛踩在冰冷的尸骸和詛咒之上,發出令人心悸的悶響。他必須離開這里!立刻!馬上!
找到變強的方法!楚風的速度越來越快,將那座死寂的、堆滿牌位的“豐碑”遠遠拋在身后。
他沖出了城門,沿著官道一路疾馳,目標明確——前方百里,
盤踞于此地最大宗門“玄云宗”的山門所在,隱龍山脈!那里靈氣濃郁,
是方圓千里最好的修煉之地!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楚風如同一頭受傷的孤狼,
只憑著胸中那股焚滅一切的執念支撐著。餓了啃幾口干糧,渴了掬一捧山泉。
他刻意避開所有城鎮村落,只在荒野山林中穿行。那些牌位沒有再次出現,
但那籠罩著他的、無形的、帶著腐朽氣味的窺視感,卻如影隨形,如同附骨之疽,
讓他每一根神經都繃緊到極致。第四日清晨,當第一縷晨曦刺破厚重的云層,
楚風終于站在了隱龍山脈的外圍。群山連綿,氣勢磅礴。主峰高聳入云,如同巨龍昂首。
山間云霧繚繞,流泉飛瀑點綴其中,濃郁的天地靈氣撲面而來,沁人心脾,
連多日奔波的疲憊都似乎被洗滌了幾分。隱約可見山巔殿宇的飛檐,在云霧中若隱若現,
宛如仙境。就是這里!楚風深吸一口氣,那濃郁的靈氣涌入肺腑,
讓他丹田蟄伏的內息都隱隱活躍起來。他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不再停留,
朝著靈氣最為濃郁的主峰方向,發足狂奔!山路崎嶇,怪石嶙峋,但對此刻的楚風而言,
卻仿佛坦途。他攀巖越澗,身形敏捷,將速度提升到了極限。越靠近主峰,靈氣越發精純,
甚至在山澗旁、巖縫里,偶爾能看到幾株散發著微光的低階靈草!希望!
一股久違的、微弱卻真實的力量感,開始在他干涸的心田中滋生。只要進入玄云宗,
只要得到功法…他一定能…一定能斬斷這一切!
就在楚風心頭燃起一絲微小火苗的剎那——異變再起!轟隆隆——!??!毫無征兆地,
腳下整座隱龍山脈,猛地劇烈震動起來!如同沉睡的巨龍被狠狠捅了一刀,
發出痛苦而狂暴的咆哮!山崩地裂!巨大的山巖如同被無形巨錘砸碎,
轟隆隆從陡峭的山體上滾落,砸斷無數千年古木,激起漫天煙塵!
地面裂開深不見底的巨大縫隙,如同猙獰的傷口,吞噬著周圍的一切!飛瀑倒卷,溪流改道,
清澈的山澗瞬間變得渾濁不堪!更恐怖的是,那股原本濃郁精純、令人心曠神怡的天地靈氣,
在劇烈的震動中,如同沸水般狂暴地翻涌起來!
精純的靈氣瞬間變得駁雜、混亂、充滿了狂暴的毀滅氣息!“噗!
”楚風正在一塊巨石上借力騰躍,被這突如其來的狂暴靈氣反噬,胸口如遭重擊,喉頭一甜,
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身形不穩,重重地摔落在一處劇烈搖晃的山崖之上!他狼狽地爬起身,
抹去嘴角的血跡,驚駭欲絕地望向震動的源頭——隱龍山脈的主峰!
只見那高聳入云、如同龍首的巍峨主峰,此刻竟從中段開始,
出現了一道貫穿山體的、巨大無比的恐怖裂痕!裂痕深處,并非巖石,
而是噴涌出刺目的、粘稠如血的暗紅色光芒!
那光芒帶著一種令人靈魂顫栗的衰敗、腐朽和絕望的氣息!仿佛整座山脈的生命源泉,
被硬生生地從中剖開、污染!“地脈…龍氣…毀了?!
”一個驚駭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楚風腦海!這景象,
像極了傳說中天地龍脈被強行摧毀、污染后的恐怖天象!是誰?!誰能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瞬間毀掉一方天地的根基?!答案,幾乎在瞬間,帶著令人窒息的惡臭和絕望,
蠻橫地塞進了楚風的感知!嗡——?。?!無數道極其微弱、卻又無比清晰的意念碎片,
如同漫天飛舞的毒蜂,從主峰那道巨大的、噴涌著污穢血光的裂痕中瘋狂涌出,
瞬間充斥了這片混亂狂暴的天地!每一個碎片里,
都包裹著一個楚風“熟悉”的、充滿腐朽氣息的“聲音”:“快!快!老五!
用你的殘魂堵住東邊那條小靈脈!別讓乖孫吸到半點!”“哎呀呀!老三你個癟犢子!
炸歪了!那邊還有條地乳泉眼沒毀干凈!”“十二祖奶!快!用您老人家的裹腳布…呸!
用您老人家的‘寂滅靈紋’!封住主脈最后那口生氣!不能讓咱娃兒聞到味兒!”“撐??!
都撐?。榱嗽劾铣也粩喔蓿∈菫榱嗽弁迌翰划斈窃{咒的柴火!毀!
都給老子狠狠地毀!
”“嗚嗚嗚…我的‘先天一氣訣’殘篇啊…剛感應到娃兒引動了天地靈氣,
差點就飄過去了…還好老七眼疾手快把它撕了…撕得好!撕得好啊!
嗚嗚嗚…”這些碎片化的意念,
充滿了混亂、急切、心疼、癲狂以及一種扭曲到極致的“欣慰”!轟!楚風如遭雷擊,
僵立在劇烈搖晃、碎石如雨的山崖之上。
他死死盯著主峰那道巨大的、流淌著污血般光芒的裂痕,
看著那裂痕在無數混亂意念的“指揮”下,如同活物般繼續撕裂、擴張,
貪婪地吞噬著山脈殘存的生機…一股冰冷徹骨、荒謬絕倫的寒意,瞬間凍結了他全身的血液,
連心臟都似乎停止了跳動。不是外敵。不是天災。是…他們!是那些牌位里的老鬼!
是那些所謂的“祖宗”!他們竟然…竟然連夜趕來!
在他剛剛引動一絲天地靈氣、踏上天驕之路的起點,
就迫不及待地、用這種自毀根基、斷送一方天地生機的極端方式,將這條路徹底堵死!
只為阻止他…變強?!“嗬…嗬嗬…”楚風喉嚨里發出破風箱般的怪響,他想笑,
卻牽動了胸口的傷勢,又咳出一口血沫。他看著那崩塌的主峰,
看著那如同巨大傷口般流淌污血的裂痕,
片被狂暴靈氣和祖宗意念徹底污染的天地…一股比面對百萬尸體更加深沉、更加無力的絕望,
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他所有的掙扎,所有的希望,
在這群早已瘋魔、為了“斷子絕孫”可以不擇手段的祖宗面前,顯得如此可笑,
如此不堪一擊!就在這時,一個極其微弱、斷斷續續、帶著濃重口音的意念碎片,
頑強地穿透混亂的靈氣風暴,如同鬼魅的耳語,帶著哭腔和一種卑微到塵埃里的哀求,
輕輕拂過楚風的耳畔:“娃…娃啊…聽…聽奶一句…咱…咱不修仙…行不?
咱就…就當個廢物…活…活著…行不?奶…奶求你了啊…”第六章:悔!
昔日仙緣竟是催命符!污血般的光芒從主峰那道巨大的裂痕中不斷噴涌,
如同大地潰爛的傷口,貪婪吞噬著殘存的生機??癖┗靵y的靈氣如同無形的毒刃,
刮過楚風的皮膚,帶來陣陣刺骨的寒意和灼痛。他癱坐在劇烈搖晃的山崖邊緣,
腳下是不斷滾落的巨石和斷裂的巨木,發出沉悶的轟鳴。嘴里還殘留著腥甜的血沫,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口的劇痛。但他仿佛感覺不到。他的眼睛,
空洞地望著那片崩塌的、流淌著污穢血光的山脈,
望著那片被無數混亂而癲狂的祖宗意念徹底污染的天空。耳畔,
還回蕩著那個老嫗帶著哭腔的、卑微到極致的哀求:“娃…咱就當個廢物…活著…行不?
”廢物?楚風嘴角扯動了一下,想笑,卻只發出嗬嗬的、如同破舊風箱漏氣般的聲音。
一股冰冷徹骨的、足以凍結靈魂的荒謬感,正順著他的脊椎骨一路爬升,
將他整個人都凍僵在原地。變強的路,被祖宗們以最粗暴、最徹底的方式堵死了。
用一方天地龍脈的毀滅為代價,只為了確保他楚風…當一個廢物?
“呵呵…哈哈…”低啞的笑聲終于從喉嚨深處擠了出來,帶著血沫,
在狂亂的風中顯得無比凄厲。他猛地抬手,狠狠抹去嘴角的血跡,
動作粗暴得像是要擦掉什么恥辱的烙印。廢物?他們想讓他當廢物?好??!
楚風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動作因為牽動傷勢而有些踉蹌,但那雙空洞的眼睛里,
此刻卻燃燒起一種近乎瘋狂的火焰!不是希望,而是破罐子破摔的、帶著毀滅氣息的決絕!
不當廢物,就死路一條,還連累無數人陪葬?那就當!不僅要當,還要當得徹底!
當得讓那些老鬼們“安心”!他不再看那崩塌的隱龍山脈,
理會那些依舊在污血裂痕中瘋狂傳遞著“毀得好”、“娃兒別怕”之類混亂意念的祖宗牌位。
他猛地轉身,朝著與玄云宗山門截然相反的方向,跌跌撞撞地沖下山崖!
他要遠離所有可能變強的機緣!遠離所有人煙!去最荒蕪、最貧瘠、連鳥都不拉屎的地方!
當個徹頭徹尾、連螻蟻都不如的廢物!他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野獸,
憑著胸中那股被絕望和狂怒扭曲成的偏執,在荒野山林中漫無目的地狂奔。
哪里荒涼往哪里鉆,哪里靈氣稀薄就往哪里去。渴了就喝渾濁的泥水,
餓了就挖苦澀難咽的草根,困了就蜷縮在冰冷的巖石縫隙里,任憑寒風吹透單薄的衣衫。
他要耗盡這具身體所有的潛力!磨滅掉最后一絲可能引動靈氣的根骨!
他要讓自己變得比路邊的爛泥還要低賤,還要無足輕重!只有這樣,
那些瘋魔的祖宗才會滿意?才不會再用一城人命或者一方龍脈來“幫”他?日子一天天過去。
楚風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形銷骨立。曾經還算強健的筋骨,
在刻意的饑餓、寒冷和不斷的消耗下迅速衰弱下去。皮膚粗糙黝黑,布滿污垢和細小的傷口。
眼神渾濁,不再有銳氣,只有一片死水般的麻木和一種近乎自虐的疲憊。他成功了。
他感覺自己真的變成了一灘行尸走肉。丹田里那點微弱的內息早已枯竭。身體沉重,
腳步虛浮。一陣稍大的風似乎都能把他吹倒。他躺在一條干涸龜裂的河床邊,
頭頂是毒辣的太陽,身下是滾燙的沙石。喉嚨干得冒煙,連吞咽唾沫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
廢物…大概就是這樣了吧?意識有些模糊,百世輪回的記憶碎片如同沉渣,
在疲憊和高溫的蒸烤下不受控制地泛起。第九十七世。他是某個沒落修真家族旁支的子弟,
資質平庸,本無仙緣。十六歲那年,他在家族后山砍柴,意外跌入一個隱秘的山洞。
洞中別無他物,只有一具盤膝而坐的白骨,骸骨瑩白如玉,指骨間捏著一枚古樸的黑色戒指。
他鬼使神差地取下了戒指。就在戒指套上手指的瞬間,
一股冰冷而磅礴的信息流沖入他的腦海!《九幽噬元訣》!
一門霸道絕倫、可吞噬萬物靈氣乃至生靈精血魂魄的魔道至高功法!同時,
一股微弱卻精純的魔元自戒指涌入他體內,瞬間將他那平庸的根骨強行拔高!那一刻,
他以為自己撞了天大的仙緣!以為命運終于眷顧了他一次!他狂喜,他顫抖,
他迫不及待地開始修煉那吞噬一切的魔功!他成功了,也失敗了。
靠著《九幽噬元訣》和那枚神秘戒指,他修為一日千里,短短數年便成為一方魔頭,
兇名赫赫。他肆意吞噬,力量膨脹帶來的快感讓他迷失。他娶了當地一個小宗門宗主之女,
那女子溫柔如水,對他一片癡心,甚至為他誕下一子。就在兒子滿月那日,
他遭遇數個正道宗門的圍剿。激戰中,他魔元反噬,
那枚一直被他視為至寶的戒指突然爆發出恐怖的吸力!瞬間抽干了他全身的魔元!
而更讓他肝膽俱裂的是,那吸力并未停止,反而如同貪婪的巨蟒,
瞬間卷向了他懷中抱著幼子的妻子!“不——!!!”他目眥欲裂,
眼睜睜看著妻子嬌美的容顏瞬間干癟枯萎,豐腴的身軀化作飛灰!而他懷中的幼子,
甚至連一聲啼哭都未發出,小小的身體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迅速癟了下去,
只剩下一張皺巴巴的皮囊!戒指吸飽了精血魂魄,滿足地閃爍著妖異的黑光,重新歸于沉寂。
而他,則被失去力量的劇痛和目睹妻兒慘死的極致絕望徹底吞噬,
被暴怒的正道修士亂刃分尸,挫骨揚灰!那一世,他至死都以為是自己修煉魔功走火入魔,
才害死了妻兒。轟——!!!記憶的畫面如同燒紅的烙鐵,
狠狠燙在楚風此刻干涸麻木的心湖上!那枚戒指!那枚帶給他力量也帶來毀滅的戒指!
那被他視為仙緣的戒指!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攫住了他!
一個可怕的、讓他靈魂都為之凍結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鉆了出來!如果…如果那不是意外?
如果那山洞…那骸骨…那戒指…根本就是…被安排好的?!像是為了印證他這最恐怖的猜想,
另一段塵封的記憶碎片,帶著更加冰冷的惡意,洶涌而至!第四十三世。
他是個走街串巷的貨郎。一次送貨,在山中迷路,誤入一處終年云霧繚繞的深谷。
谷底有一方寒潭,潭邊生長著一株奇異的七色靈芝,散發著誘人的異香。他饑渴難耐,
忍不住摘下吞食。靈芝入腹,化作一股磅礴的熱流,瞬間貫通他四肢百骸!他感覺耳聰目明,
力大無窮!回到鎮上,他發現自己竟能輕松舉起千斤石鎖!他以為自己得了天地靈粹,
脫胎換骨,欣喜若狂。他娶了鎮上最漂亮的姑娘,兩人恩愛非常。然而好景不長。
隨著時間推移,他體內的熱流越來越難以控制,時常讓他渾身燥熱如同火焚,
性情也變得暴躁易怒。終于,在一個月圓之夜,那股力量徹底失控!
他如同人形火炬般燃燒起來,恐怖的烈焰瞬間吞噬了他的家,吞噬了他懷孕七個月的妻子!
他聽著妻子在烈火中凄厲的慘叫,感受著自己被烈焰焚身的劇痛,
在無邊的悔恨與痛苦中化為灰燼!
那株七色靈芝…那看似救命的仙緣…“嗬…嗬嗬…”楚風躺在滾燙的河床上,
身體因為極致的恐懼而劇烈顫抖起來,牙齒咯咯作響。冷汗瞬間浸透了他襤褸的衣衫,
又被毒辣的太陽迅速烤干,留下刺癢的鹽漬。不是意外!都不是意外!
第三世那本在破廟佛像肚子里找到的、記載著殘缺“寒玉功”的羊皮卷!
第六十一世那個在古戰場撿到的、能召喚陰魂助戰的“招魂幡”!
第八十八世那個神秘老道“贈送”的、能提升煉丹成功率的“三昧火種”!一幅幅畫面,
一件件曾經被他視為改變命運契機的“仙緣”、“奇遇”,
此刻如同走馬燈般在他腦海中瘋狂輪轉!每一次獲得力量的狂喜背后,
都緊跟著更加慘烈、更加絕望的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每一次!
每一次他以為抓住了命運的稻草,每一次他以為擁有了改變的力量,
最終都導向同一個結局——將他和他所愛之人,更快、更徹底地推入詛咒的深淵!
那些所謂的“仙緣”,根本就是誘餌!是毒藥!
是詛咒精心編織、用來加速點燃他這捆“薪柴”的催命符!“啊——!!!
”楚風猛地蜷縮起身子,雙手死死摳進滾燙的沙石里,指縫間瞬間鮮血淋漓!
他喉嚨里發出野獸瀕死般的嗚咽,不是因為身體的疼痛,
而是靈魂被徹底撕碎、被真相反復凌遲的極致痛苦!悔!滔天的悔恨如同沸騰的巖漿,
瞬間沖垮了他用麻木和自暴自棄筑起的脆弱堤壩!他后悔!后悔每一次對力量的渴望!
后悔每一次自以為抓住了改變命運的契機!后悔每一次…將所愛之人拖入這萬劫不復的漩渦!
那些所謂的奇遇,那些看似改變命運的力量,根本就是詛咒在他脖子上套得更緊的絞索!
他像條離水的魚,在滾燙的河床上痛苦地翻滾、抽搐,淚水混合著血水和汗水,
在布滿污垢的臉上沖出渾濁的溝壑。他死死地咬著牙,牙齦滲出血來,
卻無法抑制那從靈魂最深處涌出的、撕心裂肺的悲鳴。原來,他百世的掙扎,
百世尋求改變的努力,在詛咒的惡意面前,不過是一場場自導自演、加速毀滅的滑稽戲!
他每一次對“仙緣”的靠近,都是在親手給所愛之人挖掘墳墓!
第七章:祖宗顯靈:自宮秘籍速速修煉!悔恨的巖漿在靈魂深處翻滾、灼燒,
將楚風殘存的理智和麻木焚燒殆盡。他蜷縮在干涸河床滾燙的沙石上,
身體因極致的痛苦和痙攣而劇烈顫抖,指甲深深摳進沙礫,帶出混合著污垢的血泥。
喉嚨里發出壓抑不住的、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嗬嗬聲,每一次抽吸都帶著血腥的鐵銹味。廢物?
當廢物就能避開詛咒的惡意?就能讓那些瘋魔的祖宗們消停?
隱龍山脈崩塌的巨響和那卑微的哀求還在耳邊回蕩,
與百世輪回中因“仙緣”而加速的慘劇畫面交織在一起,
形成一張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絕望之網,將他牢牢困死。就在這痛苦與絕望的頂點,
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嘔的腐朽氣息,毫無征兆地再次彌漫開來。嗡——!
楚風身下的沙石地面,毫無征兆地開始震動!不是地震那種狂暴的搖晃,
而是一種極其詭異、如同水波蕩漾般的輕微漣漪。緊接著,
一股粘稠、冰冷、帶著濃重血腥和泥土腥氣的暗紅色液體,
如同活物般從龜裂的河床縫隙中汩汩滲出!那液體流淌的速度極快,仿佛有生命般,
無視重力和沙石的吸附,迅速在地面上匯聚、蔓延!它們并非隨意流淌,
而是帶著一種明確的目的性,如同無數條蜿蜒的暗紅色毒蛇,以楚風蜷縮的身體為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