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手連環兇殺案,所有監控都拍到兇手穿著和我同款的風衣。>死者姿勢虔誠,
現場總留下“原諒我”的血書。>老刑警說:“兇手是左撇子,而你是右撇子。
”>深夜檔案室,我卻發現自己用左手寫滿了“原諒我”。>燈光熄滅,身后傳來粗重呼吸。
>我猛地轉身,鏡子里我的臉扭曲陌生:“現在記起來了嗎?”---冰冷的雨,
像老天爺淌不完的淚,無休無止地潑灑在桐城的上空??諝饫铮?/p>
一種粘稠的、混合了水腥、鐵銹和城市深處腐爛垃圾的窒息感,死死扼住每一個毛孔。
第十三個受害者,就在這條被遺忘在霓虹邊緣、污水橫流的窄巷盡頭。
警戒線如同一條慘黃的毒蛇,在濕漉漉的地面扭曲著,
粗暴地將這方浸透死亡的空間與外界割裂。刺目的警燈無聲旋轉,
把狹窄巷壁上的污漬、青苔和斑駁脫落的墻皮染上癲狂的紅藍。每一次閃爍,
都像一只巨大的、冰冷的眼睛在開闔。我,林峰,市刑偵支隊重案組探員,
站在這片被切割出來的死亡中心。雨水順著我警用雨衣的帽檐流下,
在眼前形成一道冰冷模糊的簾幕。但我能清晰地“看”到——或者說,
那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腥甜氣味,正蠻橫地穿透雨水的濕冷,鉆進我的鼻腔,直抵大腦深處。
那不是新鮮血液的甜腥,是淤積的、腐敗的、混合了泥土和絕望的鐵銹味。
我的胃袋一陣痙攣,酸水涌上喉嚨,又被我強行咽下。閃光燈陡然亮起,
慘白的光如同手術刀,精準地剖開巷子的黑暗,將跪在泥濘中的那個身影徹底暴露。
是個男人,中年,穿著廉價的工裝。他跪得異常筆直,身體微微前傾,
雙手以一種近乎神圣的虔誠姿態交疊在胸前,仿佛不是在迎接死亡,
而是在進行一場至誠的告解。雨水順著他僵硬的脖頸流下,沖刷著那道深可見骨的致命傷口。
傷口邊緣的皮肉翻卷著,露出底下慘白的脂肪和暗紅的肌理。
稀釋的血水如同蜿蜒的暗紅色小蛇,從他的身下蔓延開來,無聲地流淌,
最終洇濕了我腳下的鞋尖?!案娼庹摺?。這個代號早已成為桐城揮之不去的夢魘。十三個人,
同樣的跪姿,同樣的“虔誠”,同樣的現場留言——“原諒我”。
三個用受害者自己溫熱的血書寫的大字,像一道永遠無法抹去的詛咒,
烙印在每一個案發現場冰冷的地面上。這不是簡單的殺戮,是儀式。
一種浸透了扭曲信仰與瘋狂贖罪的血腥儀式?!傲址?。
”一個低沉沙啞、如同砂紙摩擦朽木的聲音,緊貼著我的后腦勺響起,
帶著濃重得化不開的煙草焦油味和一種陳年檔案室的霉味。是老楊。隊里的活化石,
頭發稀疏花白,深刻的皺紋如同刀刻斧鑿,寫滿了與罪惡打交道的漫長歲月。
他布滿老人斑和青筋的手,
捏著一張剛從便攜式打印機里吐出來、還帶著機器滾燙余溫的監控截圖,
幾乎要戳進我的視網膜?!翱纯催@個!好好看看!眼熟不?”我的心臟,
毫無預兆地、像被一只冰冷的鐵鉗狠狠攥住,猛地一抽!照片上,
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從一條類似的、骯臟的后巷陰影里拖拽著第十二號受害者。
廉價監控探頭慘白的光線下,那身影穿著一件深灰色的中長款風衣。最刺眼的,
是右肩位置——一塊不規則的、顏色明顯比周圍深沉的磨損區域,
像是被什么東西反復、用力地蹭過無數次留下的痕跡。和我衣柜里掛著的那件風衣,
一模一樣!連那該死的、如同獨特胎記般的磨損形狀和位置,都分毫不差!寒意,
不是從皮膚表面滲入的。它像一枚淬了劇毒的冰錐,從腳底瞬間刺入脊椎,炸開,
然后帶著死亡的麻痹感,瞬間凍結了我的四肢百骸。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動。
我強迫自己把視線從那該死的照片上撕開,喉嚨干澀得像被砂紙打磨過,
聲音出口時帶著一種連我自己都陌生的遙遠和嘶?。骸扒珊习?,楊叔。
這牌子……爛大街的貨?!蔽疑踔猎噲D扯動嘴角,擠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容,
但臉上的肌肉僵硬得如同石膏?!扒珊??!”老楊從鼻腔里噴出一聲短促、帶著濃痰的嗤笑,
渾濁的老眼在雨幕中驟然爆發出鷹隼般的銳利光芒,那目光不再是審視,
而是近乎凌遲的切割,剜肉剔骨般直刺我的靈魂深處,“第十三個了!林峰!
整整十三條人命!每一次!每一次那個該死的‘告解者’在鏡頭前晃蕩,都穿著這身皮!
每一次!”他布滿老繭的手指猛地指向地上那具跪姿尸體交疊的雙手,指甲縫里還嵌著黑泥,
“再看看這個!技術隊剛初步還原的受力模型!
法醫給出的傷口角度、深度、切口的發力軌跡……還有捆綁尸體時打的那些繩結!
擰麻花的死結!所有的一切都他媽指向同一個結論——兇手是個左撇子!天生的!
骨子里的左撇子!”他收回手,那沉重的、裹挾著幾十年刑偵經驗和濃重疑慮的目光,
如同鉛塊死死壓在我的肩膀上,帶著一種穿透皮囊的疲憊和一種近乎悲涼的洞悉:“而你,
林峰,隊里誰不知道?你吃飯拿筷子、寫報告、拔槍射擊……哪一樣不是右手?干凈利落!
穩得跟秤砣似的右手!”“左撇子”這三個字,不再僅僅是冰冷的陳述。
它像一顆大口徑的子彈,裹挾著無可辯駁的物理證據,
瞬間擊碎了我心底最后一絲搖搖欲墜的僥幸堡壘。風衣可以撞衫,磨損可以模仿,
但這深植于骨髓神經、指揮著每一次細微動作的身體本能……無法偽裝!
我下意識地、痙攣般地攥緊了自己的右手,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輕微的“咔噠”聲,
皮膚下的骨節白得刺眼。我試圖從中汲取一絲微不足道的暖意和確定感,但那只手,
那只我信任了三十多年的手,此刻卻冰冷得如同死物。
敲打在塑料雨披上的密集噼啪聲……所有細微的感官信息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扭曲、變形,
匯合成一股巨大而嘈雜的、足以撕裂理智的噪音洪流,將我徹底淹沒。“兇手是左撇子。
”老楊的聲音不高,甚至被雨聲壓得有些模糊,卻像一柄裹著冰霜的重錘,
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之力,狠狠砸在我的鼓膜上,砸進我的顱腔深處,“而你,林峰,
你是右撇子。”他布滿血絲的眼球死死鎖定我,那里面翻滾著濃得化不開的疑慮,
以及一種……一種讓我脊背發涼的、近乎于看著獵物掉入陷阱的復雜情緒,“這就是鐵律,
小子??淘诠穷^里的東西,騙不了人,也改不了?!蔽颐偷匚艘豢跉?,
冰冷的、混雜著死亡和城市污濁的空氣嗆入肺管,帶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本能?我低下頭,
看著自己那只因用力攥緊而微微顫抖的右手。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恐慌,
如同劇毒的藤蔓,悄無聲息地纏繞上我的心臟,開始瘋狂地收緊、絞殺。---夜,
深得像沉入了墨池,濃得化不開。整棟市局刑偵支隊的辦公樓早已人去樓空,死寂無聲,
像一座巨大的、冰冷的鋼鐵墳墓。只有三樓走廊盡頭那扇標著“檔案室”的門縫下,
頑強地透出一線慘白的光。這光,是這座墳墓里唯一茍延殘喘的活物。推開門,
一股陳年紙張、灰塵、油墨和霉菌混合的厚重氣味撲面而來,沉甸甸地壓在胸口,
幾乎讓人窒息。慘白的熒光燈管懸在頭頂,發出持續不斷的、低微而惱人的“嗡嗡”聲,
如同垂死之人的嘆息。這微弱的光源,在堆積如山的卷宗和頂天立地的鐵灰色檔案柜之間,
只能投下巨大、扭曲、不斷晃動的陰影。那些陰影仿佛活了過來,像一群沉默而饑渴的怪物,
從四面八方無聲地包圍著房間中央唯一的人影——我。我癱坐在一張冰冷的金屬折疊椅上,
椅子的棱角硌著脊骨,帶來一陣陣尖銳的痛感,卻無法驅散那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疲憊。
面前那張巨大的、傷痕累累的木質辦公桌上,
攤開的正是“告解者”系列案件那令人窒息的卷宗。
第十三位受害者的現場高清照片被放大打印出來,如同一個巨大的、無法擺脫的詛咒,
占據了桌面的大半江山。那詭異的跪姿,那凝固在死亡瞬間的“虔誠”,
那脖頸處猙獰的傷口,
是那三個用暗紅色血液書寫的、仿佛擁有魔力的字——“原諒我”——在慘白燈光的直射下,
每一個細節都纖毫畢現,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死亡氣息。它們不再是平面的圖像,它們活了!
冰冷的目光穿透紙張,死死地攫住我的眼球,像無數根冰冷的鋼針,狠狠刺入我的腦海深處,
反復攪動?!白笃沧印笃沧印笃沧印边@個詞語如同一個無法破解的魔咒,
一個來自深淵的呼喚,在我的顱腔內瘋狂盤旋、撞擊,發出沉悶而絕望的回響。每一次回響,
都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我煩躁地甩了甩頭,像要甩掉一只黏在頭發上的毒蜘蛛。下意識地,
我伸出右手,去抓桌角那杯早已冷透、表面凝結了一層褐色油脂的速溶咖啡。
指尖距離冰冷的杯壁只有不到一寸。我的動作猛地僵住了。全身的血液似乎在瞬間凝固。