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全網(wǎng)黑出圈的頂流主播林晚，抑郁確診那天，雨下得很大。公司榨干我最后價值后，
把我踢出團隊，還倒打一耙說我裝病博同情。全網(wǎng)狂歡：“林晚死了最好！
”我燒掉所有直播設(shè)備，吞下藥片。再睜眼，我坐在律所前臺，
對面是業(yè)內(nèi)聞名的冷面閻王沈聿。他推來一份合同：“林小姐，想贏嗎？
”我顫抖著簽下名字。后來，我站在原告席，將前公司錘得體無完膚。沈聿在旁聽席注視我，
滿眼欣賞。熱搜炸了：“林晚法庭大殺四方！前老板當庭被捕！”當我成為公益訴訟律師，
幫更多人討回公道時，沈聿在慶功宴角落吻我：“林律師，這次換我簽終身合同，你接不接？
”冰冷的雨水砸在傘面上，噼啪作響，匯成渾濁的水流，急促地淌進路邊的下水道口。
林晚捏著那張輕飄飄的紙，指尖卻像墜了千斤。白紙黑字，
異常刺眼——**重度抑郁癥**。手機在口袋里瘋狂震動，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
幾個小時前，她還在鏡頭前光鮮亮麗，是平臺力捧的頂流主播“晚風”。
一場精心策劃的“寵粉回饋”直播，選品全是她親自把關(guān)、試用過無數(shù)次的國貨良心。
可就在她對著鏡頭，帶著熬夜排練好的溫暖笑容，擰開那瓶宣稱“天然植物精華”的護膚油，
輕輕涂抹在手腕內(nèi)側(cè)做展示時……異樣的灼痛感猛地襲來。幾秒鐘后，
那片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疹。直播間瞬間炸鍋。惡意像毒藤蔓，
一夜之間爬滿了整個網(wǎng)絡(luò)。#林晚翻車假貨女王##晚風塌房，
韭菜反噬##心疼林晚粉絲的錢包#更致命的一擊來自她曾視為“家”的公司——星燦傳媒。
凌晨三點，官方號發(fā)布一則聲明，措辭冰冷：“經(jīng)內(nèi)部嚴格核查，
主播林晚女士在未經(jīng)公司許可下，私自替換選品，收取不明渠道高額傭金，
嚴重違反合約及職業(yè)道德。其個人不當行為導致公司聲譽及合作方蒙受巨大損失，
現(xiàn)決定即刻解除與林晚女士的合作關(guān)系。對其聲稱的健康問題，公司深表遺憾，
并保留追究其相關(guān)責任的權(quán)利。”聲明末尾，那行“保留追究其相關(guān)責任的權(quán)利”，
像淬了毒的針。最后一絲氧氣被抽空。她成了過街老鼠，成了“裝病博同情”的心機婊。
評論區(qū)的狂歡如同地獄的焰火：“活該！賺黑心錢遭報應(yīng)了吧？”“抑郁癥？呵呵，
戲精本精，想賣慘洗白？”“這種人就該消失！林晚死了最好！”雨水順著傘骨滑落，
滴在林晚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上，和滾燙的淚水混在一起。
世界只剩下嗡嗡的轟鳴和刺骨的寒冷。她像個游魂，拖著灌了鉛的雙腿，
回到那個曾經(jīng)堆滿樣品、永遠亮著補光燈、喧囂熱鬧，如今卻死寂冰冷的公寓。環(huán)顧四周，
那些昂貴的直播設(shè)備、堆成山的化妝品、五顏六色的樣品……曾經(jīng)是她的鎧甲和武器，
如今都成了恥辱的烙印，無聲地嘲笑著她的愚蠢和信任。胃里翻江倒海，
一種冰冷的絕望攫住了心臟，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窒息般的疼痛。夠了。真的夠了。
她近乎麻木地拉開抽屜，拿出那個小小的白色藥瓶。醫(yī)生的話猶在耳邊，
混合著網(wǎng)絡(luò)上的詛咒。倒出幾片，小小的白色藥片安靜地躺在手心。
窗外城市的霓虹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暈。她端起水杯，仰頭——手腕猛地傳來一陣劇痛！
“哐當！”水杯脫手砸在地板上，碎片和水漬四濺。
林晚被這突如其來的劇痛和聲響驚得一哆嗦，藥片撒了一地。她愕然低頭，
死死咬住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齒痕深陷，滲出血絲。是身體本能的抗拒？
還是靈魂深處那點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微弱到幾乎熄滅的不甘？
劇烈的喘息在空蕩的房間里回響。她看著地上滾落的藥片，
又看看手腕上清晰的、帶著血痕的牙印，一種劫后余生的虛脫感讓她癱軟在地，
背靠著冰冷的墻壁，蜷縮起來，無聲地發(fā)抖。雨，不知何時停了。死寂的黎明，
灰白的光線艱難地穿透厚重的云層和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條微弱的光帶，
恰好落在那幾顆散落的白色藥片上，折射出一點冰冷詭異的光。***一周后。
市中心寸土寸金的頂級寫字樓。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墻映照著鉛灰色的天空。
林晚站在“啟明律師事務(wù)所”锃亮的前臺前，手指冰涼地捏著自己那份薄薄的簡歷。
她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明顯不合身的舊西裝，像是從某個二手市場倉促淘來的。
臉上脂粉未施，眼下是濃重的烏青，嘴唇干裂起皮。一周前那場風暴的余燼，
依舊在她身上燃燒，留下深刻的焦痕——形銷骨立，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
與這間精英匯聚、充斥著高效冷冽空氣的頂級律所格格不入。前臺小姐妝容精致，
帶著職業(yè)化的微笑，眼底卻掠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訝和審視。她接過簡歷，
指尖微微避開林晚冰涼的手。“林小姐是吧？請稍等，沈律師馬上出來。”聲音客氣，
卻帶著無形的距離。林晚木然地點頭，目光落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上，
幾乎不敢抬頭看周圍那些步履匆匆、西裝革履的身影。
氛、紙張油墨的味道、鍵盤敲擊聲、低聲而快速的電話交談……所有的一切都像無形的壓力，
擠壓著她脆弱的神經(jīng)。她能感覺到那些若有若無掃過來的視線，帶著好奇、疑惑，
或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動，每一次搏動都帶來窒息的悶痛，
手心全是冷汗。“林晚小姐？”一個低沉、平穩(wěn)，不帶什么情緒起伏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林晚猛地一顫，像受驚的兔子，倉惶地抬起頭。一個男人站在幾步開外。很高，身形挺拔，
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裝一絲不茍。他的面容異常英俊，輪廓分明如同雕塑，鼻梁高挺，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最讓人心悸的是那雙眼睛，深邃、沉靜，像不見底的寒潭，
此刻正毫無波瀾地審視著她，銳利得仿佛能穿透她勉強維持的脆弱外殼，
直接看到她內(nèi)里的千瘡百孔和瀕臨崩潰的絕望。他就是沈聿，啟明的合伙人，
業(yè)內(nèi)聞名的“冷面閻王”，以手段凌厲、不近人情著稱。被他這樣注視著，
林晚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
那些網(wǎng)絡(luò)上鋪天蓋地的謾罵、前公司冰冷的聲明、無數(shù)雙充滿惡意的眼睛……瞬間涌回腦海，
讓她頭暈?zāi)垦＃瑤缀跽玖⒉环€(wěn)。巨大的羞恥和恐懼攫住了她，
只想立刻逃離這個讓她無所遁形的地方。“是……是我。”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
沈聿幾不可察地微蹙了下眉，視線在她蒼白的臉和明顯在顫抖的手上停留了一瞬。
他沒有多言，只微微側(cè)身：“跟我來。”林晚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跟在沈聿身后，
穿過明亮寬敞、彌漫著精英氣息的辦公區(qū)。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無數(shù)道目光從兩側(cè)的辦公隔間里投射過來，
探究的、好奇的、驚訝的……每一道目光都像針，扎在她緊繃的神經(jīng)上。她死死低著頭，
盯著沈聿锃亮的黑色皮鞋后跟，恨不得把自己縮進地縫里。沈聿的辦公室在最里面，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華的CBD景觀。辦公室風格和他的人一樣，冷硬、簡潔、一絲不茍，
巨大的深色實木辦公桌，整面墻的書柜塞滿了厚重的法律典籍，
空氣中只有紙張和皮革的冷冽味道。壓迫感撲面而來。沈聿繞過辦公桌坐下，
示意林晚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林晚僵硬地坐下，只敢坐半個椅子邊，脊背挺得筆直，
雙手緊緊交握放在腿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試圖用疼痛來維持最后一絲清醒。
沈聿沒有立刻說話。他修長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輕輕叩了兩下，
那雙深潭般的眼睛再次落在林晚身上，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穿透力。
他拿起桌上一份薄薄的文件夾，打開，
里面正是星燦傳媒那份冰冷的解約聲明和網(wǎng)絡(luò)上一些惡評的截圖。“林晚，
前星燦傳媒頭部主播。一周前，因直播帶貨事故引發(fā)爭議，
被公司指控私自替換選品、收受回扣，單方面解約，并暗示你所謂的健康問題是借口。
”沈聿的聲音毫無起伏，像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guān)的客觀事實，“網(wǎng)絡(luò)輿論，一邊倒。謾罵，
詛咒，人肉。你目前，社會性死亡。”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鈍刀，狠狠剮在林晚的心上。
她猛地閉上眼，身體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胃部一陣痙攣。
那些冰冷的文字經(jīng)由他毫無感情的聲音念出，殺傷力竟比親眼所見更加殘酷。
“我……我沒有……”她艱難地開口，聲音破碎不堪，帶著濃重的鼻音和無法抑制的顫抖，
“我沒有換貨……那瓶油……是他們……”“證據(jù)呢？”沈聿打斷她，語氣依舊平靜，
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林晚猛地睜開眼，對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證據(jù)？
她當時整個人都懵了，被灼痛和混亂淹沒，
緊接著就是鋪天蓋地的指責和公司的背刺……她去哪里找證據(jù)？她張了張嘴，
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有大顆大顆滾燙的淚水毫無預(yù)兆地沖出眼眶，
沿著她消瘦的臉頰迅速滑落。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徹底淹沒。她狼狽地低下頭，
肩膀控制不住地劇烈聳動。辦公室里只剩下她壓抑的、破碎的啜泣聲，
在這冰冷空曠的空間里顯得格外孤立無助。沈聿靜靜地看著她崩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既無同情也無不耐。他耐心地等待著，直到那陣劇烈的啜泣稍稍平復(fù)，
只剩下無聲的抽噎和肩膀的微顫。“哭完了？”他淡淡地問。林晚用袖子胡亂抹了一把臉，
眼睛紅腫，臉上淚痕狼藉。她抬起頭，眼神里是溺水之人般的絕望和茫然。
沈聿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目光銳利地鎖住她：“林晚，我只問你一個問題。
拋開那些噪音，忘記那些辱罵，只看你自己的內(nèi)心。”他停頓了一秒，
那深邃的眼眸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讓她混亂的大腦有了一瞬間的凝滯。“——你想贏嗎？
”那四個字，像一道驚雷，猛地劈進林晚混沌絕望的世界。想贏嗎？
去死的字眼；想起藥片滾落在地板上那冰冷的光……一股被壓抑到極致、幾乎被遺忘的火焰，
猛地從灰燼中竄起，帶著灼人的溫度！“想！”這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嘶啞，
卻帶著一種豁出一切的決絕。她死死盯著沈聿，淚水還在流，但那雙空洞的眼中，
終于燃起了一點微弱卻不肯熄滅的火光，“我想贏！我要他們付出代價！
我要所有人知道真相！”聲音因為激動和嘶喊而破音，身體也在顫抖，
但那份孤注一擲的狠勁，卻清晰地傳遞出來。沈聿的眼底，似乎有某種極細微的波動掠過，
快得難以捕捉。他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仿佛這才是他等待的回答。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推到林晚面前。深藍色的硬質(zhì)封皮，
燙金的“委托代理合同”幾個字在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簽了它。
”沈聿的語氣恢復(fù)了那種公事公辦的冷冽，“這場仗，我?guī)湍愦颉Ｇ疤崾牵惆次业囊?guī)矩來。
”林晚的目光落在合同上，又猛地抬起看向沈聿。他的眼神依舊是冷的，像淬火的寒鐵，
找不到一絲溫情，只有絕對的理性和一種掌控全局的強大自信。這份冰冷，
此刻卻奇異地給了她一種扭曲的安全感——至少，他不是那些虛偽的同情或惡毒的嘲諷。
她的手還在抖，指尖冰涼。她深吸一口氣，幾乎是屏住了呼吸，
拿起桌上那支沉重的金屬簽字筆。筆尖觸碰到紙頁的瞬間，她感受到一種沉甸甸的份量。
這是賣身契？還是救命稻草？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這是她唯一的出路。她顫抖著，
一筆一劃，極其用力地，在乙方簽名處，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林晚**。
最后一筆落下，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她虛脫般地靠在椅背上，大口喘著氣，
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那份深藍色的合同，靜靜地躺在兩人之間的桌面上，
像一個沉默的契約，一個通往未知戰(zhàn)場的通行證。沈聿拿起合同，看了一眼簽名，
臉上沒有任何波瀾。他拉開抽屜，拿出一個透明的分裝藥盒，
里面按格子整齊地放著不同顏色的小藥片，
還有一張打印著詳細服用時間、劑量和注意事項的紙條。“按時吃藥。醫(yī)囑。
”他將藥盒推到林晚面前，語氣不容置喙，“心理醫(yī)生預(yù)約在下周三下午三點，
地址我稍后發(fā)你。你的第一項任務(wù)：活著，并且保持清醒。做不到，現(xiàn)在就滾。
”他的話冰冷直接，甚至刻薄。沒有安慰，沒有鼓勵，只有赤裸裸的要求。
林晚看著那個藥盒，又看看沈聿毫無表情的臉，一種奇異的感覺涌上來。
他沒有把她當成一個可憐的、需要被小心呵護的病人，而是……一個需要完成任務(wù)的士兵？
這種冷酷的“正常化”對待，反而讓她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松了一絲。她默默地伸出手，
收起了那個藥盒，緊緊攥在手心，冰冷的塑料棱角硌著皮膚，帶來一絲真實的痛感。
“我會……按時吃。”聲音很低，但很清晰。沈聿不再看她，
低頭翻開一份卷宗：“明天早上九點，準時到這里。
帶上你所能想到的、與星燦傳媒有關(guān)的所有資料，哪怕是一張廢紙。遲到，后果自負。
”“是。”林晚應(yīng)道，聲音里多了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服從和……力量。她站起身，
腳步有些虛浮，但腰背卻下意識地挺直了一些。轉(zhuǎn)身離開這間壓迫感十足的辦公室時，
她沒有再像來時那樣死死低著頭。眼角的余光瞥過巨大的落地窗外，
鉛灰色的云層似乎裂開了一道縫隙，一縷極其微弱的陽光，艱難地透了進來。
***接下來的日子，林晚的生活被沈聿徹底重塑，填滿，像一臺被強行設(shè)定好程序的機器。
冰冷的藥片成了每日的必修課。起初的副作用像洶涌的潮汐將她反復(fù)淹沒：劇烈的惡心，
眩暈像世界在旋轉(zhuǎn)，頭骨深處傳來沉悶的鈍痛，四肢沉重得如同灌鉛。每一個清晨，
睜開眼面對的不是希望，而是新一輪與生理不適的搏斗。她無數(shù)次在衛(wèi)生間干嘔，
對著鏡子看到自己蒼白浮腫的臉，眼神空洞麻木。那個裝著藥片的透明塑料盒，
成了她最忠實也最冷酷的伙伴。心理醫(yī)生李醫(yī)生的診室，是另一個戰(zhàn)場。
溫和的女醫(yī)生有著洞悉一切的眼神。林晚起初只是僵硬地坐著，像一尊石像，嘴唇緊閉，
拒絕袒露內(nèi)心那片狼藉的廢墟。李醫(yī)生并不逼迫，只是溫和地引導：“林晚，
我們不需要立刻去挖掘最深的傷口。今天，能不能試著回憶一下，出事前的那個早晨，
你做了什么？哪怕只是一個很小的細節(jié)？”林晚的思緒被拉回那個混亂不堪的早晨。
她想起經(jīng)紀人張姐匆匆塞給她那瓶護膚油，
臉上堆著慣有的、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焦躁的笑：“晚晚，臨時換的，大品牌，效果好！
抓緊時間，快準備！” 她當時只覺得瓶子似乎比之前拿到的樣品更沉一些，
包裝上的字體也有些微的模糊？她當時太累了，連續(xù)幾天的選品會和直播，睡眠嚴重不足，
腦子像一團漿糊……這些瑣碎的、當時被忽略的細節(jié)，此刻在心理醫(yī)生的引導下，
帶著某種不祥的意味，一點點浮出水面。
“我……我當時覺得瓶子有點沉……包裝……好像印得有點糊？”林晚的聲音干澀，
帶著不確定。“很好，注意到細節(jié)是重要的開始。”李醫(yī)生在本子上記下，“下次見面前，
可以嘗試回憶一下，張姐平時把樣品交給你時，通常是什么狀態(tài)？她那天有什么不同嗎？
” 這是一個小小的、具體的任務(wù)。像在黑暗的迷宮中，被遞過來的一根細線。
沈聿的辦公室則更像一個高壓反應(yīng)釜。他從不廢話，布置的任務(wù)精準而苛刻。
“整理你入職星燦以來所有收入流水，
標注出每一筆傭金、獎金、提成的具體項目和對應(yīng)時間節(jié)點。今天下班前。
”“找出近一年內(nèi)所有你參與選品會的記錄、郵件、聊天截圖，按時間順序整理成冊，
標注出你提出的反對意見及被駁回的理由。明早九點。
”“回憶并列出所有與你發(fā)生過直接沖突或?qū)δ阌忻黠@不滿情緒的同事、合作方名單，
并簡述沖突緣由。下午三點前。”他的指令像冰冷的鋼針，不容置疑。林晚像個陀螺，
在藥效帶來的混沌和沈聿施加的巨大壓力下高速旋轉(zhuǎn)。
她埋首在堆積如山的銀行流水單、打印出來的聊天記錄、散亂的郵件截圖里，眼睛干澀發(fā)痛。
那些數(shù)字、那些聊天記錄里或虛偽或刻薄的話語、那些被忽視的反對意見，像一把把鈍刀，
反復(fù)切割著她試圖麻木的神經(jīng)。好幾次，強烈的情緒波動讓她眼前發(fā)黑，惡心得沖進洗手間。
沈聿對此視若無睹。他只是在她按時提交了清晰完整的報表后，
冷淡地丟下一句：“效率尚可。” 或者在她因藥物副作用臉色慘白、額頭冒汗時，
面無表情地遞過來一杯溫水：“喝完，繼續(xù)。崩潰留到下班后。
”這種近乎冷酷的“正常化”對待，像一種奇特的錨。他沒有把她當成易碎的瓷器，
沒有施舍廉價的同情。他只是要求她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工作、思考、戰(zhàn)斗。
這反而在無形中，強行將林晚從那個自怨自艾的泥潭里一點點往外拖拽。
每一次按時完成任務(wù)，每一次在眩暈中強迫自己集中精神，
每一次忍住嘔吐的欲望對著電腦屏幕……都像在絕望的廢墟上，艱難地壘起一塊小小的磚石。
一種微弱卻真實的掌控感，在藥物和心理治療都觸及不到的冰冷角落，悄然滋生。這天下午，
林晚正對著電腦屏幕，費力地辨認一份模糊的財務(wù)掃描件，試圖找出某筆異常報銷的疑點。
強烈的眩暈感又一次襲來，視野邊緣開始發(fā)黑模糊。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
尖銳的疼痛讓她稍微清醒了一點。就在這時，她放在桌角的舊手機震動了一下。屏幕亮起，
是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彩信。她皺著眉點開。幾張照片瞬間加載出來。第一張，
是經(jīng)紀人張姐和星燦傳媒的副總王明，在一家高檔餐廳的包間里，舉杯相碰，笑容滿面。
拍攝角度隱蔽，但清晰度很高。第二張，是張姐將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
塞給一個穿著質(zhì)檢機構(gòu)制服的男人。第三張，更讓她血液幾乎凝固——正是出事那晚直播前，
張姐偷偷摸摸將她原本準備好放在直播臺上的那瓶正規(guī)樣品，
換成了另一個外觀幾乎一模一樣，但瓶底標簽有細微不同的瓶子！而那個被換下來的瓶子，
被張姐迅速塞進了自己的包里！照片下方，還有一行簡短的小字：“小心張麗。
備份已存云端。匿名。”林晚的心臟狂跳起來，幾乎要沖破胸膛！她的手抖得厲害，
幾乎握不住手機。這些照片……是誰拍的？為什么現(xiàn)在發(fā)給她？是陷阱？
還是……巨大的震驚和隨之而來的狂喜讓她幾乎窒息。她猛地抬頭，
看向玻璃隔斷對面那個正專注看著電腦屏幕的冷峻側(cè)影。
她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沖進沈聿的辦公室，將手機屏幕顫抖地舉到他面前。“沈…沈律師！
你看！照片！有人發(fā)給我照片！是張麗！是她換的貨！還有行賄！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尖銳變形，語無倫次。沈聿的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
落在她的手機屏幕上。他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劃動，冷靜地翻看著那幾張照片，
眼神銳利如鷹隼，
服上的機構(gòu)徽標、被替換樣品瓶底那個微小的批次編號差異……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但林晚敏銳地捕捉到他眼底深處掠過的一絲極其銳利的光芒，像寒夜里劃過的流星。“來源？
”他抬眼看她，聲音低沉。“匿……匿名彩信。說備份在云端……”林晚急促地喘息著。
沈聿沉默了幾秒。他拿起自己的手機，快速撥通了一個號碼，聲音冷冽：“老K，
查一個匿名彩信，號碼是……”他報出了林晚手機上的那個號碼。“追蹤云端備份。另外，
重點查一下星燦張麗、王明，以及照片里這個質(zhì)檢機構(gòu)人員近期的資金往來和通訊記錄。
要快。”他掛了電話，目光重新落回林晚身上。她臉上還帶著病態(tài)的蒼白和激動后的紅暈，
身體因為緊張和興奮而微微顫抖，但那雙眼睛，此刻卻亮得驚人，燃燒著一種近乎兇狠的光，
那是被逼到絕境后終于看到反擊希望的光芒。沈聿的唇角，
似乎向上牽動了一個極其微小的弧度，幾乎難以察覺。他把手機遞還給林晚，聲音依舊平穩(wěn)，
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的鋒芒：“魚，上鉤了。準備收網(wǎng)。”這四個字，
像一道強心劑，狠狠注入林晚的心臟。她握緊手機，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身體里翻涌的惡心和眩暈似乎在這一刻被強行壓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久違的、帶著血腥氣的力量感。
她不再是那個只能被動挨打、等待宣判的獵物了。“是！”她的回答，斬釘截鐵。
***接下來的日子，林晚像一塊被投入熔爐的生鐵，在沈聿近乎嚴酷的錘煉下，
在藥物和心理治療的雙重作用下，經(jīng)歷著痛苦的脫胎換骨。
藥盒里的白色藥片依舊每日準時吞下，副作用依然如影隨形，
但頻率和強度似乎在緩慢地減弱。或者，是她開始習慣了與這種不適共處，
就像習慣了一種新的背景噪音。在沈聿那間冰冷高壓的辦公室里，
她不再需要時刻提醒自己挺直腰背，那成了一種近乎本能的條件反射。
直播帶貨行業(yè)灰色地帶、星燦傳媒過往訴訟記錄、以及相關(guān)法律法規(guī)的復(fù)雜文件扔到她面前，
命令她“三天內(nèi)吃透，列出所有可能構(gòu)成對方違約或違法的點”時，她只是沉默地接過，
然后一頭扎了進去，連一個“難”字都沒有說。熬到深夜，頭痛欲裂，她就用冷水狠狠拍臉。
看到專業(yè)術(shù)語和法律條文如同天書，她就一遍遍查資料、做筆記，直到理解。
心理醫(yī)生李醫(yī)生布置的“認知行為療法”作業(yè)本上，
次情緒崩潰時的具體情境和自動產(chǎn)生的負面念頭（“我又搞砸了”、“我永遠翻不了身”），
然后在沈聿冷酷的“邏輯分析”指導下，嘗試用冰冷的證據(jù)鏈去一一反駁。“證據(jù)顯示，
選品流程你多次提出質(zhì)疑，被張麗以‘公司決定’駁回。‘搞砸’責任歸屬鏈條清晰。
”“‘翻身’定義模糊。當前目標：贏得訴訟。勝訴概率基于現(xiàn)有證據(jù)鏈評估為65%，
非零即非‘永遠’。”這種剝離情感、只講證據(jù)和邏輯的思考方式，像一把冰冷的手術(shù)刀，
強行切割著她根深蒂固的自我否定。過程痛苦不堪，
每一次理性對感性的壓制都像一場小型戰(zhàn)爭，但每一次小小的“勝利”，
都讓心底那點微弱的火苗燃燒得更旺一分。沈聿對她的變化看在眼里，沒有任何贊許，
只是布置的任務(wù)難度在悄然升級。他開始讓她參與證據(jù)鏈的初步搭建，
分析對方可能的辯駁策略，甚至模擬法庭質(zhì)詢。“假設(shè)你是張麗，面對這些照片證據(jù)，
你會如何狡辯？”沈聿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面無表情地提問，眼神銳利如刀。
林晚站在他對面，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頭翻涌的緊張和被審視的不適感。
她調(diào)動起這幾個月被強行塞進腦子里的所有關(guān)于星燦運作模式、張麗行事風格的信息碎片，
強迫自己代入那個背叛者的視角。“她……她會否認照片的真實性，
指責是合成或者斷章取義。”林晚的聲音起初有些發(fā)顫，但漸漸穩(wěn)定下來，
“她可能會說和王副總吃飯只是普通應(yīng)酬，塞信封可能是別的……比如資料費？
至于換樣品……她可以說是我記錯了，或者誣陷她……畢竟，
當時沒有直接拍到她在瓶子上動手腳的清晰畫面……”她越說越快，
思路在高壓下反而被逼得清晰起來，甚至帶上了幾分張麗慣有的那種虛偽的狡辯腔調(diào)。
沈聿聽完，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只是冷冷地評價：“方向正確，但攻擊性不足。記住，
在法庭上，被動防守等于失敗。要主動進攻，用證據(jù)鏈形成的閉環(huán)，
堵死她所有可能的狡辯路徑。”他手指點了點桌上那份關(guān)鍵照片的放大打印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