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瘋了似的砸向大地，像是天上破了個窟窿，整個世界都在冰冷的水幕里扭曲變形。
我縮在單薄的外賣騎手雨衣里，每一寸骨頭縫都滲著寒氣。那件劣質雨衣像個笑話，
雨水早就攻陷了它，黏膩地貼在我身上，凍得我牙齒都在打架。
電動車在積水的街道上艱難地蹣跚，車輪碾過渾濁的水坑，濺起骯臟的水花。
手機在防水袋里瘋狂震動，催命符一樣。屏幕上刺眼的紅色數字無情跳動：超時17分鐘。
目的地“楓林雅苑”那幾個燙金的字終于出現在視野里，像一座矗立在雨幕中的冰冷堡壘。
這是華龍國海州市頂尖的富人區，每一塊磚都透著拒人千里的貴氣。
我把幾乎泡爛的保溫箱抱在懷里，踉蹌著沖到約定的那棟氣派的別墅門口，
手指哆嗦著按下門鈴。門開了。暖黃的光線裹挾著干燥溫暖的空氣涌出來，
瞬間刺痛了我被雨水泡得發麻的臉。門口站著的男人很年輕，穿著剪裁合身的絲絨睡袍，
頭發精心打理過。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有一絲被打擾的不耐煩。
“您的…‘悅來軒’私房菜。”我把那沉甸甸的保溫箱往前遞，聲音嘶啞，幾乎被雨聲吞沒。
他沒接。視線輕飄飄地落在我身上，從頭到腳掃了一遍，像是在打量一件沾了泥水的垃圾。
那目光里的涼意，比兜頭澆下的雨水更刺骨。“超時多久了？”他開口，聲音不高，
卻像冰錐。“對…對不起，雨太大了，路…”我試圖解釋。“路不好走？”他打斷我，
嘴角勾起一個沒什么溫度的弧度，帶著點嘲弄，“那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他伸出手，
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的緩慢和輕蔑，兩根手指捻起保溫箱的蓋子，揭開一條縫。
一股混合著昂貴食材和雨水腥氣的味道飄散出來。下一秒，他手腕一翻。“砰！
”整個保溫箱連同里面精心打包、價值不菲的餐盒，被他像扔垃圾一樣，
狠狠砸在我腳下的雨地里。湯湯水水混著昂貴的食材，瞬間在渾濁的積水中炸開一片狼藉。
滾燙的湯汁有幾滴濺到我的褲腿上，隔著濕透的布料，燙得皮膚一縮。“超時的東西，
狗都不吃。”他冷冷地丟下一句，眼神像在看一灘污穢。血液猛地沖上我的頭頂，
眼前陣陣發黑。屈辱和憤怒像兩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嚨。我攥緊了拳頭，
指甲深深陷進掌心，試圖用那點微不足道的痛感壓下幾乎要爆炸的沖動。就在這時，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女聲帶著刻意的嬌嗲，從門廳深處傳來：“親愛的，誰呀？
這么吵…”腳步聲輕盈地靠近。我僵硬地抬起頭。門廳溫暖的光線勾勒出一個窈窕的身影。
她穿著一件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絲綢睡裙，長發慵懶地披散著，妝容精致無瑕。那張臉，
曾無數次出現在我廉價的出租屋的夢里，曾對著我露出最溫柔的笑容——蘇晚晴，
我的前女友。她親昵地挽住了那個睡袍男人的手臂，半個身子依偎在他懷里，
目光這才落在我身上。那雙曾經盛滿柔情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毫不掩飾的驚訝，
隨即迅速被濃烈的鄙夷和一絲快意取代。“陳凡？”她挑起精心描畫的眉毛，聲音拔高，
帶著一種夸張的驚訝，“喲，還真是你啊！怎么混成這樣了？
”她上下打量著我濕透狼狽的樣子，目光掃過我胸前的“快跑外賣”LOGO，
又落在地上那一攤狼藉的飯菜上。她的紅唇彎起一個極其刺眼的弧度，
像是看到了什么極其滑稽又解氣的事情。“呵，”她輕笑出聲，帶著濃濃的優越感，
“我說怎么一股窮酸味兒呢。這么大的雨還出來送外賣？真是活該淋著！”她側過臉，
蹭了蹭身旁男人的肩膀，聲音甜得發膩，“親愛的，我們進去吧，
別讓這種下等人臟了門口的風水。”門“砰”地一聲在我面前重重關上，
徹底隔絕了門內的溫暖和光亮，只留下門外震耳欲聾的雨聲和我粗重的喘息。
冰冷的雨水沖刷著我臉上殘留的湯汁油膩感，卻沖不走那股深入骨髓的屈辱和冰冷。
我像一尊被遺忘的石雕，僵立在傾盆暴雨中。雨水順著發梢、衣角匯成小溪，流進眼睛里，
又澀又痛。心臟的位置空蕩蕩的，像是被那扇冰冷的門板狠狠砸穿了一個洞，
呼呼地往里灌著冷風。蘇晚晴那張涂著精致唇膏的嘴，吐出“下等人”三個字時的輕蔑表情，
像一把燒紅的烙鐵，死死燙在我的視網膜上。整個世界只剩下喧囂的雨聲和一片灰暗的死寂。
活著？為什么活著？就為了在這冰冷的泥濘里，一次次被人踩在腳下，再啐上一口唾沫嗎？
連呼吸都變成了一種沉重的負擔。就在意識被這無邊無際的絕望和冰冷徹底吞噬的前一秒，
一股巨大的、蠻橫的力量，從側面狠狠撞上了我的身體！
身體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拋向空中，時間仿佛被拉長、扭曲。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臉上，
世界天旋地轉，視野里只剩下急速放大的濕漉漉柏油路面和刺眼得令人暈眩的車燈光柱。
沒有痛感，只有一種靈魂被硬生生撞出軀殼的虛無和失重。然后，
是沉悶到骨頭都發顫的撞擊聲，和令人牙酸的、什么東西碎裂的聲音。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
瞬間淹沒了所有感官。【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瀕臨崩潰，
靈魂能量波動異常…符合綁定標準…】【天命選擇系統，
強制綁定中…1%…50%…100%！綁定成功！】一個冰冷、毫無感情波動，
卻又宏大得仿佛來自宇宙深處的電子合成音，毫無預兆地在我一片混沌的意識深處炸響！
像是往死水里投入了一塊燒紅的烙鐵。【新手任務發布！
請宿主在10秒內做出選擇：】【選項A：原地等死，放棄治療。
獎勵：無痛安詳體驗包一份（限時使用）。
】【選項B：舔干凈富二代鞋面上沾著的“悅來軒”紅燒肉湯汁。
獎勵：神級透視能力（初級） + 概率之眼（初級）。
】【選項C：給肇事卡車司機一個大耳刮子。獎勵：鐵拳無敵體驗卡（10分鐘）。
】巨大的、泛著幽藍色冷光的虛擬屏幕，就這么蠻橫地懸浮在我意識的正中央。
三個選項像三張催命符，散發著詭異的光暈。A？等死？滾！老子剛被車撞，現在就去死？
那也太窩囊了！C？給卡車司機一耳光？我現在這狀態，別說打人，動根手指都費勁！
那司機估計比我三個都壯，上去怕不是直接被補刀送走。視線死死釘在那個B選項上。
“舔干凈富二代鞋面上的湯汁”…那幾個字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我的眼球。
剛剛被那對狗男女踩在腳下羞辱的畫面，蘇晚晴那鄙夷的眼神，瞬間在腦海里爆開！
屈辱、憤怒、惡心…無數負面情緒像巖漿一樣翻騰，幾乎要將我的理智焚燒殆盡。
可選項后面那行獎勵的字眼，卻像魔鬼的低語，
散發著致命的誘惑力：“神級透視能力（初級） + 概率之眼（初級）”。超能力？
這系統…是真的？不是撞壞了腦子產生的幻覺？
【倒計時：5…4…3…】冰冷的倒計時如同喪鐘敲響！強烈的求生欲如同火山爆發，
瞬間壓倒了所有的屈辱和憤怒。活著！只有活著，才有機會！才有翻盤的可能！
去他媽的尊嚴！老子先活下來再說！“我選B！”我用盡靈魂里最后一絲力氣，
在意識中狂吼出聲。【選擇確認！
任務：舔干凈富二代鞋面上的湯汁（0/1）】就在我意識做出選擇的瞬間，
一股奇異的暖流猛地從我身體深處爆發出來！像無數條溫熱的細線，瞬間流遍四肢百骸！
被撞得仿佛散架的身體，那股深入骨髓的劇痛和冰冷，竟然在飛速消退！一股沛然的力量感，
如同干涸河床涌出的甘泉，重新灌注進這具瀕臨崩潰的軀殼！更詭異的是，我的身體，
竟然不受控制地動了起來！仿佛被無形的線操控著，以一個極其狼狽的姿勢，
從冰冷的積水坑里掙扎著撐起上半身。視線瞬間聚焦，精準無比地鎖定了幾步之外，
那個穿著絲絨睡袍的男人——趙天宇那雙一看就價格不菲的定制皮鞋。鞋面上，
果然沾著幾點暗紅色的、油膩膩的污漬。那是剛才被他砸翻的紅燒肉濺上去的湯汁。
在趙天宇和蘇晚晴驚愕、鄙夷如同看瘋狗般的目光注視下，
在周圍隱約響起的驚呼和議論聲中，我的身體，像被設定好程序的傀儡，猛地向前一撲！
動作快得幾乎帶出殘影！濕透的頭發緊貼著額頭，我的臉，帶著一種近乎麻木的決絕，
朝著趙天宇那只锃亮的皮鞋鞋面，狠狠壓了下去！舌頭，
舔在了那冰冷、沾著油膩湯汁的皮革上。
一股混合著皮革味、雨水泥土腥氣和食物變質的惡心味道，瞬間沖進口腔，直沖腦門！【叮！
任務完成！舔舐富二代鞋面湯汁（1/1）！評價：忍辱負重，臥薪嘗膽！
獎勵發放中…】【恭喜宿主獲得：神級透視能力（初級）！可穿透非生命物質，
窺見其內部結構。每日限用3次。】【恭喜宿主獲得：概率之眼（初級）！
可觀測事件發生的即時概率波動。每日限用3次。】兩道奇異的光流，如同溫熱的電流，
瞬間涌入我的雙眼！世界，在我眼中驟然變得不同！劇烈的惡心感還殘留在喉嚨口，
但一股難以言喻的清涼感卻迅速在眼球深處彌漫開。視野邊緣，
似乎多了一層極其微弱、不斷流動的數據流光暈，不仔細看幾乎無法察覺。“瘋子！神經病！
！”趙天宇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抽回腳，
臉上混合著震驚、嫌惡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連連后退了好幾步，
昂貴的皮鞋在積水里踩得啪啪作響。蘇晚晴更是嚇得花容失色，緊緊抓著趙天宇的手臂，
指節都泛白了，看向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坨剛從陰溝里爬出來的、不可名狀的穢物，
充滿了極致的厭惡和恐懼：“保安！保安呢！快把這個瘋子弄走！報警！快報警啊！
”尖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紅藍光芒刺破雨幕。
穿著制服的警察和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快速圍攏過來，現場一片混亂。“你沒事吧？
感覺怎么樣？”一個戴著口罩的急救醫生蹲下來，用手電筒檢查我的瞳孔。
“我…”我張了張嘴，喉嚨里還殘留著那股惡心的味道，
但身體里那股新生的力量感卻異常清晰。目光下意識地掃過混亂的現場。
當我的視線掠過那個驚魂未定、正被警察詢問的卡車司機時，
【概率之眼】的能力似乎被被動觸發了！司機頭頂上方，
對宿主產生攻擊行為的即時概率：0.8%… 0.5%… 0.1%…趨近于0】緊接著，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趙天宇和蘇晚晴。趙天宇正一臉晦氣地對著警察指著我，
唾沫橫飛地控訴。就在他說話的瞬間，
此人今日因“意外”損失超過100萬龍幣的即時概率：3.7%… 波動中…】而蘇晚晴，
她正捂著心口，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依偎在趙天宇身邊，
目光卻時不時帶著極深的鄙夷掃過我這邊。
線掃過我的剎那：【此人對宿主產生悔恨情緒的即時概率：0.01%…穩定】冰冷的數據，
像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我心底最后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悔恨？她對我，
連0.01%的悔意都吝嗇給予。“初步檢查，除了擦傷和軟組織挫傷，
沒有發現嚴重骨折和內臟損傷跡象，真是萬幸！”急救醫生檢查完，語氣帶著點不可思議，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去醫院做個詳細檢查吧。”“不用了。”我聲音嘶啞，
卻異常清晰地開口，掙扎著在醫護人員驚訝的目光中，自己扶著濕漉漉的地面站了起來。
動作雖然還有些踉蹌，但那股支撐著我的力量感是真實的。
系統獎勵帶來的暖流依舊在四肢百骸里流淌，修復著創傷。“你確定？
你的電動車…”醫生指著不遠處那輛被撞得嚴重變形、輪子都歪了的“快跑”電動車。
“確定。”我打斷他，目光掃過那堆廢鐵，沒有一絲留戀。
又掃過趙天宇和蘇晚晴那兩張寫滿厭惡和避之不及的臉，嘴角扯出一個極淡、極冷的弧度，
“它完成了它的使命。”救護車閃著燈開走了。警察做了簡單記錄，卡車司機被認定負全責，
保險公司的人隨后趕到處理后續。趙天宇和蘇晚晴，
在確認我這個“瘋子”被控制住不會再“發狂”后，早已像躲瘟疫一樣，
迅速回到了他們那溫暖干燥、光鮮亮麗的堡壘里，緊緊關上了門。
冰冷的雨水還在沖刷著街道，沖淡著地上狼藉的油污和血跡。
我獨自站在一片狼藉的現場邊緣，濕透的衣服緊貼著皮膚，冷得刺骨。但胸膛里，
一股壓抑了太久、被屈辱和絕望反復錘煉過的火焰，正隨著每一次呼吸，越燒越旺。
神級透視？概率之眼？我抬起頭，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目光穿透迷蒙的雨幕，
望向街道對面。那里，一家小小的、掛著“福星彩”招牌的彩票店，
在暴雨中亮著暖黃色的、充滿誘惑的光。邁開腳步，拖著還有些疼痛的身體，我一步一步，
堅定地走向那扇亮著燈的門。每一步踏在積水里，都發出沉重而清晰的聲響。
推開彩票店的玻璃門，一股混合著煙味、汗味和廉價打印紙的味道撲面而來。店里人不多，
只有老板叼著煙坐在柜臺后刷著“微聊”，
還有一個穿著工裝、愁眉苦臉的中年男人趴在走勢圖前，用鉛筆頭在廢紙上劃拉著什么。
柜臺玻璃下展示著各種即開型刮刮樂。我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最貴的那一排——“好運十倍”，
面值50龍幣一張。“老板，”我的聲音因為之前的嘶吼還有些沙啞，“‘好運十倍’，
給我拿一張。”老板抬起眼皮，懶洋洋地掃了我一眼。
我這一身濕透狼狽、還沾著泥污的外賣服，顯然沒給他留下什么好印象。
他隨手從柜臺下抽出一張，像打發叫花子一樣丟在玻璃臺面上，煙嗓含糊：“五十。
”我掏出手機。屏幕裂了蛛網紋，但還能用。支付軟件里孤零零的余額：61.5龍幣。
幾乎是全部身家。指尖懸在冰冷的屏幕上，微微顫抖。五十塊，
意味著今晚的晚飯和明天的早飯都沒了著落。如果…如果這該死的系統是假的呢？
如果那所謂的“概率之眼”只是我撞車后產生的幻覺呢？賭徒心理和強烈的渴望在撕扯。
腦海中閃過蘇晚晴那鄙夷的眼神，閃過趙天宇像扔垃圾一樣砸掉保溫箱的動作，
閃過那冰冷的“下等人”三個字。一股狠勁猛地沖上頭頂！干！大不了今晚餓肚子！
手指重重落下。“滴”的一聲，支付成功。余額瞬間變成了可憐的11.5龍幣。
拿起那張薄薄的、印著俗氣金色花紋的刮刮卡，老板遞過來一個硬幣。
冰涼的金屬觸感讓我混亂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一絲。我走到角落，
避開老板和那個中年男人的視線。深吸一口氣，集中全部精神，
用意念默默催動：“神級透視！開！”嗡！一股奇異的清涼感瞬間覆蓋雙眼！
眼前那張薄薄的卡片，表層那層阻擋視線的涂層和油墨，在我眼中如同陽光下的薄霧，
迅速變得透明、消散！底下的覆蓋層和印刷的獎金符號，清晰無比地暴露出來！
一個、兩個、三個…整整十個一模一樣的金色元寶符號！
旁邊清晰地印著對應的金額——￥100,000！十萬龍幣！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擂鼓般狂跳起來！血液沖上頭頂，
耳邊嗡嗡作響。是真的！系統是真的！那能力是真的！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
幾乎讓我站立不穩。但我強行壓下幾乎要沖口而出的嘶吼，指甲狠狠掐進掌心，
用刺痛提醒自己保持冷靜。不能慌！不能露餡！我低下頭，肩膀微微聳動，在外人看來，
就像一個輸光了最后一點錢的可憐蟲，在無聲地懊惱和絕望。“老板，”我再次走到柜臺前，
聲音帶著刻意的、壓抑不住的顫抖，把那張刮刮卡推了過去，“麻煩…兌…兌一下。
”老板眼皮都沒抬，叼著煙，隨手拿起卡，拿起旁邊的硬幣漫不經心地刮開覆蓋膜。
“滋啦…滋啦…”硬幣刮開第一個元寶符號。老板的手頓了一下。
“滋啦…滋啦…”第二個符號被刮開。老板嘴里的煙抖了抖，煙灰掉落在柜臺上。
他猛地坐直了身體，眼睛瞪得像銅鈴，死死盯著卡片。
“滋啦…滋啦…滋啦…”他刮卡的動作越來越快，呼吸也越來越粗重。十個！
整整十個一模一樣的金色元寶符號！十萬龍幣！“我…我操！”老板猛地倒抽一口冷氣，
嘴里的煙掉在了地上都渾然不覺，他抬起頭，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聲音都變了調，
“十…十萬？！頭獎？！你…你…你小子…”那個趴在走勢圖前的中年男人也驚愕地轉過頭，
難以置信地看著這邊。彩票店里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老板粗重的喘息聲和外面嘩嘩的雨聲。
我努力控制著面部肌肉，擠出一個混雜著震驚、茫然和一點點后知后覺狂喜的表情，
聲音依舊“發顫”：“真…真的嗎？老板？十萬？我…我就隨便買了一張…”“真的！
千真萬確！我的老天爺！”老板激動得臉都紅了，手忙腳亂地翻找兌獎憑證，“身份證！快！
身份證給我登記！你小子…真他媽走了狗屎運了！”登記，簽字，拍照留檔。老板一邊操作，
一邊還在嘖嘖驚嘆，看我的眼神充滿了羨慕嫉妒恨。那個中年男人也湊了過來，
酸溜溜地說：“小伙子，運氣來了擋不住啊！嘖嘖，十萬塊，
頂我干兩年了…”當支付軟件響起那聲清脆無比的提示音“叮！
賬戶到賬：100,000.00龍幣”時，
看著屏幕上那個從兩位數瞬間飆升到六位數的余額，
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從地獄直沖云霄的快感，瞬間席卷了我的全身！十萬塊！
在趙天宇那種人眼里，可能只是一頓飯錢，一塊手表的價格。但對我，
一個掙扎在溫飽線上的外賣員來說，這是一筆足以改變眼下絕境的巨款！
是翻身的第一塊基石！我緊緊攥著手機，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抬起頭，看向彩票店窗外。
雨勢似乎小了一些，但天空依舊陰沉。然而，在我的眼中，這片灰暗的雨幕之后，
仿佛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透出萬丈金光！這，只是開始！從“福星彩”出來，
雨已經變成了細密的雨絲。賬戶里沉甸甸的六位數余額像一顆滾燙的炭火，灼燒著我的理智，
也驅散了骨頭縫里的最后一絲寒意。當務之急，
是把自己從這身散發著外賣餿味和泥水腥氣的皮囊里剝離出來。招手，
一輛涂著“迅達出行”標志的網約車無聲地滑到路邊。
拉開車門坐進干燥溫暖、帶著淡淡香氛的后座，隔絕了外面潮濕陰冷的世界，
我長長地、近乎貪婪地吁出一口氣。這簡單的舒適感，在幾分鐘前，還是遙不可及的奢侈。
“師傅，去‘云裳’商場。”聲音平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司機從后視鏡里瞥了我一眼，目光在我濕透、沾著污漬的外賣服上停留了一瞬，
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但沒多問，只是應了一聲：“好嘞。”車子平穩啟動，匯入車流。
窗外的霓虹燈在濕漉漉的路面上拉出長長的、流動的光影。我靠在座椅上，閉上眼，
感受著身體被溫暖包裹，腦海里卻異常清醒地開始盤算。
“云裳”是海州市中高端定位的商場，價格不便宜，但勝在品牌齊全，更重要的是——快！
我需要立刻、馬上改頭換面。車子在商場明亮的入口停下。推開車門，
走進明亮、溫暖、飄蕩著輕柔音樂和香水氣息的大堂。腳下是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
映照著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我這一身格格不入的狼狽，
瞬間引來了不少或好奇、或鄙夷、或漠然的側目。那些目光，像細小的針，刺在皮膚上。
不久前趙天宇和蘇晚晴那兩張寫滿厭惡的臉，再次清晰地浮現在眼前。我挺直了脊背，
無視所有視線，目標明確地走向離入口最近的一家男裝品牌店。不是最頂奢的，
但剪裁和質感都透著一股干練。導購小姐是個年輕姑娘，看到我進來，
臉上職業化的微笑瞬間僵了一下，眼神里本能地掠過一絲猶豫和審視。
但她良好的職業素養讓她很快調整過來，快步迎上：“先生您好，請問需要看看什么？
”“外套，褲子，襯衫，鞋子。里外全要。”我言簡意賅，聲音沒什么起伏，“合身，
能立刻穿走。”導購愣了一下，大概是沒見過這么狼狽又這么干脆的顧客。“呃…好的先生，
您這邊請，我先幫您拿些基礎款試試？”她引著我走向試衣區。我的目光快速掃過衣架。
在【神級透視】的加持下，衣服的材質、走線、內襯的細節，
甚至標簽上的成分比例都清晰無比。這能力用在購物上，簡直是作弊神器。
我精準地挑出一件深灰色羊毛混紡的休閑西裝外套，一條挺括的黑色修身長褲，
一件純白色埃及棉襯衫，和一雙設計簡約的深棕色小牛皮德比鞋。尺寸？透視之下，
模特身上的尺碼和我自己的骨架一對比，八九不離十。“先生眼光真好，
這幾款都是我們的經典暢銷…”導購的話還沒說完，我就抱著衣服徑直走進了試衣間。
脫掉那身濕冷、散發著異味的外賣服，如同蛻去一層沉重屈辱的殼。
換上嶄新、干燥、帶著高級面料特有光澤和觸感的衣物，系好襯衫最后一顆紐扣，
踩上柔軟合腳的新皮鞋。我站在試衣鏡前。鏡子里的人，身形挺拔，
深灰與純黑的搭配沉穩利落，全新的衣裝勾勒出被外賣服掩蓋的肩線輪廓。
濕漉漉的頭發被隨意地往后捋了捋，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一雙異常明亮的眼睛。那里面，
沒有了之前的疲憊和麻木，只剩下一種沉淀后的銳利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劫后余生的亢奮。
導購小姐看到煥然一新的我走出來時，眼睛明顯亮了一下，臉上的笑容真誠了許多：“先生，
這一身太適合您了！簡直像換了個人！”“就這些，結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