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正在平靜地削著一個蘋果,刀刃順著果皮旋出漂亮的弧線,
心臟卻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猛地開始狂跳。這不是我的驚慌,是林婉婉的。
冷汗瞬間浸濕了我的后頸,一陣強烈的、屬于別人的羞憤和怒火沖刷著我的神經。
我能清晰地“看”到樓上她的房間里,那條高定禮服裙的拉鏈卡住了,而我那名義上的母親,
正用一種挑剔的、帶著一絲不耐煩的語氣說:“婉婉,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
女孩子要懂得管理身材。”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將那份不屬于我的煩躁壓下去。
蘋果皮在我手中應聲而斷。這是我重生的第三天。上一世,我死在二十歲生日的那個雨夜。
作為被抱錯十六年才找回的真千金,我像個粗魯的闖入者,
攪亂了蘇家原本“幸福美滿”的生活。我融不進去,也不想融入。我的每一次反抗,
都被視為嫉妒和粗野;我的每一次崩潰,都被當成無理取鬧。而林婉婉,
那個占據了我十六年人生的假千金,永遠是那么的優雅、善良、善解人意。
她會在我被父母責罵時,楚楚可憐地替我“求情”,
換來父母更心疼的擁抱和對我更失望的眼神。
她會“不小心”打碎我從鄉下帶來的唯一念想——奶奶親手做的泥娃娃,然后哭著道歉,
說要賠我一個更貴的,仿佛金錢能衡量一切。最終,他們把我送進了精神病院,
說我偏執、暴躁,有嚴重的心理問題。林婉婉來探望我,她穿著我母親為她精心挑選的裙子,
戴著本該屬于我的鉆石項鏈,她在我耳邊輕聲說:“蘇染,你知道嗎?
你就像一只闖進瓷器店的野狗,就算渾身貼滿金箔,也還是野狗。這里才是你的歸宿。
”那天晚上,我從精神病院的天臺一躍而下。再次睜眼,我回到了剛被接回蘇家的第二個月。
一切都還沒到最壞的時候,而我,多了一項詭異的能力。我能單向地接收到林婉婉的情緒,
而我的平靜,則會像涓涓細流,傳遞給她。一開始,我以為是詛咒。
她每一次因為一點小事而生氣、嫉妒、煩躁,那些垃圾情緒就會像污水一樣灌進我的腦海。
而當我努力保持冷靜時,我能感覺到,她會莫名其妙地平復下來,甚至變得更加容光煥發。
這不公平。憑什么她制造的痛苦,要由我來承受?直到昨天,
我親眼看到她因為嫉妒鄰家千金的新款包包而氣得跺腳,
那股尖銳的、扎人的嫉妒心傳遞到我身上,讓我胸口一陣刺痛。而她,
卻在我的“平靜”輸送下,很快恢復了優雅,轉頭對我母親撒嬌,
說那個包包的顏色“到底還是有些俗氣”。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這不是詛咒,這是武器。
是老天爺遞給我的一把,最鋒利、最無形的手術刀。林婉婉的核心弱點是什么?
是她那脆弱不堪、必須靠外界肯定來維持的自尊心,是她無法承受任何負面情緒的玻璃心臟。
而我呢?我帶著一整世的痛苦、絕望和怨恨歸來。那些曾經打垮我的東西,如今,
是我最堅硬的鎧甲。“蘇染!你發什么呆呢?婉婉的裙子拉鏈壞了,
你還不快去把張阿姨叫來!”母親尖銳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帶著理所當然的頤指氣使。
上一世,我會憤怒地吼回去:“我又不是你們的傭人!
”然后換來一頓更激烈的爭吵和父親“果然是鄉下養的,一點規矩都不懂”的冰冷評價。
但現在,我慢慢地將削好的蘋果放在盤子里,抬起頭,沖著樓梯口的方向,
露出了一個無比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暖意的微笑。“好的,媽媽。”我說。幾乎是瞬間,
我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莫名其妙的煩躁感從林婉婉的房間里傳來,像一根針,
狠狠扎了她一下。我知道,游戲開始了。這一次,我不再渴望親情,不再奢求公平。
我要做的,是把她捧得高高的,再讓她親手,將自己摔得粉身碎骨。【二】蘇家的餐桌,
是我前世的審判席。每一頓飯,都是對我的一次公開處刑。“染染,多吃點青菜,別光吃肉,
女孩子要注意儀態。”父親蘇明哲皺著眉,將一筷子西蘭花丟進我碗里,
語氣像是訓誡一個不懂事的下屬。“婉婉就不一樣,從小就懂得營養均衡,
所以氣質才這么好。”母親李慧敏立刻接口,滿眼寵溺地看著林婉婉。
林婉婉優雅地用叉子卷起一小口意面,對我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姐姐剛回來,
可能還不習慣。沒關系的,爸爸媽媽,我會幫姐姐的。”看,多么善良,多么體貼。
前世的我,會氣得把筷子一摔,胸口劇烈起伏,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的憤怒,
只會襯托出她的“大度”,讓我像個跳梁小丑。但今晚,我沒有。我清晰地感覺到,
林婉婉的微笑之下,那股尖銳的、對我存在的嫉妒,像電流一樣傳導到我身上。她嫉妒我,
哪怕我現在一無是處,僅僅因為我身體里流著蘇家的血,這個事實本身,
就是扎在她心頭的一根刺。我默默承受著那份刺痛,然后抬起頭,
對她報以一個更真誠、更燦爛的笑容:“謝謝你,婉婉。你真好。”我的平靜和感激,
通過那條無形的線,傳遞了過去。林婉婉的笑容僵硬了一瞬。我看到她握著叉子的手,
指節微微泛白。一股突如其來的壓抑和煩悶攫住了她,
讓她覺得碗里的頂級和牛意面都變得索然無味。她不明白,為什么看到蘇染如此“順從”,
自己心里非但沒有得意,反而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得發慌。“婉婉,怎么不吃了?
不合胃口嗎?”母親立刻關切地問。“沒……沒有,媽媽,很好吃。
”林婉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我低下頭,安靜地吃著飯。我不再反駁,
不再爭辯,甚至對他們的偏心和指責,都報以微笑和“我知道了”的回答。我越是平靜,
林婉婉就越是焦躁。她開始無法控制地找我的茬。“姐姐,你的裙子好像沾到油漬了,
真可惜,這可是媽媽特意給你買的。”她故作惋惜地說。
我感覺到她內心那份“終于抓到你把柄”的竊喜,和一絲惡意的優越感。
這些情緒像溫水一樣流淌過來,不痛不癢。我拿起餐巾,輕輕擦拭了一下,
然后對她微笑:“沒關系,洗洗就好了。謝謝你提醒我。”我的平靜,再次輸送過去。
她臉上的笑意徹底掛不住了。那股竊喜迅速被一陣更強烈的煩躁所取代。她覺得今天的蘇染,
就像一團棉花,她用盡全力打過去,卻連個回音都沒有,反而震得自己手腕發麻。
一頓飯下來,我吃得心平氣和。而林婉婉,卻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食不知味,坐立難安。
飯后,父親把我叫到書房。“蘇染,你最近……好像變了。”他坐在寬大的紅木書桌后,
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我,“這樣很好。你本來就是蘇家的女兒,就該有蘇家女兒的樣子。
不要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發脾氣,讓婉婉難做。”他的話里沒有半分關心,
只有對“麻煩”得以解決的滿意。“婉婉是個好孩子,心地善良,你要多跟她學學。
既然你現在懂事了,就該好好想想自己的未來。你那個成績,想考個好大學是沒指望了,
我跟你母親商量了一下,等你成年,就送你出國,讀個社區學院,以后也算有個出路。
”前世,我聽到這番話時,感覺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我哭著質問他,
為什么林婉婉就可以上最好的藝術高中,而我只能被“發配”出去。而現在,
我只是靜靜地聽著。出國?好啊。離這個令人作嘔的家越遠越好。“謝謝爸爸的安排。
”我平靜地說。我的順從讓他很滿意,他揮揮手,示意我可以走了。我轉身離開書房,
關上門的那一刻,我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混雜著委屈和憤怒的情緒從林婉婉的房間傳來。
她顯然偷聽了我們的對話。她在為我不平嗎?不。
我能清晰地分辨出那情緒的核心——是恐慌。她在害怕,害怕我真的“懂事”了,
害怕我不再是那個可以被她隨意拿捏、用來襯托她善良美好的對照組。
一個聽話的、平靜的、甚至開始被父親“認可”的蘇染,對她而言,
是比那個張牙舞爪的蘇染,更可怕的威脅。我靠在門上,無聲地笑了。別怕,林婉婉。
這只是個開始。我會一點一點,把你最引以為傲的優雅面具,撕成碎片。
【三】我開始泡在市圖書館。蘇家給了我一張額度不低的副卡,美其名曰“培養情操”,
實則是讓我別在家里礙眼。前世,我拿著這張卡瘋狂購物,
用一堆奢侈品把自己堆砌成一個不倫不類的笑話。這一世,
我用它買了全套最高端的電腦設備,和一堆專業到讓蘇明哲和李慧敏都看不懂的書。
我的目標,是“數字考古與文化遺產復原”。這是一個極其冷門,卻又尖端無比的領域。
它需要計算機技術、歷史學、藝術鑒賞、材料學等多重知識儲備。簡單來說,
就是用最先進的科技,去復原那些在歷史長河中被損毀、遺忘的文明瑰寶。這很酷,不是嗎?
更重要的是,它足夠難,足夠安靜,足夠讓我遠離蘇家的一切。我每天早出晚歸,
把自己埋在代碼和史料里。蘇家人樂見其成,他們覺得我終于找到了“自娛自樂”的方式,
不再給他們添麻煩。林婉婉對此嗤之以鼻。“姐姐,真佩服你,能看得下去這么枯燥的東西。
”她穿著漂亮的芭蕾舞裙,在我書桌前轉了個圈,像一只驕傲的白天鵝,
“下周我們藝術班要去維也納交流演出了,媽媽給我請了最好的指導老師。
”我能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濃濃優越感,
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對我這種“不務正業”的輕蔑。這些情緒對我來說,
已經像呼吸一樣自然。我抬起頭,推了推鼻梁上的防藍光眼鏡,真誠地贊嘆:“哇,維也ナ,
金色大廳嗎?你太厲害了,婉婉。到時候一定要給我們看照片。”我的平靜和贊美,
再一次精準地傳遞過去。她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空虛感攫住了她。
就好像,她期待的是我的嫉妒和羨慕,那才能證明她的價值。可我這平靜如水的反應,
讓她感覺自己所有的炫耀都像是一拳打在空處,毫無意義。“當然。
”她干巴巴地回答了一句,悻悻地走了。我重新將目光投向屏幕。
上面是一個殘缺的古代壁畫的數字模型。我正在嘗試用算法,補全它缺失的部分。這很難,
但每當我解決一個技術難題,內心升騰起的喜悅和成就感,都是真實而滾燙的。
這些純粹的、正向的情緒,同樣會傳遞給林婉婉。于是,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林婉婉發現,
她的生活變得前所未有的“順利”。她的鋼琴彈得越來越流暢,
靈感迸發;她的社交舞會總能成為焦點,談笑風生;甚至連一向對她要求嚴苛的藝術課老師,
都夸她“狀態極佳,心態平和”。她把這一切,都歸功于自己的天賦和努力。她不知道,
她只是一個情緒的竊賊。她從我這里偷走了平靜與喜悅,來裝點她那虛假的人生。而我,
則在默默承受她所有負面情緒的同時,飛速成長。我用化名在一個國際性的學術論壇上,
發表了我對一個古蘇美爾楔形文字數據庫的修復算法。一開始,無人問津。直到半個月后,
一封郵件發到了我的匿名郵箱。發件人,是業內泰斗,牛津大學的阿什比教授。他在郵件里,
用一種近乎狂喜的語氣,稱贊我的算法是“革命性的創舉”,
并誠摯地邀請我參與他主持的一個埃及亡靈書的數字化復原項目。我握著鼠標的手,
在微微顫抖。這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因為一股突如其來的、劇烈的恐慌和不安。我愣了一下,
才反應過來。這情緒,來自林婉婉。她正在客廳里,因為一件小事和母親鬧別扭。
起因是母親答應陪她去挑晚禮服,卻因為一個臨時會議而失約。“媽媽,你根本不愛我!
你心里只有你的工作!”她尖叫著,把抱枕狠狠摔在地上。那股被拋棄的恐慌,
被背叛的憤怒,排山倒海般向我涌來。我閉上眼,靠在椅背上,
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直跳。前世,這種情緒會瞬間將我點燃,我會沖出去,
和她歇斯底里地對峙,質問她憑什么抱怨,她已經擁有了全世界的愛。但現在,
我只是靜靜地承受著。我將阿什比教授的郵件,一字一句地又讀了一遍。然后,我開始回復。
“尊敬的阿什比教授,非常榮幸收到您的來信……”我的指尖在鍵盤上飛舞,內心一片澄澈。
林婉婉的那些無能狂怒,就像是給我這臺高速運轉的復仇機器,添加的冷卻劑。
它們越是喧囂,我內心就越是冰冷,越是專注。我開始利用課余時間,以“Ran”的身份,
遠程參與阿什比教授的項目。我每天只睡四個小時,像一塊海綿,瘋狂吸收著最前沿的知識。
我的銀行賬戶里,也開始有了第一筆來自國外的酬金。我把它們,
全部投進了一個不起眼的科技股里。那是我記憶中,前世幾年后會一飛沖天的一只妖股。
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中。而林婉婉,依舊沉浸在她那被偷來的“平靜”和“順利”里,
對此一無所知。她像一只被溫水慢煮的青蛙,絲毫沒有察覺到,鍋底的火,已經越來越旺了。
【四】轉折點,發生在一個平平無奇的周五下午。
蘇家要為一位遠道而來的、在商界舉足輕重的世伯接風。為此,李慧敏提前一周就開始準備,
隆重程度不亞于一場小型的家宴。林婉婉自然是這場宴會的主角。
她穿上了那條在維也納演出時大放異彩的香檳色紗裙,妝容精致得像個洋娃娃。而我,
則被李慧敏勒令,必須穿上她為我挑選的一條老氣的、暗沉的紫色連衣裙。
用她的話說:“你姐姐才是主角,你安安靜靜地待在旁邊,別搶風頭,別丟人就行。
”我順從地穿上了。宴會開始,客廳里觥籌交錯,衣香鬢影。林婉婉像一只花蝴蝶,
游走在賓客之間,言笑晏晏,享受著所有人的贊美。我則安靜地坐在角落的沙發上,
捧著一杯檸檬水,像個透明的背景板。我能感覺到,林婉婉身上散發出的,
是頂點般的得意與滿足。那情緒傳遞過來,溫暖而舒適,像泡在溫泉里。我樂于接收。
這能讓我更好地積蓄力量。那位重要的世伯,陳先生,是個五十多歲,氣質儒雅的男人。
他剛從國外回來,對國內的很多事情都很好奇。席間,有人聊起了時下熱門的文化項目。
“說起文化,我最近倒是關注到一個很有意思的領域,叫‘數字人文’。
”一位賓客侃侃而談,“就是用科技手段,去研究和保護那些古老的文化遺產,非常有意義。
”我端著杯子的手,停頓了一下。李慧敏立刻抓住機會,笑著對陳先生說:“陳哥,
說起這個,我們家婉婉可是行家。她從小就學藝術,對這些最有心得了。
”林婉婉立刻優雅地接話:“王叔叔過獎了。我只是覺得,藝術是相通的。
無論是音樂還是繪畫,都是人類文明的瑰寶,值得我們去守護。”她的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
引來滿堂喝彩。陳先生也贊許地點點頭:“蘇小姐有這份心,很難得。”就在這時,
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從角落里響了起來。“守護,不僅僅是停留在欣賞層面。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我放下檸檬水,平靜地站起身,迎著眾人或驚訝,
或探究,或不悅的目光。“真正的守護,是修復,是傳承。比如,
大英博物館里那卷殘缺的《女史箴圖》,它的數字化高清掃描數據已經公開,
但如何通過算法,在不破壞歷史原貌的基礎上,對它的色彩和線條進行虛擬修復,
重現它在東晉時期的風采,這才是‘數字人文’的核心議題之一。”客廳里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被我這番話鎮住了。這些名詞,對他們來說,就像天書一樣。林婉婉的臉,
瞬間白了。一股強烈的、混雜著羞辱和嫉妒的情緒,像海嘯一樣向我拍來。我感覺胸口一悶,
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她完全沒想到,這個一直被她視為土包子的姐姐,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陳先生的眼睛,卻猛地亮了。他推開人群,快步走到我面前,
眼神里帶著不可思議的驚喜:“這位是……?”“這是我的大女兒,蘇染。剛從鄉下回來,
不懂規矩,陳哥你別見怪。”李慧敏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連忙上來打圓場。“不,不。
”陳先生擺擺手,目光灼灼地看著我,“蘇染小姐,你對‘虛擬修復’有研究?
”“談不上研究,只是個人的一點興趣。”我謙虛地回答。“太巧了!”陳先生一拍大腿,
激動地說,“我這次回國,就是想成立一個文化遺產保護基金會!我找了國內外很多專家,
其中就包括牛津的阿什比教授,
他向我極力推薦了一位在楔形文字修復上做出驚人貢獻的年輕學者,代號‘Ran’!
難道……”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我看著陳先生期待的眼神,
再看看旁邊臉色已經由白轉青的林婉婉,和一臉震驚的蘇明哲夫婦。我知道,時機到了。
我緩緩地點了點頭,平靜地吐出兩個字:“是我。”轟——客廳里炸開了鍋。而林婉婉,
在聽到我承認的那一刻,她那張完美的、優雅的面具,終于出現了第一道裂痕。
未有的、幾乎要將我淹沒的負面情緒洪流——嫉妒、恐慌、憤怒、不甘……它們像無數只手,
死死地扼住了我的咽喉。但我挺住了。我靠著前世那無數個被絕望淹沒的夜晚,
鍛煉出的強大神經,硬生生地挺住了。而林婉婉,她正端著一杯香檳,準備向陳先生敬酒。
在接收到我傳遞過去的、我此刻承受的所有負面情緒的“鏡像”后,她的手,
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啪!”水晶杯從她手中滑落,在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
摔得粉碎。香檳濺濕了她昂貴的紗裙,狼狽不堪。“啊——”她像是被燙到一樣,驚叫一聲,
踉蹌著后退了兩步。她的臉上血色盡褪,眼神里充滿了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驚慌和失措。
“婉婉!你怎么了?”李慧敏尖叫著沖過去。所有人都圍了上去。混亂中,沒有人注意到,
我站在原地,看著林婉婉那張失控的臉,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親愛的妹妹,
別著急。這只是開胃菜。真正的大餐,還在后頭。【五】那晚的家宴,
以林婉婉“身體不適”被匆匆送回房間而草草收場。蘇明哲和李慧敏的臉,黑得像鍋底。
他們沒再找我麻煩,因為陳先生幾乎拉著我聊了整整一個晚上。從楔形文字到敦煌壁畫,
從3D建模到AI算法,他越聊越興奮,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塊未經雕琢的稀世璞玉。
臨走時,他鄭重地遞給我一張燙金名片:“蘇染小姐,我下個月會在本市舉辦一個慈善晚宴,
正式宣布我的基金會成立。屆時,我希望你能作為我的特邀嘉賓,
甚至是……我們基金會的首席技術顧問,向所有人展示你的研究成果。你,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