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敘白是頂級珠寶設計師,優雅矜貴的代言人。只有我知道他患有嚴重社交恐懼,
所有公眾形象都是團隊精心打造的假象。一場直播事故中他突然僵住,
手指顫抖著切斷了信號。“簡小姐,請立刻來總裁辦公室。”電話里經紀人聲音發顫。
推門就看見他蜷在角落,西裝凌亂。我蹲下握住他冰冷的手:“沈先生,放慢呼吸。
”“明天還有紅毯...我做不到...”他聲音破碎。門外記者圍堵,
經紀人突然推門而入:“快!直播補救!簡小姐你假裝沈先生女友!”鏡頭開啟瞬間,
他忽然扣住我后頸吻了上來。彈幕炸了:頂流設計師竟有圈外女友?!
沒人看見他唇瓣擦過我耳際時,用只有我能聽見的氣音說:“三年前珠寶展后臺,
你也是這樣救了我。”沈敘白在鏡頭前的樣子,堪稱一件精雕細琢的藝術品。
冷光燈均勻地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連每一根睫毛投下的陰影都恰到好處。他微微垂眸,
修長冷白的手指捏著一把極細的鑷子,將一粒微小卻璀璨異常的粉鉆,穩穩鑲嵌進鉑金底座。
那枚戒指的設計稿就鋪在一旁,線條冷冽而充滿未來感,與他此刻沉靜專注的姿態渾然一體。
直播間的人數在瘋狂跳動,彈幕像湍急的河流沖刷著屏幕邊緣。“啊啊啊沈老師的手不是手!
是藝術品!”“這專注度,我人沒了!”“救命!怎么有人連呼吸都透著貴氣?
”“敘白哥哥看我!新系列‘星軌’什么時候發售?”沈敘白嘴角似乎極輕地牽了一下,
一個無懈可擊的、謙和又帶著距離感的弧度。他放下鑷子,
指尖優雅地調整了一下面前麥克風的角度,準備開口回答某個精選出來的粉絲提問。
他的聲音,經過頂級設備的過濾,低沉悅耳,像天鵝絨拂過寒冰。
“關于‘星軌’系列的靈感……”聲音毫無征兆地卡住了。就像一臺精密運轉的機器,
某個至關重要的齒輪突然崩裂。我的心臟猛地一沉,攥著平板邊緣的手指瞬間收緊,
骨節泛白。屏幕上,沈敘白臉上的血色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瞬間抽干,
只剩下一種令人心悸的灰白。那抹完美的、訓練過千百次的微笑凝固在嘴角,
僵硬得如同劣質的面具。他的瞳孔,在特寫鏡頭下,清晰地放大、失焦,
像是驟然跌入了深不見底的冰窟。捏著戒指的手指開始無法控制地痙攣、顫抖,
細微的幅度在超高清鏡頭下被無限放大。“沈老師?
”旁邊助理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恐,像一根繃緊的弦。下一秒,
那只痙攣的手猛地抬起,帶著一種近乎慌亂的決絕,“啪”地一聲,
狠狠拍在了直播控制臺的紅色緊急切斷按鈕上!刺耳的電流噪音瞬間取代了所有聲音,
整個直播間屏幕陷入一片死寂的漆黑。平板從我無意識松開的指間滑落,
“咚”地一聲悶響砸在厚厚的地毯上。死寂。
辦公室里只剩下我自己沉重到快要炸裂的心跳聲,咚咚咚,擂鼓一樣敲打著耳膜。
桌上的內線電話幾乎是同一秒炸響,鈴聲尖利得能刺穿耳膜。我撲過去抓起聽筒,
經紀人林薇的聲音劈頭蓋臉砸過來,每一個字都像浸透了冰水,
帶著瀕臨崩潰的顫音:“簡小姐!簡星!立刻!馬上!到頂層總裁辦公室!立刻!!
”電話被粗暴地掛斷,只剩下空洞的忙音。我甚至顧不上撿起地上的平板,
身體已經先于意識沖出了辦公室的門。電梯轎廂冰冷的金屬壁映出我蒼白的臉。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沖撞,每一次搏動都帶著冰冷的恐懼。頂層走廊異常安靜,
只有我急促奔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里回響,每一步都踏在緊繃的神經上。
沈敘白的助理小陳,那個總是帶著一絲怯懦的年輕人,
此刻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總裁辦公室那扇沉重的黑胡桃木門外來回踱步,
雙手神經質地絞在一起,臉色比紙還白。“簡小姐!”看到我,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沈先生他……在里面……林姐剛下去應付記者了……下面全是人……”他語無倫次,
眼神里全是驚恐。我朝他點了下頭,沒時間說話,徑直握住冰涼的門把手,猛地推開。
厚重的絲絨窗簾緊緊閉合,將窗外城市的喧囂和窺探徹底隔絕。巨大的辦公室里光線昏暗,
昂貴的空氣凈化系統發出低沉的嗡鳴,卻驅不散那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壓力。
昂貴的波斯地毯上,散落著被粗暴扯開的領帶、一顆崩飛的袖扣,
還有摔在地上的定制款平板電腦,屏幕碎裂的紋路在昏暗中像一張猙獰的蛛網。
他就在角落里。那個永遠在鏡頭前挺拔如松、仿佛連指尖都透著無盡掌控力的男人,
此刻蜷縮在冰冷的、巨大的辦公桌和墻壁形成的夾角里。
昂貴的深灰色手工西裝外套被胡亂扔在一旁,只穿著皺巴巴的白襯衫,領口扯開,
露出緊繃的、劇烈起伏的頸側線條。他雙臂死死抱著自己的膝蓋,頭深深埋在臂彎里,
整個身體以一種防御到極致的姿態,劇烈地、無聲地顫抖著。
那是一種動物受傷后躲進巢穴的本能,脆弱得不堪一擊。空氣里彌漫著一種冰冷的絕望,
幾乎凝固。我放輕腳步,無聲地靠近,每一步都踩在柔軟的地毯上,
生怕驚擾了這片瀕臨破碎的死寂。在他面前緩緩蹲下,視線與他蜷縮的身體平行。
他身上散發出的寒意,隔著空氣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沈先生。”我的聲音放得極低,
柔和得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他埋在臂彎里的頭猛地動了一下,卻沒有抬起。
身體顫抖的幅度似乎更大了,像寒風中最后一片枯葉。我慢慢伸出雙手,動作極其緩慢,
確保他能清晰地看到每一個動作的軌跡,然后輕輕覆蓋住他緊緊攥在膝蓋上的手。
觸感冰涼刺骨,仿佛剛從冰水里撈出來。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著青白,
皮膚下的血管突突地跳動著,傳遞著失控的恐懼和生理性的僵硬。“沈先生,”我重復著,
聲音里注入一種不容置疑的穩定力量,“是我,簡星。沒事了,現在安全了。
”他冰冷的手指在我掌心下劇烈地痙攣了一下,像是被燙到,又像是溺水者終于觸到了浮木。
他猛地抬起頭。那雙平日里如同浸在深潭寒玉中的眼睛,此刻盛滿了驚懼的碎片,瞳孔渙散,
找不到焦點。汗水浸濕了他額前幾縷凌亂的黑發,狼狽地貼在蒼白的皮膚上。
嘴唇微微翕張著,卻發不出任何完整的聲音,只有急促而破碎的喘息,
每一次吸氣都像在撕裂胸腔。“……明……明天……”他終于擠出了幾個音節,
聲音沙啞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血絲般的恐懼,
“紅毯……我……做不到……做不到……”他猛地搖頭,眼神里的絕望幾乎要溢出來,
著我……所有人……燈光……話筒……聲音……太吵了……太亮了……”他的語速越來越快,
破碎的詞句不成邏輯,身體抖得像風中殘燭。“我知道。
”我的手掌穩穩地包裹著他冰冷顫抖的手,指尖微微用力,
按壓在他緊繃的掌心和腕骨內側幾個特定的穴位上,這是無數次幫他度過難關的“錨點”。
“看著我,沈先生,看著我。”我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像投入混亂漩渦中的一塊磐石。他渙散的目光艱難地、一點點地移動,最終凝固在我臉上。
那眼神,像迷途的孩子在無邊黑暗中終于看到了一盞微弱的燈火。“跟著我,”我放緩語速,
一字一句,清晰地引導,“吸——氣——”他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
吸進一口短促而混亂的氣。“慢一點,”我注視著他的眼睛,自己的呼吸刻意放得綿長平穩,
“對,就這樣,吸——氣——”我再次示范,胸腔緩慢地擴張。
他的喉嚨里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努力地模仿著我的節奏,
胸膛的起伏漸漸不再那么驚惶失措。“很好,”我的聲音里帶上一絲鼓勵的暖意,“現在,
呼——氣——慢慢地,把緊張吐出來……”我引導著他,
手指在他掌心的穴位上持續施加著穩定而溫和的壓力,那是屬于我們之間的“安全密碼”。
他緊繃如巖石的肩線,似乎極其細微地松動了一絲絲。急促的喘息聲,在刻意引導下,
開始艱難地尋找著平緩的節奏。每一次吸氣,
胸膛的起伏不再那么像瀕死的掙扎;每一次呼氣,
那令人心碎的顫抖也似乎被強行壓制下去一分。就在這時,
辦公室外猛地傳來一陣壓抑而急促的騷動。
腳步聲、模糊的爭執聲、還有推搡擠壓門板的悶響,像洶涌的潮水拍打著堤岸。
門把手“咔噠”一聲被粗暴地轉動!“讓開!我們有理由懷疑沈敘白先生身體出現嚴重狀況!
”一個陌生的、帶著亢奮的男聲穿透厚重的門板,刺耳地扎進來。“不行!
沈先生現在需要休息!你們不能進去!”助理小陳的聲音帶著哭腔,徒勞地阻擋著。
門“哐當”一聲被大力推開,撞在墻壁上發出巨響!林薇幾乎是摔進來的,高跟鞋一個趔趄,
精心打理的頭發散亂了幾縷,妝容精致的臉上此刻一片煞白,額角全是細密的冷汗。
她反手用盡全身力氣,“砰”地一聲死死抵住還在被外面力量沖擊的門板,
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猛地射向角落里的我們。
她的目光在狼狽蜷縮、臉色慘白的沈敘白和我身上飛快掃過,最后定格在我臉上,
那眼神里的絕望和孤注一擲,讓我脊背瞬間竄起一股寒意。“簡星!
”林薇的聲音尖利得變了調,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瘋狂,“沒時間了!外面全是記者!
直播事故已經炸了!熱搜第一!再不做點什么,敘白就完了!徹底完了!
他的品牌、他的聲譽、他所有的一切!”她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目光死死釘在我身上,
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你!”她猛地抬手,染著鮮紅蔻丹的指尖直直指向我,
語氣斬釘截鐵,不容半分質疑,“現在!立刻!假裝是敘白的女朋友!馬上開直播!
就說剛才的直播中斷是因為你們……你們在鏡頭外鬧了點小矛盾!他情緒有點失控!快!
只有這樣能救他!救所有人!”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女朋友”?直播?
演戲?在這種時候?我難以置信地看著林薇,又猛地看向沈敘白。
他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瘋狂指令擊懵了,
剛剛被我努力安撫下去一絲絲的驚恐再次如潮水般翻涌上來,
那雙深潭般的眼睛里只剩下巨大的茫然和更深的恐懼。他下意識地想要掙脫我的手,
身體更緊地往墻角縮去。“不……”他破碎地發出一個音節,搖著頭。“沒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