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醫(yī)院的走廊燈光慘白，刺得人眼睛發(fā)疼。林悅攥著病歷單的手指節(jié)發(fā)白，
耳邊還回蕩著主治醫(yī)生沉重的聲音："林小姐，您外婆的情況突然惡化，
現在需要立即進行心臟瓣膜置換手術，但這個手術風險極高...""那就快安排手術啊！
"林悅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里顯得格外尖銳。主治醫(yī)生推了推眼鏡，面露難色："問題是，
這種特殊病例全市只有一個人能做——就是您未婚夫陸沉舟醫(yī)生。"林悅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掏出手機，第無數次撥通那個熟悉的號碼。"您好，我是陸沉舟，
現在不方便接聽電話..."機械的語音提示再次響起。"陸醫(yī)生前天就請假了，
"旁邊一個小護士小聲嘀咕，"聽說是陪蘇小姐去日本做醫(yī)美手術..."林悅的指尖一顫，
手機差點滑落。蘇雨桐——這個名字像一根刺，一直扎在她和陸沉舟之間。
大學時代的白月光，如今是當紅明星，每次出現都能讓一向冷靜自持的陸沉舟方寸大亂。
"還有其他專家嗎？任何專家都可以！"林悅抓住醫(yī)生的手臂，指甲幾乎嵌入對方白大褂。
主治醫(yī)生無奈地搖頭："這個手術需要特殊資質，陸醫(yī)生是唯一..."林悅轉身沖向電梯。
她知道陸沉舟今天應該從日本回來，她必須在他回家前堵到他。雨開始下了，
冰冷的水滴打在林悅臉上，與淚水混在一起。她在陸沉舟公寓樓下等了整整六個小時，
直到深夜才看到那輛熟悉的黑色奔馳緩緩駛來。車門打開，陸沉舟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雨中。
他撐開傘，卻不是走向林悅，而是繞到副駕駛，
小心翼翼地扶出一個戴著口罩和墨鏡的女子——即使遮得嚴嚴實實，
林悅也能認出那是蘇雨桐。"沉舟！"林悅沖上前，雨水順著她的發(fā)梢滴落，
"外婆需要緊急手術，只有你能做！"陸沉舟明顯怔了一下，眉頭微蹙："現在？
""醫(yī)生說再不手術就來不及了！"林悅的聲音哽咽。蘇雨桐突然輕哼一聲，
柔弱地靠在陸沉舟肩上："沉舟，
我頭好暈..."陸沉舟立刻緊張地摟住她："可能是術后反應，我馬上送你上樓休息。
"他轉向林悅，語氣冷淡，"你聽到了，雨桐剛做完手術，需要觀察。醫(yī)美手術也是手術，
我答應別人的事不能反悔。""可那是外婆啊！"林悅的聲音破碎在雨里，
"她把你當親孫子一樣...""林悅，"陸沉舟打斷她，聲音里帶著不耐煩，
"別無理取鬧。外婆的情況我了解，可以等。雨桐的項目我提前一個月就預約好了，
不可能臨時取消。"說完，他扶著蘇雨桐從林悅身邊擦肩而過，連一個眼神都沒再給她。
林悅站在雨中，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電梯里。
她顫抖著再次撥通醫(yī)院電話："還有其他辦法嗎？轉院？外請專家？""除非陸醫(yī)生主刀，
否則..."電話那頭的聲音充滿歉意。雨水混合著淚水模糊了視線，林悅緩緩蹲下身，
抱緊了自己的肩膀。她想起外婆慈祥的笑容，想起每次她和陸沉舟吵架，
為了給她攢嫁妝；想起外婆說最大的心愿就是活著看到她穿婚紗的樣子...手機突然震動，
一條消息彈出。是陸沉舟："下周我看看時間，別鬧了，回家去。"林悅盯著屏幕，
第一次沒有回復。她擦干眼淚，站起身向醫(yī)院方向跑去。如果陸沉舟不肯救外婆，
她就自己想辦法。第二章日歷上的紅圈刺痛了林悅的眼睛。二十七天，她等了整整二十七天。
"外婆，再堅持一下，明天沉舟就給您做手術了。"林悅輕輕擦拭外婆額頭的汗水，
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瓷器。病床上的老人微微點頭，干裂的嘴唇扯出一個微笑。"丫頭，
別擔心...外婆還要看你穿婚紗呢..."外婆的聲音氣若游絲，卻仍帶著熟悉的溫暖。
林悅鼻子一酸，迅速眨了眨眼把淚水逼回去。她不能哭，不能讓外婆擔心。
她翻開護理記錄本，工整地寫下今天的體溫、血壓和用藥情況。這本子已經記了大半本，
從外婆住院第一天起，她就沒落下過任何細節(jié)。"林小姐，該換藥了。
"護士小李推著護理車進來，熟練地準備著器械。林悅起身讓開位置，
卻仍站在一旁緊盯著每一個步驟。過去一個月，她幾乎住在了醫(yī)院，
連科室的同事都笑稱她快成半個護士了。"對了，"小李壓低聲音，
"聽說陸醫(yī)生從日本回來了？"林悅的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嗯，昨天回來的。
""那蘇小姐的手術..."小李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像是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醫(yī)美手術而已。"林悅語氣平靜，卻感到一陣刺痛從胸口蔓延開來。這一個月來，
類似的對話她已經聽過太多次。護士站的竊竊私語，同事們欲言又止的表情，
還有那些"不小心"傳到她耳中的風言風語——陸沉舟請假陪蘇雨桐去日本做隆鼻手術。
"林小姐，你別多想。"小李尷尬地笑了笑，"陸醫(yī)生是整形外科的權威，
很多明星都點名要他主刀。"林悅勉強扯了扯嘴角。她知道陸沉舟和蘇雨桐是大學同學，
知道他們曾經有過一段，更知道每次蘇雨桐一個電話就能讓陸沉舟放下一切趕過去。
但她選擇相信他，相信他們十年的感情，
相信那個曾跪在外婆面前承諾會照顧她一輩子的男人。"我去給沉舟打個電話，
確認明天手術的事。"林悅拿起手機走出病房。走廊盡頭的窗戶外，夕陽將天空染成血色。
林悅撥通了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響了很久才被接起。"喂？"陸沉舟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
"沉舟，明天早上八點的手術，你別忘了。"林悅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外婆這兩天情況不太好，醫(yī)生說不能再拖了。"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我記得。
術前檢查都做完了？""嗯，都按照你的要求準備好了。"林悅咬住下唇，
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你...這幾天還好嗎？""很忙。"陸沉舟簡短地回答，
"雨桐的手術比較復雜，術后反應也大，我?guī)缀鯖]怎么睡。"林悅胸口一陣發(fā)悶。她很想問，
陪前任做醫(yī)美手術需要寸步不離嗎？很想問，你知道我這一個月是怎么過來的嗎？
但最終她只是輕聲說："那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見。"掛斷電話，林悅深吸一口氣。
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只要手術成功，外婆就能康復，她和沉舟也能回到正軌。
她這樣告訴自己。"林悅？真的是你！"一個甜膩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林悅轉身，
看到了一張精致到完美的臉——蘇雨桐。即使戴著口罩和墨鏡，
那頭標志性的波浪長發(fā)和婀娜的身姿也足夠讓人一眼認出這位當紅明星。"蘇小姐。
"林悅禮貌地點頭，試圖繞開她回病房。蘇雨桐卻故意擋在她面前，
摘下墨鏡露出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我剛從日本回來，沉舟非要親自送我復查。
"她晃了晃手中的檢查單，"他說我的鼻子是他做過最完美的作品，
一定要親自跟進恢復情況。"林悅的手指掐進掌心，臉上卻維持著平靜："恭喜你。
如果沒事的話，我要回去照顧外婆了。""哎呀，聽說老人家明天手術？"蘇雨桐眨眨眼，
"沉舟真是太負責了，明明我的拆線期就在這幾天，他還是堅持要抽空來做手術。
"她湊近一步，身上昂貴的香水味撲面而來，"不過他說了，做完手術就會立刻回來陪我。
你知道的，這種關鍵恢復期不能有任何閃失。"林悅的胃部一陣絞痛。
她當然知道蘇雨桐是故意的，但這些話仍然像刀子一樣捅進心里。
因為陸沉舟確實是這樣的人——對承諾過的事從不食言，只是他的承諾似乎總是給了別人。
"蘇小姐多慮了，"林悅聽見自己冷靜的聲音，"沉舟是醫(yī)生，他知道輕重緩急。
"蘇雨桐意味深長地笑了："希望如此吧。對了，謝謝你上次借給我的那條披肩，
沉舟說很適合我。"林悅僵在原地。那條披肩是她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
陸沉舟明明知道她有多珍視它。"我得走了。"林悅匆匆說完，幾乎是逃也似地離開了。
回到病房，外婆已經睡著了。林悅坐在床邊，輕輕握住老人枯瘦的手。
這雙手曾經為她梳過頭、做過飯、擦過眼淚，如今卻虛弱得連杯子都拿不穩(wěn)。"外婆，
你一定要好起來..."林悅低聲呢喃，眼淚終于無聲地滑落。第二天一早，林悅就起來了。
她幫外婆擦洗身體，梳理頭發(fā)，換上干凈的病號服。"我們外婆今天真精神。
"林悅強作歡顏，幫老人整理衣領。外婆虛弱地笑了笑："丫頭，你今天...特別漂亮。
"林悅今天特意穿上了陸沉舟送的那條淡藍色連衣裙，是他喜歡的顏色。她希望手術成功后，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最美的自己。七點半，護士們開始做術前準備。林悅簽完各種同意書，
眼睛不斷瞟向走廊盡頭。七點五十，陸沉舟還沒出現。"可能路上堵車了。"護士長安慰道，
但眼神已經有些不安。八點整，手術室的門依然緊閉。林悅掏出手機，撥通陸沉舟的電話，
卻被直接轉入了語音信箱。八點十五，主治醫(yī)生面色凝重地走來："林小姐，
我們聯系不上陸醫(yī)生，手術可能要推遲..."就在這時，林悅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一條短信：「雨桐術后不適，需要觀察三天。手術推遲，別鬧，等我消息。——沉舟」
林悅盯著屏幕，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她機械地抬頭看向醫(yī)生："他說...推遲三天。
"醫(yī)生臉色大變："三天？病人現在的狀況根本等不了三天！"病床上，
外婆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監(jiān)護儀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醫(yī)護人員瞬間圍了上去，
林悅被擠到一旁，手中的手機滑落在地。她彎腰撿起時，屏幕自動跳到了社交軟件。
蘇雨桐剛剛更新了一條狀態(tài)，照片里她躺在豪華病房中，對著鏡頭比V字手勢，
配文：「術后第一天，幸好有你全程陪伴@陸沉舟」。照片角落里，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正在調整輸液速度——那是林悅再熟悉不過的手，
無名指上還戴著她親手挑選的訂婚戒指。林悅的世界在那一刻轟然崩潰。
第三章"血壓持續(xù)下降！""心率不穩(wěn)！""準備腎上腺素！"刺耳的警報聲中，
醫(yī)護人員圍著外婆的病床快速移動。林悅被擠到角落，背緊貼著冰冷的墻壁。
她看著外婆瘦小的身體在病床上痛苦地抽搐，蒼老的臉上布滿冷汗，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醫(yī)生，求求您，能不能現在就做手術？
"林悅拉住主治醫(yī)生的白大褂，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主治醫(yī)生面色凝重地搖頭："林小姐，
這個手術只有陸醫(yī)生能做，其他人都沒有把握。現在貿然開刀，
風險太大了...""可再等下去外婆會死的！"林悅的聲音突然拔高，
在嘈雜的病房里顯得格外尖銳。病床上的外婆突然睜開眼睛，渾濁的目光費力地尋找著，
直到落在林悅身上。她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動，似乎想說什么。林悅立刻撲到床邊，
握住外婆冰涼的手："外婆，我在這里，您別怕，沉舟馬上就來了..."外婆輕輕搖頭，
顫抖的手指慢慢移向自己的左手腕——那里戴著一只古樸的玉鐲，是林家傳了三代的寶貝。
"丫頭..."外婆氣若游絲，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力，
"給...你..."林悅的淚水決堤而出："外婆，您別這樣，
您會好起來的...您要親手給我戴上，看著我出嫁..."外婆的嘴角微微上揚，
弱的微笑："傻...孩子...要...為自己...活..."那只枯瘦的手突然一沉，
監(jiān)護儀上的心電圖變成了一條筆直的線。"不！外婆！不要！"林悅撕心裂肺地哭喊著，
緊緊抱住外婆尚有余溫的身體，
"求求您別走...別丟下我一個人..."醫(yī)護人員迅速展開搶救，但林悅知道，
外婆已經走了。那個從小把她養(yǎng)大，給她講故事，為她擋風遮雨的人，永遠離開了。
"死亡時間，上午10點37分。"主治醫(yī)生沉重地宣布。林悅跪在地上，
額頭抵著病床邊緣，淚水浸濕了雪白的床單。她想起外婆最后一次給她做的紅燒肉，
想起外婆偷偷塞給她的零花錢，想起外婆說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她穿上婚紗...而現在，
什么都沒有了。護士們紅著眼睛過來勸她，說要準備后事。林悅機械地點點頭，卻站不起來。
她的雙腿像是失去了知覺，整個人仿佛被抽空了靈魂。不知過了多久，
手機震動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林悅茫然地掏出手機，
是社交軟件的推送通知——蘇雨桐又更新了狀態(tài)。手指不受控制地點開，
一張精心修飾的自拍跳出來：蘇雨桐躺在豪華病房里，鼻子上貼著小小的紗布，
對著鏡頭比著勝利手勢。配文：「拆線日，恢復得超級好！
感謝沉舟哥哥三天三夜不離不棄的照顧，不愧是頂尖專家~」照片里，
陸沉舟的背影出現在角落，他正在窗邊打電話，身姿挺拔如松。那是林悅再熟悉不過的背影，
曾經讓她無數次駐足凝望的背影。三天三夜不離不棄？林悅突然笑了，
笑聲在空蕩的病房里顯得格外詭異。原來這就是陸沉舟說的"術后不適需要觀察"？
原來這就是他推遲外婆手術的理由？她的笑聲漸漸變成了嗚咽，最后化為撕心裂肺的痛哭。
她哭得那么用力，仿佛要把五臟六腑都哭出來。"林小姐..."護士小李輕輕推門進來，
手里捧著一個紙箱，"這是...老人家的私人物品。"林悅木然地接過，
箱子里是外婆的幾件衣物、老花鏡、一本翻舊了的相冊，還有...那只玉鐲。
她顫抖著拿起玉鐲，冰涼的觸感讓她想起外婆最后時刻的眼神。那里面沒有怨恨，
只有無盡的愛與牽掛。"要為自己活..."外婆的聲音仿佛又在耳邊響起。
林悅慢慢擦干眼淚，將玉鐲鄭重地戴在自己手腕上。從今天起，
她不會再為不值得的人流淚了。三天后，當林悅在醫(yī)院辦理最后的手續(xù)時，
走廊上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林悅！"她回頭，看到陸沉舟大步走來，白大褂隨風揚起，
眉頭緊鎖。他看起來疲憊不堪，眼下有明顯的青黑，但依然英俊得讓人心痛。
"我剛下飛機就趕來了，"陸沉舟氣息有些不穩(wěn)，"外婆的手術安排在幾點？
我已經準備好了。"林悅靜靜地看著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陌生得可怕。
她曾經深愛的那個男人，此刻在她眼中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軀殼。"不用了。"她平靜地說。
陸沉舟皺眉："什么不用了？我答應過的事一定會做到。雨桐那邊一穩(wěn)定我就立刻趕回來了。
""我說，不用了。"林悅一字一頓地重復，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外婆已經走了。
三天前。"陸沉舟的表情瞬間凝固。他的嘴唇微微顫抖："什么？
不可能...我明明...""你明明什么？"林悅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沒有溫度，
"明明算好了時間？明明覺得外婆能等到你陪蘇雨桐拆完線？""不是這樣的！
"陸沉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玉鐲硌得生疼，"雨桐術后真的出現了并發(fā)癥，
我必須...""放開。"林悅冷冷地打斷他。陸沉舟愣住了，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林悅——眼神冰冷，表情漠然，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林悅，
你聽我解釋...""陸醫(yī)生，"林悅輕輕抽回手，"解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外婆不需要了，我也不需要了。"她轉身要走，陸沉舟卻再次攔住她："等等！
葬禮什么時候舉行？我會...""不必了。"林悅頭也不回地說，
"外婆的后事我已經安排好了。您貴人事忙，不必浪費時間。"陸沉舟站在原地，
看著林悅挺直的背影漸漸遠去。他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永遠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