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穆一邊跑，眼淚一邊順著眼角往后飛，后面傳來峰哥的呼聲：“拉穆，你干嘛跑啊！”
驚嚇過度的拉穆跌跌撞撞繼續瘋跑，突然被拽進一個懷抱，標志性的薄荷氣息傳來，是岱嶼。
拉穆不自覺伸手環住他，身體不停顫抖：“哥——岱嶼哥哥——”
岱嶼的手掌牢牢的將拉穆的后腦按在胸前，他的心跳和體溫，從他懷里傳過來，穩穩的安撫著拉穆。漸漸的，拉穆的恐慌散去。
“沒事了，哥哥在。”
峰哥大步趕來時，恰巧看到拉穆乖乖的被一個小白臉摟在懷里。
這哪能忍的了？峰哥沖過來一把拽開拉穆，照著岱嶼臉上就是一拳！
“啊——”
拉穆的尖叫聲里，岱嶼悶哼一聲，嘴角滲血，但眼神冷得像冰。峰哥魁梧，剛那一拳的力道不小，但岱嶼足夠靈活，側身避開峰哥揮來的又一拳，直接近身鎖住峰哥手腕，膝蓋一頂，干凈利落的把人摁倒在地。
峰哥掙扎著揮肘，但岱嶼的巴柔技巧更勝一籌，三兩下絞住他關節，讓他徹底不能動彈。
“停！別打了！”拉穆沖上去拽岱嶼胳膊，“他是峰哥，我朋友！”
原來他就是峰哥，岱嶼按住峰哥的胳膊又加了點力。
峰哥咬牙不讓自己在女神面前喊出聲，喘著粗氣瞪岱嶼：“你他媽誰啊？”
“他是我哥。”拉穆趕緊解釋。
岱嶼冷聲問道：“他怎么你了？”
“沒，沒有，他一直對我挺好的，今天就是——一點小摩擦。”拉穆想的是趕緊息事寧人。
岱嶼盯著峰哥幾秒，終于松手。
峰哥爬起來，擦了擦嘴角，將信將疑，“他真是你哥？”
拉穆頭點的跟搗蒜一樣。
“大哥，照顧好拉穆。”
峰哥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拉穆，轉身走了。
看到岱嶼嘴角的血，拉穆想找點紙巾給他擦擦，可翻了半天兜，最后是岱嶼從自己卡其色褲子里找出了一包。
拉穆搶過來，抽出一張就往岱嶼臉上按。
“誰讓你跟他打架的？”
拉穆的力道有些大，岱嶼“嘶”了一聲，卻微微低頭，讓她更容易夠到。
“疼吧？”拉穆的動作輕了些，小心翼翼的給他擦血跡，“我們去藥房買藥吧？這張臉要是留疤就太可惜了。”
岱嶼深深的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放輕呼吸。忽然希望這傷口再深一點，讓她可以多擦一會。
“問你話呢！”拉穆見他走神，手指用力一按。
“不疼。”他低聲說，嘴角卻根本壓不住，“只關心我的臉？”
拉穆瞪他：“被打傻了？還笑？”
“他對你做了什么？”
猛的被這么一問，拉穆知道剛才自己說的岱嶼沒信，低頭想了半天才開口：“其實從初中開始他一直幫我，他剛回江城，剛才被我拒絕了。我以為他要干什么，其實什么也沒干。放心吧，我好好的，不會吃虧。”
岱嶼不動聲色的聽拉穆說，她身上確實沒受傷，但輕描淡寫的一番話，依然沒有打消自己的疑慮，特別是她說“拒絕”，拒絕的什么略過不提，但岱嶼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可既然她不愿說，也沒吃虧，岱嶼決定先放下。
拉穆也低頭發著呆，剛才自己驚慌失措的撞到他懷里，被他抱著，有種說不出的安穩，到現在竟然還有些懷念。自己這是怎么了？不是還生著他的氣嗎，怎么這么沒出息？
拉穆悄悄歪頭去瞧岱嶼，正好撞上他不清不楚的看著自己，拉穆的臉頰浮起紅云，岱嶼卻露出一個坦然的笑。
“以后，哥哥會保護你。”
拉穆習慣性的開口拒絕，岱嶼卻伸出一個手指抵住她的嘴，“在你需要的時候。”
想來他是知道自己錯了，好吧，原諒他！
拉穆扯出一個滿意的笑，由他拉著自己手往咖啡館走。
暮色漸深，江邊乘涼的人漸漸散去，遠處大橋的霓虹燈在江面投下五彩的影子，江水靜靜流淌，影子輕輕蕩漾。
“快打烊了，咱們趕緊回去。”
岱嶼提醒，牽著拉穆加快腳步。
進了咖啡館，卻不見子希和文哥，只有服務生小陳在做關門前的整理，拉穆他們的書包，已經被收拾好放在收銀臺后面。
“文哥他們呢？”
拉穆向后廚張望。可小陳的回答讓拉穆最后的希望破滅——他們倆在岱嶼走后沒多久就一起先走了。
“走！”
岱嶼推開門，拽著拉穆大步往外。
拉穆撒開腿跑起來，岱嶼跟上她，大腦和腿一起飛速運轉。
“師傅，幫個忙。”
岱嶼刷卡進了小區門，沖進保安室一臉真誠。
“這是我朋友，昨天她晚上來找我的時候走錯了門，還不小心把包落在電梯上，您能調監控讓我們看看嗎？”
岱嶼指指身邊的拉穆，又舉起手里的業主門卡。保安隊長一看這小伙子面熟，趕緊點頭。
岱嶼指了指上次看見文哥上去的單元門，又說出文哥大概回家的時間，很快，監控顯示他昨天從電梯下來的樓層，然后右轉。
在拉穆還在驚嘆他謊話張口就來時，岱嶼向保安道謝，拉著她飛跑出去。
走到門口，拉穆怎么拍門，都沒人應。
“隔音這么好？”拉穆貼著耳朵聽，卻只有自己的心跳。
岱嶼抬手按響門鈴，語氣平靜：“物業，樓下反映水管漏水。”
過了半晌，門鎖“咔噠”開了個縫，文哥半個裸露肩膀出現在眼前。
拉穆在文哥又驚又怒的眼光里撞開門沖了進去。
臥室門開著，子希正拿床單蓋住上身，脖子上有文哥同款的曖昧紅痕。
“她還是高中生！”拉穆飛奔過去抱住子希。
“她成年了。”文哥語氣淡定，甚至有些得意，“倒是你們，私闖民宅，我要不要報警呢？”
拉穆氣急，抄起床頭柜上的鬧鐘就朝文哥扔去。鬧鐘墜地，發出清亮的金屬聲。
“成年了就可以被你騙？”拉穆幫子希系上扣子，“寶貝我們走。”
“你看她愿意跟你走嗎？”文哥說的不緊不慢。
三人目光齊齊投向子希，僵持著等她說話。
許久，子希才抬起頭：“我們是在談戀愛……”
“子希——”拉穆剛開口，就被子希按住。
“不要怪他，是我自愿的。”
岱嶼將一切看在眼里，看了看表，突然的發聲：“再晚回去，爸爸媽媽要擔心了。”
子希猶豫著，還是點了點頭。
拉穆摟著子希出門，大門在身后被重重的撞上。
*
三人沉默著往子希家走。夜風吹得拉穆起了雞皮疙瘩，她趕緊摟緊懷里的子希。
“拉穆你知道我家的，沒人管我，也沒人在乎我。”子希突然開口。
“但是文哥會給我煮紅糖水，他給了我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愛。”
“紅糖水才幾塊錢？”拉穆嘟囔著，聲音越來越大，“你看不出他想要什么嗎？”
“如果我心甘情愿呢？”子希站定，拉穆不是自己，她不會懂得自己的需要。
“沒跟你說清楚我和他的關系，是我不對。但是你沒愛過一個人，你不會有我的感受。”
“我——”拉穆覺得自己當然不是戀愛腦 ，更不會眼瞎看上這種人，“你才幾歲就說愛？”
“所以我說你不會懂。”
拉穆還想爭辯，被一直默默聽著的岱嶼按住。
“子希到家了，好好休息，有什么明天再說。”
子希點點頭，感激岱嶼叫停了自己和閨蜜的爭論，現在自己也只想回家躺到床上。
*
“什么亂七八糟的！戀愛腦，沒得治！”
拉穆和岱嶼并肩坐在自己家小區花壇邊，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感覺大腦已經超載，好像所有難題都突然一下爆發，但自己卻無力解決。
“她只是需要愛。”
“可我不想她就這樣被渣男騙！”
岱嶼點點頭，伸手安撫炸刺的拉穆，“今天太累了，回去睡一覺。明天會有辦法的。”
拉穆偏頭看他，嘴角的傷口已經結痂，外面還有一圈淤青。心里突然涌出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不自覺伸手去碰他的傷，觸到的剎那，眼眶竟也不自覺的濕了。
拉穆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感受，只覺得鼻子酸酸的，想說點什么卻也開不了口，只能呆呆的看著岱嶼。他瞳孔的顏色更深了，拉穆也讀不出個中情緒。
岱嶼輕輕抓住拉穆的手：“好了，不用說，我知道。”
又露出一個狡黠的笑，“我自愿的。”
月亮從云層里鉆出來，照得拉穆耳根通紅。
“走吧，回家！”
岱嶼的體溫從手掌傳來，穩穩的拉著拉穆的手往家走。
拉穆進門的時候，老柴書房的燈還亮著。聽到聲音，老柴端著茶杯走了出來。
“又去哪晃悠了？”
看到老柴的一瞬間，拉穆心里堵著的一塊地方突然明亮了，飛撲到老柴懷里。
“老柴，你真好！”
老柴愣怔了一下，拍著女兒后背，“多大的人了，還撒嬌。放心，不教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