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影閣?”其中一個年長的衙役聲音發顫,“徐…徐先生,這…這真是那幫鬼影子的東西?”
徐墨沒有回答,小心翼翼地將面具收進一個特制的油紙袋中,封好。蘇昭湊了過來,大眼睛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乖乖,真讓咱們碰上了!這開局就是地級懸案加影閣大禮包啊!
柳青蕪已經蹲下身,開始仔細檢查那具被揭下面具的尸體。“死者男性,約三十歲,身體無明顯舊疾。致命傷是心口這一刀,與另一具尸體傷口形態一致,兇器應為同一把鋒利的匕首。根據尸僵和尸斑程度來看,死亡時間應該在十二到十八個時辰之間,也就是前天深夜至昨日凌晨。”她聲音清冷,“值得注意的是,”她指向假替身尸體的頸部側面,“這里有一處細微的針孔痕跡,周圍皮膚輕微泛紅,像是近期注射過某種藥物。”
“藥物?”徐墨立刻看向她。
“暫時無法確定具體成分,需要回去用銀針進一步檢驗。”柳青蕪回答,“但從位置和反應看,不像是治療,更像是某種…控制或麻醉。”
“控制?,“難道這家伙是被迫當替身的?或者被下了藥才乖乖聽話被殺?”
“不排除這種可能。”徐墨沉聲道,目光轉向那具有疤痕的尸體。他蹲下來,親自檢查。疤痕在耳后發際線邊緣,顏色很淡,顯然是舊傷。“石磊,檢查他身上所有物品。小七,你去巷口,打聽最近兩天有沒有人見過這兩個人,或者聽到什么異常動靜。
“好嘞,徐大哥!”小七應了一聲,像泥鰍一樣鉆出人群。
石磊則開始翻查真替身的衣物口袋。除了幾枚散落的銅錢,別無他物。衣服是普通的粗布短褐,沒有任何線索。但當石磊解開他的衣襟時,徐墨的目光猛地一凝。
在死者靠近心臟位置上有一個極其微小的銅錢烙印痕跡!
“又是印記!”蘇昭低呼,“這個和面具里的眼睛不一樣!”
徐墨取出隨身攜帶的炭筆和薄紙,小心地將這個半枚銅錢的烙印拓印下來。圖案線條流暢,帶著一種詭異的韻律感,顯然不是隨意燙上去的。“柳姑娘,麻煩再仔細檢查他全身,看還有沒有其他印記或特征。”
柳青蕪依言開始更細致的檢查。她發現這具尸體除了耳后疤痕和鎖骨烙印,雙手虎口和指關節的繭子異常厚實堅硬,尤其是指關節處,有長期擊打硬物留下的變形。“此人絕非普通武夫,更像是經過極其嚴苛訓練的死士或殺手。指關節的變形,很可能是長期練習某種硬功或特殊格斗技造成的。”
就在這時,小七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小臉上帶著一絲激動:“徐大哥!打聽到了!巷子口賣炊餅的王瘸子說,前天晚上下半夜,他起夜的時候,好像聽到巷子深處有動靜,像是…像是重物拖地的聲音!還有…還有幾聲很悶的哼聲!他當時以為是野狗打架,沒在意!”
“時間對上了。”徐墨眼中精光一閃,“地點呢?他能確定是枯井方向?”
“他說聲音就是從老槐樹那頭傳過來的!”小七肯定道。
“拖地的聲音…哼聲…”蘇昭摸著下巴,原地踱步,“兩個人,被殺后拖到井邊扔下去?兇手力氣不小啊!或者…兇手不止一個?”她突然停下,看向枯井周圍凌亂的地面,“可惜腳印都被踩爛了,不然還能看看有沒有拖拽的痕跡。”
徐墨的目光卻投向那狹窄的井口,又看了看地上兩具成年男子的尸體,眉頭微蹙。“石磊,重新將青磚壘好試試,能否將其中一具尸體,從井口塞進去?”
石磊壘好井口青磚后,走到那具假替身的尸體旁。他雙臂一較力,輕松將尸體抱起。但當他想將尸體頭朝下塞進那直徑不過兩尺的井口時,卻遇到了困難。尸體的肩膀卡在了井口邊緣,無論他怎么調整角度,都難以順利放入。
“不行,徐大哥!”石磊喘著粗氣放下尸體,“太窄了!一個人頭朝下塞進去都勉強,何況兩個?就算分兩次放,也很難不磕碰井壁,而且…這井壁是青石壘的,很粗糙,放下去時尸體衣服或皮膚肯定會留下明顯的刮蹭痕跡!”
柳青蕪聞言,立刻再次檢查兩具尸體的衣物和裸露的皮膚。“沒有新的大面積刮蹭痕跡,”她很快得出結論,“只有一些輕微的摩擦痕跡,像是死后被粗糙繩索捆綁拖動造成的,符合被拖拽到井邊再投入井中的推斷。但井壁…確實沒有明顯的、新鮮的剮蹭痕跡。”
這就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矛盾點:井口狹窄,兩具尸體難以塞入;井壁粗糙,強行塞入必然留下刮痕;但尸體上卻沒有對應的大面積新刮痕!
“除非…”蘇昭眼睛一亮,打了個響指,“他們不是被‘塞進去的,而是自己走進去的?或者…被拆開了再放進去?”說完她自己都覺得荒謬,搖了搖頭。
“還有一種可能,”徐墨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寒意,“他們是在井底被殺,或者死后被某種方法縮小了體積再放入井中。”
“縮小?”蘇昭、石磊和小七都愣住了。柳青蕪也露出思索的神色。
“并非不可能,”柳青蕪緩緩道,“江湖上有一些邪門歪道,或是特殊藥物,能讓人在短時間內筋骨松弛,甚至關節脫臼,使身體變得異常柔軟,便于通過狹小空間。但…代價極大,往往伴隨劇痛甚至永久性損傷,且時效很短。”她看向假替身尸體頸部的針孔,“如果那針孔注射的就是這類藥物…”
“那這假替身很可能是被強行注射藥物,身體暫時軟化后,被兇手塞進井里,再被真替身下去殺死,或者兩人同時被殺?”蘇昭順著思路分析,“然后兇手再想辦法自己爬上來?可井這么深,井壁又滑…不對不對,太復雜了!”
徐墨沒有參與討論,他再次走到井邊,仔細觀察井口內側的青石邊緣。那些潮濕、布滿苔蘚的石頭。突然,他伸出手指,在一處靠近內側、不太起眼的青石縫隙里,輕輕捻了一下。
指尖沾上了一點近乎透明的粘稠物,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腥味。
“這是什么?”蘇昭立刻湊過來看。
徐墨將那點粘稠物小心地刮到一張干凈的白紙上,遞給柳青蕪。“柳姑娘,勞煩。”
柳青蕪接過,湊近鼻尖聞了聞,又用銀針蘸取一點觀察。“無色無味,粘稠如膠。可能是某種特制的、遇水能產生強粘性的魚膠或蟲膠?常用于…制作陷阱,或者…攀爬?”
“攀爬?”蘇昭立刻聯想到,“兇手用這東西粘在手腳上爬井壁?所以井壁上才沒有留下太多他上下的痕跡?那點輕微的摩擦是他粘著膠爬的時候蹭掉的?”
“可能性很大。”徐墨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這樣一來,兇手如何上下狹窄枯井而不留大量痕跡的謎題,就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石磊,用燈籠仔細看有沒有殘留的膠痕或特別的劃痕。”
石磊依言,再次將燈籠垂入井中,緩緩轉動繩索,仔細照射井壁。果然,在距離井口約一丈深的地方,發現了幾處不易察覺的、已經干涸的透明膠痕,以及幾道非常淺的、像是尖銳物體劃過青石的細微白痕。
“有!徐大哥!真有!”石磊喊道。
至此,兇手作案的手法脈絡初步清晰:兇手利用某種強粘性的特制膠和輔助攀爬工具,可以相對輕松地上下狹窄的枯井。他可能先制服或控制了假替身,將其注射藥物軟化后,從井口塞入井底。然后兇手自己下井,在井底殺死了真替身,再殺死假替身,最后自己爬出枯井。那拖地的聲音,正是兇手將失去行動能力的假替身拖向井口時發出的。悶哼聲,則可能是假替身被注射藥物或塞入井中時的痛苦呻吟。
“好狡猾的家伙!”蘇昭恨恨道,“心思縝密,準備充分!連上下井的方法都想得這么刁鉆!這絕對是影閣的專業殺手干的!”
“動機呢?”小七問道,“殺兩個替身干嘛?還費這么大勁扔井里?”
徐墨的目光落回真替身鎖骨下的那半枚銅錢烙印上。“這烙印,可能是一種身份標識,或者…某種契約的記號。殺他,是為了滅口。至于假替身…”他看向假替身頸部的針孔,“他可能是被臨時抓來頂替的倒霉鬼,也可能本身就是影閣的成員,知道得太多,必須一起除掉。扔進枯井,是為了延緩尸體被發現的時間,或者…這口井本身有什么特殊意義?”
“特殊意義?”蘇昭環顧這破敗的巷子,“這破井都廢了十幾年了,能有什么意義?”
“查查這口井的歷史。”徐墨吩咐小七,“再去查查最近云州府,有沒有身份不明的人失蹤,或者有沒有關于替身、易容的傳聞。重點查地下賭坊、黑市、人牙子這些地方。”
“明白!”小七領命而去。
“柳姑娘,這兩具尸體,尤其是真替身,勞煩你帶回義莊仔細解剖檢驗,看能否找到更多線索,特別是關于那個烙印和注射藥物的成分。石磊,你協助柳姑娘,并留意官府的動向,別讓他們亂動尸體或破壞現場。”徐墨有條不紊地安排。
“好。”柳青蕪和石磊應下。
“那我呢?徐木頭!”蘇昭立刻跳到徐墨面前,仰著臉,大眼睛撲閃撲閃,充滿期待,“我這么聰明伶俐,輕功又好,肯定有重要任務吧?”
徐墨看著她充滿活力的樣子,那如同古井深潭般的眼眸里,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察覺的波瀾。他沉默了一下,才開口:“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去哪?”蘇昭立刻來了精神。
“墨香齋后巷。”徐墨吐出幾個字,“找百謎樓的聯絡人,問問關于這個‘枯井雙尸案’,他們還知道些什么內幕消息。順便…看看有沒有新的、輕松的‘黃級小案,賺點零花錢。”最后這句話,他說得有些不自然,仿佛不太習慣這種“輕松”的提議。
蘇昭先是一愣,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得眉眼彎彎,像兩彎新月:“哎喲!我們的徐大神探開竅啦?知道勞逸結合啦?還知道給本姑娘賺零花錢買糖葫蘆啦?好好好!走走走!”她開心地一把拉住徐墨的胳膊就往外拖,“快點快點!別讓好案子被人搶了!”
徐墨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手臂肌肉瞬間繃緊,但終究沒有甩開,任由蘇昭拽著,在衙役和百姓們復雜的目光中,略顯僵硬地離開了陰森的老槐樹巷。蘇昭嘰嘰喳喳的聲音像歡快的鳥鳴,驅散了些許案件帶來的沉重陰霾。
城南,墨香齋后巷。
墨香齋是云州府有名的老字號書店,門臉氣派。其后巷卻狹窄幽深,堆放著雜物,彌漫著舊書和潮濕木頭的味道。一個須發皆白、穿著打補丁舊棉袍的老頭,蜷縮在一個小馬扎上,面前擺著個破舊的書攤,賣些缺頁少角的舊書和泛黃的畫片。他瞇著眼,像是在打盹。
徐墨和蘇昭走到書攤前。蘇昭亮出那塊小巧的黑色百謎令,在老頭面前晃了晃:“老人家,百謎通幽。”
老頭緩緩睜開渾濁的眼睛,掃了一眼令牌,又看了看徐墨和蘇昭,慢悠悠地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令牌不假。想問什么?買消息?還是揭榜?”
“城北老槐樹巷,枯井雙尸案。”徐墨言簡意賅,“懸賞榜上掛的,地級。我們接了。想問問,這案子除了官府掛出來的那些,百謎樓…還知道些什么?”他刻意壓低了聲音。
老頭渾濁的眼珠轉了轉,伸出枯瘦的手指,捻了捻自己花白的胡須,慢條斯理地說:“枯井雙尸…嘿嘿,五十兩,不好賺啊。樓里收到的線報,除了官面上的,倒還有兩條。”他伸出兩根手指,“第一,那口枯井,以前可不叫枯井,二十年前,它叫許愿井,據說還挺靈驗,后來不知怎的就干了,還淹死過一對偷情的男女,邪乎得很,慢慢就荒廢了。第二…”他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神秘,“案發前兩天,有人看到,一個穿著考究、戴著斗笠遮著臉的男人,在巷子口轉悠過,像是在等什么人。那人…身上帶著一股子藥鋪里才有的、很特別的冷香味兒。”
“冷香味兒?藥鋪?”蘇昭立刻捕捉到關鍵,“什么樣的冷香?具體點!”
老頭搖搖頭:“線人鼻子沒那么靈,只說很特別,聞著讓人精神一振,又有點涼颼颼的感覺,不像尋常熏香。像是…像是某種提神醒腦的藥材,或者…毒藥?”他嘿嘿笑了兩聲,帶著點幸災樂禍。
“戴斗笠的男人…冷香…”徐墨將這些信息記下。“還有嗎?”
“就這些了。”老頭攤攤手,“五十兩的案子,能白送兩條消息,夠意思了。真想挖深的,得加錢,或者…拿點有價值的東西來換。”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徐墨。
徐墨明白他的意思,但此刻他手中除了那張人皮面具和拓印的烙印,并無其他可交換之物,而這兩樣都涉及“影閣”,不宜過早暴露。他搖了搖頭。
“不加錢也行,”老頭話鋒一轉,指了指旁邊一塊用木架支著的小黑板,上面用粉筆寫著幾行字,“看看有沒有順眼的黃字小活兒?解決一兩個,也算給樓里交點份子,以后問消息好說話。”
小黑板上寫著幾個黃級懸賞:
*《東市張記布莊丟了一匹上等云錦,疑為內賊,尋回或指認,賞銀五兩。》
*《南城李員外家池塘錦鯉離奇翻肚,疑遭投毒,查明原因,賞銀三兩。》
*《西街趙寡婦門前夜夜有怪聲,疑是野貓或人為,查明驅趕,賞錢五百文。》
蘇昭湊過去一看,撇撇嘴:“都是些雞毛蒜皮…咦?”她指著最后一條,“趙寡婦門前怪聲?這個有點意思!徐木頭,反正順路,去看看唄?五百文也是錢啊!夠買好幾串最大最甜的糖葫蘆了!”她沖徐墨眨眨眼,一臉“快答應我”的表情。
徐墨本不想在這些瑣事上浪費時間,但看著蘇昭亮晶晶充滿期待的眼神,又想到她剛才在枯井現場也幫了不少忙…他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好。”
“耶!徐木頭最好啦!”蘇昭歡呼一聲,立刻對老頭說,“老人家,西街趙寡婦那活兒,我們接了!牌子給我!”
老頭慢吞吞地從懷里掏出一塊寫著“黃”字的小木牌遞給蘇昭。蘇昭喜滋滋地收好,拉著徐墨就往外走:“走走走!抓鬼去!說不定還能蹭趙寡婦一碗糖水喝!”
西街,趙寡婦家門前
趙寡婦家是個小小的獨門院落,青磚小瓦,收拾得還算干凈。此刻天色已近黃昏,夕陽的余暉給巷子鍍上一層暖金色。趙寡婦是個三十歲出頭、面容姣好的婦人,見到拿著百謎樓黃字牌的徐墨和蘇昭,如同見了救星。
“兩位,可算把你們盼來了!”趙寡婦聲音帶著哭腔,“那聲音…那聲音連著響了三個晚上了!就在我家門口,嗚嗚咽咽的,像女人哭,又像貓叫春,瘆人得很!街坊四鄰都聽見了,可一開門,外面啥都沒有!再這么下去,我…我都不敢住了!”
“大嫂別急,慢慢說。”蘇昭立刻發揮她親和力強的優勢,拉著趙寡婦的手安慰,“具體什么時辰響?每次響多久?聲音從哪個方向來的?”
“就…就過了二更天,夜深人靜的時候開始響!”趙寡婦心有余悸,“斷斷續續的,能響小半個時辰!聽著…聽著就像是從門口那棵老槐樹的樹根底下傳出來的!”她指著院門外不遠處一棵枝繁葉茂的老槐樹。
徐墨走到老槐樹下。樹根虬結,一部分裸露在地面,周圍是硬實的泥土。他蹲下身,仔細查看樹根周圍的泥土和樹干底部。蘇昭也湊過來,像只好奇的小狗一樣東嗅嗅西看看。
“咦?徐木頭,你看這里!”蘇昭指著樹根一處被苔蘚覆蓋的縫隙,“苔蘚好像被什么東西蹭掉了一點!”
徐墨用隨身的小刀輕輕刮開那點縫隙周圍的苔蘚和泥土。下面露出了一個雞蛋大小、黑黝黝的洞口,斜著通向樹根深處!
“有洞!”蘇昭興奮道。
徐墨從懷里掏出一個火折子,吹亮了,小心地湊近洞口往里照。火光搖曳中,能看到洞不深,里面似乎塞著什么東西,毛茸茸的。
“難道是…黃皮子的窩?或者…蛇?”蘇昭猜測。
徐墨沒說話,示意蘇昭退后一點。他找了一根細長的樹枝,小心地伸進洞里,輕輕撥弄。洞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掙扎聲,還有幾聲微弱而尖銳的“吱吱”聲!
“是活物!”蘇昭更確定了。
徐墨動作加快,用樹枝巧妙地將洞里的東西往外掏。很快,一個毛茸茸、灰撲撲的小東西被撥弄了出來,掉在地上,瑟瑟發抖——是一只剛出生沒多久,眼睛還沒完全睜開的小奶貓!緊接著,又一只,再一只…一共掏出來三只瘦弱的小貓崽!
“啊!是小貓!”蘇昭的心瞬間被萌化了,趕緊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想把它們捧起來。
就在這時,一陣凄厲而憤怒的貓叫聲從頭頂傳來!只見一只體型不小的灰黑色野貓,不知何時出現在旁邊的墻頭上,秒開棘背龍形態,哈基仙人死死盯著徐墨和蘇昭,尤其是蘇昭手里的小貓,發出威脅的低吼!
“哦!原來是你這只耄耋在哈氣啊!”蘇昭恍然大悟,對著墻頭上的母貓喊道,“別兇別兇!我們不是壞人!是你的寶寶掉進樹洞出不來了,你急得叫喚,對吧?現在幫你掏出來啦!”
母貓似乎聽懂了,叫聲緩和了一些,但依舊警惕地盯著他們。
蘇昭小心翼翼地將三只小貓崽放到樹根下一個相對干燥避風的小凹坑里,又把自己剛買的、還沒來得及吃的肉包子掰開,將肉餡遠遠地丟給墻頭的母貓。“喏,請你吃!辛苦你啦貓媽媽!以后看好寶寶,別讓它們再掉洞里啦!”
母貓警惕地嗅了嗅肉餡,最終還是敵不過食物的誘惑,跳下墻頭叼起肉餡,又警惕地看了他們一眼,才叼著食物飛快地竄回墻頭消失了。過了一會兒,它又悄悄溜回來,開始小心翼翼地給小貓崽喂奶,不再發出那種瘆人的嗚咽聲。
“搞定!”蘇昭拍拍手,一臉得意地看向趙寡婦,“大嫂,聽見沒?是貓媽媽找掉進樹洞的孩子,急得叫喚呢!不是什么鬼怪!以后晚上能睡安穩覺啦!”
趙寡婦看著那溫馨的一幕,又驚又喜,連連道謝:“哎呀!原來是這樣!可嚇死我了!謝謝姑娘!謝謝先生!真是神了!我…我這就去拿賞錢!”她小跑著回屋,很快拿了五百文錢出來,硬塞給蘇昭。
蘇昭也不客氣,笑嘻嘻地收下:“舉手之勞!大嫂以后有事還找百謎樓哈!”她掂量著沉甸甸的銅錢,眼睛彎成了月牙,湊到徐墨身邊,獻寶似的說:“看!我說什么來著?輕松搞定!五百文!夠咱倆吃頓好的了!我請你吃餛飩!加雙份蝦仁的那種!”
夕陽的余暉灑在蘇昭明媚的笑臉上,仿佛驅散了之前枯井案帶來的所有陰霾。她身上那種蓬勃的生氣和樂觀,像一道溫暖的光。徐墨看著她燦爛的笑容,聽著她歡快的邀約,他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算是答應。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小七氣喘吁吁地跑到巷口,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驚惶。
“徐大哥!昭姐!不好了!”小七沖到兩人面前,上氣不接下氣,“柳…柳姐姐讓我趕緊來找你們!石大哥守著義莊!那個…那個有烙印的真替身尸體…出…出事了!”
“出事?”徐墨眼神一凜,“什么事?”
小七咽了口唾沫,聲音發顫:“柳姐姐說…說那尸體…在…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