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婚姻的殿堂一夜傾塌,丈夫的背叛與算計將她推入深淵,蘇晚的世界只剩下破碎。
凈身出戶,帶著患病的女兒,她從錦衣玉食的“陳太太”淪為掙扎在溫飽線上的單親母親。
世人的嘲諷,親人的不解,前夫的蔑視,像一把把尖刀,刺向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1.“簽字吧,蘇晚。”陳凱的聲音,像他腳上那雙價值五位數的定制皮鞋一樣,
光亮、冰冷,不帶一絲塵埃。他將一份文件推到蘇晚面前,薄薄幾頁紙,
卻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離婚協議書——這五個字在奢華水晶燈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刺眼。
車子、房子,都是我婚前的財產。公司股份,你沒有參與過經營,也與你無關。
這些年你做全職太太,沒有收入,所以也不存在夫妻共同財產的分割。陳凱靠在真皮沙發上,
姿態優雅地調整了一下領帶夾,仿佛在談論一筆無關緊要的生意。“看在安安的份上,
我愿意一次性支付你二十萬,算是對你這些年的補償。”他的身邊,
坐著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妝容精致,眼神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勝利與輕蔑。她身上的香水味,
蘇晚在陳凱的西裝外套上聞到過無數次。原來那些深夜的“應酬”,那些無法接通的電話,
都有了如此具體而殘忍的解釋。蘇晚的手在顫抖。
她看著眼前這個曾經承諾要愛她一輩子的男人,覺得無比陌生。結婚八年,
她放棄了自己嶄露頭角的設計師事業,收起了所有的畫筆和夢想,安心做他背后的女人。
她為他調理腸胃,為他打理人情往來,為他生下女兒安安……她以為她的付出,
是這個家的基石。到頭來,她只是一個可以被二十萬“補償”掉的保姆。“陳凱,
”蘇晚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安安有先天性心臟病,后續的手術和康復費用,
遠不止這個數。”“那是你的事。”陳凱的眼神沒有一絲波瀾,“離婚后,
女兒的撫養權歸你,我每個月會支付三千塊撫養費,直到她十八歲。至于醫藥費,
那是你作為監護人的責任。二十萬,足夠你和她開始新生活了。別太貪心,蘇晚,
鬧得太難看,對誰都沒好處。那年輕女孩嬌笑一聲,挽住陳凱的胳膊,柔聲說:“阿凱,
別跟她廢話了。有些人就是這樣,拎不清自己的位置。”這句話,像一根毒刺,
精準地刺穿了蘇晚最后的偽裝。她抬起頭,目光死死地盯著陳凱:“你的意思是,
我連同你一起撫養女兒的資格,都沒有了?”陳凱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耐煩了。“蘇晚,
別說得這么難聽。這是最優的解決方案。簽了字,我們好聚好散。”“好聚好散?
”蘇晚笑了,笑聲里帶著淚。她拿起那支冰冷的鋼筆,筆尖在紙上劃出決絕的痕跡。
她沒有去看那些苛刻到毫無人性的條款,只是在最后一頁,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蘇晚"這兩個字,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一筆一劃、清清楚楚地寫過了。過去八年,
她更多地被介紹為“陳太太”。簽完字,她站起身,沒有拿那張二十萬的支票。
她環顧這個她親手布置的家,每一件家具,每一處裝飾,都曾傾注了她的心血。而現在,
它們都成了嘲諷她失敗人生的證物。“陳凱,”她平靜地開口,
連她自己都驚訝于此刻的冷靜,“你會后悔的。”陳凱嗤笑一聲,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蘇晚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轉身離開了這個金碧輝煌的牢籠。她走出別墅大門的那一刻,
陽光刺眼,她卻感覺渾身冰冷。她什么都沒有帶走,除了身上這件已經穿了兩年的舊外套,
和一個傷痕累累的、名為“母親”的身份。2.蘇晚帶著五歲的女兒安安,
搬進了一個位于老城區的出租屋。三十平米,一室一廳,墻壁上滿是歲月留下的斑駁痕跡。
與陳凱那棟可以俯瞰江景的別墅相比,這里像是另一個世界。安安很懂事,
她的小臉因為心臟病而總是帶著一絲青白,卻從不哭鬧。她抱著自己唯一帶來的小熊玩偶,
小聲問:“媽媽,我們以后就住在這里嗎?爸爸什么時候來接我們?
”蘇晚的心像被一只手緊緊攥住,她蹲下身,摸著女兒柔軟的頭發。
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爸爸工作忙,我們先在這里住一段時間。安安喜歡這里嗎?
這里離外婆家很近哦。”她沒敢告訴女兒真相。一個五歲的孩子,
要如何理解“背叛”和“拋棄”這樣殘酷的詞匯?生活的壓力,比她想象中來得更快、更猛。
安安的日常藥物,每個月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而她自己,脫離社會八年,
曾經的設計專業早已荒廢,想要找一份像樣的工作難如登天。她試過去應聘設計公司的助理,
但對方看到她簡歷上八年的空白,都委婉地拒絕了。她也試過去做銷售,
但常年居家讓她變得不善言辭,一天下來,連一件商品都賣不出去。生活的尊嚴,
在一次次的碰壁中被碾得粉碎。她甚至去餐廳洗過盤子,
但高強度的工作讓她本就因常年勞累而有些問題的腰椎不堪重負。陳凱那三千塊的撫養費,
在大城市的消費和安安的醫藥費面前,不過是杯水車薪。二十萬?她不屑于要,
那是對她八年青春的侮辱。很快,她帶來的微薄積蓄見了底。一天晚上,安安突然呼吸急促,
嘴唇發紫。蘇晚嚇得魂飛魄散,抱著女兒沖向醫院。急診、搶救……醫生告訴她,
安安的病情有惡化的趨勢,必須盡快安排第二次手術,費用預計三十萬。三十萬,
對現在的蘇晚來說,是一個天文數字。拿著催費單,蘇晚站在醫院冰冷的走廊里,
感到一陣滅頂的絕望。她放下了所有的自尊,撥通了陳凱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背景音里是嘈雜的音樂和女人的笑聲。“喂?”陳凱的聲音帶著一絲酒意和不耐。“是我,
蘇晚。”她的聲音在發抖。“安安……安安病危,在醫院,醫生說要馬上手術,需要三十萬。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陳凱冷漠的聲音:“蘇晚,你又在玩什么把戲?
用孩子來要錢?我告訴過你,醫藥費是你的責任。我給你的撫養費一分都不會少,其他的,
別想。”“她是你的女兒!”蘇晚失控地吼道。“是嗎?那你最好照顧好她,
別讓她成了你的累贅。”說完,陳凱干脆地掛斷了電話。聽著手機里的忙音,
蘇晚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她靠著墻壁緩緩滑落。蹲在地上,像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
無聲地痛哭起來。她想到了死。如果她死了,或許安安會被送到陳凱那里,他再怎么狠心,
總不至于不管親生女兒的死活吧?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樣瘋狂滋長。深夜,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出租屋,安安還在醫院觀察,家里空無一人。她打開那個破舊的衣柜,
想找一件體面點的衣服。在衣柜的最底層,她摸到了一個落滿灰塵的木盒子。
這是外婆去世時留給她的遺物。外婆是當地小有名氣的繡娘,一手刺繡功夫出神入化。
蘇晚從小跟著外婆長大,耳濡目染,也學得一手好繡活。只是后來上了大學,讀了設計,
這些“老古董”就被她拋在了腦后。她吹開盒子上的灰塵,打開了它。
里面靜靜地躺著一套完整的刺繡工具:繃子、各色絲線、還有一排排泛著寒光的繡花針。
最下面,是一本手寫的線裝書,封面上是外婆娟秀的字跡——《金絲炻羽針法》。“炻”,
是火焰煅燒的意思。“羽”,是鳳凰的羽毛。外婆曾說,這門手藝,傳女不傳男,
是蘇家祖上為宮廷繡制鳳袍的絕學。它最獨特的地方,在于使用一種特殊的金線。
以秘法“炻”之,使其在光線下能呈現出如火焰流淌、鳳凰翎羽般的光澤。這種技藝,
繡出的作品栩栩如生,華美異常,但極其耗費心神,也極難掌握。
蘇晚撫摸著那些冰冷的工具。外婆慈祥的面容和溫暖的話語仿佛又在耳邊響起:“晚晚,
女人的手,能洗衣做飯,也能穿針引線。但最高境界,是能為自己繡出一片錦繡前程。
”為自己,繡出一片錦繡前程……淚水,一滴滴落在古樸的木盒上。
死去的念頭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擊碎了。死?太容易了。活著,才是最艱難的戰斗。
為了安安,她必須活下去,而且要像個人樣地活下去。她拿起一根最細的繡花針,在燈光下,
針尖閃爍著微弱卻堅定的光芒。3.蘇晚決定,重拾這門手藝。但她知道,在現代社會,
單純的傳統刺繡很難有市場。她必須將它與自己的設計專業結合起來。
她賣掉了自己唯一值錢的首飾——結婚時母親送她的一條金項鏈,
換來了一筆微薄的啟動資金。她用這筆錢,一部分支付了安安的住院費,
另一部分則購買了上好的絲綢和各色絲線。至于最關鍵的“金線”,
外婆的盒子里還剩下一些存貨。她開始沒日沒夜地練習。八年的荒廢,
讓她的手指變得生疏僵硬。最初的幾天,針尖總是扎進指腹,十指連心,痛得鉆心。
但她沒有停下。每一次刺痛,都像是在提醒她陳凱的無情和現實的殘酷。痛,讓她保持清醒。
她從最簡單的圖案開始,一朵花,一片葉。慢慢地,她找回了曾經的感覺。
外婆教給她的那些針法,如同沉睡的記憶被喚醒,在她的指尖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