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學校有間鬧鬼的教室，半夜會浮現血字。校花不信邪，非要拉著我去直播探險。
當晚彈幕刷爆，血字真的出現了：“救我”。第二天校花失蹤，
教室墻上新增一行血字：“下一個就是你”。教導主任請來大師驅鬼，
我卻突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當年死在這間教室的女孩，是我同桌。她死前曾向我求救，
而我卻忘了。---1.我們學校有間教室，邪乎得很。
不是那種老掉牙的吱呀作響或者燈泡忽明忽滅。它的邪，
是直白、赤裸、帶著血腥味的——每到深夜，靠近走廊的那面舊墻皮上，
就會無聲無息地浮現出兩個暗紅色的字，像凝固的血：“救我”。字跡扭曲，力透墻皮，
透著一股子能把人骨髓都凍住的絕望。沒人說得清這玩意兒什么時候出現的，
也沒人知道它怎么來的。反正打從我高一入學，
這間位于西樓頂頭、早已廢棄的雜物間兼臨時庫房，就成了學校心照不宣的禁區。
門常年鎖著，鎖都銹死了，窗戶也用木板釘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教導主任那張臉，
每次提到這地方，皺得能夾死蒼蠅：“看什么看？都給我離遠點！里頭堆的都是老舊課桌，
危險得很！掉塊板子砸死你！”他聲音嚴厲，眼神卻總有點發飄，
不敢往那扇緊閉的門多看哪怕一秒。學生之間傳得更邪乎。說五年前有個女生，叫林小冉的，
就在那間教室里出的事。具體怎么死的？版本多得像秋天的落葉，有說失足從頂樓摔下去的，
有說想不開在里面上了吊的，甚至還有說是被……反正都不好聽。唯一共同的，是她死后，
那堵墻就開始“說話”了。“救我”。這兩個字，成了西樓頂層的幽靈囈語。這種地方，
正常人都繞著走，偏偏有人不信邪，非要往里闖。校花蘇晴，就是那個“非要”。
她不僅自己要闖，還非要拉上我這個倒霉蛋。“陳默！就你了！”課間操剛散，
蘇晴像只花蝴蝶一樣精準地撲到我面前，攔住我的去路。
她身上那股甜膩的香水味瞬間蓋過了操場的塑膠和汗味，熏得我有點發懵。
周圍男生投來的目光，羨慕嫉妒恨，黏糊糊地粘在我背上。我下意識想往后退：“蘇大校花，
有事？”“有！天大的事！”她那雙畫著精致眼線的大眼睛亮得驚人，
閃爍著一種近乎狂熱的光，“看見沒？‘西樓兇間午夜探秘’！我策劃的直播！就今晚！
”她晃著手機，屏幕上是一個花里胡哨的直播間預告海報，標題血紅血紅的，極具沖擊力。
“跟我搭檔唄？你膽兒大，全校都知道！高一就敢一個人去后山老墳地拍螢火蟲！就你了！
”她不由分說，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力氣大得驚人，“成了，點贊過十萬，大學四年的奶茶，
姐包了！”包奶茶？我心動了那么零點一秒。但下一秒，西樓頂層那扇銹死的門，
還有墻上那兩個血字，就陰森森地浮現在腦子里。我使勁搖頭，想把手抽回來：“別別別，
蘇晴，那地方真邪門！教導主任知道了，非得扒了咱倆的皮不可！再說……”“再說個屁！
”蘇晴柳眉倒豎，打斷我的推脫，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蠱惑，
“你陳默什么時候怕過教導主任？膽小鬼的名頭你想背？想想那流量！想想那打賞！
‘西樓兇間’！多勁爆的噱頭！多少人等著看呢！錯過這村沒這店了！”她湊近，吐氣如蘭，
卻說著最市儈的話，“直播收益，咱倆三七分！你三！”“三七分”像個小鉤子，
精準地勾住了我心里某個角落。膽小鬼？這詞兒像針一樣扎了我一下。流量，打賞，
奶茶……這些東西在我貧瘠枯燥的高三生活里，像隔著櫥窗的昂貴糖果，散發著誘人的光。
“那……那血字……”我還是有點怵。“假的！”蘇晴斬釘截鐵，紅唇一撇，滿臉不屑，
“肯定是哪個無聊的家伙搞的惡作劇！紅油漆或者熒光粉！這年頭，為了博眼球，
啥事干不出來？說不定就是教導處那幫人自己弄的，好讓咱們離那堆破爛遠點！別磨嘰了，
陳默！晚上十一點，西樓后門見！敢放我鴿子，你就死定了！”她松開我，
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踩著精致的小皮鞋，像一陣香風似的刮走了，
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嘈雜的走廊里，心亂如麻。膽小鬼？收益分成？惡作劇？
幾個詞在腦子里瘋狂打架。最終，對“膽小鬼”標簽的本能抗拒，
和對那“三七分”收益的模糊渴望，像兩股麻繩，擰成了一股，
把我往那個深不見底的漩渦里拖去。算了，拼一把！大不了就是挨頓臭罵。我用力搓了搓臉，
仿佛要把那點殘存的猶豫搓掉。夜，濃得像化不開的墨。十一點整，
西樓像一頭蟄伏在黑暗里的巨獸，死寂無聲。只有遠處宿舍樓零星的燈火，
勉強證明這不是一座死城。空氣又濕又冷，吸進肺里帶著一股陳年老灰的味道。
蘇晴裹著一件厚厚的白色羽絨服，在手機屏幕幽幽的光線下，那張漂亮的臉蛋顯得有些蒼白，
但更多的是興奮。她對著前置攝像頭，壓低聲音，語速極快：“家人們！看到了嗎！
這就是傳說中的‘兇間’門口！銹跡斑斑的門鎖！釘死的窗戶！
陰森恐怖的氣氛拉滿了有沒有！今晚，校花蘇晴，帶著我們學校出了名膽兒肥的陳默同學，
就要揭開它的真面目！點個關注不迷路！主播帶你上高速！火箭游艇刷起來！
刺激的馬上開始！”她一邊說，一邊麻利地從隨身的小包里掏出一把嶄新的液壓鉗。
那冰冷的金屬光澤在手機光下閃了一下，帶著一種突兀的暴力感。“靠，你哪兒弄來的？
”我嚇了一跳。“噓！別廢話！”她瞪了我一眼，眼神狂熱，把手機塞到我手里，“拿著！
對準門！拍清楚點！尤其是破門而入的瞬間！懂不懂什么叫視覺沖擊力？
”我接過那部昂貴的手機，手心有點冒汗。冰涼的金屬觸感提醒著我，我們正在做什么。
直播間里，彈幕已經瘋了，像決堤的洪水一樣刷屏：“臥槽！校花牛逼！真敢來啊！
”“主播小心！那地方真死過人的！”“血字！我要看血字！”“禮物刷了！快開門！
別磨蹭！”“前排出售護體符箓，童叟無欺！”蘇晴不再看我，她雙手握住液壓鉗，
深吸一口氣，對著那把銹蝕的老式掛鎖，狠狠地夾了下去！“咔嚓！
”那聲音在死寂的樓道里炸開，尖銳得刺耳，震得我頭皮一麻。幾片銹渣簌簌落下。“開了！
”蘇晴低呼一聲，聲音帶著顫音，不知是激動還是緊張。她丟掉鉗子，
雙手抓住冰冷的門把手，用力一擰，
再猛地一推——“吱呀……嘎……”沉重的、仿佛幾百年沒動過的木門，
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向內緩緩打開。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味撲面而來。不是單純的灰塵味，
而是一種混合了木頭腐朽、紙張霉爛、還有……某種隱約的、類似鐵銹般的腥氣的味道。
冰冷，凝滯，沉重地壓在人的胸口。門開了道縫，蘇晴毫不猶豫地側身擠了進去。
我趕緊跟上，手機鏡頭緊隨其后，掃入這片被時間遺忘的黑暗。
手電筒的光柱像兩把利劍刺破黑暗，瘋狂地切割著室內濃稠的混沌。灰塵在光柱里狂舞，
細密得像一場無聲的暴風雪。光斑所及之處，全是破敗的景象。
歪七扭八的老式木課桌胡亂堆疊著，像被巨獸蹂躪過的骨骸。缺胳膊斷腿的凳子散落一地。
幾塊早已看不出顏色的破舊窗簾布，像腐爛的裹尸布般垂掛在窗框釘死的木板上。
墻角結著厚厚的蛛網，在氣流擾動下微微顫抖。“家人們看到了嗎？傳說中的兇間！
全是垃圾！哪有什么鬼！都是自己嚇自己！”蘇晴的聲音在空曠的教室里回蕩，
帶著一種強行壯膽的亢奮。她故意用手電去照那些最陰暗的角落，鏡頭懟著那些蛛網和灰塵。
“看看這灰！比城墻拐角還厚！那血字要真能出現，除非是鬼自己拿抹布擦干凈了墻再寫！
”直播間徹底沸騰了。“臥槽臥槽！真進來了！
”“這地方看著就瘆得慌……”“校花V587！打臉教導主任！”“血字呢？
說好的血字呢？主播不會騙流量吧？”“急什么！午夜還沒到呢！”“主播小心背后！
”彈幕瘋狂滾動，禮物特效的光污染幾乎蓋過了手電筒的光。蘇晴很滿意這效果，
她開始像個導游一樣在教室里踱步，高跟鞋踩在厚厚的積灰上，發出輕微的“噗噗”聲，
偶爾踢到散落的木塊，發出突兀的聲響。“看這里！老式講臺！
據說當年林小冉就……”她走到講臺邊，用手電照著那布滿劃痕的木頭桌面，
故意拖長了語調制造懸念。就在這時。毫無征兆地，一股極寒的陰風，
像從地獄最底層吹出來一樣，猛地灌滿了整個教室！那風冷得刺骨，帶著深入骨髓的濕氣，
瞬間穿透了我們并不厚實的冬衣。我和蘇晴同時打了個巨大的寒顫，
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作響。“嗚——嗚——”風聲在空曠的教室里打著旋，
發出類似女人嗚咽般的怪響，撞擊著釘死的窗板和堆疊的課桌，發出空洞詭異的回音。
“臥槽！”我脫口而出，手機差點沒拿穩。直播間更是炸開了鍋：“風！哪來的風？！
”“窗戶不是釘死了嗎？！”“我雞皮疙瘩起來了！”“有東西！絕對有東西！
”“快看墻上！主播看墻上！”蘇晴也僵住了，臉上的亢奮瞬間褪去，只剩下驚疑不定。
她猛地將手電光柱掃向那面傳說會浮現血字的墻！
光斑在粗糙、布滿污漬和剝落痕跡的墻面上移動。灰塵在光里翻騰。沒有血字。
除了斑駁的墻皮，什么也沒有。“切！虛驚一場！就說嘛！”蘇晴緊繃的肩膀明顯松弛下來，
她拍了拍胸口，對著鏡頭強笑，“一陣風而已，嚇唬誰呢！
肯定是哪里的排風扇年久失修漏風了！家……”她的“家人們”還沒喊出口，異變陡生！
我正對著那面墻，手機鏡頭也下意識地對準著那里。就在蘇晴說話的同時，
我的眼角余光猛地捕捉到——那骯臟的、灰撲撲的墻面上，
就在靠近天花板下方一條顏色特別深、像是被水反復浸泡過留下的舊痕位置，
毫無征兆地浮現出兩個暗紅色的印記！那紅色，像剛剛從血管里涌出、還帶著體溫的血液，
濃稠得化不開！它們不是慢慢滲出來的，而是像被一只無形的、蘸飽了鮮血的巨筆，
一筆一劃，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重和怨毒，狠狠地“寫”在了那里！筆畫扭曲，力透墻皮，
仿佛書寫者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在絕望中掙扎吶喊。兩個大字，清清楚楚，
猙獰無比地烙印在所有人的視網膜上：救我！時間仿佛凝固了。
教室里只剩下那陰風嗚咽的怪響，還有我和蘇晴驟然停止的、粗重得嚇人的呼吸聲。直播間，
死寂了零點一秒。然后，彈幕以井噴式的、足以讓任何服務器瞬間卡死的速度，徹底爆炸！
“啊啊啊！！！血字！！！”“是真的！！！臥槽！！！真他媽有鬼啊！！！”“我截圖了！
救命！真的是血！”“主播快跑！！！”“報警！快報警啊！！！”“林小冉顯靈了！！！
”“禮物刷爆了！主播頂住啊！”滿屏的恐懼、尖叫、瘋狂的打賞提示，
像一場混亂的電子風暴，在小小的手機屏幕上瘋狂肆虐。蘇晴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像被施了定身法，直勾勾地盯著墻上那兩個還在“流淌”的血字，
漂亮的臉蛋在手機屏幕光的映照下，一片死灰，嘴唇哆嗦著，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那雙精心描繪的大眼睛里，之前所有的亢奮和自信蕩然無存，
只剩下純粹的、無法理解的、深入骨髓的恐懼。那恐懼像一只冰冷的手，
死死攥住了她的心臟。“蘇……蘇晴？”我的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在摩擦，喉嚨發緊，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響。巨大的恐懼感像冰冷的潮水一樣瞬間淹沒了我，
手腳冰涼發麻。但比恐懼更強烈的，是直播間那如同海嘯般涌來的流量和打賞提示！
那瘋狂滾動的數字和特效，像一針強效的腎上腺素，猛地扎進了我的血管！跑？不！不能跑！
機會！千載難逢的機會！“蘇晴！鏡頭！快！對著血字！特寫！”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和興奮而變調。我猛地將手機鏡頭死死對準墻上那兩個觸目驚心的血字，
拉近，再拉近！讓那扭曲的筆觸、那仿佛還在流動的暗紅，無比清晰地呈現在所有觀眾眼前。
“家人們！看到了嗎！傳說中的血字！它出現了！就在我們眼前！活了！”我的聲音嘶啞，
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煽動性，“這就是證據！五年前的秘密！林小冉！她還在！
她真的在這里！她需要幫助！”直播間徹底瘋了。服務器承受著前所未有的沖擊。
彈幕已經不是文字，而是純粹的尖叫符號和恐懼的宣泄。禮物特效連成一片光海，
幾乎完全覆蓋了直播畫面。在線人數像坐了火箭一樣直線飆升，沖破一個又一個平臺記錄。
蘇晴被我這一吼，似乎從極度的恐懼中驚醒了一絲。她看著我，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有恐懼，
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巨大流量裹挾的茫然和……一絲被點燃的瘋狂？
她猛地吸了一口氣，像是豁出去了一般，顫抖著將她的手機也舉了起來，同樣對準了那面墻，
對準那兩個散發著不祥氣息的血字。“是……是真的……”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卻強撐著對著鏡頭，
“家人們……你們看到了……‘救我’……她……她在求救……”就在我們兩人，兩部手機，
所有的鏡頭都聚焦在那兩個血字上，直播間氣氛達到最癲狂頂點的剎那——“啪！
”一聲極其輕微，卻又無比清晰的脆響。像是指甲，或者別的什么堅硬而細小的東西，
輕輕地、輕輕地，在我們身后那堆疊如山的破舊課桌深處，彈了一下。聲音不大，
卻像一把冰冷的錐子，精準地刺穿了直播間的喧囂和我們強行鼓起的勇氣。我和蘇晴的動作，
同時僵住了。一股比剛才那陣陰風更刺骨的寒意，猛地從尾椎骨竄起，瞬間爬滿了整個后背。
頭皮炸開，每一根頭發似乎都豎了起來！那聲音……不是幻聽！
有什么東西……就在我們身后那堆黑暗的、由腐朽木料構成的“骸骨”里！
直播間也捕捉到了這詭異的聲音，彈幕瞬間炸出新的高度：“什么聲音？！！
”“桌子里有東西！”“主播后面！！！”“快跑啊！！！別拍了！！！”“是林小冉！
她出來了！”恐懼像冰冷的巨手，終于徹底攥緊了我的心臟，壓倒了那點可憐的流量興奮。
跑！必須跑！我猛地扭頭，想去看那堆課桌的方向，同時伸手去拽旁邊的蘇晴。
就在我扭頭的瞬間——“呼！”一股無法抗拒的、冰冷刺骨的巨大力量，如同無形的巨浪，
毫無征兆地從我們身后——從那堆破舊課桌的方向——猛地拍了過來！那力量太強了！
強得完全不像一陣風！更像是一只冰冷巨大的手，帶著絕對的惡意，狠狠推了我們一把！
“啊——！”蘇晴發出一聲短促凄厲到極點的尖叫。她整個人被那股力量掀得離地而起，
像一片被狂風卷起的枯葉，白色的羽絨服在黑暗中劃過一道刺眼的弧線，
朝著教室中央那片相對空曠、但布滿了散落木塊和尖利桌腿的區域，重重地摔了下去！“砰！
嘩啦——！”沉重的撞擊聲，木料斷裂、翻滾的刺耳噪音，瞬間撕裂了死寂！“蘇晴！
”我魂飛魄散，嘶聲大喊，下意識地就想撲過去。“嗚——！”那股陰冷的力量并未消散！
它如同跗骨之蛆，在我動身的剎那，再次卷土重來！這一次，
目標明確地集中在我手中的手機上！那股力量像一只冰冷無形的手，
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風，精準地、兇狠地拍在了我的手腕上！劇痛傳來！“啊！
”我痛呼一聲，五指不受控制地松開。那部昂貴的、正在瘋狂直播的手機，脫手飛出！
它在空中翻滾著，屏幕還亮著，映照出直播間里無數瘋狂滾動的驚恐彈幕，劃過一個拋物線，
最終——“啪嚓！”屏幕朝下，狠狠地砸在布滿厚厚灰塵和碎石子的水泥地上！屏幕的亮光，
瞬間熄滅。直播間信號，斷了。最后映入我視野的，是手機落地前，
屏幕上瘋狂閃過的一片“主播快跑”和“救命”的彈幕殘影，以及……手機飛出去那一瞬間，
鏡頭似乎捕捉到的，
被我們破壞后虛掩著的、黑洞洞的門框外……好像……有什么東西……極快地……一閃而過？
一片黑暗，一片死寂。只有蘇晴摔落的地方，傳來壓抑的、痛苦的呻吟，
還有木料摩擦地面的細微聲響。“蘇晴！蘇晴你怎么樣！”我顧不上手腕的劇痛，
也顧不上那部昂貴的手機，更顧不上剛才門框外一閃而過的詭異感覺，
連滾爬爬地朝蘇晴摔倒的位置摸去。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
“疼……好疼……”蘇晴的聲音帶著哭腔，在黑暗中微弱地響起，充滿了痛苦和恐懼。
我的手在冰冷的空氣和厚厚的灰塵里胡亂摸索著，終于碰到了她羽絨服的衣角。
我順著摸過去，摸到了她的胳膊，入手一片冰涼和顫抖。“能動嗎？傷到哪里了？
”我的聲音抖得厲害。“腳……腳踝……好像扭了……動不了……”她抽泣著，
“還有……后背……撞到東西了……好疼……”我試圖把她扶起來，
但她稍微一動就痛呼出聲。黑暗中，我摸索著想去檢查她的腳踝，
指尖卻先觸到一片濕漉漉、溫熱粘稠的液體！血！她流血了！
肯定是摔下來時被地上尖銳的木刺或者斷裂的桌腿劃傷了！恐懼像冰冷的毒蛇，
瞬間纏繞住我的脖頸，讓我幾乎窒息。手機摔壞了，聯系不到外界。蘇晴受傷了，行動困難。
而我們被困在這間剛剛浮現出血字、明顯有“東西”存在的兇間里！“別怕！別怕！
我背你出去！”我強行壓下心頭的恐懼，聲音嘶啞地給自己打氣，也試圖安撫她。我咬著牙，
蹲下身，摸索著抓住蘇晴的胳膊，試圖把她往背上拽。“嗚——嗚——”那陣陰冷的風，
再次毫無征兆地在死寂的教室里卷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它像無數條冰冷的毒蛇，
貼著地面盤旋、嘶鳴，卷起地上的灰塵和碎屑，瘋狂地撲打在我們臉上、身上。
“它……它還在！它不讓我們走！”蘇晴死死抓住我的衣服，
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尖利變形，指甲幾乎要摳進我的肉里。我心頭一寒。那股風，
帶著一種明確的惡意，盤旋著，阻擋著我們靠近門口的方向。它似乎在警告，在戲弄。
“管不了那么多了！沖出去！”我低吼一聲，腎上腺素飆升，爆發出全身的力氣，
猛地將蘇晴背了起來。她的體重加上羽絨服的臃腫，讓我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腳踝處鉆心的疼痛讓她在我背上發出壓抑的痛哼。我咬緊牙關，
憑著記憶和對門口方向那點微弱光感的捕捉，朝著那扇虛掩的門，跌跌撞撞地沖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是在粘稠的泥沼里跋涉。身后的黑暗仿佛有了實質的重量，
沉沉地壓過來。那嗚嗚的風聲緊追不舍，冰冷的氣息噴在后頸，激起一層層的雞皮疙瘩。
我甚至能感覺到，身后那堆破課桌的陰影里，似乎有無數雙冰冷的眼睛在注視著我們。
十幾米的距離，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終于，我背著蘇晴，像一頭慌不擇路的困獸，
一頭撞開了那扇虛掩的、沉重的破門！冰冷的、帶著自由味道的走廊空氣猛地灌了進來。
出來了！我背著蘇晴，幾乎是滾出了那間教室的門檻。身后的門板，在我們出來的瞬間，
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一帶——“砰！”一聲巨響，緊緊地關上了！
震得門框上的灰塵簌簌落下。那一直纏繞著我們的陰風，在門關上的剎那，戛然而止。
仿佛剛才教室里的一切恐怖，都被那扇門徹底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我腿一軟，背著蘇晴，
重重地靠在冰涼刺骨的走廊墻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心臟狂跳得像是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冷汗浸透了內衣，黏膩冰冷地貼在身上。
安全了……暫時安全了……然而，這劫后余生的慶幸只持續了不到一秒。就在我靠著墻喘息，
蘇晴在我背上發出痛苦呻吟的時候，我下意識地、驚魂未定地回頭，
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隔絕了恐怖的教室門。
目光掃過門板旁邊那同樣骯臟、布滿灰塵的走廊墻壁。我的呼吸，猛地停滯了。
瞳孔驟然收縮到了極致！一股比剛才在教室里感受到的、更冰冷、更絕望的寒意，
像高壓電流一樣瞬間貫穿了我的全身，四肢百骸都凍僵了！
就在那扇剛剛被關上的、銹蝕斑斑的教室門旁邊，走廊那灰撲撲的墻面上，
同樣是用那種暗沉得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紅色，歪歪扭扭、卻又無比清晰地，
寫著一行新的字：“下一個就是你。”那暗紅的字跡，像剛剛用蘸飽了鮮血的指尖涂抹上去，
還帶著一種未干的粘稠感。筆畫扭曲，透著一股毫不掩飾的、赤裸裸的惡意和詛咒，
直直地刺入我的眼中。“下一個就是你。”五個字，如同五根冰冷的鋼釘，
狠狠地釘進了我的大腦深處。恐懼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嚨，
讓我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行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凍結了。
下一個……是我？！2.我背著蘇晴，像兩個剛從地獄里爬出來的難民，
跌跌撞撞、深一腳淺一腳地逃離了西樓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冰冷的夜風刀子一樣刮在臉上，
卻吹不散心頭那沉甸甸的、如同灌了鉛的恐懼。蘇晴在我背上疼得直抽冷氣，
斷斷續續地哭訴著腳踝的劇痛和后背的傷口。她的恐懼是直接的、生理性的。而我，
除了身體上的疲憊和手腕的劇痛，腦子里反復轟鳴的只有那五個字——“下一個就是你”。
那行血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在了我的記憶里，揮之不去。把她送到校醫院，
值班醫生被我們狼狽的樣子嚇了一跳。蘇晴的腳踝腫得像饅頭，
后背被尖銳的木刺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雖然不深，但流了不少血，看著觸目驚心。
醫生一邊給她處理傷口，一邊用狐疑和嚴厲的目光審視著我們：“怎么回事？
大半夜的搞成這樣？打架了？”“沒……沒有……”蘇晴疼得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
眼神躲閃，“不小心……摔的……在樓梯上……”醫生明顯不信，但也沒多問，
只是叮囑了幾句注意安全，開了些藥。護士給她包扎的時候，蘇晴緊緊抓著我的手，
指甲掐進我的肉里，聲音帶著哭腔：“陳默……那字……那字是沖你來的……對不對？
它說下一個就是你！你……你怎么辦？”怎么辦？我也想知道怎么辦！
巨大的恐懼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沖擊著我搖搖欲墜的理智。我強撐著，
啞著嗓子安慰她：“別瞎想……可能是惡作劇……嚇唬人的……你先好好養傷，別多想。
”可這話連我自己都不信。惡作劇？誰能在那空無一人的廢棄走廊墻上，
在我們剛逃出來的瞬間，神不知鬼不覺地寫下那樣一行字？那字里透出的惡意，
是冰冷的、實質的，絕非玩笑。好不容易把蘇晴安頓在臨時觀察室的病床上，
看著她掛著眼淚昏昏沉沉地睡去，我才拖著灌了鉛的雙腿離開校醫院。
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校園里開始有了早起的人聲。但這稀薄的晨光和稀落的人氣，
絲毫不能驅散籠罩在我心頭的陰霾。那行血字，緊緊纏繞著我。回到宿舍，天已大亮。
宿舍里空無一人，室友大概都去吃早飯了。我像一具行尸走肉般癱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