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剎車聲劃破夜空,徐墨感覺自己飛了起來,世界在眼前天旋地轉。最后的意識里,
他看見自己手機屏幕上還亮著,工作群中不斷有人@自己,
看來沒有機會回復了;家族群里三叔公剛發的消息:"明天是老三,
也就是你們三爺爺的忌日,都回來吃飯..."劇烈的疼痛讓徐墨猛地睜開眼睛,
卻發現自己不是躺在醫院,而是置身于一間低矮的土坯房里。
陽光透過糊著報紙的窗戶縫隙射進來,在泥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墨娃子,醒了沒?
隊里要上工了!"門外傳來一個沙啞的男聲,伴隨著不耐煩的敲門聲。
徐墨下意識地應了一聲,聲音出口卻把自己嚇了一跳——這不是他熟悉的聲音。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那是一雙布滿老繭、皮膚粗糙的手,
絕對不是他一個整天敲鍵盤的程序員會有的手。"我這是..."零碎的記憶突然涌入腦海,
徐墨痛苦地抱住頭。他記起來了,或者說,
這具身體的記憶告訴了他——現在是1960年深秋,他是紅旗生產隊的記分員徐墨,
25歲,父母早亡,因為讀過幾年書而在村里算是個"文化人"。
"同名同姓的三爺爺..."徐墨喃喃自語,
想起家族群里常提到的那個死于饑荒年代的長輩。
一陣寒意從脊背竄上來——他竟然穿越到了自己三爺爺身上!門外的人等得不耐煩了,
直接推門進來。是個四十來歲的黑瘦漢子,穿著打滿補丁的藍布衣服:"墨娃子,
發什么愣呢?再不去隊長要扣工分了!"徐墨勉強點頭,跟著那人出了門。一路上,
饑餓感如影隨形,胃里火燒火燎的痛。這不是他熟悉的偶爾加班忘記吃飯的饑餓,
而是一種掏空五臟六腑的、令人發狂的想要吃人的渴望,也許現在讓他吃人的嘔吐物,
他不見得能拒絕,“啊,太惡心了”不能再想了。村子比他想象的還要破敗。土墻茅舍,
衣衫襤褸的村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菜色。
田地里稀稀拉拉的莊稼看起來根本不夠養活這一村人。"記分員來了!
"一個孩子的聲音響起。徐墨轉頭看去,幾個面黃肌瘦的孩子蹲在路邊挖野菜,
其中一個約莫六七歲的男孩正眼巴巴地看著他。"小石頭,又偷懶?
"帶徐墨出來的漢子呵斥道。男孩瑟縮了一下:"二叔,
我餓...挖點野菜..."徐墨心頭一緊。就在這時,他眼前突然閃過一道藍光,
墨】【今日可用額度:2kg粗糧/500ml飲用水/基礎藥品x1】徐墨差點驚叫出聲,
但多年程序員生涯鍛煉出的冷靜讓他迅速控制住了表情。
他試探性地在腦海中"點擊"了粗糧選項,手心突然一沉——一個粗布小袋憑空出現,
里面裝著約莫兩斤玉米面。"這..."徐墨心跳如鼓,趕緊把袋子塞進懷里。
走在前面的二叔似乎沒注意到異常。路過那幾個孩子時,徐墨故意落后幾步,
迅速將小袋塞給小石頭:"藏好,別讓人看見。"男孩瞪大了眼睛,剛要說話,
徐墨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晚上偷偷煮了吃,別聲張。"小石頭眼眶一下子紅了,
緊緊攥住袋子,那雙黑黑的小手像是,抓住了不共戴天的仇人,當然怕被人發現那是太真的。
到了大隊部,徐墨被安排登記工分。他一邊應付工作,一邊思考著這個突如其來的"系統"。
這顯然是他穿越帶來的"金手指",但在這個年代,任何異常都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小石頭家是貧農,應該不會出賣他,但..."徐墨!"一個洪亮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抬頭看見一個三十出頭的精壯男子大步走來,眼神銳利如鷹。記憶告訴徐墨,
這是生產隊長趙剛,退伍軍人,在村里威望極高。"隊長。"徐墨站起來,
心跳不自覺地加快。趙剛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壓低聲音:"小石頭那孩子剛才暈倒在田里,
口袋里掉出一包玉米面。"徐墨后背瞬間冷汗直冒,雙腿都開始打顫,
不知道是因為緊張害怕,還是因為這具身體太過虛弱。徐墨的指尖在記分簿上微微發抖。
趙剛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他的臉,仿佛要一層層剝開他的偽裝。"那孩子說是你給的。
"趙剛的聲音壓得極低,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哪來的玉米面?"徐墨的喉嚨發緊。
他該怎么說?說這是從未來帶來的?說有個神奇的系統給了他糧食?"我...攢的。
"徐墨垂下眼睛,"之前去縣里,用祖傳的銅錢換的。
"趙剛的眉毛幾乎要挑到發際線里去:"攢的?現在這光景,誰家不是一粒米掰成兩半吃?
你倒好,'攢'了兩斤玉米面給個不相干的孩子?
"徐墨感覺后背的冷汗已經浸透了粗布襯衫。趙剛太敏銳了,這個理由根本站不住腳。
"跟我來。"趙剛突然轉身,大步走向大隊部后面的小倉庫。徐墨只能跟上,
心跳快得像要沖出胸腔。倉庫里堆著些農具和幾個空麻袋,角落里放著半袋發霉的紅薯干。
趙剛關上門,轉身時臉上的表情讓徐墨一愣——那不是憤怒或懷疑,
而是一種復雜的、近乎痛苦的神情。"小石頭他娘快不行了。"趙剛突然說,"浮腫病,
三天沒起床了。那孩子挖的野菜連自己都喂不飽,更別說分給他娘。"徐墨張了張嘴,
卻說不出話來。他想起自己給小石頭玉米面時,男孩眼里閃過的淚光。
"我不知道你從哪弄來的糧食,"趙剛的聲音更低了,
"但如果你還有...隊里好幾戶都撐不過這個月了。"徐墨猛地抬頭,
對上趙剛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這個鐵打的漢子眼里竟有一絲懇求。
"我..."徐墨剛要開口,突然一陣劇痛刺入太陽穴,像有人用燒紅的鐵釬捅進他的腦袋。
他悶哼一聲,扶住墻壁才沒跪倒在地。【警告:今日額度已用完。
超額使用將導致嚴重頭痛及系統暫時鎖定。】藍光閃爍的系統提示浮現在眼前。
徐墨咬牙忍住呻吟,看來每天能取用的物資是有限制的。"怎么了?"趙剛皺眉。
"沒事...老毛病了。"徐墨勉強直起身,"隊長,我真的只有那一點,是以前藏的。
但我懂點草藥,也許能幫小石頭他娘看看。"趙剛審視著他,良久,
點了點頭:"下工后我帶你去。記住,現在這光景,一粒糧食都能要人命。
別讓人知道你有存貨。""我明白。"趙剛離開后,徐墨癱坐在一個倒扣的籮筐上,
頭痛漸漸消退。他摸索著系統的界面,發現除了基本的物資列表外,
還有一個幾乎透明的"信用值"進度條,目前顯示為5/100。
旁邊有一行小字:幫助他人可增加信用值,解鎖更高權限。
"所以這是個鼓勵我當圣人的系統?"徐墨苦笑。在這個年代,圣人往往死得最快。
下工的鐘聲響起,徐墨跟著趙剛穿過村子。夕陽下的土屋更顯破敗,幾個老人坐在門前,
眼睛渾濁得像蒙了一層灰。
徐墨注意到他們的腿和腳都腫得發亮——這是長期營養不良導致的浮腫病。
小石頭家比徐墨想象的還要糟糕。茅草屋頂塌了一角,屋里彌漫著一種腐朽的氣味。
男孩跪在土炕邊,炕上躺著一個形銷骨立的婦女,腹部卻高高隆起,像懷胎十月一般。"娘,
隊長和記分員來了。"小石頭輕聲說,手里還攥著那個粗布小袋,看來還沒敢煮來吃。
婦女勉強睜開眼,嘴唇干裂得滲出血絲:"隊...長..."趙剛擺擺手:"別起來了。
徐墨說他懂點草藥,來看看你。"徐墨上前,心里直打鼓。他哪里懂什么醫術?
但系統里有基礎藥品選項,也許...他假裝把脈,實際上在腦海中瀏覽系統界面。
基礎藥品里有抗生素、維生素片和簡單的止痛藥,但都穿著現代藥片的"外衣"。
在這個連赤腳醫生都稀缺的年代,這些白色小藥片太扎眼了。"我...需要點熱水。
"徐墨說,同時快速思考對策。小石頭連忙去灶臺生火。趁這功夫,
徐墨低聲問趙剛:"村里有醫生嗎?""以前有個老中醫,去年餓死了。
現在只有他女兒偶爾幫人看看,但沒藥,頂多用針扎兩下。"趙剛眼睛閃過一絲異色,
頓了頓接著答道,"那姑娘今天去縣里了,明天才回來。"徐墨點點頭。
等小石頭端來一碗熱水,
他從懷里摸出兩片維生素B群——這是他剛才發現可以額外取用的小劑量樣品,沒有包裝。
藥片在粗糙的手掌中顯得異常突兀。"這是我爺留下的...補藥。"徐墨硬著頭皮解釋,
"化在水里,分三次喝。"婦女感激地點點頭,小石頭小心翼翼地接過藥片,像捧著珍寶。
徐墨知道這治標不治本,但沒有足夠的營養攝入,什么藥都是徒勞。離開小石頭家,
天色已暗。趙剛突然說:"明天縣里會來個巡回醫療隊,據說帶了些營養粉。但肯定不夠分。
"徐墨聽出了弦外之音:"隊長是讓我...別太顯眼?
"趙剛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讀過書,腦子活。這年頭,活命不光靠力氣,還得靠這兒。
"他指了指太陽穴,"回去吧,明天早點上工。"回到自己的土屋,徐墨癱在硬板床上。
一天的穿越生活已經讓他筋疲力盡。他摸索著系統的其他功能,發現除了食品和藥品,
還能取用一些基礎生活用品,但都帶著明顯的現代痕跡。
"得想個辦法..."徐墨自言自語。突然,系統彈出一條新提示:【檢測到時代背景,
是否啟用'時代適配'功能?此功能可將物資外觀調整為符合當前時代特征,
但內部成分保持不變。】徐墨眼前一亮,立刻選擇啟用。他再次查看藥品列表,
發現那些白色藥片變成了深褐色的小藥丸,
裝在簡陋的紙包里;玉米面也變成了用粗糙的草紙或者舊報紙包裹的樣子。"這才像話。
"徐墨松了口氣。至少現在取用物資不會因為包裝問題露餡了。第二天一早,
徐墨就被喧鬧聲吵醒。他推開門,看見村民們聚集在村口,圍著幾個穿白大褂的人。
醫療隊來了。徐墨擠進人群,看見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正在幫醫療隊翻譯方言。
她穿著打補丁但干凈的藍布衫,兩條麻花辮垂在肩上,眼睛明亮得像蓄著星光,
“自己肯定是餓了”徐墨心想。"排隊!都排隊!"一個醫療隊成員喊道,
"老人和孩子優先!"那姑娘抬頭,正好對上徐墨的視線。她微微點頭,又繼續忙碌起來。
"那是林悅。"趙剛不知何時站在了徐墨身后,"老中醫的女兒,
現在算是我們村的赤腳醫生。"徐墨注視著林悅熟練地幫醫療隊分發一種灰褐色的粉末,
同時輕聲向老人們解釋用法。她的手指細長,動作輕柔,但眼神里有一種堅韌。
"聽說那是什么營養粉,"趙剛低聲說,"但一人就一小勺,頂什么用?
"醫療隊的"營養粉"很快發完了,沒領到的村民失望地散去。
徐墨看見林悅獨自收拾著醫療隊留下的空袋子,小心翼翼地把灑落的粉末掃進一個小瓷瓶里。
他走了過去:"需要幫忙嗎?"林悅抬頭,眼睛里的疲憊一閃而過:"不用了,謝謝。
"她的聲音很好聽,像山澗的清水。"我是徐墨,隊里的記分員。""我知道。
"林悅微微一笑,"聽說你昨天給了小石頭家'祖傳補藥'?
"徐墨心頭一緊:"只是些草藥...""他娘今天能坐起來了。"林悅直視著他的眼睛,
"我早上去看過。那種草藥...你還有嗎?"徐墨不知如何回答。林悅的眼神太清澈,
謊言在她面前像陽光下的積雪一樣無所遁形。"我..."他剛要開口,
村里突然傳來一陣哭喊聲。兩人同時轉頭,看見一個老漢抱著個小女孩狂奔而來:"救命啊!
我家丫頭抽風了!"林悅立刻沖過去,徐墨緊隨其后。小女孩約莫四五歲,臉色青紫,
牙關緊咬,全身痙攣。林悅熟練地掰開孩子的嘴,防止她咬傷舌頭,
同時抬頭對徐墨說:"去我家拿針包!就在炕頭的木箱里!"徐墨飛奔而去。
林悅家比村里其他人家整潔許多,墻上還掛著幾幅經絡圖和一個舊藥柜。他找到針包,
正要離開,目光卻被桌上的一本筆記吸引——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村民的病癥,
旁邊畫著問號和各種猜測。最新一頁寫著:"浮腫病增多,疑似蛋白質嚴重缺乏。
傳統針灸效果有限,急需..."徐墨心頭一震。
這個姑娘在沒有任何現代醫學知識的情況下,僅憑觀察就接近了真相。他趕回現場時,
林悅已經用布條捆住了小女孩的四肢防止她傷到自己。見徐墨拿來針包,
她迅速取出幾根銀針,在孩子的幾個穴位上施針。"按住她的肩膀。"林悅命令道。
徐墨照做,感受到小女孩瘦弱的身體在劇烈顫抖。隨著銀針落下,抽搐漸漸減輕。
林悅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但手法穩如磐石。終于,小女孩平靜下來,陷入昏睡。
"是餓抽了。"林悅收起銀針,聲音低沉,"再這樣下去..."她沒有說完,但徐墨明白。
再這樣下去,會有更多孩子像這樣抽搐,然后永遠不再醒來。人群散去后,
徐墨幫林悅收拾針包。她突然問:"你真的只是記分員嗎?
"徐墨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意思?""你按孩子肩膀的手法...很專業。像是學過醫。
"林悅的眼睛直視著他,"而且你給的'草藥'起效太快了。"徐墨的喉嚨發緊。
這個姑娘太敏銳了,就像趙剛一樣。但奇怪的是,他并不感到恐慌,
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也許因為林悅眼中的不是懷疑,而是一種希冀。
"我...確實懂一點。"徐墨謹慎地說,"跟爺爺學過些土方子。"林悅點點頭,
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明天能來我家一趟嗎?有幾個病人...傳統方法不太管用了。
"徐墨答應了。離開時,他感覺系統界面自動彈出:【幫助村民x3,信用值+15,
當前20/100。解鎖微量營養素補充劑權限。】徐墨若有所思。看來在這個饑餓的年代,
他帶來的不只是一袋糧食,更是一線生機。但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幫助更多人?
趙剛和林悅都已經對他起了疑心...他抬頭看向灰蒙蒙的天空,一只孤雁飛過。
徐墨突然意識到,自己就像那只孤雁,不屬于這片天空,卻不得不繼續飛翔,
現在如果有把槍就好了,直接一槍打下大雁放鍋里燉了,看來自己真的是餓了。
清晨的霧氣還未散盡,徐墨就站在了林悅家門前。他手里攥著一個小布包,
里面是系統提供的"時代適配"后的維生素片和抗生素,現在看起來就像幾包粗糙的草藥粉。
門吱呀一聲開了。林悅已經梳洗整齊,眼下卻帶著淡淡的青黑。"一夜沒睡?"徐墨問道。
"張家媳婦難產,折騰到天亮。"林悅側身讓他進屋,聲音沙啞,"孩子總算保住了,
但產婦失血過多..."她沒說完,搖了搖頭。屋內彌漫著草藥苦澀的氣息。
墻角的小桌上擺著幾本破舊的醫書,書頁間夾著紙條。
徐墨瞥見最上面一本《本草綱目》的扉頁上題著"林氏醫道,濟世為懷"八個娟秀小字,
墨跡已有些褪色。"你說有幾個病人?"徐墨放下布包。林悅從炕頭木箱里取出一本筆記,
翻開其中一頁:"李老栓,六十有二,腹脹如鼓,腿腳浮腫,七日未解;孫家小女,八歲,
高熱不退,囈語三日;趙寡婦,產后虛弱,乳汁全無,
嬰兒奄奄一息..."她每念一個名字,徐墨的心就沉一分。
這些都是典型的營養不良并發癥,在現代社會幾片藥就能解決的問題,在這里卻足以致命,
但是趙寡婦還產后虛弱,這是懷孕了死了丈夫,還是死了丈夫后懷孕了,啊呸不能亂想。
"我看看..."徐墨假裝翻檢布包,實則瀏覽系統界面。
抗生素、退燒藥、鐵劑...這些基礎藥物現在都以"草藥粉"的形式存在,但劑量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