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十年青春和一顆腎換來傅太太的名分。傅凜卻摟著白月光逼我簽字:“她回來了,
你該讓位了。”我笑著吞下離婚協議碎片:“傅總,這顆腎就當喂狗了。”三年后財經峰會,
他紅著眼闖進我的休息室:“晚晚,當年是林薇設局...”我晃著酒杯輕笑:“巧了,
傅氏破產也是我設的局。”當病危通知書飄落在他腳下時,傅凜突然跪地簽了器官捐獻書。
手術燈亮起那刻,護士問我還有什么話留給捐腎者。“告訴他...”麻藥讓我聲音漸弱,
“這次,我連骨頭都不會還了。”冰冷的刀叉在骨瓷盤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傅凜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刃,精準地扎進我鼓膜里每一個尚在跳動的神經:“簽了它,夏晚。
林薇回來了,你該讓位了。”餐廳頂燈的光線,白得晃眼,落在他英俊卻毫無波瀾的臉上,
那上面甚至連一絲歉意都吝于給予。他身側,林薇依偎著,像一朵精心培育的溫室花,
蒼白柔弱,纖細的手指搭在傅凜的臂彎里,指尖染著新做的、精致的蔻丹紅。
她微微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仿佛承受不住眼前這“殘酷”的場面,
又仿佛在無聲地宣示主權。她身上昂貴的香水味,混合著餐廳里食物的暖香,
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甜膩,沉沉地壓在我的胸口。我面前的白色大理石桌面,光可鑒人,
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的樣子——臉色大概比林薇還要白上幾分,嘴唇抿得死緊,毫無血色。
桌面上,那份離婚協議書安靜地躺著,嶄新的紙張邊緣鋒利得像能割破手指。“讓位?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
卻帶著一種連我自己都陌生的、奇異的平靜。我甚至微微扯動了一下嘴角,試圖擠出一個笑,
盡管臉部肌肉僵硬得如同凍土。“傅凜,十年。我最好的十年,還有……”我的手指,
不受控制地撫上左側腰肋下方那道早已愈合、卻永遠改變了身體某些運行軌跡的疤痕,
隔著薄薄的衣料,似乎還能感受到當時手術刀留下的冰冷觸感。它像一枚丑陋的勛章,
釘在我身上,嘲笑著我過去所有的孤勇與愚蠢。“……我的一顆腎,換來的,
就只是你一句輕飄飄的‘該讓位了’?”傅凜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快得像錯覺。
他端起面前的水杯,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冰涼的杯壁,視線卻避開了我,
投向落地窗外燈火輝煌的街景。那側臉線條依舊冷硬,下頜繃緊,
像是在極力壓抑著某種不耐煩的情緒。“夏晚,你知道的,我欠林薇的。”他的聲音低沉,
每一個字都像冰雹砸在心上,“當年她為了救我,差點連命都沒了。現在她回來了,
身體也不好,我不能讓她再受委屈。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委屈?
”我輕輕重復著這兩個字,目光掠過他,最后定格在林薇那張楚楚動人的臉上。
她像是被我的目光燙到,瑟縮了一下,更緊地靠向傅凜。傅凜幾乎是立刻側身,
將她更密實地護在臂彎里,一個充滿保護欲的姿態。那姿態,像一把燒紅的烙鐵,
狠狠燙在我的視網膜上。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嚨口。我死死咬住牙關,將那鐵銹味咽了回去。
心臟的位置,傳來一陣尖銳的、幾乎令人窒息的絞痛,像是有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它,
狠狠地揉捏擠壓。不是為了他此刻的絕情,
而是為了過去十年里那個傻到可悲、把心掏出來捧給他卻被他踩在腳下的自己。我看著他,
看著這張曾讓我在無數個深夜里描摹思念、也曾讓我在病痛折磨中汲取一絲虛幻溫暖的臉。
十年歲月,從青澀懵懂到如今商場沉浮磨礪出的冷峻,
我參與了他生命里幾乎每一個重要的時刻,陪著他從一無所有到建立起龐大的傅氏商業帝國。
他熬夜畫設計圖時,是我端上溫熱的牛奶;他遭遇挫折喝得酩酊大醉時,
是我徹夜不眠地照顧;他躺在手術臺上命懸一線急需腎臟移植時,
是我毫不猶豫地簽下同意書,躺上了另一張冰冷的手術臺……原來,所有的付出,
所有的犧牲,在“欠林薇”這三個字面前,都輕賤如塵,不值一提。
“呵……”一聲短促的、破碎的輕笑終于從我喉嚨里逸出。我伸出手,
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捏起了那份承載著我十年青春和全部幻滅的離婚協議書。
紙張很輕,在我手里卻重逾千斤。“好。”我聽見自己說,聲音平靜得可怕,
像是在宣讀一份與我無關的判決書。“傅總說得對。是我……擋路了。
”在傅凜驟然收縮的瞳孔和林薇驚愕抬起的目光中,我猛地將那份協議揉成一團,
狠狠地塞進了自己的嘴里!粗糙的紙團摩擦著口腔內壁,
帶著油墨的苦澀和紙張特有的粉塵味,瞬間填滿了我的感官。我用力地咀嚼著,
牙齒撕扯著堅韌的紙張,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碎片卡在喉嚨里,帶來強烈的嘔吐感,
我的臉頰因為用力和窒息感而漲得通紅,淚水不受控制地涌上來,
模糊了眼前那兩張驚愕的臉。我一邊用力地、近乎瘋狂地吞咽著那些紙屑,
一邊死死盯著傅凜,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
帶著血腥味和滔天的恨意:“這顆腎……就當是我夏晚……喂了狗!傅凜,
從今往后……你我恩斷義絕!再相見……便是路人!”紙屑刮過食道,帶來火辣辣的痛。
我猛地抓起桌上的玻璃水杯,將里面冰涼的液體一飲而盡,
試圖沖下那令人作嘔的異物感和翻江倒海的悲憤。水珠順著我的下巴滾落,
分不清是水還是淚。傅凜的臉色終于變了,那層冷漠的面具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震驚和一絲……或許是難以置信的慌亂?他下意識地向前傾身,似乎想阻止我,嘴唇動了動,
卻最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林薇更是嚇得低呼一聲,捂住了嘴,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滿了恐懼,
仿佛在看一個歇斯底里的瘋子。我不再看他們。推開椅子站起身,動作有些搖晃,
但脊背挺得筆直。昂貴的餐廳里,其他食客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聚焦在我身上,
充滿了窺探、好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那些目光如同芒刺在背。我挺直脊梁,
像個打了敗仗卻拒絕投降的士兵,一步一步,踩著腳下柔軟的地毯,
朝著門口那代表著自由和逃離的光亮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碎裂的心上。身后,
那對依偎的身影,那令人窒息的氣氛,被我決絕地拋在身后。推開門,
深秋的寒風猛地灌了進來,吹在臉上,冰冷刺骨。我深吸一口氣,那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
帶來一陣劇烈的咳嗽,也帶來一種近乎殘忍的清醒。傅凜,林薇……屬于夏晚的十年,死了。
就在這張餐桌上,被我自己親手撕碎、咽下、埋葬。三年后。京市國際會議中心,穹頂高闊,
水晶吊燈折射出冰冷璀璨的光芒,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同白晝。
空氣里彌漫著高級香氛、昂貴雪茄和金錢權勢無聲角力混合而成的獨特氣味。
一年一度的亞太財經峰會,云集了商界真正的巨鱷和新貴,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我端著酒杯,杯中是淺淺一層剔透的金黃色香檳。
剪裁完美的Armani Privé黑色絲絨晚禮服,勾勒出利落而富有力量感的線條,
恰到好處地露出線條優美的鎖骨。頸間一條簡約卻價值不菲的鉆石項鏈,
在燈光下偶爾閃出冷冽的星芒。長發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清晰的下頜線。
臉上妝容精致,紅唇飽滿,眼神沉靜,像一泓深不見底的寒潭。三年的時光和商海沉浮,
洗去了所有屬于“傅太太”的溫順與蒼白,淬煉出一種不動聲色的銳利與掌控感。“夏總,
您剛才關于東南亞新興市場投資風險的見解,真是鞭辟入里!
”一位頂著地中海發型、笑容可掬的銀行家湊過來,遞上名片,
“我們行對您主導的‘晨曦資本’最近那個跨境并購案非常感興趣,
不知是否有機會……”“王行長過譽。”我微微頷首,唇角勾起職業化的弧度,弧度精準,
既不顯得疏離,也絕無半分熱絡。指尖輕輕夾住那張燙金名片,
隨意地遞給身旁一身干練西裝、抱著平板電腦隨時待命的助理陳瑜,
“具體的項目資料和合作意向,陳助理會稍后與貴行團隊對接。” 滴水不漏,又干脆利落。
“當然,當然!能和‘風投女王’合作,是我們的榮幸!”王行長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帶著顯而易見的奉承。
“風投女王”……這個三年前還與我毫不相干、甚至帶著諷刺意味的稱號,
如今已是財經媒體加諸我名字前的固定前綴。晨曦資本,
我一手創立、在血雨腥風中殺出來的投資公司,用精準到冷酷的眼光和快準狠的操作手法,
短短三年便躋身頂級風投行列,成為這個名利場上不可忽視的新銳力量。我享受這種掌控感,
享受用實力贏來的尊重,更享受用金錢和規則將過去踩在腳下的快意。
目光不經意地掠過會場中心。人群如同退潮般分開一條通道,被簇擁著走來的男人,
身姿挺拔,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高定西裝,襯得他肩寬腿長,氣勢迫人。
依舊是那張英俊得無可挑剔的臉,只是眉宇間沉淀了更深沉的冷峻,薄唇緊抿,
眼神銳利如鷹隼,掃視全場時帶著慣有的、睥睨一切的掌控感。傅凜。他的目光,
精準地穿過晃動的人影,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眼神極其復雜,瞬間的震驚之后,
是難以置信的審視,隨即翻涌起濃烈的、幾乎要化為實質的探究和某種……急切?
像一頭在冰原上鎖定了獵物的狼。他的腳步,甚至因此停頓了半秒。我平靜地迎上他的視線,
隔著十幾米的距離,隔著衣香鬢影和浮華喧囂。沒有恨意滔天,沒有怨憤難平,
甚至連一絲波瀾都沒有。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漠然。
仿佛他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需要評估其商業價值的陌生人。我甚至微微舉了舉手中的酒杯,
對著他遙遙示意。動作優雅,無可挑剔,如同對待任何一個潛在的商業伙伴。然后,
在他驟然加深的目光中,我淡然轉身,
將視線投向身邊另一位正在談論中東能源投資的基金大佬,紅唇輕啟,流利地切換成英文,
加入討論。陳瑜無聲地靠近一步,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夏總,
傅凜一直在看您。他的助理剛才似乎在打聽您休息室的位置。”“嗯。”我啜飲了一口香檳,
冰涼微澀的液體滑入喉嚨,帶來一絲清醒的刺激。傅凜的目光如芒在背,
帶著穿透力極強的審視和一種令人不適的焦灼。
至能想象出他此刻內心的驚濤駭浪——那個三年前被他棄如敝履、狼狽吞下離婚協議的女人,
如今竟以這樣一種耀眼、強勢的姿態,重新闖入他的視野中心,
站在了足以與他平視、甚至隱隱形成威脅的位置。這對于掌控欲極強的傅凜來說,
無異于一場猝不及防的地震。“按計劃行事。”我的聲音不高,清晰地傳入陳瑜耳中,
帶著不容置疑的平穩,“峰會結束后,立刻去機場。紐約那邊的會議,不能耽誤。
” 我微微側頭,眼角的余光瞥見傅凜正擺脫身邊幾個試圖攀談的人,朝著我這個方向邁步。
那步伐沉穩,卻帶著一種不容阻擋的急切。“明白。”陳瑜點頭,迅速在平板電腦上操作著。
我沒再理會身后那道越來越近、存在感極強的視線,端著酒杯,
步履從容地走向會場邊緣專為貴賓設置的休息區。推開厚重的、隔音極好的胡桃木門,
將外面的喧囂瞬間隔絕。休息室里燈光柔和,鋪著厚厚的地毯,
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檀香氣息,只有我一個。走到小吧臺前,為自己倒了一杯純凈水。
玻璃杯壁沁出冰涼的水珠。身后,那扇厚重的門被猛地推開,力道之大,帶起一陣風。
我端著水杯,沒有回頭。沉重的腳步聲帶著壓抑的喘息,快速逼近。
一股熟悉的、清冽的雪松混合著煙草的氣息瞬間充斥了不大的空間,
強勢地侵占了每一寸空氣。那是屬于傅凜的味道,曾是我十年婚姻里最深的眷戀,
如今卻只讓我感到一陣生理性的排斥。“夏晚!”他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低沉沙啞,
帶著一種極力壓抑卻依舊洶涌的情緒,像是困獸的低吼。
不再是三年前餐廳里那種居高臨下的命令式冰冷,
反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急迫和一種……失而復得般的驚惶?我緩緩轉過身,
背靠著冰涼的吧臺邊緣,姿態放松,甚至帶著一絲慵懶。目光平靜地落在他臉上。三年不見,
他看起來成熟了些,眼角的細紋深了一點,下頜的線條也更顯冷硬。只是此刻,
那雙深邃的眼眸里布滿了血絲,額角甚至滲出細密的汗珠,精心打理的發型也有一絲凌亂,
整個人透出一種與他平日形象極不相符的狼狽和焦灼。“傅總?”我微微挑眉,
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和疏離,仿佛只是偶遇一位不太熟的同行。“這么巧?也來躲清靜?
”我晃了晃手中的水杯,冰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巧?”傅凜像是被我的平靜徹底刺痛了,
他猛地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間將我籠罩在一片壓迫性的陰影里。距離太近了,
近得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翻騰的驚濤駭浪,那里面有震驚,有痛苦,有悔恨,
還有一種近乎絕望的求證欲。“夏晚,你看著我!告訴我,這三年……你到底去了哪里?
”他的聲音緊繃,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艱難地擠出來。我迎著他灼熱的目光,
輕輕笑了。那笑意很淺,浮在唇角,未達眼底,帶著一絲冰冷的嘲弄。“傅總這話問得奇怪。
我去哪里,做什么,似乎……不再需要向您報備了吧?”我故意停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