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煥已以經(jīng)擺脫了前男友陳銳的死亡威脅。陳銳曾把她的頭像P在裸照上,
散布謠言說她是失足女。還公開她所有聯(lián)系方式,引陌生男人騷擾。甚至揚言要殺她全家。
后來陳銳被殺,林煥已終于松了口氣。她向好友方棠傾訴所有心事,包括對兇手的感激。
直到警方上門,方棠平靜認(rèn)罪:“人是我殺的。”“為了你,煥已,我什么都愿意做。
”林煥已崩潰:“可你比陳銳更可怕!”方棠微笑:“不,我只是太愛你了。
”警員在方棠家發(fā)現(xiàn)大量林煥已的照片。從高中到昨日,每張都被精心標(biāo)注。還有一本日記,
寫滿對林煥已的癡迷。“今天煥已穿了藍(lán)色裙子,真美。”“那個男人碰了她的手,該死。
”“陳銳終于死了,煥已安全了。”最后一頁:“煥已的恐懼,也是我的盛宴。
”---審訊室里的燈光慘白,像一塊巨大冰冷的裹尸布,兜頭罩下來。空氣凝滯,
帶著消毒水和廉價清潔劑混合的、令人作嘔的氣味。林煥已坐在硬邦邦的塑料椅子上,
骨頭縫里都透著寒意,那冷意源源不斷從腳底往上爬。
她幾乎能聽見自己血液在血管里緩慢凍結(jié)的聲音。隔著厚重的單向玻璃,
她知道外面有人在看,目光像針,密密麻麻扎在她背上。她不敢動,
指尖死死摳著冰涼的椅子邊緣,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塑料里。玻璃另一側(cè),方棠就坐在那里。
她坐得筆直,像一株過分講究姿態(tài)的植物,頭發(fā)一絲不茍地攏在腦后,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她的臉在強光下顯得異常平靜,甚至可以說是安詳,唇角甚至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仿佛此刻身處的不是警局審訊室,而是某個春日午后的咖啡館。
林煥已的視線死死釘在方棠臉上,胃里一陣翻江倒海。那張臉,太熟悉了。
曾無數(shù)次在她崩潰痛哭時溫柔地遞上紙巾,曾在她被陳銳折磨得形銷骨立時,
用溫?zé)岬氖中陌∷漕澏兜氖种福槐楸檎f著“煥已別怕,我在”。這張臉,
承載了她過去幾年幾乎全部的安全感,是她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可現(xiàn)在,
這張臉在刺眼的白光下,扭曲成了一個她完全不認(rèn)識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面具。
“是他逼我的。”方棠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出來,清晰,穩(wěn)定,
帶著一種奇異的、事不關(guān)己的冷靜,像在陳述別人的故事,“陳銳。那個垃圾。
”林煥已猛地閉上眼。陳銳的名字像一把生銹的鈍刀,狠狠捅進(jìn)她的記憶深處,
攪動起一片腥臭污濁的泥沼。那些日子……她甚至不愿稱之為“日子”,
那是永無止境的地獄。手機永遠(yuǎn)在瘋狂震動,陌生的號碼,惡毒的短信,下流的圖片,
男人的污言穢語潮水般涌來。社交軟件的私信箱爆炸,頭像被P在不堪入目的圖片上,
配上最惡毒的謠言——“專業(yè)外圍”、“明碼標(biāo)價”、“歡迎騷擾”。
她的名字、工作單位、家庭住址、父母電話……所有能扒出來的信息,
都被陳銳像倒垃圾一樣傾倒在網(wǎng)絡(luò)上每一個陰暗的角落。
她成了無數(shù)雙陌生眼睛凝視下的獵物,成了無數(shù)張骯臟嘴巴意淫的對象。
家門被不明身份的男人深夜敲響過。公司樓下,總有陌生男人徘徊,目光黏膩地粘在她身上。
她換了號碼,搬了家,像驚弓之鳥一樣生活。而陳銳的威脅如同附骨之蛆,
通過匿名的網(wǎng)絡(luò)通道,一次次鉆進(jìn)她耳朵里,鉆進(jìn)她每一個噩夢里:“婊子,
你以為你跑得掉?”“我要讓你身敗名裂,讓你全家不得好死!”“等著,我遲早弄死你!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繞著她的心臟,日夜勒緊。她不敢看手機,不敢開電腦,
不敢獨自走在街上,甚至不敢在深夜聽到任何一點異常的聲響。
世界在她眼中變成了一個巨大而危險的陷阱,每一步都可能踩空。
她像一具被恐懼蛀空的軀殼,行尸走肉般活著。支撐她沒有徹底垮掉的,是方棠。
每一次崩潰邊緣,都是方棠用力把她拽回來。方棠收留她,陪她報警(盡管收效甚微),
幫她聯(lián)系律師,替她應(yīng)付那些無孔不入的騷擾電話和信息。
方棠的懷抱是她唯一能短暫躲避風(fēng)暴的港灣,方棠的聲音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繩索。
“煥已,別聽那些垃圾的,你是最好的。”“別怕,我陪著你,我們一起去。
”“警察會抓到他的,一定會。”“有我在,誰也別想再傷害你。”這些話,
林煥已聽過無數(shù)遍,每一次都像黑暗中微弱的燭火,讓她不至于徹底沉淪。
她毫無保留地向方棠傾訴所有的恐懼、絕望、屈辱,
恩人”那份扭曲而隱秘的感激——“不管是誰殺了他……我……我甚至有點感激他……方棠,
你說我是不是瘋了?”方棠那時只是緊緊握著她的手,眼神復(fù)雜而深邃,輕聲說:“煥已,
別這么想。結(jié)束了就好,都結(jié)束了。”直到一個月前,一個普通的傍晚,
林煥已的手機推送了一條本地社會新聞快訊。她點開,
屏幕上陳銳那張曾經(jīng)令她無比憎恨的臉被打上了馬賽克,
但名字清晰地印在標(biāo)題里——《本市某小區(qū)發(fā)生命案,男子陳銳家中遇害》。死了。
那個像毒蛇一樣纏繞她、折磨她、讓她夜不能寐的惡魔,真的死了。消息像一道強光,
瞬間刺破了她心中積壓多年的厚重陰霾。巨大的、難以言喻的解脫感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
瞬間淹沒了她。她癱坐在沙發(fā)上,渾身發(fā)軟,眼淚毫無征兆地洶涌而出,不是悲傷,
是純粹的、沖刷一切的輕松。她幾乎是第一時間撥通了方棠的電話,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語無倫次:“棠棠……他……陳銳……他死了!新聞!他死了!”電話那頭,
方棠的聲音聽起來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嗯,我剛看到。
煥已……都過去了。” 那語氣,平靜得讓林煥已當(dāng)時激動的心情下,
竟感到一絲奇異的違和感,仿佛方棠早就知道,并且早已消化了這個消息。
“過去了……真的過去了……” 林煥已喃喃重復(fù)著,像在念一句終于成真的咒語。
她以為自己真的爬出了地獄,重獲新生。現(xiàn)在,坐在這間冰冷的審訊室里,
聽著擴音器里方棠那熟悉又無比陌生的聲音,林煥已才明白,
那份“平靜”下藏著怎樣驚心動魄的真相。那份“解脫”,不過是把她從一個已知的陷阱,
推向了另一個偽裝成天堂的、更深的深淵。“……他像蛆蟲一樣粘著煥已,陰魂不散。
” 方棠的聲音毫無波瀾,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石子,敲在林煥已的耳膜上,
“他用最下流的手段毀她,在網(wǎng)上造謠,把她的信息到處散播,引來一堆垃圾男人騷擾她,
讓她連門都不敢出,覺都不敢睡……他還威脅要殺她全家。” 方棠微微歪了下頭,
像是在思考一個學(xué)術(shù)問題,“這種垃圾,有什么資格呼吸煥已身邊的空氣?他該死。
他早就該死了。”審訊她的老刑警姓周,臉上溝壑縱橫,眼神卻銳利得像鷹。
他身體微微前傾,聲音低沉:“所以,你策劃了謀殺陳銳?”方棠的臉上,
那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終于清晰起來,像一朵在寒冰上緩緩綻開的詭異的花。
她甚至輕輕點了點頭,帶著一種完成杰作后的坦然:“是。他活著,就是對煥已最大的威脅。
我必須清除他。”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單向玻璃,直直落在林煥已身上,
帶著一種近乎狂熱的專注,“為了煥已,我什么都愿意做。”“轟”的一聲!
林煥已腦子里像是有什么東西徹底炸開了。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繃得太久太久,
終于在這一刻,被方棠輕飄飄的“為了你”三個字,生生扯斷!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審訊室里方棠平靜的敘述,周警官沉穩(wěn)的追問,
隔壁可能存在的其他警員的低語……一切的一切,都被一種尖銳的、撕心裂肺的耳鳴覆蓋。
“啊——!!!”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尖叫猛地撕裂了凝滯的空氣。
林煥已像一具被無形的線猛地扯動的木偶,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她完全忘記了玻璃的存在,
雙手發(fā)瘋般地砸向那冰冷堅硬、隔絕著兩個世界的屏障。“方棠!!” 她的聲音扭曲破碎,
每一個音節(jié)都裹挾著噴涌而出的血淚,“為了我?!你告訴我這是為了我?!!
” 指甲在玻璃上刮擦出刺耳的“吱嘎”聲,留下幾道模糊的白痕,
如同她此刻徹底崩潰的心境。“你比陳銳更可怕!!” 林煥已的額頭重重撞在玻璃上,
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只有滅頂?shù)膽嵟涂謶衷谌紵八莻€瘋子!
可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她全身劇烈地顫抖,眼淚洶涌而出,模糊了視線,
也模糊了玻璃那頭方棠那張平靜得令人心膽俱裂的臉,“你看著我哭!看著我害怕!
看著我像條狗一樣躲起來!你聽著我說我感激那個殺了陳銳的‘恩人’!!
” 她猛地抽噎了一下,巨大的悲憤幾乎讓她窒息,“你當(dāng)時在想什么?!方棠!你告訴我!
你看著我感激你殺人的時候,你心里是不是在笑?!!”她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冰冷的玻璃上,
身體沿著光滑的表面無力地向下滑落,絕望像粘稠的瀝青包裹著她,讓她無法呼吸。
所有的信任,所有依靠,所有支撐她熬過地獄的溫暖碎片,
在這一刻都化作了最鋒利的玻璃渣,狠狠扎進(jìn)她千瘡百孔的心臟。世界徹底崩塌,
碎得連粉末都不剩。隔著玻璃,方棠看著林煥已崩潰滑落的身影,看著她痛苦到扭曲的面容。
那張平靜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波瀾。那不是愧疚,不是后悔,
而是一種……近乎迷醉的欣賞。她微微側(cè)過頭,對著林煥已滑落的方向,
唇角勾起一個更大的、無比清晰的弧度,那笑容里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滿足和狂熱。“不,煥已,
” 她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來,輕柔得如同情人間的呢喃,卻帶著滲入骨髓的寒意,
“我只是太愛你了。”那輕柔的“愛”字,像淬了劇毒的冰錐,精準(zhǔn)地刺入林煥已的心臟。
她滑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冷的玻璃墻,身體蜷縮成一團,劇烈地抽搐著,
連哭泣都發(fā)不出聲音,只剩下喉嚨深處壓抑到極致的、瀕死小獸般的嗚咽。愛?
監(jiān)視、這處心積慮的謀殺、這在她最脆弱時遞來的裹著蜜糖的毒藥……這就是方棠口中的愛?
這比陳銳赤裸裸的恨意更讓她肝膽俱裂!它徹底打敗了她對“愛”這個字的所有認(rèn)知,
將她推入了一個連呼吸都帶著血腥味的、更徹底的地獄。“你愛她?
” 周警官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像拉滿的弓弦,“怎么個愛法?
具體說說。”方棠的目光依舊黏在玻璃上那個蜷縮顫抖的身影上,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仿佛在欣賞一件稀世珍寶。“煥已……她值得最好的。值得最純粹、最徹底的保護。
”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夢幻般的飄渺,“那些靠近她的男人,都帶著骯臟的念頭。
陳銳是最該死的一個。我看著他像條瘋狗一樣撕咬她,看著她一天天枯萎下去……我心疼,
周警官,你懂那種感覺嗎?” 她甚至微微蹙起眉頭,露出真切的心疼表情,
“我不能讓任何人再傷害她。一絲一毫都不行。所以,我替她清理掉垃圾。這有什么錯?
”“清理垃圾?” 周警官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金屬般的冷硬,“用謀殺的方式?
這就是你所謂的保護?”“這是最有效的方式。” 方棠的語氣理所當(dāng)然,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法律太慢了,也太仁慈。對付陳銳那種蛆蟲,只有徹底碾碎,
才能永絕后患。煥已的安全,高于一切規(guī)則。” 她微微抬起下巴,
眼神里閃爍著一種近乎殉道者的狂熱光芒,“為了她,我愿意做任何事。包括下地獄。
”審訊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林煥已壓抑的、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聲,
如同背景音般微弱地持續(xù)著。周警官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消化這赤裸裸的犯罪宣言。
他拿起桌上的對講機,聲音低沉地命令道:“搜查令執(zhí)行得怎么樣?
重點目標(biāo):照片、電子設(shè)備、日記本類物品,特別注意與受害人林煥已相關(guān)的一切物品。
仔細(xì)搜,任何角落都不要放過!”命令下達(dá)后不久,對講機里很快傳來急促的回應(yīng),
帶著明顯的震驚:“周隊!有重大發(fā)現(xiàn)!在方棠臥室……有一個專門的儲藏室!
里面……我的天!”即使隔著對講機,也能感受到那頭警員的駭然。“說!
” 周警官厲聲道。“全是照片!密密麻麻!墻壁上、架子上……全是林煥已!
從……從她高中時候的校服照,一直到……一直到昨天下午她走出公寓大門的照片!
最新的那張,日期就是昨天!” 警員的聲音因震驚而有些變調(diào),“還有幾十本相冊,
按年份月份分門別類整理好了!還有……還有好幾個移動硬盤!
”周警官的目光如冰錐般刺向方棠。方棠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帶著一種近乎炫耀的坦然,
仿佛展示的不是犯罪證據(jù),而是她精心收藏的藝術(shù)品。“日記本呢?” 周警官追問。
“找到了!在床頭柜的暗格里!鎖著的,剛撬開!厚厚的一大本!”“念!挑重點念!
” 周警官的聲音不容置疑。對講機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
然后是警員帶著難以置信的、干澀的朗讀聲,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凝固的空氣里:“*X月X日,晴。
煥已今天穿了那條新買的藍(lán)色連衣裙,像一片會走路的晴朗天空。真美。
美得……讓人想把她藏起來,只給我一個人看。那個新來的實習(xí)生,
他看煥已的眼神讓我惡心。他今天借著遞文件,碰了煥已的手背。該死。他最好識相點。
*”林煥已蜷縮的身體猛地一顫!
那條藍(lán)色裙子……那個實習(xí)生后來因為莫名其妙收到大量騷擾短信和恐嚇信,
沒幾天就辭職了……她當(dāng)時只覺得是陳銳的余孽作祟……警員的聲音繼續(xù)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