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洛陽春深,一紙花箋時值暮春,洛陽城已是花團錦簇,富貴風流。朱雀大街上車水馬龍,
人聲鼎沸,空氣中彌漫著牡丹、芍藥的馥郁香氣,
更夾雜著脂粉、烤肉和銅臭的味道 —— 這座天下聞名的神都,從來都不缺少繁華,
更不缺少故事。城南,一條不算顯赫的巷弄深處,有一家小小的 “墨香齋”。說是書齋,
卻更像個破舊的畫鋪,門口的幌子早已褪色,上面歪歪扭扭寫著 “承接字畫,
代書書信” 幾個字。齋主是個年輕人,名叫沈硯,年約二十,生得眉目清俊,
只是臉色有些蒼白,眉宇間帶著一絲與這城市繁華格格不入的沉靜,甚至可以說是落寞。
沈硯此刻正坐在窗前,對著一盆即將凋謝的墨牡丹發呆。筆洗里的水有些渾濁,
幾支狼毫隨意地擱在筆山上,宣紙上只有寥寥幾筆不成形的勾勒。他并非不愛這洛陽的春光,
只是這滿城的 “花開富貴”,于他而言,卻像一層厚重的、看不真切的紗。“咚,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沈硯的思緒。他微微蹙眉,這墨香齋平日里門可羅雀,今日怎會有人來訪?
“請問,是沈硯先生嗎?” 門外傳來一個略顯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沈硯起身開門,
見門外站著一個穿著青布長衫的老者,腰間懸著一塊普通的玉佩,眼神銳利,氣度沉穩,
不像是尋常百姓。“在下沈硯,老丈是?”老者拱了拱手,道:“老朽姓王,
奉我家主人之命,特來請沈先生過府一敘。” 說著,他從袖中取出一個信封,
信封用料考究,邊緣燙金,上面沒有署名,只畫著一朵栩栩如生的金色牡丹。沈硯接過信封,
入手微沉。他打開信封,里面是一張同樣精致的花箋,
上面用簪花小楷寫著一行字:“聞先生善繪,尤擅墨花,某心慕已久。若蒙不棄,
愿于酉時三刻,在城西‘富貴園’一晤,共賞春色。” 落款是一個花押,
似是一朵盛開的富貴花。“富貴園?” 沈硯心中一動。
那是洛陽城中最神秘、也最奢華的所在,據說主人富可敵國,卻從不在人前顯露真容,
連園子的名字都透著一股張揚的富貴氣。他一個窮酸畫匠,如何會被富貴園的主人看上?
“我家主人說了,沈先生不必疑慮,只是雅集賞畫,并無他意。
” 王姓老者似乎看出了沈硯的猶豫,語氣平淡地說道,“這是車馬費。
” 他又遞過一個沉甸甸的小錢袋。沈硯看了看錢袋,又看了看手中的花箋,
那朵金色牡丹仿佛在紙上活了過來,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他沉吟片刻,
終是點了點頭:“既蒙邀請,沈某恭敬不如從命。”老者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頷首道:“好。馬車已在巷口等候,酉時三刻,富貴園大門,我家主人靜候。” 說罷,
他不再多言,轉身離去,步伐穩健,背影竟隱隱透著一股武者的風范。沈硯關上門,
捏著那朵金色牡丹的花箋,陷入了沉思。他自幼父母雙亡,被一位云游的老畫師收養,
學得一手丹青技藝,尤其擅長水墨花卉。老畫師去世后,他便流落到洛陽,開了這家墨香齋,
勉強糊口。他從未與任何達官顯貴有過交集,這富貴園的主人,為何會突然找上他?
是因為他的畫?還是…… 因為別的什么?沈硯想起老畫師臨終前的叮囑,話語模糊,
只說讓他低調行事,莫要與江湖事扯上關系,更莫要輕易相信那些 “花開富貴” 的表象。
老畫師生前似乎頗有故事,但從未詳說,只留給沈硯一個陳舊的木盒,讓他不到萬不得已,
切勿打開。“江湖事……” 沈硯喃喃自語,看了看墻角那個落滿灰塵的木盒。
他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個普通的畫匠,與刀光劍影的江湖毫無瓜葛。難道這富貴園的邀請,
竟會牽扯出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好奇心也罷,或許是冥冥中的某種牽引也罷,
沈硯決定赴約。他換了一身相對整潔的青衫,將那朵金色牡丹的花箋小心收好,
又看了一眼那盆即將凋零的墨牡丹,低聲道:“花開花落自有時,是福是禍,且去看看便知。
”2 富貴園深,暗流初涌酉時三刻,夕陽的金輝灑滿洛陽城。城西,
一片占地極廣的園林之外,矗立著兩座高大的漢白玉牌坊,
上面用鎦金大字刻著 “富貴園” 三個筆力雄健的大字。牌坊之后,
是一扇緊閉的朱漆大門,門前沒有侍衛,只有兩個身著錦袍、神態倨傲的管家模樣的人。
沈硯依約來到門前,那王姓老者早已等候在那里。“沈先生,請隨我來。” 老者微微躬身,
引著沈硯走進了大門。門內景象,恍如仙境。一條用五色鵝卵石鋪就的小徑蜿蜒而入,
兩旁是精心修剪的奇花異草,不少品種沈硯只在畫譜上見過,此刻卻活生生地展現在眼前。
更遠處,亭臺樓閣依山傍水而建,雕梁畫棟,極盡奢華,
隱約還能聽到絲竹之聲和女子的輕笑。“這里…… 當真是人間富貴鄉。
” 沈硯心中暗暗驚嘆,同時也感到一絲不自在。這等極致的奢華,總讓他覺得有些虛幻,
甚至透著一股壓抑。穿過幾道回廊,繞過一個水光瀲滟的荷花池,
他們來到一座名為 “醉花樓” 的建筑前。樓高三層,飛檐翹角,
檐下掛滿了各色精致的花燈,即便在黃昏時分,也顯得流光溢彩。“主人在樓上等候。
” 王姓老者做了個請的手勢。沈硯深吸一口氣,拾級而上。二樓是一個寬敞的大廳,
四周墻壁上掛滿了名家字畫,無一不是珍品。廳中央擺著一張紫檀木長案,
案上早已備好筆墨紙硯,旁邊的博古架上,擺滿了玉器古玩,珠光寶氣,令人目眩。
廳中已有數人,或坐或立,皆是衣著光鮮,氣度不凡。有文人模樣的清瘦男子,
有腰佩玉牌的富商,還有幾個眼神銳利、一看便知身負武功的精悍漢子。他們看到沈硯進來,
都投來或好奇、或審視的目光。“這位便是沈硯先生吧?
” 一個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站起身,微笑著迎了上來。此人面如冠玉,身著錦緞長袍,
腰間系著一塊碩大的羊脂白玉,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久居上位的雍容氣度。“在下沈硯,
見過先生。” 沈硯拱手行禮。“免禮免禮,” 中年男子笑道,“在下姓金,
單名一個‘榮’字。聽聞沈先生丹青妙手,尤以墨花見長,今日特備薄酒,
邀先生及各位雅士,共賞春色,切磋畫藝,還望先生不吝賜教。”原來如此,只是雅集。
沈硯心中稍定,但仍不敢懈怠:“金先生謬贊了,沈某不過是粗通筆墨,班門弄斧罷了。
”“先生太謙虛了。” 金榮哈哈一笑,引著沈硯到席間坐下,又為他介紹了在座的其他人。
沈硯一一頷首致意,心中卻在暗暗觀察。他發現,這些人看似是文人富商,但若仔細留意,
便能從他們不經意的動作或眼神中,捕捉到一絲江湖人的氣息。尤其是那幾個精悍漢子,
太陽穴微微隆起,顯然是練家子。“既然人已到齊,” 金榮拍了拍手,“那就請各位先生,
以‘花開富貴’為題,各繪一幅,讓在下一飽眼福如何?”眾人紛紛應和,各自走到長案前,
挑選筆墨。沈硯也走到案邊,看著雪白的宣紙,略一思索,便提筆蘸墨。
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去描繪那些盛開的艷麗牡丹、芍藥,而是沉吟片刻,
筆尖在紙上輕輕游走。他畫的是一株老梅,枝干虬曲蒼勁,雖無繁花似錦,
卻有一種歷經風霜的傲骨。在梅枝的頂端,僅僅點染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墨色深淺有致,
仿佛下一刻便要沖破嚴寒,傲然綻放。題款處,他只寫了四個字:“靜待春風”。
這幅畫意境清奇,與周圍那些濃墨重彩、力求富貴氣象的畫作截然不同。廳中眾人先是一愣,
隨即有人露出不屑,有人若有所思,金榮的眼中則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似是驚訝,
又似是別的什么。“好一個‘靜待春風’!” 金榮撫掌笑道,“沈先生此畫,意境高妙,
不落俗套,當真是別具一格。” 他的語氣中帶著真誠的贊賞。就在此時,
樓梯口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爹爹,我來晚了!”眾人循聲望去,
只見一個身著粉色襦裙的少女,蹦蹦跳跳地跑了上來。她約莫十五六歲年紀,梳著雙丫髻,
頭上插著幾朵新鮮的薔薇花,肌膚勝雪,眉眼彎彎,像一朵剛剛綻放的嬌花,
渾身透著一股天真爛漫的氣息。“靈靈,不得無禮。” 金榮笑著責備了一句,
但語氣中滿是寵溺,“快見過各位先生。”“金靈見過各位先生。
” 少女大大方方地行了一禮,眼睛卻好奇地打量著廳中的人,最后落在了沈硯的畫上,
“呀,這幅畫好特別!梅花開在春天嗎?不過這朵花苞畫得真好,好像馬上就要開了一樣!
”沈硯對這少女的率真頗有好感,微微一笑:“姑娘謬贊了。”金靈眨了眨眼,
走到沈硯面前,好奇地問:“先生怎么稱呼?這畫叫什么名字呀?”“在下沈硯,
畫名……‘靜待春風’。”“沈硯……” 金靈歪著頭想了想,似乎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但又想不起來,便不再糾結,“靜待春風,嗯,很好聽。就像我種的那株夜曇花,
每天都盼著它開花呢!”就在這時,一直站在金榮身后的王姓老者,忽然微微皺了皺眉,
上前一步,在金榮耳邊低語了幾句。金榮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點了點頭,
對眾人道:“抱歉,各位,突然有位故人到訪,老夫需要去迎一下,失陪片刻。王伯,
你替我招呼各位先生。”“是,主人。” 王伯躬身應道。金榮又對沈硯和金靈笑了笑,
這才轉身下樓。金靈有些無聊地撇了撇嘴,又去看其他人的畫了。沈硯站在一旁,
心中卻又升起了一絲不安。這富貴園的氣氛,從踏入大門的那一刻起,
就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奢華之下,仿佛隱藏著什么。金榮的熱情,眾人的眼神,
還有剛才王伯的低語,都讓他覺得,這場 “雅集” 恐怕并不簡單。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懷中的那個陳舊木盒的位置 —— 那是他出門時,鬼使神差帶上的。
老畫師的叮囑,再次在他耳邊響起。就在這時,樓下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
似乎有人爭吵了起來。雖然聲音不大,但在這安靜的醉花樓中,還是清晰地傳了上來。
“什么人?敢擅闖富貴園!” 這是金榮的聲音,帶著一絲怒意。“金老板別來無恙?
多年不見,這富貴園倒是越發氣派了。” 一個陰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嘲諷,“怎么,
連老朋友上門,也不讓進嗎?”這個聲音…… 沈硯心中猛地一震,不知為何,
竟感到一絲莫名的寒意,仿佛來自骨髓深處。他不由自主地走到窗邊,想往下看看。
只見樓下庭院中,金榮正站在那里,臉色有些陰沉。他面前站著兩個人,一老一少。
老者身材枯瘦,穿著一身黑色長袍,臉上布滿皺紋,眼神陰鷙,如同毒蛇。他身邊的少年,
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一身白衣,面容俊美得有些妖異,臉色蒼白,
嘴角卻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手中把玩著一把折扇,扇面上,
赫然畫著一朵…… 血色的牡丹!“血牡丹……” 沈硯喃喃自語,
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但他能感覺到,
隨著這兩人的到來,這富貴園中的空氣,瞬間變得冰冷而粘稠,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
那朵在花箋上盛開的金色牡丹,那看似繁華的 “花開富貴”,似乎正在悄然凋零,
露出其下隱藏的…… 血色殺機。3 血牡丹現,舊怨新仇樓下的對峙還在繼續。
金榮看著眼前的黑衣老者,臉色沉得像要滴出水來:“原來是‘毒影’陰老怪,
不知大駕光臨,有何見教?
”被稱為 “毒影” 的黑衣老者陰惻惻地笑了一聲:“金老板這是說的哪里話?
老夫只是聽說,金老板最近得了一件好玩意兒,心癢難耐,特來‘借’回去把玩幾天罷了。
”“哼!” 金榮冷哼一聲,“陰老怪,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更何況當年的賬,
還沒算清楚!想要東西,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本事?
” 陰老怪身旁的白衣少年忽然開口,聲音清亮,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邪氣,“金老板是說,
憑我師父的‘千機百刃’,還是憑我這‘血牡丹’的毒?” 他晃了晃手中的折扇,
扇面上的血色牡丹仿佛活了過來,散發著淡淡的腥甜氣息。“血牡丹” 三個字一出,
樓上的眾人臉色皆是一變。沈硯雖對江湖事知之甚少,但也隱約聽過這個名號。
據說這是一個神秘的殺手組織,行事狠辣,多用奇毒,其標志便是一朵血色牡丹。沒想到,
這白衣少年竟然是 “血牡丹” 的人!“原來是‘血牡丹’的少主人,
” 金榮的目光落在白衣少年身上,眼神更加凝重,“令尊當年與我有過一面之緣,
沒想到他竟然收了你這么個好徒弟。”白衣少年微微一笑,
笑容卻不達眼底:“金老板客氣了。我師父此次前來,一是為了那‘東西’,
二嘛……” 他頓了頓,目光如刀,掃過樓上,“也是為了找一個人。”“找人?
” 金榮眉頭一皺,“找誰?”“一個有趣的人,” 白衣少年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一個…… 名字里帶‘硯’字的人。”“名字里帶‘硯’字?” 金榮心中一凜,
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樓上的沈硯。幾乎是同時,
樓上的沈硯也感覺到了那道銳利如刀的目光,正穿過窗戶,牢牢地鎖定在自己身上。
那是一種冰冷的、帶著死亡氣息的注視,讓他渾身汗毛倒豎。怎么會是我?沈硯心中劇震。
他一個與世無爭的畫匠,何時招惹了 “毒影” 和 “血牡丹” 這等可怕的存在?
“沈先生?” 旁邊的王伯看到沈硯臉色煞白,忍不住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沈硯強壓下心中的驚駭,搖了搖頭,目光卻無法從樓下那個白衣少年身上移開。
他看到那少年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仿佛已經確定了什么。“看來,金老板是知道此人了?
” 陰老怪陰森森地說,“那就請他下來吧,老夫有些話,想問問他。”“放肆!
” 金榮厲聲喝道,“這里是富貴園,豈容你們撒野!王伯,通知護院,送客!”“是!
” 王伯沉聲應道,同時給樓上的幾個精悍漢子使了個眼色。那幾人立刻會意,手按刀柄,
護在了金靈和眾人身前。“送客?” 陰老怪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金老板,
你以為憑你這些看家護院,就能擋住我們師徒?”話音未落,他身旁的白衣少年忽然動了。
他手中的折扇猛地展開,“唰” 的一聲,扇面上的血色牡丹仿佛滴下血來。與此同時,
數道細如牛毛的黑影,如同毒針一般,悄無聲息地射向金榮!“小心!
” 金榮身旁的護衛驚呼出聲,連忙上前阻擋。但那些黑影速度極快,帶著刺鼻的腥氣,
護衛們雖擋住了大部分,仍有兩道黑影擦著金榮的衣袖而過,在地上留下兩個焦黑的小洞!
“千機針!” 金榮臉色大變,這是陰老怪的成名絕技,不僅淬毒,而且防不勝防!
“金老板,看來你的身手,這些年退步了不少啊。” 陰老怪嘿嘿笑著,身形一晃,
如同鬼魅般欺近。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對漆黑的判官筆,筆端閃爍著幽藍的光芒,
顯然也淬了劇毒。“鐺鐺鐺!” 金榮迅速拔出腰間的軟劍,與陰老怪戰在一處。
兩人身手都極為高明,一個招式狠辣,毒影重重,一個劍勢沉穩,守中帶攻,
一時間竟斗了個旗鼓相當。而那白衣少年,則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手中折扇輕搖,
目光卻始終鎖定著樓上的沈硯,嘴角掛著那抹詭異的笑容。
“他在看我…… 他一定是在看我……” 沈硯心中越來越不安,
老畫師的叮囑和那個神秘的木盒在他腦海中不斷閃現。難道,這一切都和他有關?
和他那個從未知曉的身世有關?“沈先生,跟我來!” 王伯見樓下戰況激烈,
而白衣少年又似乎對沈硯志在必得,當機立斷,一把拉住沈硯,“主人讓我保護你,
快跟我走!”“可是……” 沈硯看了一眼旁邊有些嚇傻了的金靈。“小姐有護衛保護,
快走!” 王伯不容分說,拉著沈硯就往旁邊的偏門跑去。就在他們即將離開大廳的瞬間,
身后傳來一聲輕笑:“想走?”一股陰冷的氣息瞬間籠罩過來,沈硯只覺得背后一寒,
仿佛被毒蛇盯上。他下意識地回頭,只見那白衣少年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樓梯口,
手中折扇一合,“啪” 的一聲脆響,如同催命的鼓點。“留下吧,沈先生。
” 白衣少年微笑著說,眼神卻冰冷刺骨,“我家主人,可是等了你很久了。”“你家主人?
” 沈硯一愣,“你家主人是誰?”白衣少年沒有回答,只是手腕一翻,折扇再次打開。
這一次,扇面上的血色牡丹光芒大盛,一股濃烈的腥甜氣味彌漫開來。“小心!有毒!
” 王伯臉色大變,立刻將沈硯護在身后,同時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瓷瓶,倒出兩顆藥丸,
遞給沈硯一顆,自己吞下一顆,“快服下,暫時能抵御一時!”沈硯接過藥丸,
毫不猶豫地吞下。幾乎在同時,數道黑影再次射來,這一次的目標,正是王伯和沈硯!
王伯大喝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條軟鞭,舞得如同狂風驟雨,將那些黑影一一打落。
他的身手顯然遠在之前的護衛之上,鞭法精妙,顯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沈先生,快走!
從那邊的密道走!” 王伯一邊抵擋,一邊指著偏門后的一個書架,“推開第三塊青磚!
”沈硯不再猶豫,他知道此刻不是猶豫的時候。他看了王伯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感激,
然后轉身沖向書架,按照王伯所說,找到了第三塊青磚,用力一推!“咔嚓” 一聲輕響,
書架緩緩移動,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快進去!” 王伯厲聲喝道,
同時奮力逼退白衣少年,為沈硯爭取時間。沈硯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王伯已經身中數道千機針,臉色迅速變得青紫,但他仍在死死支撐。而那白衣少年,
正一步步逼近,眼中閃爍著殘忍的光芒。“王伯!” 沈硯心中一痛。“別管我!走!
” 王伯猛地回頭,對他大吼,嘴角溢出一絲黑血,
“告訴主人……‘花開富貴’…… 在……” 他的話沒說完,
便被白衣少年一折扇擊中胸口,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在墻上,氣絕身亡。“王伯!
” 沈硯目眥欲裂。“嘻嘻,現在輪到你了,沈先生。” 白衣少年笑著,
一步步走向那個洞口,手中的折扇,仿佛隨時會射出致命的毒針。沈硯心中悲憤交加,
但他知道,他不能死在這里。他看了一眼王伯的尸體,又看了一眼那獰笑的白衣少年,
猛地一咬牙,轉身鉆進了密道。身后,傳來白衣少年不甘的冷哼和書架重新合攏的聲音。
密道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只有泥土和潮濕的氣味。沈硯深吸一口氣,
壓下心中的恐懼和悲憤,摸著墻壁,拼命向前跑去。他不知道這條密道通向哪里,
也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他只知道,從他踏入富貴園的那一刻起,他平靜的畫匠生活,
已經徹底結束了。那朵象征著繁華富貴的金色牡丹,如今已染上了鮮血。而他沈硯,
似乎就是這 “花開富貴” 背后,那個被命運選中的棋子。前路漫漫,江湖險惡。
他手中沒有利劍,只有一支畫筆,和懷中那個神秘的木盒。
他能否在這血雨腥風的江湖中活下去?那 “花開富貴” 的真正秘密,又是什么?
黑暗的密道盡頭,似乎有微光在閃爍,那是希望,還是另一個更深的陷阱?沈硯的腳步,
堅定地向前邁去。他的武俠之路,從這一刻起,正式開啟。而屬于他的 “花開富貴錄”,
也才剛剛寫下血色的第一頁。4 密道殘卷,故人墨痕密道狹窄濕滑,
腐葉與泥土的氣息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藥香。沈硯摸著石壁狂奔,
耳后似乎還回響著白衣少年折扇合攏的脆響。跑了約莫半盞茶功夫,前方的微光漸亮,
竟是個碗口粗的透氣孔,透下一縷殘月清輝。孔外傳來水聲潺潺,似是護城河。
他剛想松口氣,腳下忽然踢到一物,“叮” 地一聲輕響。沈硯俯身摸索,
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 —— 竟是枚斷成兩截的青銅令牌,牌面刻著半朵含苞的牡丹,
邊緣刻著細小的篆字 “…… 影衛”。“王伯是金榮的影衛?” 沈硯心頭劇震。
王伯死前那句 “告訴主人‘花開富貴’在……” 在耳邊回響。他將斷牌揣入懷中,
繼續前行,密道卻在此處分了岔,左右兩條通道都隱在黑暗里。
他想起老畫師曾教過的辨向之法,屏息細聽,右側通道深處傳來極輕微的 “沙沙” 聲,
似是蟲豸爬行,左側則只有死水的腥氣。沈硯握緊懷中的木盒,選了左側通道。又行數十步,
前方豁然開朗。竟是個三丈見方的石室,石室內干燥異常,中央立著座石幾,
上面擺著個紫木畫匣。畫匣邊角包銅,刻著纏枝牡丹紋,與富貴園請柬上的金牡丹如出一轍。
沈硯心跳加速,走近石幾。畫匣并未上鎖,他輕輕掀開 —— 匣內并無珠寶,
只有一卷泛黃的宣紙軸,和一支羊毫筆。筆桿上刻著三個字:“墨無痕”。
這是…… 師父的筆!老畫師晚年常用這支筆,說它 “落墨無聲,卻能入木三分”。
沈硯手指顫抖著展開畫軸,宣紙上是一幅未完成的墨牡丹,花瓣勾勒已畢,
花蕊卻只點了半朵,筆鋒蒼勁中帶著一絲猶豫,正是老畫師的手筆。畫卷角落,
有一行極淡的蠅頭小楷,似是用茶水所書:“花開需借東風力,富貴終成血上霜。
沈家有子初長成,莫教墨痕染刀光。”“沈家有子……” 沈硯喃喃自語,
只覺腦袋 “嗡” 地一聲。他自幼被老畫師收養,從未聽過自己姓沈。
難道師父并非他的親生父親?他翻畫卷背面,赫然看到用濃墨勾勒的一幅地圖!
地圖線條簡略,只畫著一座山峰,山腰處刻著朵怒放的牡丹,旁注三字:“百花谷”。
山腳下則畫著條蜿蜒的河流,河口處標著 “忘川渡”。“百花谷?忘川渡?
” 沈硯從未聽過這兩個地名。他再細看地圖邊緣,竟有幾滴暗褐色的斑點,不像墨漬,
倒像是干涸的血珠。就在此時,右側通道忽然傳來磚石摩擦聲!沈硯猛地抬頭,
只見一道白影如鬼魅般閃入石室,正是那白衣少年!他手中折扇半開,
扇骨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沈先生果然好腳力,讓在下好找。”沈硯心沉到谷底,
下意識將畫卷護在胸前。白衣少年目光落在他懷中的木盒與畫軸上,嘴角笑意更濃:“哦?
竟讓你找到了‘那個東西’。看來金榮藏得再深,也瞞不過故人之子。”“你到底是誰?
我師父究竟是誰?” 沈硯厲聲問道,握緊了老畫師的那支 “墨無痕”。
白衣少年踱步上前,折扇輕點著石幾:“你師父?
不過是當年百花谷里一個偷學畫技的雜役罷了。至于我……” 他忽然湊近,
沈硯聞到他身上散著奇異的甜香,“你可以叫我‘牡丹奴’,
我家主人嘛…… 你很快就會見到了。”話音未落,牡丹奴手腕一抖,
折扇 “唰” 地展開,數道銀光直取沈硯面門!這一次不再是毒針,
而是扇骨中彈出的薄如蟬翼的刀片!沈硯從未與人動手,此刻只覺腦中一片空白,
本能地舉起畫軸格擋。“嗤” 地一聲,畫軸被割開一道口子,幸好他躲得快,
刀片擦著臉頰劃過,留下一道血痕。“找死!” 牡丹奴冷笑,折扇如靈蛇般連點,
刀光織成密網。沈硯連退數步,后背抵住石壁,避無可避。他忽然想起老畫師曾教過的筆法,
手腕一翻,竟將 “墨無痕” 當劍使,照著牡丹奴手腕點去!
這一招本是畫蘭葉的 “破鳳眼” 筆法,此刻使來竟帶著一股奇詭的韻律。
牡丹奴微微一怔,下意識回扇格擋。沈硯趁機側身,將畫軸往石幾縫隙里一塞,
同時抓起木盒,猛地砸向牡丹奴面門!牡丹奴側身避過,沈硯已趁機竄向透氣孔。
他身材瘦削,竟真的擠了出去,背后傳來牡丹奴的怒喝:“抓住他!”外面果然是護城河,
冰冷的河水瞬間浸透衣衫。沈硯嗆了幾口水,奮力向對岸游去。剛爬上岸,
就聽到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月光下,數道黑影正沿著河岸追來。他不敢停留,
抓起岸邊一根枯枝當作拐杖,深一腳淺一腳地扎進河邊密林。不知跑了多久,
直到雙腿灌了鉛般沉重,才在一棵老槐樹下喘息。夜色深沉,林中風聲嗚咽。
沈硯摸了摸懷中的木盒,又想起石室中的殘卷與斷牌。
“沈家有子”、“百花谷”、“血牡丹”…… 無數謎團在腦中盤旋。
他掏出老畫師的那支 “墨無痕”,筆桿上的刻字在月光下泛著幽光。“師父,
你到底有多少事瞞著我?” 他喃喃自語,打開了那個從未離身的木盒。
盒內鋪著層柔軟的錦緞,緞上放著一枚玉佩,和一卷更陳舊的羊皮紙。玉佩是塊墨色暖玉,
雕著朵含苞的墨牡丹,樣式古樸。羊皮紙展開,上面竟是一套運功法門,名為《墨影心經》,
開篇寫道:“墨分五色,影化千重,以筆為劍,以意御氣……”沈硯心頭巨震。
原來老畫師不僅是個畫匠,更是個身負絕世武功的高手!他為何要隱藏身份?
這《墨影心經》與那幅殘卷,又和 “花開富貴” 有何關聯?他忽然想起殘卷上的血滴,
和牡丹奴說的 “故人之子”。難道自己的親生父母,也與這江湖恩怨有關?正思索間,
林中忽然傳來女子的驚呼:“救命!”沈硯心中一緊,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的林中空地,
幾個黑衣蒙面人正圍著一個少女。那少女穿著粉色襦裙,發髻散亂,正是富貴園的金靈!
她身邊躺著兩個護衛的尸體,顯然是突圍時被截住。“小美人兒,跟我們走一趟吧,
你爹爹欠的債,該還了。” 為首的蒙面人獰笑著,抽出了腰間的鬼頭刀。
金靈嚇得縮在樹后,淚水漣漣:“你們放開我!我爹爹不會放過你們的!
”“你爹爹自身難保!” 蒙面人揮刀便砍。沈硯握緊了手中的 “墨無痕”。
他本想置身事外,可王伯的死、金靈的呼救,還有那未解的身世之謎,像根刺扎在心頭。
他想起《墨影心經》開篇那句 “以意御氣”,深吸一口氣,竟憑著一股血氣,
從樹后躍出:“住手!”蒙面人一愣,見是個文弱書生,不由嗤笑:“哪來的毛頭小子,
也敢管閑事?”沈硯不答話,腦中回憶著《墨影心經》的運功路線,
只覺一股微弱的氣流從丹田升起,沿著經脈流轉。他將 “墨無痕” 緊握手中,
模仿著老畫師畫畫時的手腕力道,對著蒙面人手腕點去!這一次,
筆尖竟帶著一縷微不可察的勁風!蒙面人只覺手腕一麻,鬼頭刀 “當啷” 落地。
他又驚又怒:“小子會武功?”其余幾個蒙面人見狀,立刻圍了上來。沈硯從未與人實戰,
全憑一股本能,將畫梅、畫竹、畫蘭的筆法糅合進《墨影心經》的招式里,
竟形成了一套奇詭難測的身法。他時而如墨梅探枝,時而似修竹臨風,
手中 “墨無痕” 雖非利刃,卻總能點中敵人要穴。
金靈看得呆了:“沈先生…… 你會武功?”沈硯無暇回答,只覺體內氣流越來越順暢,
《墨影心經》的法門竟在實戰中自行運轉。他看準一個蒙面人破綻,筆尖疾點其肩井穴,
那人慘叫一聲,手臂頓時麻痹。為首的蒙面人見勢不妙,忽然從懷中掏出個竹筒,
拔開塞子往地上一扔!“砰” 地一聲,竹筒炸開一團紫煙,帶著刺鼻氣味。“有毒!
” 沈硯急忙捂住口鼻,拉著金靈后退。蒙面人趁機混入煙霧,迅速遁走。紫煙散去,
林中恢復寂靜。金靈驚魂未定,看著沈硯手中的筆:“沈先生,你……”沈硯喘著粗氣,
只覺手臂酸痛,剛才那一戰幾乎耗盡了力氣。他看著金靈,想起王伯的死,
沉聲問道:“你父親金榮,到底是什么人?‘花開富貴’,又是什么?”金靈咬著嘴唇,
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我…… 我只知道爹爹在找一樣東西,
好像和二十年前的一場大火有關。王伯是爹爹最信任的護衛,他說過,若有不測,
就讓我去忘川渡找一個叫‘墨先生’的人……”“忘川渡?墨先生?” 沈硯心中劇震,
這不正是殘卷地圖上的地名,和老畫師的姓氏嗎?
難道…… 老畫師就是金榮要找的 “墨先生”?二十年前的大火,又是什么?
月光穿過樹葉縫隙,照在沈硯手中的墨玉牡丹佩上,玉佩竟微微發燙。他忽然有種預感,
自己與金靈的相遇,并非偶然。這場圍繞 “花開富貴” 的江湖迷局,才剛剛拉開序幕。
而他沈硯,手中的畫筆,終將染上江湖的風霜。5 忘川古渡,墨影初現逃離洛陽的路上,
沈硯與金靈扮作兄妹,買了兩匹劣馬,沿著殘卷地圖上的標記,日夜兼程向東南而行。
金靈雖嬌生慣養,卻在逃亡中展現出驚人的韌性,只是常常望著洛陽方向發呆,
不知父親金榮生死如何。沈硯則抓緊時間修習《墨影心經》。這門武功果然奇特,
需以書畫意境催動內息,越是領悟筆法神韻,內息便越是精純。
他在馬背上揣摩 “屋漏痕” 的筆意,
竟覺丹田內息如溪流般順暢;夜宿破廟時臨摹老槐枝干,掌風中竟帶上了幾分蒼勁。
行了七日,前方出現一片蒼茫水澤。夕陽下,一條破敗的木橋橫跨河面,
橋頭立著塊歪斜的石碑,上面刻著 “忘川渡” 三個斑駁大字。河水呈暗褐色,
水面漂浮著枯黃的荷葉,透著一股蕭瑟之氣。“就是這里了。” 金靈勒住馬韁,
聲音有些顫抖。兩人將馬拴在岸邊柳樹上,沿著布滿青苔的石階走下渡口。
渡口邊停著艘烏篷船,船篷破舊不堪,船尾坐著個垂釣的老者。老者身披蓑衣,頭戴斗笠,
身形佝僂,仿佛與這忘川渡融為一體。“老丈,可是在此擺渡?” 沈硯上前問道。
老者緩緩轉過頭,斗笠陰影下露出一張布滿皺紋的臉,雙眼渾濁,像是久歷風霜的漁夫。
他看了沈硯和金靈一眼,沙啞著嗓子問:“要過河?”“正是,不知老丈可肯行個方便?
”老者放下魚竿,指了指烏篷船:“上船吧。三貫錢,先付錢。”沈硯摸了摸錢袋,
只剩幾貫碎銀,剛好夠付船資。他扶著金靈上了船,老者解開纜繩,用竹篙一點,
烏篷船便無聲地滑入忘川河。船行至河中央,水流忽然變得湍急,水面升起淡淡的白霧。
沈硯頓覺一股寒意襲來,下意識握住了懷中的墨玉牡丹佩。玉佩竟又微微發燙,
仿佛在警示著什么。“老丈,這忘川河的水,為何是褐色的?” 金靈好奇地問。
老者撐著篙,聲音飄忽:“忘川忘川,忘了前塵往事。這河里流的,不是水,
是世人的執念與血淚啊。”沈硯心中一動,問道:“老丈可曾見過一位姓墨的先生?
約莫五十多歲,擅長畫墨牡丹。”老者撐篙的手微微一頓,
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墨先生?二十年前倒是有個畫畫的來過,
在渡口邊住了些日子,后來…… 就再也沒人見過了。”“后來怎樣了?” 沈硯追問。
老者卻不再說話,只是用力撐篙,烏篷船猛地加速,沖入前方濃霧。霧氣中傳來隱約的歌聲,
似是女子低吟,又似怨鬼啼哭,聽得人毛骨悚然。“小心!
” 沈硯忽然發現前方水面下隱著黑影,像是巨大的礁石。他剛想提醒,
老者卻猛地將竹篙一揚,篙尖竟直刺向沈硯面門!這一刺快如閃電,帶著凌厲的勁風!
沈硯大驚失色,下意識施展《墨影心經》中的 “折枝式”,
手中折扇(途中所買)猛地展開,格向竹篙!“叮” 地一聲脆響,竹篙與扇骨相撞,
濺出幾點火星。沈硯只覺手臂發麻,對方內力之深厚,遠超他的想象!“你不是漁夫!
” 沈硯厲聲喝道,同時拉著金靈后退。老者冷笑一聲,
扯下頭上斗笠蓑衣 —— 哪里是什么佝僂老者,分明是個精瘦的中年漢子,臉上刀疤縱橫,
眼神兇狠:“小子眼力不錯!可惜,知道太多的人,活不長!”說罷,
他雙手各取出三枚透骨釘,指尖運力,就要射出。沈硯心知硬接不住,
忽見船舷邊放著根船槳,急中生智,抄起船槳橫掃過去,將透骨釘打落水中,
同時一腳踹在船舷上!“轟隆” 一聲,烏篷船劇烈搖晃,金靈驚呼著抓住桅桿。
那漢子立足不穩,沈硯趁機拉著金靈,縱身躍向旁邊一塊露出水面的礁石!兩人剛站穩,
就見那漢子從懷中掏出個火折子,點燃了船上的易燃物。烏篷船頓時燃起熊熊大火,
在濃霧中格外刺眼。“不好!他要引來幫手!” 沈硯暗叫不妙。果然,火光升起后,
遠處傳來數聲呼哨,水面上隱約有黑影快速接近。“跟我來!” 沈硯拉著金靈,
沿著礁石向河岸邊跑去。忘川河底布滿暗礁,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十分狼狽。身后,
那刀疤漢子帶著數名黑衣殺手追了上來,手中兵器在火光下閃著寒光。“沈先生,怎么辦?
” 金靈嚇得臉色蒼白。沈硯環顧四周,只見前方河岸邊有片茂密的蘆葦蕩,
心生一計:“快進蘆葦蕩!”兩人鉆入一人多高的蘆葦叢,借著夜色與蘆葦遮掩,
拼命向深處跑去。殺手們在后面窮追不舍,刀砍劍劈,將蘆葦砍得七零八落。“分開搜!
一定要抓住那小子和金家的丫頭!” 刀疤漢子怒吼道。
沈硯拉著金靈躲在一叢粗壯的蘆葦后,屏住呼吸。他能聽到殺手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甚至能聞到他們身上的血腥氣。就在此時,金靈忽然腳下一滑,驚呼出聲!“在這里!
” 一名殺手大喊著沖了過來。沈硯心一橫,將金靈推到身后,同時運轉《墨影心經》,
手中折扇猛地揮出!這一次,他用上了畢生所學的 “狂風掃葉” 筆法,內息灌注扇面,
竟卷起一股強勁的氣流,將前方數株蘆葦齊根斬斷!斷落的蘆葦如暗器般射向殺手,
那殺手猝不及防,被蘆葦桿擊中面門,慘叫一聲倒地。“好小子,還有兩下子!
” 刀疤漢子獰笑著撲來,手中鬼頭刀帶著風雷之聲。沈硯深知自己不是對手,邊戰邊退,
將《墨影心經》與繪畫筆法融會貫通,身形飄忽不定,時而如墨點輕染,時而似重彩勾勒,
竟在刀光劍影中勉強支撐。金靈在一旁急得直哭,忽然看到地上有根尖尖的蘆葦桿,
她想起沈硯用畫筆御敵,鼓起勇氣撿起蘆葦桿,學著沈硯的樣子,
閉著眼睛往刀疤漢子身上戳去!“找死!” 刀疤漢子不屑一顧,揮刀便砍。就在此時,
蘆葦蕩深處忽然傳來一聲清越的琴音!“錚 ——”琴音如清泉石上,
瞬間蓋過了刀兵相接之聲。刀疤漢子和眾殺手皆是一愣,只覺腦中一陣眩暈,
手中動作慢了半分。沈硯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折扇疾點,正中刀疤漢子手腕麻筋。
鬼頭刀 “當啷” 落地,他趁機拉著金靈,循著琴音方向跑去。琴音如影隨形,時而悠揚,
時而急促,仿佛在指引著他們的方向。兩人跑了約莫一盞茶功夫,眼前豁然開朗,
竟是片隱在蘆葦蕩中的小湖。湖邊有座竹樓,竹樓內燈火通明,琴音正是從那里傳來。
竹樓前站著個女子,身著素白長裙,懷抱一張古琴,月下獨立,宛如謫仙。
她看起來二十歲左右,容貌極美,膚色勝雪,只是眉宇間帶著一絲淡淡的憂愁。
她身后立著兩個青衣侍女,手中各持一支長笛。“多謝姑娘相救!” 沈硯連忙拱手道謝。
女子微微頷首,聲音清冷如玉石相擊:“此地不宜久留,先進來再說。”話音剛落,
刀疤漢子帶著殺手們追了上來,看到竹樓和女子,皆是一愣,臉上露出忌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