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蔓的眼睛紅的像兔子，抬手指著姚三寧，“你們仔細看。”
眾人循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不一會兒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嘶，以前怎么沒看出來他這么像李木生？”
姚三寧是個大齙牙，還被小孩子戲稱為齙牙姚，這會兒兩顆大門牙掉了看著竟然和李木生有五六分像。
“可不是么，這起碼像了五六分，這也就說得通了。”
為什么李木生一直向著孟桃花母子五個，為什么李木生毫不猶豫地將一雙兒女掃地出門。
“我滴個天老爺，李木生看著老實巴交沒想到背地里玩得這么花，還以為他跟孟桃花斷了呢，嘖嘖嘖，沒想到啊沒想到。”
李家和孟家都是外地逃難過來的，當時李木生和孟桃花互相看對了眼，不過孟家嫌棄李家不是本地戶更嫌棄他窮得響叮當，于是將孟桃花嫁給了隔壁村的姚地主家的傻兒子。
過了幾年，李木生去了一趟縣里帶回了聞人淑靜，先后生下了小蔓和小野。
“咳咳，你們說孟桃花的四個孩子不會全都是他的種吧，你們還記得姚地主家的傻兒子長什么樣么。”
說話之人兩眼發亮，視線一直在姚三寧兄弟三人之間徘徊，投放在姚大平和姚二安臉上的視線格外長，好像要從他們臉上看出些什么。
孟桃花臉色驟變，她一把沖上去把三兒子擋在身后，對著眾人張牙舞爪。
“你們胡咧咧什么，三寧是我和姚勛的孩子，這么多人對著一個孩子指指點點，積點口德吧，也不怕死后下拔舌地獄。”
李木生的臉色也變得煞白，他沒想到隱藏了這么久的事實竟然被女兒當眾揭穿，這跟當眾處刑有什么區別。
姚大平、姚二安的臉色也不好，他們已經十二歲了，不是什么也不懂的三歲小孩兒，他們看看三弟又看看后爹，再看看明顯心虛氣短的娘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們雖然憎恨親爹的身份讓他們受到了很多不公，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樂意娘親背叛親爹，而且還生了兩個野種。
江小蔓點頭，“你不用解釋，我們都知道四個狗崽子是親兄妹，”至于是誰的種，誰知道呢。
江小蔓說完這句話就帶著弟弟跟在三奶奶身后走了，徒留孟桃花在原地跳腳。
算他們運氣好，大家雖然唾棄這種不道德的行為，卻沒有相應的處罰制度。
但凡再晚個八九年，她能把這對狗男女弄去大西北農場。
江擁軍揚聲道，“都散了吧，該回家做飯的做飯，下午還要上工，誰要是遲到了扣工分。”
話音剛落，人群一哄而散，熱鬧雖好看但遠沒有工分重要，再說了熱鬧都看完了，誰還稀罕在李木生家待著啊。
想到平日里老實巴交的李木生，眾人都搖了搖頭這人不可深交。
到了三奶奶家院外，眾人放下東西就離開了，看著大伙略帶急切的步伐三奶奶也沒挽留，只是回屋拿了一包水果糖遞給村長。
“擁軍，這些水果糖你拿去給大家伙分了。”
江小蔓也把袁大頭交給村長，“村長伯伯，這個也麻煩你給大家分一分，拆家的一人兩塊，幫著攔人的一人一塊。”
江擁軍接過水果糖和銀元，“行，三嬸，這事兒交給我。”看著眾人消失的身影，他心里有難過也有愧疚，不過卻也無法控制大家的想法。
三奶奶又道，“今晚來家里吃飯，把你爹也叫上。”倆孩子上族譜的事兒還得靠他。
等人全都走后，三奶奶抬手指相鄰的兩間房，“小蔓，小野，那兩間屋子是你們的，先把你們的東西規整好。”
江小蔓和小野異口同聲道，“好的奶奶。”這會兒，小野也不裝傻了，手腳麻利地整理自己的東西。
三奶奶家是村子里最氣派的，家里五間大房子全部都是半磚半泥的。
村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打這個房子的主意，如果不是有村長護著，三奶奶的情況又比較特殊，這個房子早就保不住了。
江小蔓推開門進去，房間很干凈也很空蕩，除了一張床什么也沒有，應該從來沒有住過人，不過卻沒有霉味，想來奶奶從半個月前就開始開門通風了。
看著忙碌的姐弟倆，三奶奶的思緒回到半個月前。
當時，渾身是傷的小蔓帶著癡傻的弟弟，找到了她說要給她當孫子/女，并承諾以后逢年過節都給老頭子、老大老二還有小女兒燒紙錢。
這孩子雖然渾身是傷，不過眼睛卻出奇的平靜，跟她說話時一雙杏眼變得極為認真，好像給出了一個堅定無比的承諾。
就是這雙眼睛打動了她，讓她把即將出口的拒絕的話咽了回去，她年紀大了，說不定哪天一閉眼就沒了，她不在乎自己的身后事，卻不能讓丈夫和兒女們成為孤魂野鬼。
三奶奶回過神，彎腰將鍋碗瓢盆搬進廚房。
江小蔓見狀連忙搬來一張凳子，“奶奶，那些活兒放著我們來做，你好好休息。”
三奶奶的身體不好，平時煮飯都有些艱難，。
“奶奶沒事兒，我挑輕松的做。”三奶奶側身躲開朝廚房去。
江小蔓拿這個固執的老太太沒轍，“好，您悠著點，別累著了。”
說著自己也加入其中，沒多大會兒廚房的東西就歸置好了。
接著，江小蔓指揮弟弟將糧食搬到儲物間，自己則開始淘米洗紅薯做飯。
晚上邀請村長父子倆和村里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吃飯，所以中飯就隨便吃點。
紅薯稀飯配酸辣土豆絲，還有一碟子小咸菜，不過三奶奶不想委屈了他們，便到菜園子摘了幾個西紅柿給他們做了一道西紅柿拌白糖。
江小野偷偷咽了一下口水，“謝謝奶奶。”
三奶奶把盤子往他們那邊推了推，“不用謝，多吃點。”
這會兒白糖和紅糖都得憑票購買，除了孕婦和產婦，極少有人能喝糖水，就是最受寵的男娃一年下來也不見得能喝上幾回。
吃了飯，江小蔓帶著弟弟準備將堆放在院子邊上的磚頭搬進來。
“三奶奶，吃了吧，我們過來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